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尾音未落,甄姚已经吟吟笑出声了。

她真不知道卞夫人怎么想的,居然还在暗示甄柔选择向长宁公主道歉,想让甄柔以为道歉之后,还可以再想办法不娶长宁公主么?

真是可笑,道歉之后,能不能想出办法都是两说。

再则有了她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个人都知道会这么选,甄柔又不是——

然,骤然想起甄柔的性子,甄姚笑容一僵。

甄柔深受其母曲阳翁主影响,不是会为夫君纳妾的性子。不定甄柔就受了卞夫人的蛊惑,想着先向长宁公主道歉,再图谋破坏长宁公主嫁给曹劲的事…

此念还未转完,就见甄柔朝她道:“谢过姚夫人好意提点,不过我绝不会为世子纳妾,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甄柔一字一顿地说道。

语声徐徐,却是掷地有声,态度坚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反击

甄姚脸色倏然一变,一下坐直了身子。

此言却正中卞夫人下怀,她露出一个微笑道:“既然世子夫人选择向长宁公主登门道歉,那就这样吧。至于君候那边,我也会为你说情,只是以后却不能再如此冲动了。”

和颜悦色,俨然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甄姚没想到甄柔如此不知轻重,再看卞夫人的得色,就觉面上阵阵难堪,却又不能再多言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对甄柔拂袖一怒道:“今日乃我多事,世子夫人自行决断吧!”说罢,就又倚靠回圈形扶手上,一副不愿再多理会甄柔之态。

对于甄姚的不快,甄柔沉默以对,她只抬眸看向卞夫人,轻缓的语声不变道:“夫人,您误会了。儿妇之前就说了,儿妇无错。所以,儿妇既不会为世子纳妾,也不会向长宁公主道歉。”

语毕,满堂哗然。

众人都没想到甄柔会如此冥顽不灵。

接着却是冷笑连连,这个甄女莫不是仗着君侯的看重,以为这次君侯还会为她撑腰?

莫说她只是君侯的儿妇,便是君侯的亲生女儿,君侯怕都要面上说一两句。

一时间,在场众人对甄柔的感官顿时一变,只冷漠地等看甄柔张狂的下场。

到底还是一起长大的甄姚更了解甄柔,听到甄柔并没有如卞夫人的意,她颇有意思的微挑黛眉,重新看向甄柔。

卞夫人却听得亦不禁冷笑,只认为甄柔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真不知所谓,她再次问道:“甄女,你定要这般肆意妄为?”

相对在场气氛一触即发的分庭对峙,甄柔依旧不徐不疾,一身茜红色勾金丝绣凤的广袖长袍纹丝不动,她只娉婷地立在堂上,曼声道:“何为肆意?何为妄为?我被世子托付中馈,处理世子后院内务,本就是理所应当,为何要向长宁公主一个外人道歉?恕儿妇委实不能理解夫人所想,今日也就不再久留了,儿妇这就告辞。”说罢,行礼如仪地欠身一福,便淡淡看了随侍一旁的阿丽一眼,示意可走,即转身向堂外走去。

看着甄柔主仆离开的背影,卞夫人多年移气养体的功夫,到底搁不住被甄柔这样无视,新仇旧恨使然,被冒犯之感登时盈满胸口。

然而这还不要紧,毕竟是多年隐忍成习惯,忍到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心气了。

可今日若让甄柔这样走了,洛阳又是初来乍到,曹劲的世子之位不仅稳如泰山,如今还占着大将军之位,把持着建平帝的新朝廷,那她这个君侯夫人该如何立足?她儿曹勤又当如何立足!?

卞夫人终于搁不住铁青的脸色,盘着高高假髻的华发上金步摇微微颤动,划过流光一样的金芒,喝道:“大胆甄女!还不站住!”

