甄姚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左手边的甄柔,殷殷期盼道:“阿柔,你真的有办法治我不孕之症?”

看来阿姐心底并未彻底心死。

甄柔放下心来,只觉不愧是阿姐,不像前世的她那样弱软,仅是经历甄志谦的背叛,就浑浑噩噩地失心下去。

只是这治不孕之症的事…

甄柔为难得皱了皱眉。

甄姚一直定定盯着甄柔,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见甄柔暗暗皱起了眉头,她眼里的光亮渐渐暗下,手也缓缓地松开了甄柔,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道:“没事,其实我早知道治愈不好的。”

甄柔看得心中难受,忙反握住甄姚要松开的手,情急解释道:“阿姐,你相信我,我真有救你的办法。”

甄姚想到那从深渊救出她的男子,到底不愿放弃这一丝机会,她点头道:“阿柔,我信你。”

得到回应,甄柔松开甄姚的手,沉吟道:“在冀州信都有一位罗神医,他医术极为高明,夫君的胞弟生而带残,曾被断言活不过周岁,却在罗神医治疗下长大成人。只是齐侯素有头疼顽疾,近一年顽症加剧,只有罗神医可以缓解他的头疼之症,是以罗神医被下令不许出信都。如果要请罗神医治病,阿姐只有亲自前往信都一趟。还有…”

顾及的话尚未说完,甄姚已欣喜含泪道:“阿柔,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的不孕之症,我愿意去信都求罗神医治病。”

既然阿姐都这样说了,那就没什么可顾虑了,甄柔道:“徐州战后还有颇多事务要处理,所以我会随夫君暂留徐州一段时间,大约九月才会启程反信都,届时阿姐再随我同去。”

得到确切回复,甄姚心中虽是高兴,但到底也在意着甄柔,她反倒又顾及起来,担心道:“可是阿柔,你毕竟才嫁一年,曹家势又大,怕是你的处境也不太好,带我同行,可会影响到你?”

阿姐总是这样,无论何时都想着她。

甄柔又握住甄姚的手,“阿姐,你放心,我才救了曹家四公子,正是有功之时。而且为你治病只是小事,不会影响到我。”

闻言,甄姚这才放心。

两姐妹握着彼此的手,相视一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言

那一日下午的谈心之后,似乎让甄姚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也让陆氏看到了希望。

曾经在彭城门庭若市的甄家大夫人院子,终于打开了紧闭的院门,枯萎的盆栽被一一除去,修剪精致的夏日繁花盈满院子。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各自为政的当下,彭城的土皇帝就是甄家,如今甄家已是甄明廷上位,他有自己的生身之母,彭城一众贵妇贵女争相捧的自然不会再是陆氏,而是曲阳翁主了。

虽然恢复不了以往的盛况,陆氏的院子却到底有了几分人气。

没过几日,长期称病不见人的陆氏也开始出院子走动了,隔三差五带了甄姚去找曲阳翁主说话。

一来二去,曾经亲密无间的妯娌二人,似乎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而甄柔与甄姚这对感情极深的姐妹,自是不提,本来感情就一直很好,随着两人的母亲重新走动,她们也恍若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

就在甄府后宅越趋和睦的时候,徐州战后各项事务也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以曹劲为首,彭城南郊庄园一跃成为徐州政治军事核心,各类对徐州战后的安排命令从这里飞向徐州四面八方。

陶家在徐州势力根深蒂固,尤其是在徐州北和东部郡、国地区,势力盘根错节,很有可能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就是其余党聚集的窝点。

此外,徐州一直和薛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以甄、陶两家为首的徐州最大统治势力,都曾一度以薛家为尊。可以说,薛家渗入在徐州的势力也不可不防。

