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头疼?

甄柔不由想起小沛大婚那日,曹劲一身浓重的酒味,显然比昨晚喝得多太多,第二天却依然精神奕奕的早起…

可今早却头疼了…?

甄柔这次学乖觉了,没有追根究底曹劲的话,只是顺从地静静躺着。

可身体的亲密无间和一身的汗湿粘腻,让甄柔躺得十分不自在,她干脆望着床顶呆想。

张伯的话,还有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可知曹劲分明就是每日晨练,但为何今日没有?而且显然不会是酒后头疼…那么,究竟何故?

思索不出,甄柔百无聊赖的莞尔一想,难道是曹劲怠于温柔乡?

甫一想到此处,甄柔只觉荒唐好笑,就从两人有交集以来,她再不注意,也知曹劲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怎会让自己有松殆的时候?

一念闪过,甄柔不再多想,任由曹劲半压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计划着一会儿起来去找阿姐。

帐内一片宁静,身下是温香软玉的当世佳人,手及之处无一不是细腻柔软,俯瞰之间也是粉颈无暇。曹劲捏着那一团温腻的凝脂,不禁溢出一声餍足的喟叹,兄长的仇算暂告一段落,未完成的战役也已了,他紧绷了两年之久的心弦终于可以暂时缓解,偷得这浮生半日闲。

正享受着人生难得的闲适放松,隔着一扇屏风的门扉,传来“咚咚”两下叩门声。

“禀三公子,熊将军在院外求见。”阿丽在外禀告道。

曹劲心神一定,立时翻身而起。

动作如此迅速,甄柔一惊,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曹劲坐在床上,交代道:“告诉他一切照旧,半个时辰后府外出发。”

“诺。”阿丽很有眼色,知道曹劲手握权势,行事作风严厉,只要有曹劲在,她十分注重恭敬之态。

说时,曹劲赤身下地,兀自穿衣着裤。

甄柔拥被而起,撩开轻透的绢绡床幔床幔,关切道:“夫君,可是发生了大事,你要急着离开?”

曹劲穿铠甲的手一顿,看着长发披肩,一身慵懒的甄柔,清明的脑海不觉又浮现起方才的温存闲适,却不及一瞬之间,他已紧拧眉头,旋即目光不着痕迹地避开甄柔,道:“还未来得及与你说,此地毕竟是你们甄氏本家女眷居住之地,并涉及浩然兄处理事务等辛秘。我后面有诸多衮州和徐州的事,来往人较杂,住在这里恐不方便,所以我打算住到上次的南郊庄园。”

甄柔松了口气,不是发生大事就好,她捡起掉在床边的长袍,忍住一身粘腻和脏衣,窸窸窣窣在薄被里穿上,这才赤足下榻,一边生疏地帮曹劲穿铠甲,一边道:“夫君,我也是半个时辰后一起么,我恐有些来不及,不知…”

犹言未完,曹劲已停下动作道:“你不用搬去南郊。”

甄柔一愣,她不过是想求多停留一天半日,却没想到曹劲竟直接让她不用去,她的动作也不由一停,怔怔地看着曹劲,“夫君,你…?”目光无措。

曹劲默了一默,算是解释道:“我后面事务繁多,很可能不去后宅。你难得有机会回娘家,不如多在这里陪家人。”

虽然知道应该陪在曹劲的身边,但他这个提议太过诱人了,毕竟这次一走,再见真不知会是何时了,而且她真的想陪阿姐,甄柔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之色,看上去很是挣扎。

曹劲看在眼里,心里不觉满意,再开口时,声音已微暖了一分,认真道:“等徐州后续之事安排好,我会命人来接你的。你安心陪家人吧。”

既然曹劲都这样说了,那她只有恭敬不如从命,甄柔忙压下心中喜色,当下欠身一礼道:“多谢夫君体恤。”礼毕起身,想了一想,又抬头看向曹劲,语声坚定道:“阿柔在家中等夫君来接。”

