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玫姐儿这个时候该吃饭了,我昨日发现她开始磨牙,估计过不了多久,牙齿就能长出来。”她跳开了话题,一想到定北侯府,还是免不了忧心。

霍重华鼻头出气,似乎不削一顾的轻笑:“是啊,别人的孩子都长牙了,你什么时候能给也生一个?”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楚棠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这阵子不是已经在尝试了么?

楚棠有些无语了:“玫姐儿现如今就是你我的女儿,等她再大一些,你休要在她面前说这些话。你再不把她当女儿,她也是你亲侄女!”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处传来,楚棠即刻看了过去,霍重华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四爷!”外面男子嗓音粗矿,但恭敬依旧道。

楚棠拉了霍重华的衣角:“你先出去忙。”她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

霍重华点了点头,将游记放在她手里:“觉得无趣就看看书,我回去考你。”

楚棠:“……”

霍重华出了屋子,与外面男子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又折返回来,而后楚棠就听到阵阵皂靴响彻地板的声响。

见他脸色不对,楚棠问:“怎么了?”

霍重华将她扶起:“我命人送你回府,记住了,不要出来。”

果然是出事了。

楚棠还想多提醒霍重华一句,可他好像并不想听,半搂着她,直到送她上了马车,幽眸看了她几眼,“我晚些回去,别等我。”

霍重华目送着马车远去,顾景航从酒楼了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冷笑:“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我事先将人转移了吧?”

他始终是那种高高在上,视所有人为蝼蚁的姿态。似乎越是曾经被贬低到尘埃里的人,越是需要这样的傲慢。

霍重华不怒反笑,他转过身,脸上明显带着酒意:“是么?呵呵……其实我并不知道老师具体被你关在了哪里,只是定北侯府这般一闹,我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顾景航的脸色突然阴沉,对身侧的随从说了两句,那人匆匆而去时,他才再度与霍重华对视:“你这次是想利用棠儿?霍重华,你怎么敢!”

霍重华不接受这样的质问:“她是我的妻子,我带她出来吃饭,还需要经过你同意?我劝你此刻还是回府吧,保不成我的人劫了奎老之外,又顺带掳走了旁的至关重要的人。”

霍重华丢下一句,驾马快速朝着马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楚棠还在马车里小憩,霍重华突然冒出来时,她吓了一跳:“你……你不是晚些才回来么?”

霍重华捏了捏眉心:“我今日并非是利用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涉险,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他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又不是绣花枕头,只能被男人护在后院。力所能及的事,她还是很乐意帮上忙的,“我没有这么想,是你想多了。”

他能不想多么?因为康王妃的事,足足被冷落了几个月,他是怕了。

楚棠:“你忙去吧。”

霍重华:“不了,这个时辰刚刚好,顾景航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之前的动作只是为了逼他暴露关押老师的位置。”

楚棠愣了愣,她其实是相信霍重华的,“你不同跟我说这些,我可不想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霍重华同样一愣,他这人心思重,就算是面对康王与奎老,也会有所保留,今天怎么当着楚棠的面,想说什么就随口说了?!

霍重华无奈的苦笑,这之后二人回了府上,他便一直在书房里等着消息。楚棠有玫姐儿陪着,几乎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个夫君。今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岂不是更没有地位了?

刚过三更,定北侯府的一场大火惊扰了百姓幽梦,北镇府司和巡逻兵卒皆出动灭火。顾景航看着面前的熊熊烈焰,身周如坠冰窟,让人不敢靠近。

心腹上前,道:“将军,奎老已经被……被救走了。”

“啪”的一声脆响,那男子左脸上当即出现一只血手印,五指痕印,斑驳清晰。

*

奎老被送到霍宅时,霍重华还没睡下。

见老师全须全尾,霍重华隐约之中松了口气,他成年之前多半都是玩世不恭,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虽寡情,却也重情。

奎老喝了口茶,看着平生唯一的门内弟子,叹道:“天乐,你这次冒险了!顾景航到底还是顾及康王殿下几分薄面,你就算不救我,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说你,救人归救人,你怎么把人家府邸也给烧了!这不是招仇恨么!顾老将军病重,顾景航势力逐大,就是康王也不会说摒弃就摒弃了他。”

听着奎老教训完,霍重华方道:“老师,你没事就好,近日就别出去了,在我府上小住几日。”

奎老觉得不可思议:“顾景航既然知道人是你救的,你还让为师待在你府上!”

