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钱同知,钱夫人面露颓然。她也是在觐见路上钱老夫人闹那一出,阿罗说见过当年她被灌□□那一幕后,才慢慢咂摸出阿罗性子。她不是天生爱跑马爱甩鞭子,只是看到光天化日之下女人在后宅被鸩杀后,对后宅有种恐惧,又对自身武力值有种天然崇拜。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心中震惊和伤痛绝对是如今钱同知的千万倍。也正是这点让她下定决心,不再忍下去。如果她继续扮演一个忍辱负重的角色,阿罗会怎样想?她一定会越发觉得做女人实在太惨,人都在死亡边缘挣扎了,却还只能十几年如一日地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钱姐姐不去追下?”

对着卫嫤,钱夫人无奈地摇头:“她需要安静下。”

而后她强打起精神:“晏妹妹这菜做的倒是不错。”

第114章 心结已解

“晏妹妹这菜做得倒是不错。”

一连被谷雨和钱夫人夸,只懂理论而丝毫不懂实践的卫嫤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随口一说,菜都是下人们做得。”

掩去脸上担忧,钱夫人眼眸深处迸发出一种光彩:“还真是晏妹妹想出来的,好巧的心思。广源楼菜谱毕竟是东家的不传之秘,肯定不会轻易交出来。没想到这会得来全不费工夫,妹妹有如此巧妙的心思,怎么不早说。”

“不过是瞎想出来的。”

“什么瞎想,这可是奇思妙想。能把菜做好的厨子有很多,但另辟蹊径研究出新菜色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如意楼主厨基本功不可谓不扎实,但就是长了颗榆木脑袋。如今妹妹有这本事,我可算放心了。”

提到做生意之事,钱夫人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整个人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自信的神采。

听她满心期待地说着,卫嫤心下哭笑不得。果然是物依稀为贵?以前她去过的那些人均消费万元起,还得由着厨师自由发挥的私房菜馆,基本全以祖传秘方为噱头。如今到了祖传秘方发源地的古代,现代那些中餐馆中随处可见的菜色反倒成了稀罕物。

她吃过不同时期的顶尖餐馆,坦白说论烹饪手段还是现代丰富,现代化厨房层出不穷加压加温的工具,能完成许多古代所做不出的花样。但真正论味道还是古代好,不论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原材料,还是娱乐贫乏年代主厨几十年如一日醉心于厨艺上的专注所凝练出的技术,都让古代菜色更有滋有味。

如今钱夫人的话却给了她一个全新的构想,如果技艺如此高超的主厨,拥有了后世花样繁多的烹饪技术,做出来的菜又会是怎样美味。

“我都是瞎琢磨,从没自己亲手做过,做出来好不好吃也没准。”

见她答应了,钱夫人从心底露出真挚的笑容:“有点新法子就很好了,至于做出来什么味,咱们一样样试。”

“钱姐姐不嫌麻烦就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所有的饭菜出炉,卫嫤往草原深处看去。

“阿罗离开也有一会了,天色渐黑外面有些不安全。这次我就不多留钱姐姐。”

“哎,今日这事让晏妹妹见笑了。”

站直身子,卫嫤郑重道:“我觉得钱姐姐这样做很好,既然不是自己的错,那就没必要给别人背黑锅。我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生为女人,就要学会忍辱负重,学会顺从于男人。”

钱夫人本来是说句客气话,但顺着卫嫤郑重的神情,她完全被这番话感染了。

这几日她一直为阿罗的事日夜担忧,从下人照顾不周让四岁的阿罗目睹她被钱老夫人灌□□,到现在已经有十年。如此漫长的时间,阿罗的性子从根子里歪了。在家时她还能多加纵容,但姑娘家总要嫁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所结亲事只能是官宦之家,哪有管家夫人不用应酬。

为此她愁到不行,然而晏夫人一番话却让她茅塞顿开。

“我看事还没晏夫人明白,真是痴长你十几岁。”

颔首谢过,钱夫人头也不回地向草原深处走去。

迎着天边夕阳,她顺利地在敖包后面找到了一袭红衣的阿罗。后背倚靠着敖包,她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脸上的泪痕早已吹干,手握着石子随意地抛着。

钱夫人悄悄走进,两只手捂住她抛过来的石子。没有听到石子落到草丛里的沉闷响声,阿罗扭过头来。

“娘。”

胡乱抹把眼,她正准备站起来,钱夫人走上前摁住她的肩,自己也靠着敖包坐下来。

“这十年阿罗没少一个人跑出来,看过不少次这样的日落吧?”