为了确保徐州的稳固,势必得彻底铲除甄、陶两家的暗中势力。

一时间,徐州各地风声鹤唳,陷入了各种警备中。

一处又一处看似无害的肆馆,或是乡绅富户,乃至一些让人不会注意的小官员,都逐一被清理出来。

庞大的暗藏势力,以及意想不到的隐藏身份,让曹劲及一众将领丝毫不能掉以轻心,肃清势头也越发猛烈,并让讨论收编旧势力及驻军派遣等事宜更为白热化。

至于曹劲当初许诺甄明廷的徐州新任太守一职,到底因为信都还有人看重了徐州这块肥肉,暂时未能一拳定音。

不过虽是如此,但一切还是按照曹劲最先的打算转动了——甄家拥有徐州一半的地盘,曹劲率军攻下了徐州另一半地盘,曹劲又是甄家的女婿,可谓徐州的势力尽在曹劲和甄明廷的掌握之中,即便曹郑听信他人言语,调任其他人为徐州新任太守,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很难从他们的手中收回统治权。

然而,曹劲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一众人等不明所以。

原本可以完全将自己人安插在徐州各地,曹劲却将只推荐了两个人的任命权,且两个都是甄家的人,一个是推荐甄明廷为徐州太守,一个是推荐周煜为徐州州界驻军大将。而其余的大小官员的任命权,曹劲一律交回给了曹郑。

信都一众人等,谁也没想到曹劲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徐州势力,只是大力推荐妻家的大舅兄罢了。

擅弄权势政治之人,多是一副玲珑心肠,他们虽认为曹劲推荐甄明廷其实也是变相收拢了徐州的势力,毕竟甄明廷乃是他的大舅兄。

但曹劲书帛中先是大为赞了甄明廷此役不可磨灭的功劳,更重要的指明了甄家在徐州乃民心所向,尤为一众乡绅豪门所推崇,此时任甄明廷为新任徐州太守,是最行之有效的稳固徐州之举。

事实也确实如此,遂这样一来,有旁心之人也无话可说,只能以其他借口组止甄明廷的任命。

这其他借口,自然以甄祖父与曹家的旧事为由头。

可是甄家已经与曹家联姻,甄柔更是才以身涉险救了曹昕,其诚心已可证。

如是,到了八月上旬,曹郑对徐州的任命终于下来。

甄明廷和周煜按曹劲的推荐任命,其余各郡、国、县的任命则没有一个曹劲的人。

对此,曹劲似乎已有预料,并不在意,当下就吩咐手下与任命官员做好交接,然后继续全力铲除薛、陶两家的暗中势力。

在这期间,甄柔已从兄长甄明廷每日早出晚归中,看出曹劲应是十分忙碌,她心中有数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又有母亲曲阳翁主不时耳提面命,她自是不会疏忽怠慢了曹劲。

每日除了陪伴曲阳翁主和甄姚以外,便是不时差人给南郊庄园送去各类消暑或应时的咀嚼饮用之物,甚至减少府中用冰,给众位将领送去。

也不管这一个月下来,曹劲根本没有半点回应,她依旧照送不误。

这日,正是“秋老虎”厉害时,天气复又酷热起来。

为了省下消暑的夏冰,甄柔白日就待在曲阳翁主的院子里。陆氏和甄姚母女见了,自是跟着一起。

到底都是韶华之年,甄姚也不过才将二十。姐妹两在室内待了一天,甫一等到傍晚之际有些凉快了,立时携手出来散步。

彼时,因为昨日才闻甄明廷被任命为徐州太守,姐妹两散步之余不免说到了此。

甄姚摇着纨扇道:“…阿兄徐州太守的任命都下来了,想必三公子也忙得差不多了,再等半月就是你生辰,三公子应该能回城了吧?”

