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她能依靠得唯有她自己,以前遇到危险都逢凶化吉,那不过是运气好加上她身上有利可图,难不成就要依赖别人过活吗?

想到这里,曲宁萱用力抿了抿唇,按记忆中的方位去寻找圣王大弟子与九色鹿的所在。

若她没有猜错,只要跟着这两人,幻境必定会发生变化,她倒要看看,圣王究竟要做什么!

第五十四章 奇门遁甲

理清自己的现状后,曲宁萱就遥遥跟在圣王大弟子圣英和彩衣女子阿九后面,寻求破解幻境的机会。

圣王一击重创圣英不算,还将自己的力量顺手弄了进去,阻止圣英伤口愈合,导致圣英五脏六腑破损,所有经脉或断或凝滞,几乎成了废人一个。纵然得到阿九一半内丹,也不过勉强补上他几条经脉,让他不会日日咳血而已。

知道这一点后,曲宁萱就知道从前的想法多不切实际,破坏永远比重建艰难很多,圣英这伤势, 别说她治不好,君千棠估计都没辙。偏偏圣英对他口中的“希望之所”信心满满,仿佛只要到达那里,他就能立刻痊愈,及时将一半妖丹还给阿九。

对于圣英如此强烈的信心,曲宁萱不免十分好奇,何况她隐隐感觉,所谓的“希望之所”恐怕就是一切的转变之地。所以她极有耐心地跟在圣英和阿九后面整整两个月,见他们竟来到苍茫雪山山脚,不由微愕。

虽然早知道他们一路往北方走,曲宁萱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不过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惊讶,苍茫雪山纵然连绵不绝,范围极大,却也是圣教的总部,你们还真是…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渐渐拉近了一点距离跟上去,只看见圣英带着阿九在雪山中穿行,不知翻过了几个山头,走了多少山路,才步入一处林子。

曲宁萱一见就知道这林子本身就是个巨大得到阵法,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离他们极近,好在圣英实力下降得厉害,阿九本来就实力低微,又失去了一半内丹,都没发现她跟在一旁。

穿过七拐八拐的阵法,到达林子中心后,圣英在一颗树旁蹲下苦笑一声还是挖坑阿九也上前帮忙。他们刨了好半天,终于在松软的泥土中触摸到冰冷的质感,圣英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下一刻,这块大石突兀消失,一个黝黑的洞口显露出来。

曲宁萱察觉到微小却不容忽视的空间波动不由心中一沉。

看来,圣英以鲜血打开得不仅是一个秘密通道,或许还是一个比较独立的空间啊!

圣英和阿九跳下洞口后,这个洞口也在缓缓封闭此时已容不得曲宁萱权衡利弊,所以她心一横,也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曲宁萱不忘给自己多加了个隐身仙术,又用了一个漂浮的仙术,减缓自己的下坠速度,并努力将心跳和呼吸都收敛到少。

纵然没探索过墓穴与遗迹,曲宁萱也看过很多小说,知道越是这样隐秘的地方,机关暗道就越多所以他决定脚不沾地,身子不挨到任何一处墙壁,可以的话连心跳最好都别有,这样才能将危险见到最低。

不知下坠了多久,曲宁萱终于在地面差一寸的地方停住,她将灵力运在双脚上,一直保持漂浮的状态,却对面前的岔路为难了。

该死的,这是谁设计的地方啊!第一关就设计八条路而且每个洞口都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任何区别这是坑人吧坑人吧?

圣英显然是追踪与反追踪的行家,行事无比小心谨慎,他和阿九飞速下坠之后就立刻清掉痕迹,待曲宁萱小心翼翼地下来后,他们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偏偏曲宁萱又不精于此道,根本无法顺着仅有的蛛丝马迹推断出他们的去向。

但是,随便选择一条显然也是不明智的。

“七”和“九”在修真界是两个不平凡的数字,一者象征极阴,一者象征极阳,又有圆满之说,所以这八条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曲宁萱有些摸不准,这八条路中,到底是七条死路一条生路,还是全都不是生路,又或者是八门遁甲呢?