“恩。”曹劲回应了一声,便垂目挡去了甄柔清澈的眸子,只是道:“我自己穿盔甲吧。”说时径自穿着盔甲。

甄柔看着地上厚重的铠甲,暗暗握拳。

在曹劲接她之前,她定要学会穿盔甲。

第一百四十一章 震惊

曹劲盔甲一换,他就径直走了。

甄柔没有一点分开住的不舍,赶紧叫了阿丽准备热水沐浴。

虽然姜媪和阿玉不在身边,但她出嫁前住的地方一直留了侍女当差,她们多少知道自己一些生活习惯,阿丽领着话一去对接,很快一应准备妥当。

甄家的侍女都知道甄柔素爱洁净,尤其一到夏日,沐浴最为频繁。

得知女儿要回来了,曲阳翁主更早吩咐了侍女用兰泽煎好汤水,以供沐浴。

是以,几乎一吩咐下去,便有芬芳的兰汤备好。

一瓢兰汤浇在肌肤上,洗去那一身酸乏粘腻,甄柔这才觉得轻松一截,忍不住感慨还是家里好。

农历七月的天,除了早晚稍有几分凉意,其余时候还是一样的燠热。

不过天热湿发才干得快,又有熏笼干布弄着,不过小半个时辰头发一干,忙随手挽了一个发髻,就去寻曲阳翁主。

昨日有接风洗尘宴,又有曹劲同行,根本没机会与母亲说会儿话,甄柔不免急切。

才走到曲阳翁主的院子,就撞见母亲身边的一个侍女,对方高兴地欠身一礼道:“翁主一听说三公子去南郊住了,就把早饭推后了,让婢请娘子过来一起用。可巧娘子正好过来了,真是母女连心来着。”

如此,甄柔被迎到厅堂,随曲阳翁主用早饭。

没有外人在场,嫡亲的母女俩,直接同案而食。

一时食毕,母女二人见外面日头已升起来,歇了外面散步消食的念头,就留在了室内说话。

夏日甄府最惬意的地方,自然是曲阳翁主在院子里开辟的那一处水榭石桥。

母女围坐水榭当中,案上梅汁果珍糕点不一而足。却谁也顾不得用上一口,一上午的时间,尽是曲阳翁主一个接一个问题的抛向甄柔。

第一个问题自是劈头盖脸的质问甄柔为何不顾安危救曹昕。接下来便甄柔的这一年的近况,在曹府过的如何?妯娌婆媳相处如何?当然更多的还是曹劲待她怎样。

甄柔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在曲阳翁主面前瞒不过,便隐去她和曹劲最近才圆房的事,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曲阳翁主仔细听完,忍不住从倚着的凭几上坐直身子,在甄柔额头上用力一点,恨铁不成钢道:“便是要救阿瑶,也该想其他办法!夫妻成婚头一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你倒好!一个人住到那山上庄园去!生生分薄了夫妻情!”

甄柔放下纨扇,揉了揉被曲阳翁主指过的地方,忽觉庆幸,幸亏没说她和曹劲近来才圆房的事,不然看母亲这反应,只怕今晚就要被打包送到南郊去。

到底母女连心,对于一年不见的女儿,曲阳翁主没法狠心,一看甄柔在揉额头,就后悔刚才太过用力了,不由一叹道:“算了,也不怪你,毕竟你和阿瑶的感情摆在那里!便是我,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何况是你。”

甄柔心里一直惦记甄姚,见终于谈到甄姚上了,忙问道:“母亲,阿姐回来也有三四个月了,她这段时间心情可好些了?”

一句话问得曲阳翁主眉头直竖。

甄柔看得心中一紧。

忍不住正要催促,好在曲阳翁主终于开口道:“她到底和我隔了一层,如今大郎又抢了她父亲的位子,你大伯母自那以后一直身体不大好,她在长安发生了什么自也不会跟我说。回来这些日子,每日就待在你大伯母院子不出来,前些时候终于出门了,偏又遇到战败的陶军。”

言下之意,母亲并不太了解阿姐如何了。

而且看情形阿姐很是有些消沉。

甄柔不免失望,也更加担心了。

曲阳翁主知道甄柔的心情,她也是有虽不是亲姐妹,却更胜亲姐妹的人惦记着,知道看着对方遭遇不幸时的那种滋味,当下话锋一转道:“但是昨日看来,阿姚对你还是不同。并且大郎也给她说了,这次能救她回来,全是你在操心,想来有你开解她会好些。”说着估计了一下时辰,方又道:“眼下都要中午了,等用了午饭再过去找她吧。”

甄柔实在惦记甄姚,一听立马挽住曲阳翁主的胳膊笑眯眯道:“陪阿姐一会儿,晚上就过来和母亲用饭!”