甄柔知道甄姚担心她夫妻聚少离多不宜感情,这便点头道:“昨晚阿兄回来时,过母亲处省安,与我说了几句。说是徐州各地任命已经下来,最多不过十日,各任命官员就会走马上任了。”

听到要不了几日就要各自上任,甄姚一愣,不由想到昨日上午随着甄明廷任命一起传回来的消息。

“马上就要上任了…”甄姚怔怔道。

甄柔走着时,不妨甄姚忽然怔在了原地,神色恍惚,口中呢呢听不清说什么。

正要问她,只听一个年轻女郎的声音冷嘲热讽道:“这都被陶军给污了,怎么还有脸回来?莫不是以为巴着三娘子,就还是金尊玉贵的甄府女公子?可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住

夏日里,甄府景致最好的地方,便是半亩荷塘,一片浓绿之间,水波荡漾之上,点缀一塘荷花。时已立秋,天气虽依然燠热难熬,荷塘却是一片落寞了,盛夏时的绿意盎然变得哀戚破败。又是夕阳西下之时,这种暮色残荷之景,让人看了心里难免生出感伤。是以,这个时候,半亩荷塘一带罕有人至,尤其是靠近竹林一带,多少有些过于阴凉了。

而人少的地方,却极便于谈话。

甄柔和甄姚就特意挑了半亩荷塘,偏又今日夕阳落得晚些,大片似血的残阳照得人晃眼,索性就往竹林里走。

不想尚未走入竹林,竟听得这等流言。

甄柔忙回头去看甄姚可好。

这话落入耳中,甄姚浑身一震,犹如晴天霹雳呆在当场,脸上更是唰地一下全白了。

甄柔心中一紧,倏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敢细想,只知道必须喝止住这等流言。

“大胆!哪处的婢女竟敢在府中议论!”甄柔厉声一喝。

陡然发怒的声音一出,竹林中瞬间一静。

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簌簌的轻响。

半晌,一袭红衣白裙的女子瑟缩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绿衣小婢。

那红衣女子显然不会是侍女,她身上是上等绉纱锦衣,下身的长裙也是最时兴的留仙裙,头上乌发挽云,戴了一支坠着长长流苏的金步摇,衬着一张宜嗔宜喜的鹅蛋脸,别有一番人间富贵的娇丽在,端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妇。

看到那红衣女子,甄柔和甄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目震惊。

这时,和阿丽一起跟在身后的阿簪已惊愕叫道:“大少夫人!”

那红衣女子听到阿簪这样唤她,又见甄柔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心下一松,捏了捏身边的绿衣小婢,就顺势搭着绿衣小婢的手艰难跪下道:“妾矜娘,见过…”顿了一顿,才唤了一声“二娘子”道:“见过三娘子…”

甫一开口,一旁的绿衣小婢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三娘子,矜娘身子本就弱,如今还怀着大公子的孩子,跪不得!还请三娘子怜惜!”

孩子?

一行人闻声看去,这才发现那自称矜娘的女子,肚子高高隆起,一看就是怀胎有五六个月了。

而这女子腹中孩子还是兄长的…

甄柔看着与长嫂犹如一对双胞胎的矜娘,想着兄长对长嫂的痴情,已经信了眼前这绿衣婢女的话。

可这矜娘为何和已逝的长嫂如此相似?

兄长又怎会允许一个姬妾先怀孕?

母亲可知道此事?

一刹那,甄柔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面上却神色不变道:“阿兄还未给我续娶阿嫂,岂容得你有孩儿!便是我母亲那里也说不通!现在竟敢在府中妄议,当真以为腹中胎儿就可以让你肆无忌惮!?”

神色冰冷,语声严厉,显然没有因为甄明廷作罢,更是直接点出她手中最大的依仗!

矜娘心中一慌,情切之下急急辩驳:“三娘子,妾真没有妄议,是妾从男君那听——”声音嘎然而止。

甄柔断然喝道:“住口!竟还污蔑我阿兄!”