甄柔脚步一滞,随即充耳不闻,继续朝外走去。

侧后方的阿丽已经被卞夫人的厉喝吓住,愣在那里,但见甄柔已走远了数步,她忙回神,赶紧跟上。

卞夫人再次沉声说道:“肆意妄为,目无尊长,我身为姑氏,理当给予教诲!”说罢骤然起身,卞夫人环顾四周,“来人,将甄女给我拦住,跪在堂下!再去请长宁公主过府,世子夫人将要向她磕头赔罪!”

这是卞夫人的院子,立在堂内四禺的都是卞夫人的侍女。

她们一听卞夫人吩咐,当下五六个侍女领命,立马向甄柔聚拢。

甄柔没想到一贯温和的卞夫人会对她屈打成招,这一点确实是她失算了,因为与卞夫人这些年的相敬如宾,竟忘了曹劲曾说过卞夫人在阿姝一事上的作为。她意外之下,当即做出反应,怒视周遭,厉色道:“谁敢上来!”

一声暂喝住上前的侍女,但正堂门口的侍女已经如门墙一样拦了起来。

甄柔定定盯着门口的一众侍女,依旧怒目而视道:“我乃君候亲自上奏请命,由当今天子钦封的世子夫人,上品命妇,你们谁敢拦我,就是以下犯上,尽数杖毙!”

时下仆从就是主人的从属物,命如草芥。

甄柔又是有品阶的命妇,还受曹郑看重,连大娘子曹金珠依稀都不能与之争锋,她们这些奴婢又岂敢冒犯甄柔?那当真是以下犯上了。

如是,门口的侍女一下被甄柔吓住了,开始你看我我看你,渐渐有让开的趋势。

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都已经下了命了,若还让甄柔走了,她这侯府主母也就不用当了。

卞夫人目光一厉,向一旁的春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春嬷嬷立马亲自带了两个侍女上前。

这时,门口的侍女在甄柔厉色下,还是禁不住地让开了路。

春嬷嬷眼看甄柔就要跨出门槛走出去,她三步并两步地上前,一把抓住甄柔宽大的广袖,尖声喊道:“世子夫人!老奴得罪了!”看向左右,命道:“给我按住世子——”

犹言未完,“啪——”地一声掌掴清晰响起。

甄柔趁着春嬷嬷对左右的侍女吩咐时,她用未被拽住的一只手,一个转身,狠狠地掌掴在春嬷嬷的脸上。

春嬷嬷是慌忙跑上来的,脚下本就未站得很稳。

甄柔又自身下满满之后,经常抱女儿,又不时会在府里的跑马场纵马,手臂的力量已然不是当初娇生惯养的少女时期可比。

是以,甄柔这一掌掴,当场就将春嬷嬷一下煽了个踉跄,直直跌坐在地上。

春嬷嬷自卞氏成了君候夫人以来,这些年走到哪里去不是人人捧着,她虽为奴婢,可平时也是有小侍女伺候着,她从没想过会被人这样狠狠煽耳光。她摸着火烧火燎的左脸,不可思议又狠戾的盯着甄柔。

那目光又阴又毒,仿佛恨不得生吃了甄柔。

而其他人都被甄柔这煽耳光的举动惊住,一时忘了反应。

甄柔索性先声夺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狗仗人势的春嬷嬷,冷声道:“大胆贱婢,我岂是你能动手的!这一耳光,乃是我看着夫人的面上轻饶于你!”说完目光从满堂众人面上逐一掠过,最后落在正对面的卞夫人身上,道:“夫人,世子和儿妇的府邸还有上千护卫,儿妇一旦晚归,到时他们一起围攻进府,闹出比昨日更大的阵仗,可就不能怪儿妇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及时

甄柔说时,她和卞夫人的目光隔着偌大的正堂隔空而视。

这时,卞夫人也早已离开位子,走下基台。

堂上一片寂静。

这是卞夫人与甄柔的交锋。

她们一个是现在的当家主母,一个是未来的女主人。

两人尊荣的地位,决定她们的争锋,其余人无权干涉。

而显然两人现在已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府中谁不知道春嬷嬷是卞夫人的掌事,掌掴春嬷嬷等于一耳光狠狠煽到卞夫人脸上。现在,甄柔不仅如此,还拿一众听命于她的护卫威胁。卞夫人这时若被震慑住,让甄柔走出侯府大门,她这二十多年来树立的威信,让世人忘记她曾乃一名卑贱的倡姬,都将受到莫大的影响。

然而,若真硬抗硬,万一甄柔口中的侍卫真大张旗鼓地来侯府寻人,可谓两败俱伤,卞夫人也同样不好下台,毕竟一个被儿妇逼成这样的姑氏,可见无能也无权,如何被眼高于顶的洛阳贵妇们看得上?在府中又当怎样服众?