阿罗一怔,而后点头,轻哼道:“恩。”

“景色还真不错。”

懒洋洋地倚在敖包上,吹着风,钱夫人似乎沉浸在有女儿陪伴的草原日落中。

阿罗开始还绷紧身子,许久见身边的娘亲没动静,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娘也喜欢?”

“当然,没有闲人打扰,不用顾虑任何烦心事,这么美的落日谁会不喜欢。”

“凉州城的落日比这还要好看,我看过最好看的是在酒泉郡。郡城外有一片连绵不绝的沙丘,临近黄昏,沙丘后面不知谁点起了火,篝火冒着浓烟往上窜,好像一直要点燃落日。”

听女儿兴致勃勃地说着,钱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总担心阿罗这十年来担惊受怕,现在看来你过得很好。”

“娘…”阿罗眼中情绪复杂。

钱夫人伸手把她搂在怀中:“那会阿罗是被吓到了吧。”

“没。”

“恩,阿罗很勇敢。你想得没错,后宅琐事的确麻烦了些。娘以前总想着让你去习惯,然后做一个八面玲珑之人,逼得你总往外跑。”

阿罗挣扎了几次,见挣扎不开,干脆倚在钱夫人肩上。娘亲身上熟悉的香味传来,久违的温暖让她放松而坦诚。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以后我会…”

“努力去学”四个字最终还是被她咽下去,也许是因为落日太迷人,阿罗突然想痛痛快快地说出心底想法:“娘,难道我以后也要嫁给一个人,在后宅中跟一些女人斗法,出门应酬时跟其它女人虚以委蛇?如果真的要那样,我担心自己被人惹了会忍不住甩鞭子。”

钱夫人错愕,而后面露欣慰:“当然不用。”

“可是…”阿罗刚想解释一番,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娘刚才在说什么?不用?是不是风太大我听错了?”

不怪她难以置信,她学不学是一回事,过去那些年娘可是一直想把她往大家闺秀上培养。针黹女红一样都没落下,教琴棋书画的师傅那么难请,她也花大把银子为她请来。虽然知道娘生意做得很好,可为了她白白甩出去的那些银子,还是让从小习惯大手大脚的她都肉疼。

“既然阿罗肯说出心中想法,那娘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我是个农户里出来的姑娘,小时候还得下地干活,根本没多少见识,肚子里这点墨水还是后来为应付生意现学的。官家夫人聚在一处,有什么事先要喝茶赏花办宴会,那些高雅的话题我根本就插不上嘴。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你以后也这样。”

阿罗有些动容:“娘…”

“然而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彻底错了。人这一辈子统共才多少年,过日子就图个快快,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外人那些酸话算什么。左右娘赚得也足够你们姐弟二人嚼用,咱们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日后阿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跑马,娘在凉州城郊给你建个马场;你不想应酬,那便找个不应酬的人家。实在找不到可心的人家大不了一辈子不嫁立个女户,反正娘也不是养不起你。”

“娘说什么呢!”阿罗娇嗔道。

这是多久违的撒娇啊,将女儿抱在怀里,钱夫人眼眶泛红:“是娘想岔了,我想要的一直是阿罗能一辈子顺遂无忧。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阿罗有些不可置信。

“娘从不食言。”

“那…娘,其实我一直想去车马行做事。”

钱夫人惊讶:“车马行?那里可全是马骚味和臭烘烘的男人。阿罗若是对做生意感兴趣,娘手底下也有绸缎庄,里面香喷喷的,还有些好看的料子,等会回去就可以把房契交给你。”

“可我对绫罗绸缎没兴趣,我就喜欢摆弄车马,难道娘刚才是骗我的?”