如果真要随便走一条,她肯定希望是八门遁甲,毕竟八门遁甲的话,选上不好道路的几率只有八分之三,其余两者却…但这件事情不是由她决定的啊!

“真是郁闷!”曲宁萱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知道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便小心翼翼取出一颗暗红色的种子,感觉颇为复杂。

作为一个比较精打细算的姑娘,曲宁萱购买种子的时候永远会反复对比种子的功效、作用以及性价比,但是,人生总有一两次脑充血,再精明的姑娘也抵不过舌灿莲花的商家。所以,在一位店主反复推销一种叫做“寻路草”的种子,一直说你如果迷路了,只要血喂养这个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帮你找到最安全道路等等等。又说你看天下遗迹这么多,到处七拐八拐,寻路草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等必备对吧?

曲宁萱当时被店主忽悠得有点头晕,不停点头说唉唉唉你说得很对,糊里糊涂就花三颗上品灵石买下一颗寻路草的种子,后来才知道这东西厉害的遗迹里没用,普通的遗迹用它又不划算,完全就是积压的滞销货。今天想到它,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这么高等的地方,寻路草估计起不了作用啊!

纵然这样想着,曲宁萱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滴了一滴血在寻路草的种子上,又将灵力灌进去,一株再普通不过的小草立刻生长,又缓缓从曲宁萱的指尖飘落。

这株小草在空中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后,慢悠悠地落在地上,迅速地枯萎下去。

曲宁萱的脸上立刻流露失望之色,捡起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寻路草,轻叹一声,却没说什么。

果然,还是没…刚这样想着,她就抬起头,看见寻路草尖头直指的地方就是一个洞口,漆黑幽深,仿若一张怪兽的大嘴,将任何闯入者悉数吞没。

不,或许,在陨落之间,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想到这里,曲宁萱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想这个洞口走去。

她已经做好准备,无论这条通道中有冤鬼冤魂还是强悍异兽,腐尸骷髅还是狰狞怪物,她都会小心对付,可一路走下来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寂静幽深的通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却越发令人脊背发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亮起微弱、幽暗且昏黄的灯光,曲宁萱不由停下,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她一路走过的地方每隔五十米左右,两边就会有一盏油灯,只不过之前她一直用漂浮仙术,并没有踩在地面上,才没让油灯自发亮起。

既然前方亮起了灯,也就是说,他们走得也是这条路!

确定自己走得正确后,曲宁萱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灯火熄灭的尾巴。

这种时候,她终于有时间大量墙壁的壁画,虽然这些色彩浓烈,宗教与神话意味浓重的壁画让她觉得异常不详,可她还是努力将这类似叙事的壁画记下来,决心以后有时间慢慢琢磨。

正当曲宁萱分心二用之际,昏黄的灯光竟迟迟没有熄灭。她知道对方停下脚步,立刻后退,静观其变。

可是,事情比她想象还要糟糕,因为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她身旁的两个油灯竟亮了。

知道对方在往回走,曲宁萱微微皱眉,连连后退,却知道不能在这样退下去,毕竟路的尽头就是方才八选一的地方,自己避无可避。可这通道又太过狭窄,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行走,玄英和阿九不可能会贴着墙壁走,给她让道,自己不退的话,难道被他们发现吗?纵然她武力比他们高,但他们刻意使坏的话,自己根本扛不住啊!

几乎是一瞬之间,曲宁萱就做了决定,只见双手和双脚上都出现一根顶上带着吸盘的蔓藤,有一个纵身跃到通道顶,吸盘就牢牢固定在墙壁上。随后,曲宁萱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跳变得极慢极慢,仿佛真正死去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曲宁萱就听见阿九柔美且舒缓的声音响起:“圣英,你是不是记错了,不是这一条道?”