看来甄柔也是一个极会隐藏的。

她们也真是让甄柔这些年的温和表象所蒙蔽,甄柔这人分明就不是一个善茬。

本来是自己大错难弥补,转眼却将卞夫人也弄的进退维谷。

蓦然地,众人看着不卑不亢立在堂上的甄柔,仿佛隐约看到那位从未见过、却被君侯引为身平最恨之人——甄公的影子。

当初一句怒骂“曹贼”的话,逼得君侯十多年一直广受诟病,并为这等声名所累,不受天下士子所见待,使招揽人才之路难上加难。君侯为挽回自己这等名声,这些年可谓下足了功夫,几次被封异姓王,都因刘氏皇族祖制异姓不得封王而推辞,生恐这“曹贼”恶名更为显著。

这甄女对卞夫人的争锋,当真还颇有几分当年甄公对君侯的牵制之能。

众人看向甄柔的目光,渐渐从对其不知所谓的嘲弄变得郑重起来。

卞夫人却只是目光阴冷的盯着甄柔,十年如一日的柔慈端庄面容有了明显可见的裂痕。眼看真实情绪再隐忍不住地要露出来,她骤然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境地,就是因为曹劲的地位越发巩固,她太着急了,所以不能再急了。

渐渐地,卞夫人脸上的神色开始趋于平缓。

依旧一身红衣醒目的曹金珠,她一见自己的母亲卞夫人神色有变,就知卞夫人有退缩之意,可现在是能退缩的时候么?

卞夫人一旦退缩,沦为笑柄的不止有卞夫人,还有自己!

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正是待嫁的好韶华,而她的未来就在洛阳,她岂能让母亲连带自己一起在未来夫家眼下沦为笑柄?尤其凭借曹家现在的权势,她必然所嫁非凡,可她母族已是人人皆知的倡门,现在万不能再有污点了!

心念之下,曹金珠当机立断,即刻起身,大义凛然道:“世子夫人,你目无尊长,威胁姑氏。我身为夫人之女,断不能容忍!现在侍女不敢动你,我只有代母亲动手!得罪!”说时就已向立在门口内侧的甄柔而去。

卞夫人未料自己才冷静下来,自己的爱女就冲动下手,她忙睁眼,急切喊道:“金珠!”

一声未落,不及多言,李玉莲也猛地起身。

她与曹金珠同样的心思,都不能任卞夫人在这场对峙中退让,否则她的丈夫曹勤更难在曹劲控制的新朝廷立足,连她娘家的声望都会受损,于是立即打断卞夫人阻止的话,支援夫妹曹金珠道:“我身为儿妇,亦是世子夫人的嫂嫂,自也不能任世子夫人如此冲撞夫人!”一边说一边也向甄柔走过去,“大妹妹,我与你一起动手。”

卞夫人看得一急,忙叫住手,见不听,又搬出其他话劝道:“成何体统!又不是乡野村姑,哪有尔等动手的!”

平时来往不多的姑嫂两人,这一刻出奇的想法一致,对于卞夫人的话置若罔闻,只想压着甄柔跪下。

她们俩对视一眼,就默契地一左一右像甄柔钳制而去。

这对姑嫂都是将门出身,自幼舞枪弄棒,虽是养尊处优,其手脚也非寻常女子可比,甄柔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抵挡?