在阿罗质疑的目光中,钱夫人心一横:“车马行就车马行,回头娘就给你拿契书。”

“谢谢娘。”

热情地扑倒钱夫人,阿罗泪痕风干的脸上满是开朗的笑容。这一刻她满脑子里都是一匹匹高大英俊的马,还有一辆辆别具特色的车。她有许多许多的想法等着去实现,至于爹是不是真的疼她,回家后祖母会不会吵,那些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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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落下,用完别具特色的几样菜后,卫嫤和晏衡走在帐子内,围着奶茶炉子坐下来。

“阿衡刚才前去求见皇上,有没有被责怪?”

从送走晏衡和巴图起,卫嫤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从大面上看,幽州城遭受火灾,附近百姓主动送米送菜,这都是让庆隆帝有脸面的一件事。那边刚想着自己是圣明天子百姓们才会慷慨解囊,冷不丁有人给他泼冷水说这样白吃白喝白拿不好,是个人都会不开心。

“我过去的时候,皇上是有些不悦。”

啊?卫嫤惊讶:“然后呢?”

晏衡从怀中掏出明黄色的旨意:“皇上已经亲自下旨,连带今日的份量,救灾署从百姓手里收来的每一样东西,都要按照今时今日的价格收购,当场结算银货两讫。”

“真的?!”

就着烛光,卫嫤将晏衡伸开的手令看个真切。果然是庆隆帝亲自下旨,按市价收购百姓手中米面粮油。

“这可是你升代指挥使以来收到的第一条谕令,”卫嫤感慨,而后疑惑道:“你刚才说的皇上有些不悦,又是怎么回事?”

第115章 意料之中

“皇上知道我今日一早亲自带兵去城里救火,我跟巴图走到御帐边上时正好迎到三思总管,他奉命过来宣我面圣。”

卫嫤余光瞥着帐子里的箱笼。这是大火扑灭后晏衡从四合院带回来的东西,不仅有卫妈妈添置的玉器,还有她带到凉州的一些金银首饰。要是让皇上知道,代指挥使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是冲到火海里给她打捞首饰,印象绝对好不了,想到这卫嫤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皇上都知道了?”

她的心思全都挂在脸上,晏衡一眼就看明白。

“阿嫤想哪儿去了,我带兵去四合院扑火,的确是为了尽早调查清楚火灾真相。那些玉器和首饰,不过是顺手带出来。”

“真的?”卫嫤目光灼灼。

“反正…这么说大家都相信。”

如果晏衡话中没有可疑的停顿,可信度还会高那么一咪咪。心下泛甜,卫嫤心情也没那么紧张。

“然后呢?你继续说。”

“调查火灾起因属府衙文臣之职,本不该归卫指挥使管,皇上恼我僭越。”

刚轻松下去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卫嫤知道,多疑是帝王的天性。所以为官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手伸太长。或许你有才能,理顺本职工作后还有余力去管其它事。但官职低微时敢做上峰的事,谁又能保证这样的“能臣”官越做越大后,会不会想取皇帝而代之。

“僭越…这罪名可不轻。”

“的确连我都吓了一跳,还好这次巴图跟了去。”

“巴图?他做了什么?”

晏衡将巴图的反应说出来,说他如何看似憨厚,实则正好讨庆隆帝欢心。

“蒙古人都爱学汉话?这话真是巴图说的?”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卫嫤觉得她有必要重新审视一遍“耿直憨厚”的巴图。这位十岁出头,整个人除了身量从哪儿看都还是个孩子的蒙古少年,第一次面圣就能如此睁着眼说瞎话。

本民族语言应付日常生活毫无障碍,谁愿意费大工夫去学外语!关于这点结论,卫嫤有充分的采样数据。以前大天朝为了普及英语,都用高考这种改变人命运的事去逼人从小开始学,都到这份上了不还是大多数人都不爱学?