“大概吧!”圣英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遗迹的路线无比复杂,纵然我刻意查询多年,却也知道约莫三分之一的路程,幸好我们只是要找那个人,不用往里走。这遗迹的第一关乃是八门遁甲,八门每个时辰一换,踏进道路之前,谁都分辨不出这条路通向什么门。不过,我看这条路除了壁画中带着不详气息之外,就没有别的,应该是八门之中的杜门吧?”

听见他这样说,阿九便有些担心:“难道我们要一条条路试过去不成?”

“放心,我对这些还有些研究,加上我体内特殊的血脉,纵然到了死门,我们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也能逃出来。”圣英如是说。

他们两个且说且行,很快就远去,确定他们走得很远之后,曲宁萱才跳下来,脑中不停盘旋他们的话。

这条路的确没有任何敌人,否则他们俩不会毫发无伤,可就这样轻易判断是杜门,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杜门小凶,中平,为藏形之方,适宜于躲灾避难、防洪筑堤、判决隐狱等,可这条路上的壁画,无疑不书写圣教的辉煌过去,比如统一草原,抵抗妖兽,对付修真者之类,不像生门,倒像开门!

出于谨慎起见,曲宁萱取出一颗夜明珠,一路观察壁画,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才是正确的。

开门居西北乾宫,五行属金,乃是大吉大利之门,也是八门中最好的一个,若她没有猜错,这才是最最正确的道路!

第五十五章 壁画之密

得出这个判断后,曲宁萱脸上的喜色才停留了一瞬,便转为几分担心和不自信。

她是第一次探索遗迹,也不如圣英一般知道这个地方诸多秘密,换谁来了都会更相信圣英一点。何况曲宁萱判断这条路是开门的根据实在浅薄极了,浅薄到稍微有经验一点的人,都不会根据她的话语贸然下论断。别说旁人,就连曲宁萱自己的心中都在嘀咕,并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跟回去。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无论生门还是杜门,都不是大凶之地,她暂时呆在这里,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倘若圣英和阿九接下来选择了死、惊、伤三凶门中的一条路,圣英自然会利用他的血脉力量助他和阿九逃脱,若自己跟过去,可不就倒了血霉?

理清楚目前的情况后,曲宁萱收起夜明珠,纵然一直往前走,可她身上漂浮的仙术就没断过。她容色本来就好,又因为此世的父母几代近亲通婚,是以肌肤苍白几近透明,与如瀑黑发相称却显得越发黑白分明。倘若旁人见到这一幕,定会生生地吓昏过去,以为她是个在黑暗通道里巡游的女鬼,捕杀误闯此地的生人。

待走到通道尽头,曲宁萱这才停下,将灵力运到双眼,以便自己能看清面前这扇大门上的一切。

对于通道两旁不知原理的感应油灯,曲宁萱只觉得无比诡异,所以她绝对不会放松一丝戒备,更不会取消漂浮的仙术,贸然让灯亮起来。

这扇大门不似壁画那般色彩浓艳,神话与宗教气息浓重,相反,大门上雕刻绘制的图案绝对能算得上登峰造极的艺术品。云雾缭绕的雪山与澄澈清明的湖水对望,令人见之便心驰神往。曲宁萱也沉浸在艺术的美感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认真观摩大门上的壁画,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

苍茫雪山是什么地方?这儿比最北方的那块大陆还要寒冷,并仿佛受了什么诅咒一般,终年都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水可能在往下缓缓流淌的过程中冻成冰渣子。普通人根本靠不近苍茫雪山的山脚,没到炼气化神境界的修真者也难以抵挡这片酷寒,这也是草原人将圣教奉为天神来者的一大原因——能住在苍茫雪山,不畏惧严寒的,不是天神以及他的奴仆是什么?