一声怒下,矜娘已是惶然,改口不迭:“不是男君告诉妾的,是妾偶听男君让人遣散大夫人和二娘子的侍婢时,偷听——”

“阿柔!”不等矜娘说完,甄姚猛地一把抓住甄柔。

声音陡然拔高,被抓住地手臂更是一痛,甄柔猝不及防吃痛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

见甄柔皱眉,甄姚缓缓回神,然后微喘着气道:“阿柔,她到底怀了阿兄的孩子,让她起来,就这样吧。”说时,眼中还有惊慌失措的神气。

正如甄姚所说,矜娘毕竟怀了甄明廷的孩子。她们作为妹妹,如何也管不到兄长的一个妾头上,还是怀有身孕的妾。

而且甄姚这个样子,明显不对。

甄柔不再追究,当下让矜娘主仆离开。

一时间,竹林入口只有甄柔和甄姚姐妹两,以及她们各自的贴身婢女一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然没了散步的闲心。

看着甄姚一副失魂落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甄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敢去触及那骇人的真相。

如是,姐妹两一路无话,径自往回走。

不觉走回到陆氏的院门口。

这便要分开,甄姚忽地一把抓住甄柔的手,目光定定地望着甄柔,一字一顿清晰道:“阿柔,她说的是真的,我被两个陶军——”

“奸污”二字不及说出,甄柔已重重反握住甄姚冰冷的手,隔着斜照在院门口的残阳,深深地望入甄姚的眼睛,一字一字地从唇齿间用力道:“阿姐,没有再提的必要,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甄姚怔怔重复道:“都已经过去了…?”

甄柔向甄姚露出了一个肯定地笑容,点头“恩”了一声,道:“对,都过去了。”

看着甄柔的笑容,甄姚倏地也笑了,笑得眼中泪水落下,哽咽地笑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知道都过去了!”

甄柔看得难受,从宽大的袖服中拿出手帕,轻轻为甄姚擦拭脸上的泪痕。一时待甄姚情绪恢复稳定,见落日似巨大的火球,这个时候了依然还有几分燥热,心中想着不如带甄姚出去散散心,多看看山山水水,想来多少能疏散郁结的心情,道:“阿姐,近来秋老虎厉害,我们不如去云清寺小住几日可好?山上正是凉快。”

甄姚心思玲珑,虽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却依然思绪敏捷。

她一下猜到甄柔此意估计是想陪自己散心,感念之余,忽然思及先前与甄柔的交谈,各任命的官员即将上任,心中不由微动,却到底还是素来矜持,不免就有些迟疑了,可是从深渊救起她时说的的话,却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明光,重新给了她希望,让她迫不及待地想抓住。

也许是今日被揭开了伤疤,也许是即将上任的消息刺激了她,甄姚不知道,她只听到自己对甄柔道:“好,那就明日去云清寺小住几日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后山

甄柔没想到甄姚居然定了第二天去云清寺。

虽是行程仓促,但念及甄姚难得有兴致,自是不会反对。

那一天晚上,甄柔吩咐了阿丽收拾去云清寺小住的一应物什,便向曲阳翁主询问矜娘的事。

母女之间无可隐瞒,既然甄柔问了,曲阳翁主自是无可不言。

案前一座廿九枝灯,母女两对案而坐。南窗有夜风透过竹帘潜入,灯盘上的灯火随风微动,在墙上映着母女对坐的身影。

曲阳翁主叹道:“自你嫁后,你阿兄终于应了续弦之事。可我相看不少,问他意见,他总是说我中意即可。一来二去,便知他还没忘你长嫂,又见他事务繁忙,就想再停一段时日。哪想去年过年,他居然收了一妾,乃彭城郊外一乡绅之女,便是矜娘。”

彭城附近的乡绅之女,想来身份很好确认,应该没有问题。

甄柔这一块疑心暂且放下,拿起长柄勺为母亲舀了一耳杯梅子水。

曲阳翁主端起耳杯抿了一口,方续道:“我也没想到她竟和你长嫂如此相似,多少生了恻隐之心,也算全你兄长的痴心。无论如何,你兄长二十好几的人了,身边总算有个女人了。”说着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那女人有些小心思,逃了我给的避子汤,到让她顺利怀上了。甄家嫡脉如今就你兄长,他也用不到再政治联姻,索性就让那女人生吧,也算安族人之心。”