转眼间,甄柔的肩膀和手臂就被姑嫂两个一人一边的按住。

练过拳脚的人,是学过人体筋骨脉络的,姑嫂一按住甄柔,就往甄柔筋脉穴位处最疼的地方按,甫一触及,就疼得甄柔要忍不住痛呼出声,好在及时咬住牙关,方没呼出声来。

甄柔咬着牙,忍着痛,心绪快速转动。

看来今日亏是吃定了。

来之前,她与阿玉说过,今日晨省必然会有人找些话说,到时她会直接告辞离开。也就是将回去得很早,阿玉若迟迟见不到她人回去,必会派人打听,到时知道她的情况,定会让卫原带人来解围。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务之急,应是先保全自己,继续震慑一众侍女,不能让这些侍女看到曹金珠和李玉莲这对姑嫂动手后,也纷纷有了向她动手的勇气。

甄柔一念至此,正要忍着疼喝止这对姑嫂,让自己不用到跪下的地步,却还未出声,只听一个震怒又错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在做什么!还不住手!”

中气十足,语声透着威严。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正是侯府主人曹郑。

可君侯这时不是该在上朝么?

怎么会出现在后宅?

所有人都是一愣。

姑嫂两人更觉得不会是曹郑,心中却已然又虚又怕。

她们心里十分清楚,现在亲自动手的行为简直不可取,她们也没想过亲自动手,不过是为了给被甄柔震慑住的一众侍女勇气。

只想压住甄柔,连把甄柔按跪下的打算都没,就准备交给四周的侍女,让她们押住甄柔跪下。

这下一瞬就要交给侍女们了,怎会这么巧曹郑就来了?

姑嫂两人难以置信间,不敢也不愿相信间,就微微一愣,按着甄柔的肩膀手臂愣在当地。

“没听见么!?”曹郑见人还不动,他再次震怒,“还不住手!”

声音入耳,还不及反应,姑嫂两人只见卞夫人神色倏然大变,声音拔高:“君侯,您怎么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撑腰

在卞夫人略变调的声音中,一身黑中扬红朝服的曹郑拾阶而上,安内侍低眉顺目地跟在后面,一眼掠过堂内的情形,他暗自摇了摇头。

姑嫂两个脸色早已急遽一白,几乎在第一时间双双放手,回头就见曹郑已走至跟前。

“父…父亲…”

曹金珠身为曹郑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嫡出,加之生母卞夫人颇受曹郑敬重,她一直十分得宠,为了赢得曹郑的喜爱,得一句虎父无犬女、巾帼不让须眉的称赞,她自幼就让自己喜欢上舞枪弄棒。

再后来,又偶然得知曹郑认为高门贵女当是一身红衣,目下无尘,鲜衣怒马,她就让自己的衣箱里除了红衣找不到第二种颜色,也时时谨记维持高门贵女的矜傲姿态。是以,对于曹郑这个父亲,她是既孺慕又害怕,生怕自己有哪一点不好,从此不再是曹郑最宠爱的女儿。

可她现在的行径,谈何高门贵女风范,还被曹郑撞个正着,曹金珠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大堂门口,一声父亲喊得满是心虚。

李玉莲到底只是儿妇,对曹郑没有复杂的感情,当下只是心中一紧,以及受数年前她母亲李氏差点被曹郑一剑了解性命的恐惧,她忙不迭瑟缩着双肩,头低低垂下,退到门口一边去,尽量收敛自己的存在感。

曹郑却无视曹金珠唤他,对姑嫂俩更是看也不多看一眼,就直接跨过大堂门槛,大步流星来到甄柔跟前,情急之下想伸手扶甄柔,手伸在半空中又觉不妥,遂将双手后背,方问道:“阿柔,你没事吧?”

声音难掩焦急,关切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再看曹郑的这一做派,显然是真的关心甄柔。

见状,堂上陷入异样的沉默。

甄柔昨日遣送宫女的事,可谓闹得人尽皆知。

她们不过初来洛阳,还身处后宅之中,都能自知甚详。何况是疑心甚重的曹郑?

可曹郑在知道的情况下,居然还无任何嫌隙的关心甄柔,连曹金珠这个嫡长女都可以晾在一边,这说明了什么?