霍重华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可真要论权谋,却是后浪推前浪。

“老师放心,他不会找上门,学生有十足的把握。”霍重华说完,敲击了几下桌案,遂有丫鬟小厮步入书房,他又道:“这几人供老师使唤,都是会手脚功夫的,老师如要出门,万不能一人独行。学生也不易,请老师别给学生添麻烦。”

奎老:“……”曾几何时,都是霍重华给他惹事,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屋内丫鬟小厮暗自腹诽,直至霍重华去了后院,才恭敬请了奎老去厢房歇下。

这厢,霍重华靠近床榻,见小妻子睡的粉颜桃腮,艳红色小衣微露,那里是雪峰山峦的幻境,他解了腰带就上了榻,楚棠感觉到他热切的碰触,支吾了一声:“你小心一点,别压着孩子。”

玫姐儿吧嗒嘴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十分明显,霍重华抬头一看,就发现楚棠怀里正窝着一个小东西,正趴在他妻子的怀里享受无与伦比的温香。

霍重华当即黑了脸:“你怎么把她抱过来了,不是说了不准她晚上留宿么!”

楚棠正要解释,霍重华已经单手将玫姐儿抱了出来,对外面守夜的青柳儿道:“来人,把大小姐抱出去!”

玫姐儿顿时被惊醒,‘哇’的就哭了出来,两只小手还在半空胡乱抓着。

青柳儿推门而入,忙是将玫姐儿抱着,“奴婢这就把大小姐抱出去,四爷您息怒。”

霍重华给下人的印象,就是阴狠森冷,也就只有四奶奶是他的软肋,青柳儿看得出来霍重华丝毫也不喜欢大小姐,她真担心他一个不高心,把孩子给摔了。

门扉再度合上,楚棠瞪了霍重华一眼:“玫姐儿她只是个孩子!”

霍重华随手撤下幔帐,转身即刻压着楚棠,不让她动作:“我累了,今日早些睡吧,别再招惹我了。”

她什么时候招惹过他!

第二天,楚棠猛然惊醒,霍重华的手放在了他不该碰触的地方,听到楚棠一声惊叫,他捏了几把,“夫人,时辰还早,再睡一会。”

楚棠哪里还顾得上睡觉:“今天表哥离京,我忘记去送他了,你快起开!”

霍重华的脸埋在了楚棠的三千墨发里,闷笑了两声:“来不及了,你现在赶过去,沈兄的船早就开走了。”

楚棠:“……”她怎么感觉被霍重华算计了?

*

“公子,咱们走吧。”身后的小厮唤了一声。

渡口人群流动,大抵是站得太久了,沈岳面部被风吹的僵硬,已经没什么表情,他要离京的消息,霍重华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楚棠知不知?

怀里有块玉佩一直没机会送出去,本来临走之前想给她的,不过此刻他不确定了。

事情已成定局,迟了开头,哪里还有结尾?

“走吧。”沈岳嗓音干涸的说了一声,他意识到这个世上有些事真的半分不能耽搁,因为错过一点,便是什么也没了。就连说声‘珍重’也成了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先奉上一章,那个……九儿打个广告:总有奸臣想害我(女扮男装设定,科举,轻松路线),有兴趣的可以瞅一眼。

第137章 猜忌

“吴泗!扶朕出去走走!”帝王沉闷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大黄门疾步行至龙榻前,弓着身子,轻声解释:“陛下,奴才魏忠。”

帝王在一片昏黄的烛火中微愣,突然想起来今夕是何夕:“老伙计死了……他死有余辜!朕给他留了全尸已经是皇恩浩荡,他该死,背叛朕的人都该死!”

魏忠身子如弓,搀扶着帝王起榻,嘴里不住念叨:“陛下说的是,他该死,该死!”

帝王似乎想到了什么,“魏(为)忠……好名字,为朕效忠……咳咳……”

御花园七连珠琉璃灯高照,宛若黄昏,三月春/色正好,牡丹娇羞,就连月色也静宜了。

满目繁华皆如旧。

帝王本想去凤泽宫坐坐,突然想起楚贵妃已过世多时,美人啊,总叫人记忆犹新。他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年三月烟柳下,第一次看到她时,虽是没看清面容,却觉那一刻的人间风华皆在那一人身上。

他宠过她,知道萧皇后残害过她的孩子,可彼时的萧家当然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帝王这辈子负的人太多,早就麻木。对与楚妙珠,大概就像是养了一只极美的金丝雀,飞走了也就罢了。

“萧皇后走了,朕的楚贵妃也不在了……”太子,萧将军,吴泗……那些熟悉的,亦或是不熟悉,都在他之前走了。

“朕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帝王长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闻到一股幽幽清香,像是药香。

魏忠以为他记不清了,提醒道:“陛下,此处是紫惠宫,裴昭仪的住所。”

紫惠宫……裴昭仪……

帝王记了起来,望着门楣上的‘紫惠宫’三个字,最终走了进去。

裴昭仪看到帝王也是颇为惊讶,幸而尚未睡下,忙是跪地迎驾。

帝王靠近了才看清了裴昭仪的面容,“起来吧,不必多礼了,朕随意走走,正好路过你这宫里。”