但是,这扇大门上绘制的湖水温柔而宁静,仿若最最纯白无暇的莲花,没沾染上一丝冷酷与风霜,这才是最令人疑惑的地方。

水源就是草原人的生命,为了寻找水源,他们刻意一年两年在草原上行走,抬头望着同一片天,低头看着同样的草地,循环往复过着单调、枯燥且寂寞的日子。多少部落生死相斗,就是为了争一眼不大的泉水,这样美丽又宽阔的一片湖泊,如果真实存在于草原的话,定会被大部落牢牢占据,被草原人讴歌赞颂,可曲宁萱在北方草原逛了这么久,能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片湖泊。

“这片湖,一定是存在的…”静静观察壁画很久之后,曲宁萱下了论断,自言自语道,“既然道路两边都绘制了壁画,大门定是最重要的那一刻,就算不是解开谜底的关键,也会是重要的线索…”

倘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壁画中画下的雪山应该就是圣教最关键的所在,要么是圣王的居住地,要么就是他们祭祀的地方,而能够占据另一半大门,与雪山遥遥呼应的湖泊,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难不成,这个湖泊就在这个遗迹里面?

想到这个可能,曲宁萱后退两步,看着这扇大门就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心中也叫苦不迭。

该死,不会又是什么只能由她开启的地方,所以圣王才将她弄过来吧?与圣教所在地点对应的湖泊…这才真正是卷入圣教的核心机密啊!

克制心中对未来的恐惧,曲宁萱深吸一口气,继续观察壁画。

她以身入局中,退无可退,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借机出发,寻求一条生路!

曲宁萱不相信,作为圣王大弟子,对北方了解远胜于她的圣英会看不出这幅壁画的古怪,除非…猜到一种可能后,曲宁萱先祭出一张轻柔透明的薄纱状植物,使之覆盖整扇大门,印下凹凸的痕迹,又取出一块预见,将这块按照壁画大小比例全无二致地模拟下来,在套上刚才从壁画下取来的植物,确定自己留好了底之后,曲宁萱轻轻将一本书不要的书放在地下,霎时间,四周灯火便亮了起来!

曲宁萱抬头看向壁画,果然,壁画的内容已经变成一处华美且壮丽的宫殿,巍峨磅礴,气象万千,不似人类所有。

这个地方,大概就是圣教的核心区域吧?

她轻轻毁去这本书,灯火立刻暗了下去,可壁画的图案竟然还没有变!

越是这样,曲宁萱越觉得自己方才做得对,纵然她不清楚这幅壁画的变换到底是什么原理,也不妨碍她猜出事情的真相,一路歌功颂德到,最后以对宫殿的膜拜作为结尾,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难怪圣英没有起疑。就算他多一个心眼,将灯火熄灭,失去足够力量的他也无法分辨幻境的虚实,自然以为这是一条死路。

偏偏,这才是真正的生路。

曲宁萱仿照刚才的做法,再将这张壁画拓下来,才发现这壁画真的变换了,连凹凸痕迹都和从前不一样,这样慎密的设计,难怪能瞒住圣英和阿九呢!

为了找到开启大门的方法,曲宁萱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反复比对这两幅画,搜索其中相同的地方。为了更清晰更直观,她还将两幅壁画模拟成透视图,重叠在一起,看看它们有没有哪个地方比较相似。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曲宁萱放下玉简,取出一双薄如蝉翼,完全透明的手套,慢条斯理地套在手上,然后,在这幅宫殿壁画左上方的屋檐以及左下方的一根玉柱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下一刻,壁画急速变换,竟又恢复成雪山湖泊。

曲宁萱不急不缓,双手伸出,分别按在雪山的半山腰以及湖泊右下方的位置,这扇大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雪山与湖泊,曲宁萱轻轻摇头,暗道如果这两样东西都象征这圣教的宝物,怕是绝对对立的存在,否则壁画不会以这种不详的方式将它们刻在门边,纵然相连都隔着一条缝,更何况大门开启的时候?