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却实在难以置信。

比起曹郑本该在朝堂上,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于是,忍不住心生龌龊,想着曹郑风流在外的名声,就阴暗的揣测起二人可是有苟且,或是曹郑看上了甄柔…?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曹郑面对甄柔时的言行举止,尤其是看向甄柔的目光,太像一个父亲望着自己的掌上明珠,那慈爱之色近乎都要溢出来了。这一刻,只要是眼睛不瞎耳朵不聋,都不能否认曹郑确实只将甄柔当作一个晚辈在爱护,简直视若亲女。

可天底下怎会有舅氏真的将儿妇视为亲女?

哪怕有,其重视程度也绝对比不上亲生女儿,更不要说是嫡长女了!

但曹金珠和甄柔相比,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曹郑更偏爱哪一个。

这委实无道理可寻了!

不过想不想得明白都一样,事实摆在眼前,曹郑就是无道理的偏爱甄柔。

有了曹郑这一份偏爱,甄柔就是有肆无忌惮的底气。

难怪了,平日看甄柔也不是那般冲动无脑的人,原来还真是仗着曹郑的撑腰,所有昨日才敢那样做,还有今日也才敢和卞夫人分庭抗礼吧?

一时间,众人心里思绪纷纷,不确定地猜测着甄柔今日的底气从何而来。

甄柔没却心思多去揣测,她被姑嫂两人松开牵制,就一个趔趄,往前踉跄了半步,还不及站稳,就听到曹郑的关切话语,她感受到曹郑仿若父亲一般的关怀,且她也不是告小状的人,便强忍下双肩上的疼痛,勉强笑道:“君候别担心,儿妇没事的。倒是君候您,现在不是该上朝么?怎么会还在府里,没什么大事发生吧。”

有道是将心比心,曹郑待甄柔宛若自己的女儿一般厚爱,久而久之下,甄柔也不知不觉改变了曾经对曹劲的百般嫌恶,有了自己也未发现的孺慕之情,言谈间便也带出了一二,这让甄柔面对曹郑少了慎重,凭添了些随意,关心也是自然而发。

感到甄柔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亲近,还有话语下的关心,曹郑虎目顿时闪过一丝暖意,再念及自己亲女曹金珠刚才心虚胆怯的样子,失望之余更护短起来。

他是何人,便是甄柔忍得再好,他又岂会发现不到甄柔双肩受了一些罪?

不仅能发现甄柔在自己面前的隐忍,他连堂上这一刻的气氛变化也看在眼里,怕是都在猜测他为何如此看重甄柔吧。

可他又为何不看重甄柔呢?

诚然,最开始他对甄柔抬举乃事出有因,是有些情感的偏颇转移。

但更重要的是,甄柔她很烈性真实,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长辈在亲近。

他敢肯定,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座的人都很好奇,但只要他不说,她们就没有一个敢问。而唯一敢问的卞夫人,也是为了打听试探。只有甄柔,会像家常一样随意的问出来,还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这样的甄柔,加上本来的感情偏颇,简直就和他心中女儿一模一样,他当然要宠她!

要让她肆无忌惮的活着!

他就是要给她撑腰!

曹郑目光掠过堂上一众人等,虎目精光一轮,控制人心的快意浮上心头,他越发慈爱的对甄柔道:“老夫本已经坐车到了御前,听见到处都是对你昨日遣送宫女一事的议论,老夫恐你过来请安时,会在府外那段路上遇见不长眼睛的人冲撞,便又折返回来。”

说到这里,曹郑蓦然一停,目光缓缓看向满堂众人,便是冷声一哼。

曹郑目光犀利,一一从所有人身上巡视而过,目之相视,对方不觉生起心虚,待这重重一哼,只觉心头一颤,后悔不迭。

果然,紧接着就听曹郑道:“可谁知道外面的人没奈你何,府里的这些人倒针对起你来,还敢动手!”

第三百四十九章 道歉

一句话,问都不问,就直接站到甄柔一边,定了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