“多亏有他这句话,皇上龙心大悦,直接问我为什么不先整兵,而是亲力亲为去救火。”

能问出来就好,很多误会都是因为双方脑补过多,其实双方平心静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大多数误会都可以消除。既然庆隆帝肯问,那晏衡就还有补过的机会。

“那你是怎么说的?”

晏衡斜一眼那只箱笼:“这事还多亏了阿嫤,我就直接说实话,先救四合院的大火是为查明火因,为阿嫤洗去不白之冤;更重要的是,长辈所赠一批玉器是妻子珍爱之物,我想给你捞出来。”

卫嫤大惊:“你怎么能说实话,这样一来皇上会怎么看我。”

晏衡刮一下她的鼻子,脸上罕见地挂上戏谑地笑容,打趣道:“没想到冰雪聪明的阿嫤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皇上就喜欢坦诚之人。”

坦诚么?卫嫤恍然大悟,带兵的武将重视家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历朝历代,手握重兵的武将家眷大多要留守京城为质,心有牵挂,帝王也更能放心去用。虽然晏衡如今官职远未到帝王忌惮的程度,但身为武将,有点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那这道谕令又是怎么求来的?”

手握谕令,晏衡唇角露出愉悦的笑容:“本来我与阿嫤想得一样,贸然提这事,皇上被佛了面子,肯定会龙颜大怒。没想到我说出来后,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说我肯为百姓着想,这样很好。”

怎么会这样?卫嫤先是惊讶,然后开始打心底佩服庆隆帝胸襟。他对待百官宽容,对待百姓仁爱,在位近四十年大越国运越发昌隆。可以说,他几乎已经做到了一个皇帝的极致。

听着晏衡整个面圣过程,卫嫤一颗心如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直到此刻才落到实处。

“皇上可真是圣明天子。”

晏衡赞同地感慨:“的确,皇上文治武功样样都极为杰出。”

卫嫤定定地看着他:“那阿衡更不该辜负谕令。”

仔细回忆着谕令所写内容,卫嫤面色逐渐凝重:“虽然皇上写得很明白,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彻底落实谕令并不容易。”

她能想到的,晏衡同样也想到了。

“方才我已经命柱子等人,挨家挨户地散步消息。”

先礼后兵,我都通知到了,到明天早上领米面时你再唧唧歪歪,那就是你的不是。卫嫤默默点头,晏衡准备的很到位。

“既然阿衡已经派人去通知,那我便找几个人,询问下幽州当地物价。”

晏衡想了想,点头道:“那便辛苦阿嫤。”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我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手边总得有点事做。”

拦住晏衡排山倒海的感激,卫嫤长舒一口气。人与人不同,有些人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别人一旦以平常心待之,那些人便会心里不平衡;而晏衡这样的人,别人哪怕对他一点好,他都会记在心里,而他为别人所做的那些却是做过就忘。

正因这种性格,他才会结交那么多真心实意的朋友。而她,也正喜欢这样的他。

再次明确晏衡的好处,卫嫤喊来谷雨、立冬等人,叫他们随便选几个相熟的村民,打探清楚送来的米、菜还有锅碗瓢盆等一应用具往日的价格。

谷雨痛快地答应下来:“这事好办,晌午教唱歌的大花他们就是附近村子里的百姓,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问他们也好,”卫嫤点头,再次嘱咐道:“不过不能只问他们,每一样东西都要最起码问五家。你们跟在我娘身边这么久,总会粗浅的记账吧?把那些数全都记下来交给我。”

虽然不明白自家夫人这样做的用意,谷雨还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

吩咐完丫鬟后,卫嫤扭头嘱咐着晏衡:“价格这一时半会也弄不出来,等会阿衡去救灾署也让官员们统一份。”

晏衡先是疑惑,而后面色凝重:“阿嫤的意思是说?”