感受到女儿的亲近,曲阳翁主眼底漫出浓浓的笑意,口中却一贯没好气的教训道:“阿姚的事,你担心无可厚非,但你夫君那也别疏忽了!虽说不打扰他忙正事,可你也可以备些衣物吃食等让人送过去。”

说到此处,眼波流转,一副高人状道:“这男人呀!没有不喜欢温柔小意的妻子,何况还是个美人?你只要做到时时把他惦记在心里,久了便是石头也多少有会捂热…”

犹言未完,甄柔已是“扑哧”一笑,倒在曲阳翁主怀里,笑声不止,“母亲可是这样把父亲给降伏住了?所以父亲才不像伯父那样畜养姬妾?”

曲阳翁主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人,对已逝的丈夫是有爱意的,她又最是护短,当下冷哼一声道:“你父亲岂是甄志谦可比的?”

说了一句,发现话题被绕开了,不由正色道:“给你说正经的!听你说的,曹劲应该极重视曹昕,你救了曹昕,曹劲自然对你另眼相看。但人生很长,光这些情谊难维持一辈子,你还是要有防备之心,不能因为曹劲似乎因其母关系,在女色这方面淡泊就放心,难免不会有人钻空子。”

母亲已是厉声厉色的说了,甄柔不敢再玩笑,坐直身子,听其教诲。

曲阳翁主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还有日子在一起,便暂且打住,留甄柔陪着用了午饭,才打发甄柔去寻甄姚。

从曲阳翁主的院子出来,甄柔带着阿丽去寻甄姚。路上偶遇几个小侍女采摘凤仙花,嬉笑商量着回头染指甲,看着不由想起了她们姐妹未出嫁时,每到夏季也是这般。

如此感怀着过去的无忧无虑,终是来到了陆氏的院子,见到甄姚,却万万没想到甄姚吐露出的真相,竟是那样让人震惊。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药

彼时还未见到甄姚,甄柔正以扇遮额,顶着午后的日头来到大伯母陆氏处。

和当初出嫁前一样,大中午的院门都紧闭着。

阿丽初到她跟前服侍,还不知道甄府的这些事,但见院门未开,已很机灵的察觉不对,口中却只是迟疑道:“少夫人,莫不是您阿姐正在午睡?”

甄柔一愣,是了,天热人疲,免得要小憩一下,未嫁之前她和阿姐都有夏日午睡的习惯。

来时急于见阿姐,竟忘了这一茬。

甄柔心下一叹,道:“算了,等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说罢,正欲转身离开,忽听“吱嘎”一声,厚重的院门打开,甄姚的贴身侍女阿簪走出来。

她们姐妹自幼感情就好似一个人般,当初曲阳翁主为她买了阿玉回来做侍女,甄姚便将身边的侍女取名为阿簪,阿玉和阿簪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玉簪”,取字玉簪花之意。

阿簪对甄柔自是相当熟悉,陡然看到两年未见的甄柔,又惊又喜,叫出了声,“三娘子!”说着眼眶儿竟是一红,含泪道:“您和娘子感情最好了,您来了就好了。”说时,就要迎甄柔入院。

阿簪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侍女,这时小声提醒道:“阿簪姐,我们不是还要去拿药么。”

拿药?

甄柔听得心下狐疑。

阿簪是阿姐的贴身侍女,很有几分体面,怎么拿药怎等小事还需要阿簪出面?

难道不是给大伯母拿药,而是给阿姐她拿…?

一念到此,心里全是担心,情急之下,顾不得还在院门口,便直接问道:“拿药?可是阿姐不好?”

阿簪一听甄柔关切又焦急的声音,含在眼中的泪就簌簌落下来了,却只是哭,一言不发。

甄柔越发着急,不由拔高语气,“到底怎么回事!?”