是这样的。

这个年代,嫡出仍是珍贵,可是有子嗣才是头等大事。就像那枝繁叶茂的大树,才有抵御狂风暴雨的能力。而现在的甄家却像一株细弱的独苗,急需开枝散叶。

尤其兄长如今又成了徐州太守,即便再有一个矜娘及庶子,也不耽误兄长续得贤妻。

对于母亲的话,甄柔无话可说。

然,今日在竹林入口发生的事却不得不说。

甄柔斟酌了一番,将事如实已告。

话语甫洛,曲阳翁主手中耳杯“啪”地一声笃到案上,怒不可遏:“混账!甄家女公子岂是她可议论!”说时,杯中梅汁四溅到曲阳翁主白皙的手背。

甄柔忙拿手帕为曲阳翁主擦拭干净,道:“母亲,息怒!”

“我告诉母亲此事,并不是想让母亲惩治她。毕竟她肖似已逝的长嫂,又即将是侄儿的生母。”甄柔思忖道:“若随意处罚了她,我当然相信阿兄会站在阿姐这边,但还是不要影响阿兄阿姐之间的感情为好。只要让矜娘从此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即可。”

便是再看不上矜娘,但那肚子里总归是她的亲孙子,如今甄家子嗣稀缺,她又能如何处理…

曲阳翁主听着女儿的劝慰,心中一叹,随之冷静下来,一回想这一番话,心里只感叹甄柔真长大了,油灯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我知道怎么做,你这几日好生陪一下阿姚,她太不易了。好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你还要早起出门。”

有了母亲的话,甄柔彻底放下心来,如是告辞曲阳翁主回房,准备明日一早去云清寺的事。

因为甄姚是在乡间小道出的意外,如今薛、陶暗势力虽已基本连根拔除,又是在甄家的大本营,但这件事到底惊了甄家人的心,姐妹两第二日出门时,自是里三层外三层派了重兵护卫。

而云清寺也早得了甄氏姐妹要来的消息。

又今时甄家地位不同往日,尤其甄柔身份更不一般了。云清寺虽说是佛门清净之地,但到底身处红尘之中,还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也无法做到彻底六根清净。

如此之下,云清寺虽做不到闭门谢客,却也当下散了寺院里的其他住宿香客,无论男香客还是女香客的院子一律不留人。

对于这些事宜,自然有人为姐妹两安排。

这日,她们只是趁着早上天还未热起来时,来到南山脚下,然后一起爬山上寺庙。

都是养尊处优的女公子,两人气喘吁吁爬到寺庙,已是太阳最热的正午了。食了寺庙准备的斋饭,便各回房间休息,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都不急于逛寺庙,而且这也是从小来惯了的地方。

一时小憩醒来已是午后了,秋蝉不知疲惫地在窗下吱吱叫个不停。

阿丽机警,一听床上动静,立马从一旁的草席上惊醒,问道:“少夫人,山上蝉多,可是被扰醒了?”

确实被秋蝉扰醒,睡意已无,甄柔便起床道:“两年前,我曾来此许过愿,如今愿望已实现,少不得要还愿,你随我一起吧。”

阿丽在甄柔身边已有两三个月了,知道甄柔极其笃信神佛,这便服侍甄柔梳洗去还愿。

和两年前许愿那日一样,这是一个宁静的午后。

主仆两一路穿过清幽的寺院小径,来到大雄宝殿。

没有人上香,只有一僧人当值。

接过僧人恭敬递来的佛香,甄柔深深拜下。

望着宝相庄严的佛像,甄柔心中充满了感激。

重生三年,让她心心念念、日日不安的永安三十四年这场徐州之战终于落下帷幕了,家族也得以安存。

她重生以来最大的重担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