处于谨慎的考虑,在大门打开得第一时间,她就已经祭出星影剑,以防大门一开就是怪兽的血盆大口。幸好,事情没她想象得那么糟糕,大门里是一出约莫有三四十个足球场大小的洞穴,嶙峋的怪石分布其中,中间被乱石遮挡,也看不到有什么,不知是不是又一重阵法。

曲宁萱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走,直到确定自己走到一个离大门比较远的地方这才停下,设结界包裹全身,开始打坐调息。

她在等,等圣英和阿九的到来,如果三天过后,他们还没有来,她再去探路。

圣英第一次就选到开门,显然不是什么巧合,若非他与阿九状况不好,无力一路悬浮过来,早就发现了异常,怎么可能让曲宁萱先到这里?尽管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是,只要随便走一条路,他就会发现,第一次走过的路才是最安全的。

开、休、生门,一者通向目的地的,一者为彻头彻尾的死路,只能折返,一者大约是回到最初的地方,这才比较符合八门遁甲,遇上它们自然好。可曲宁萱也要算上圣英与阿九人品不好,频频困在不好道路的可能,才将时间定为三天。

圣英既然说过他专门研究过这里,跟着他走自然是最正确的做法,不过,若他三天都不会出现,估计也没本事来了。

曲宁萱不急,她等了两个月,就不差这几天。

十一个时辰之后,大门才再一次打开,圣英和阿九走了进来。

曲宁萱依旧闭目养神,不让自己的视线投注到他们身上,以免引得他们注意,可她的神识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一直牢牢地盯着这两人。

一踏入大门,似乎舒了一口气的圣英就开始不住恪守,阿九忙扶住他,面带忧色:“我没事,但你放了好多次血,不要紧么?”

“放心,只要不是精血就没事。”圣英轻轻摇头,安慰阿九,“到了乱石阵,我们就成功了一半,那位大人就居住在第三关中…”

阿九幽幽道:“你别骗我了,那位大人对圣王陛下怨恨至极,纵然你打断圣王陛下的修行,她也不会满意。真想要对他投诚,你就必须闯过这九命关,找到圣湖,取出那些东西…”说到这里,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纵然你有血脉相护,又恢复了巅峰实力,可九命关,九命关…一关就要留下一条命啊!”

第五十六章 乱石之阵

九命关?

听见阿九这样说,曲宁萱的心绪倒没多少起伏。

她之前已经猜到大门上雕刻的湖泊就在这个秘境中,并与雪山是敌对关系,听见真相完全不意外。不过,圣英要找的人就在第三关之中,倒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巫师的力量内敛于体内,擅长以精神攻击旁人精神,而不似修真者一般喜欢将神识外放,所以低阶巫师感知范围远不如修真者。可成为高阶巫师后,他们的精神力会比实力相当的修真者强很多,察觉身旁有人定不在话下。曲宁萱可不会傻到认为圣英寄托全部希望的那个人实力低微,所以她有点犯愁,圣王给她布下的幻境依旧未解除,估计是要她跟到圣湖去,可第三关有个拦路虎镇着啊!

不过,这位强者需要圣英闯九命关,自己则迟迟呆在第三关不动,这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受到某种制约不能动弹,或者干脆就是被囚禁的?

如果真是这样,纵然困难依旧,危险性却小了很多。

曲宁萱心中想着这些事,却不忘继续听圣英对阿九的交代,只听见圣英轻叹:“我也知九命关难闯至极,但我才是真正的天神正子嫡孙,圣王与圣湖乃天神的居所,本应由我圣氏一脉居住,岂可被旁人鸠占鹊巢?纵然那位大人不要求,我也得去九命关闯一闯,为先祖报仇!”