阿簪四下望了望,最后望向了甄柔身侧的阿丽身上。

阿丽机灵便在此,见状立马退开了。

阿簪这才哭道:“娘子落胎伤了身,恐怕以后都没孩子了…夫人怕此事走漏风声,影响娘子再嫁,才悄悄给娘子治病…”话未说话,一把捂住口压抑地哭了。

甄柔身子一晃,忙抓住一旁的门扉,才堪堪站住,问道:“阿姐呢?可午睡了?带我去看她。”

阿簪忙拿袖子一把揩了脸上的泪,道:“娘子才服侍了夫人用药睡下,这会儿才回房,打算用药呢!三娘子您来得正是时候!”说罢对小侍女说了一句稍后再去府外拿药,就忙引甄柔入内。

甄柔回首叫了阿丽,便跟阿簪走进了去。

甫一走入院子,便有一股浓烈难闻的药味传来。

她出嫁也才一年,当时觉得有些寥落的院子,此时越发破败,明明是烈日当空的正午,却觉得好似深秋一般岑寂。除了院中那一株百年老槐还密叶交错,院中放置的盆栽都已枯萎了。

阿簪见甄柔目光落在阶下的盆栽处,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夫人和娘子近来喜欢清静,便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加上婢拢共不过四五个人伺候,难免人手紧张,就疏于打扫院子了。”

说到这里,正好到了甄姚的房间。

陆氏的院子是一个二进院落,母女俩都住在第二进院里,陆氏住上房,甄姚住右厢的房屋。

阿簪一面为甄柔挑起竹帘,一面高兴道:“娘子,三娘子来看您了!”

通传间,甄柔已转入室内,见甄姚正独自坐在西窗的案前,当地中央还放着一个小铜炉,上面一个小陶罐,正咕噜噜熬着药,散发着涩口的药味。

好在房间里不缺消暑的冰块,室内并未因烧着炉子太热,却也没有她房屋里凉爽。

房中的情形证实了阿簪的话,甄柔看得心中难受。

这时,甄姚正好闻声从席上起身,迎了过来,温柔笑道:“阿柔,就知道你今日要过来,我一直等着你呢。”

看着甄姚脸上虽是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甄柔方才勉强笑道:“昨日找不到空当,今日总算能和阿姐说会儿贴己话了。”

身边的侍女都是极有眼色的,一听姐妹两的对话,当下不约而同地垫脚退下。

甄姚牵着甄柔的手来到西窗坐下。

这一坐下,左手边正熬的药味越发浓烈,甄柔目光就不由一分一分往下,落在了甄姚平坦的小腹上。

姐妹两太熟悉彼此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猜到对方想什么。甄姚看了一眼正前方的药罐,很平静地道:“阿簪给你说了我用药的事吧。”

甄柔心中一痛,强抑泪意点头道:“阿姐,可是小产时伤了身?医工怎么说?”

听到“小产”二字,甄姚静若秋水的眸中掠过一丝雪亮的恨意,放在案上的左手紧握成拳,有青筋从瘦白的手背上凸起,声音冰冷道:“王志习给我下堕胎药时,还添了一种绝育的药材。已经找了三四个医工给我看,都说治愈机会不大,只是母亲一直未放弃让我治疗罢了。”

甄姚一番话说得平静,甄柔却听得难以置信。

“姐夫他…不,王志习,他怎么会给你下堕胎药…还狠心让你绝育…”

绝育一词艰难吐出,甄柔仍是难以置信。

前世,王志习和阿姐是一对恩爱夫妻,来信中阿姐也说王志习温文尔雅,品行端正,对阿姐是十分好…可为何今生却是这样!?

甄柔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阿姐在对王志习一心一意之际,王志习却心狠手辣伤了阿姐的孩子,还从此绝了阿姐做母亲的可能,这种被枕边人伤害的痛苦,阿姐她一个人在长安如何挺得过来…?