卫嫤点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来幽州第一日,便因贪污受贿一事龙颜大怒,如今这事最为敏感,我怕在阴沟里翻船。”

从看到谕令起卫嫤就知道,付给提供米面粮油的百姓银钱是一件好事,同时这也是一件极为琐碎之事。千头万绪不说,旁边还有一大堆因为贪腐被他们揭露的官员虎视眈眈,想顺顺溜溜地做下来可谓是千难万难。

“好,就依阿嫤所言。”

见晏衡脸上微微染上愁容,卫嫤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阿衡,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正准备掀毡帐门的晏衡扭头,眼中三分欣喜七分期待。在这样的目光下,卫嫤脑子飞速地转着。走两步迎上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听完后晏衡眼睛亮了,弯腰打横把她抱起来,顺势抛到天上。

身体悬空,卫嫤惊讶道:“啊…你可得接住我。”

咯吱窝被牢牢托住,眼见差一点就要脚踏实地,她却再次被抛起来。这次抛得更高,她头顶上的掐丝凤凰木钗与帐子顶摩擦,发出撕扯布料的响声。

“力大如牛啊你?”

一连好几次,摆脱了最初的恐惧,卫嫤开始享受这种新奇的感觉。

直到晏衡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体力不支将她放下来,刺激之余卫嫤还有些意犹未尽。食指戳戳他肱二头肌,那里硬邦邦的,但又不至于向拳击手那样发达。

“阿衡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可不是几岁的孩子,容易被抛起来。”

边问着她边疑惑,以他套上长袍完全瘦削少年的身形,那么大的力气是从哪来的。

喘口粗气,晏衡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她,直到把她看得有些发毛,才轻飘飘说道:“阿嫤好像没比孩子重多少。”

卫嫤看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她身量不怎么高,堪堪打到晏衡下巴,眼睛正好平视他喉结。骨架小,还没发育完全少女身形,身上肉最多的部分当属胸前,勉勉强强顶多也就八十斤,算起来的确比个孩子重不了多少。

瘦她不介意,但身高却是她心底的痛,为什么她就长不高呢?

内心明媚而忧伤,她想都没想将大高个晏衡推了出去:“你赶紧去忙。”

赶走晏衡,借着烛光卫嫤写起了今日晚膳所做菜谱。她做事向来很专注,一旦忙活起来就不会想其它。尽可能详细地写完菜谱,又换大字默写出《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首歌的歌词,刚准备找点别的事做,卫妈妈带着谷雨和立冬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正好,这是中午那歌对应的汉字。你们跟着描红,描多了也就认识了。”

将歌词交到谷雨手中,卫嫤从面色凝重的卫妈妈手中接过他们问出来的物价。看到最高价与最低价相差近五倍的几组数据,她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还真让她猜到了,忧的是有些人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可以彻底不顾百姓疾苦。

第116章 甜蜜小事

幽州这边天气情况特殊,物产比不得京城那边丰富,想询问下大致物价算不上很难。

然而卫嫤却没想到,卫妈妈和谷雨用不到一个时辰询问好的物价,她却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来整理。

在她整理完又过了好一会晏衡才回来,往日即便熬个通宵依旧神采奕奕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疲态。

“事情不顺利?”

晏衡叹口气:“衙门里官员都在忙着救火,彼此推脱。还好我有皇上的谕令,总算是挪出了几个得力人手。”

“得力人手?”

面对卫嫤期待的目光,晏衡疲惫的脸上闪出自信的光芒。

“我刚上任还不是很了解凉州官员情况,多亏袁刺史从中斡旋,总算委任了几位先前吴尚书麾下的得力干将协助此事。”

这样就好,将两小时的成果递过去,卫嫤面露无奈。

“下面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是我娘他们拿来的原始数据。这些人不愧是为官多年,下起绊子来手段快准狠。”

接过去晏衡一张张看着,米面粮油三四十种物资,乍看上去价格没多大出入。翻一遍没看出门道,他疑惑地看向卫嫤。

“这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