“可是…”阿九想说什么,却终究住了嘴。

“阿九,你无需为我担心,天神对自己的后人极为优抚,纵然九命关处处惊险,关键时刻只要我祭出精血,就不会有事。”圣英低下头,柔声安慰满脸担忧之色的恋人,可他们心里都和明镜似得,知道事情远没圣英说得那么简单。

人的精血分三处,分别是舌尖血、心头血与脐下血、脐下三寸为丹田所在,一旦市区脐下血,修为就会悉数废除,一辈子也别想再修回来;舌尖血和心头血数量有限,前者一用,修为就会下降,需得重新修行才能补回来,后者一用就元气大伤,再难弥补,寿元也会亏损得厉害。总之,无论用哪种,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何况九命关一关难过一关,精血的数量终究有限,很可能他们没到最后一关就被活活困死。

阿九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怎么可能还会有?”圣英死死握拳,咬牙切齿地说,“一个被捡来的弃儿,竟恩将仇报地屠灭我圣氏一脉,夺走我圣教基业,明目张胆地高坐圣山之上,接受北方草原的朝拜…苍天怜我,竟让我资质卓越,被他看重,收为大弟子…”

听见他这样说,原本脑子混沌一片,不知圣王为何这样做的曲宁萱豁然开朗。

仅凭圣英寥寥几句话,她已经将整件事情的大概猜了出来,圣教原先一直都是家族传承制,直到圣王屠灭圣氏一脉,这才改朝换代。圣英的先祖勉强逃出来,蓄谋报仇,偏偏圣英又被圣王捡到,收为大弟子,他知晓自己的身世,牢记灭门之恨,觉得圣王之位理应由自己来做。可他知道自己无法匹敌圣王,这才想到寻找圣湖,以相克的功法来对付自己的仇人兼师傅。

对此,曲宁萱的评价只有一句——你把别人都当成了白痴。

她属于世家纳入的外来人口,在沈家呆了十几年,自然知道这等以血脉为纽带抱成一团宗族最是排外,他们就连婚事往往都是族内解决,外姓女子嫁过来绝对是严防死守的对象。一个超级大家族莫名其妙收养一个孤儿,这本来就很多猫腻…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太巧了吗?就算圣王灭你全族的工作量太大,让你的先祖侥幸逃脱,可你被他收为徒弟,并且时不时翻阅资料,他会察觉不到?还会让你偷袭成功?

联想到这个遗迹对圣英的各种优待,再想想自己遇见圣王的经过,曲宁萱怎么可能猜不到真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家圣王说不定根本就没被你偷袭到,他就是要你身临绝境后,不得不来圣湖一趟,以得到圣湖中的宝藏与秘籍呢!

或许,早在多年前,圣王故意放你的先祖一条生路,就是为了今天!

曲宁萱深知高阶修士都不是省油的灯,纵然他们没有害人的心思,却也要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手里,以防自己陷入被动营地,永不超生。毕竟这就是一个吃人的社会,你不去害人,却有人害你,想踩着你往上爬。只要有利益,就会有纠葛,不是么?

拥有那样眼神的圣王,看透一切,掌控一切,实属正常。

不过,这些圣教的恩怨情仇可与曲宁萱没多大关系,她只是想解除圣王施加在自己脑中的幻术,为自己挣得一丝生机。当然,她之所以做出继续跟下去,直至找到圣湖的冒险决定,内心未尝没有迟迟未突破融合巅峰的急躁,想尝试死生一线能否突破这层瓶颈有关。

“阿九,乱石阵还算简单,第一就是你不能触碰乱石,第二便是必须躲好地刺。另外,这里禁止一切漂浮的术法,上头也布满了机关,所以当你来不及躲闪时,纵然被刺得鲜血淋漓,也不能张开翅膀飞上去,而是要迅速地往前冲。”圣英反复嘱咐自己的恋人,唯恐她一见前头密密麻麻的地刺就想飞,那才是死路一条,阿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曲宁萱却如遭雷劈。

不是吧?不准用漂浮仙术?脚踩在地上,一定会有声音,区别只在于大小。但是,要过这个阵,就必须紧紧跟在圣英后面…你当他是傻瓜,发现不了背后跟了个人?可阵法一向自成空间,纵然神识勉强进去,也会被扭曲得不像话,反而会伤到自己。也就是说,她连用神识探路,记下路线都做不到!