“阿姐…”甄柔眼中一热,再忍不住泪水落下,她紧握住甄姚放在案上的手。

甄姚想到未出世的孩子,想到在长安发生的一切,她亦哭,冰冷的泪水顺颊而下,却犹自不知,只冷笑道:“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以前只怪我有眼无珠!何近都答应让我生下孩儿,他却还害怕得罪何近,又耻于送妻偷生之举,污了他的清誉,就给我下了堕胎绝育的虎狼之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求医

一声声一字字,都是刻骨的恨。

都是甄姚把真心错付的悔。

悔、恨交加,啃噬着甄姚的心。

她说时,那新为人妇的娇羞,那初为人母的满足,一点点一滴滴都成了恨意的催化剂。

说到最后,以为痛到麻木,恨到绝望,已经不会再有情绪,可当那曾经的伤疤再次生生撕开,她全身因为强烈的恨意急遽颤抖。

察觉手下的颤簌,甄柔紧紧握住甄姚的手,此时此刻,她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许是身边终于有了可以让她倾诉的人,甄姚的情绪越发猛烈,苍白的脸上是流不尽的泪,更是扭曲的恨,她仿佛看了那个披着和善面孔的伪君子,突然一字一顿的恨声道:“王志习,我要你死!”

一句满腔恨意的话,却是那样悲凉怆痛。

甄柔心里酸得没法,阿姐怎么就遭遇了这些…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甄柔将甄姚抱在怀中,像幼时甄姚宽慰她一样,她轻轻抚着甄姚的后背,一声一声地温柔低语。

甄姚哭了出来,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顾及的放声哭了,她将一腔恨意顷泄而出,“阿柔,我好恨…我好恨啊…呜呜…”悲鸣的哭声呜咽着,怀中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甄柔紧抱着甄姚,她深深地闭眼,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一时间,室内很静。

只有“咕噜”的药罐翻煮着,还有那令人心酸的呜咽声。

太阳一分一分的向西落去,似血的残阳斜照在西窗上,被细密的湘妃竹帘隔成一道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影,室内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脸上的泪水已经冷固了,甄姚揩着脸上的泪痕,情绪渐渐平复道:“阿柔,谢谢你,我好多了。”说着忽然一笑,有些感慨道:“阿柔你真的长大了,小时候哭鼻子的总是你,现在却变成我了。”

甄柔看着故作轻松的甄姚,她也勉强回以一笑,握着甄姚的手跪坐在身边,道:“阿姐,是的,我长大了。以前是你护着我,现在换我护你了。”

语声铿锵,掷地有声,甄柔说得很认真。

今生,母亲、兄长,还有阿姐,就是她要竭力护住的家人。

感受到手上来自甄柔温暖而坚定的力量,甄姚怔怔看向甄柔,发现那曾几何时的娇俏天真已褪去,眉宇间取而代之的竟是坚韧之色,不由为甄柔的成长而高兴,她们姐妹总有一个是好的。

正欣慰间,余光忽见前方熬煮的药,心中顿时一急,忙不迭慌急起身,“糟了!我的药!”说时,人已在慌忙之下,直接用手去拿药罐。

“阿姐!小心手!”甄柔不妨甄姚突然起身去救熬得忘了时辰的汤药,她忙眼疾手快地跟上前一把拉住甄姚,四下一望,见桌上放着厚实的青布,复又道:“阿姐,你别急,这太烫手了,我来取药吧!”说着忙又拿青布包裹着药罐手柄,然后双手端起来,将汤药倒在案上的空碗里。

虽然因为刚才的事儿,把药熬忘了,但多少还剩大半碗。

只是药罐在火炉上烧了太久,不一时就隔着青布传到手上,甄柔不由庆幸及时拉住了甄姚,她赶紧把手上的药罐往案上的托盘一扔,端起汤药递给甄姚道:“阿姐,汤药没事,你先坐着喝药吧。”

看着甄柔递来的大半碗汤药,甄姚松了一口气,旋即却是苦笑,道:“其实喝不喝又有何意?看了那么多医工,都说无妄。”

话虽是这样说,甄姚却还是跪坐回了席上,将那大半碗汤药服尽。

甄柔看得心中一动。

如果阿姐真如看上去那般心如死灰,又岂会在乎这汤药?

此念闪过,甄柔一喜,人最可怕的便是失去希望,只要阿姐心中还未放弃,何愁不能重新开始?

甄柔心念快速转动,忽得灵光一闪,忙道:“阿姐,你无须这般丧气。你的不孕之症,并非不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