更何况,这一关是禁任何漂浮的术法,下一关呢?如果遇上禁制一切仙法的地方,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曲宁萱眉头紧锁,心中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偏偏这个时候,圣英和阿九已经进入乱石阵!

见他们这样义无反顾地进去,曲宁萱也不再犹豫,她立刻闭上眼睛,灵力运到双耳,开始默默记下他们的脚步。

不到片刻钟,曲宁萱浑身便被冷汗浸透,密密麻麻的地刺不住穿刺,声音纷乱复杂,将脚步声都淹没,这给她的辨认又增加一层难度。何况圣英也不知道全部的路程,总有走错的时候,曲宁萱必须集中全部的经理去分辨这些声音,在纷乱的脚步声中筛选哪些是走路,哪些是跑步,哪些是闪避,哪些是无谓的逃亡,哪些是正确的道路。倘若圣英走错了路,与阿九往回跑,她还得再记。

最后,曲宁萱摇了摇头,放弃这一做法,开始调戏打坐。

乱石阵越到中间越复杂,别说她听声辨位的本事不到家,就算到家,凭圣英到了后半段频频出错,老师折回来转过去,脚步时快时慢等不稳因素,也足够人头疼。短时间内刨除大量纷乱信息,进行快速计算、判断与作图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再这样下去,智慧让她的精神力透支,对自己造成伤害。

罢了罢了,等他们过去之后,她再一个人闯一闯吧!

一天后,曲宁萱站在乱石阵门口,捏紧了星影剑。

乱石阵,顾名思义,自然是由各种摆放纷乱的石头组成,这些石头有的几十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有的不过是小小一枚圆石子。

对于前者,曲宁萱不怎么注意,对于后者,她却非常留心,因为她牢记圣英的嘱咐——不能碰触乱石。

哪怕是最小的那一颗。

同一时刻,中州明光海域中,蛟王懒懒举杯,慢悠悠地陈述事实:“本座失去了对九色鹿的掌控。”

“那又如何?”被他奉为上宾的灰衣男子唇角含着一丝轻慢的笑容,淡淡道,“北方草原的那一位身受重伤,短期内无力与我们争锋,自然没经历干涉禹宸仙府的事情。不过,我倒觉得,你这一步走错了。倘若你不动手,他估计还不会掺合这件事,可若他这六年内好了,就定会与你在禹宸仙府一战。”

苍茫雪山的圣王,不干涉世事,却绝不心慈手软,一旦岁开始算计他,就要承担他连绵不绝的报复。也要面对整个圣教的压力。

路易十四说过,朕即国家,这句话换到圣王身上,同样适用。

“无妨。”蛟王漫不经心地回答,“这点小事,难不倒本座。”

回忆男子闻言便道:“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我自罚一杯!”

“你理解错了本座的意思。”蛟王转着手中的扳指,缓缓道,“这种时候,本座断不会与他开战,他也有足够的理智,不会与本座拼得两败俱伤,让人坐收渔利。本座之所以唆使九色鹿与他的徒儿叛逃,并承诺庇护他们,就是为了送他一份大礼,让他得到圣湖中的东西。”

灰衣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宽大的袖袍掩饰自己略微僵硬又有点苦涩的笑容,以及惶恐不安的内心。

第五十七章 牢中之人

需要你费尽全心去猜的心思,永远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说不定能寻到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甚至扭转乾坤。真正可怕得是灰衣男子如今的遭遇——蛟王明明白白讲出了他的图谋。

全天下都以为蛟王想先下手废了圣王,省得这个与中州众多门派有过契约的强敌阻挠他复仇,也让北方的防御空出一个天大的缺口…无法及时防御北方海域的妖族。可蛟王现在却直接告诉面前的灰衣男子,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圣王达成暂时的利益联盟,而且这个联盟,此时已经成立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外人,只可能有两种结果,一,魂飞魄散永世不存;二,成为蛟王永远无法背叛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