裴昭仪是康王的生母,曾是皇太后的侍女,被帝王看中,当夜承宠之后便有了康王,直至康王成年才升了昭仪,在后宫从不争宠,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色。

当年的裴昭仪也是个美人,岁月给她的鬓角添了白发,但雍容犹在,那清冷的气度还是没变。

如菊如兰,就是形容她这样的女子吧。

裴昭仪起身,搀扶帝王在软塌上落座。帝王身形早已无当年的雄壮英姿了,除却为色/所亏,也是常年服用丹药的结果。

“陛下,臣妾这里有新制的提神花茶,您要尝尝么?”裴昭仪弯下身子,给帝王揉/捏双腿。这双腿曾驰骋沙场,戎马天下,如今也是柴瘦入骨了。

裴昭仪低垂着眼眸,无人可见她眼中的失望。

她喜欢过帝王?当然喜欢了,他曾是天底下最为高贵的男子,举手投足间便是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裴昭仪内心的失落难以言表。

“你这里倒是安静,康王跟你一样,也是内敛的性子,朕想委以重任,他却是借口推脱了。”帝王环视内殿左右,不像是嫔妃的寝房,倒像是进了江南小户的妇人闺房。与后宫奢华相比,别有一番情调。让人通体舒畅。

他一直觉得裴昭仪这人太过古板,不懂情趣,今日却猛然发现身置此处,心神俱安。

裴昭仪按摩的手微顿,随后又跟没有听到帝王的话一样,接着按摩,“康王能回京侍君,已是心满意足,哪还图什么高升富贵。”

帝王打断了她的话:“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们母子了,康王的能力,朕看在眼里,不会埋没了他。你……放心。”

裴昭仪只是淡淡一笑,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起身给帝王端了清茶:“这茶清肺止咳,最宜这个时令服用,陛下日理万机,身子也要保重。”

帝王欲言又止,旁的贵妃都在他面前哭诉求宠,裴昭仪的淡泊权贵让他欣慰,却也内疚。不是不想给他们母子富贵,只是身为帝王,要权衡的东西太多。

少顷,帝王在紫惠宫睡着了,裴昭仪吩咐宫人道:“都退下吧,陛下今日就在本宫这里歇下了。”

裴昭仪检查了帝王的状况,眉头紧缩,连夜让心腹送了口信给康王:“陛下的日子不多了,让康王务必趁早准备!”

魏忠也与裴昭仪点头示意,悄然退下去。

尘缘到了时候,再也不会纠缠。

裴昭仪成为帝王的女人快三十五年了,她也是个普通人,有过不甘和嫉妒,可能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到了最后心中再无涟漪。

*

大清晨,天还未亮透。

楚棠是在阵阵浪潮中醒来的,酸胀令她难以忍受,一睁眼就看到霍重华清俊的脸冲着她笑:“醒了?”

他呼吸急促,落下的大滴汗珠子正好砸在楚棠的眼角,霍重华俯身一一吻去。

还是觉得小妻子睡着时更有情调,这一醒来,绷着小脸,那诱/惑的浅吟低泣再也听不到了。

灯厨里的油灯早就灭了,楚棠侧脸看了一眼外面,却突然被霍重华拉着坐在他腰上。

春困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楚棠养了两年,身段再也不是初嫁时的细弱如柳,如今处处刚好,是小妇人的媚态与女子与生俱来的娇柔结合。为此,霍重华下手时胆子大了些,不像起初,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她似得。

一番下来,霍重华在极乐中低叹:“让你别招惹我,现在知道怕了?嗯?”

“……”楚棠再无所觉,只知道他亲了她,过了半晌才醒过神,霍重华还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她推了推他:“你起来,我今日还要带玫姐儿去寺庙里还愿!”楚莲过世正好四十九天,按着习俗,玫姐儿该给她上坟。楚棠前不久替楚莲在寺庙里立了牌位,供奉她来世长宁。

故此,今日是非去不去庙里不可。

霍重华沉沉的低叹了一声,在她耳垂下吮了一块红印才罢休:“妇人之见!鬼神之说怎会是真的,这世上绝无前生后世这回事。你信神佛,还不如信你的夫君。”

楚棠呼吸一滞,片刻才低低应道:“嗯,的确没有前生后世。”

霍重华抱着楚棠去净房洗漱,入了春,水凉的慢了,他更加放肆,在浴桶里闹了一会才放了她。

等到被霍重华放上榻上时,楚棠已经虚弱无力到恨不能睡死过去,霍重华却是神采奕奕,英姿飒爽:“我派人护送你和玫姐儿去寺庙,但不可久留,还了愿就要回来,等这阵子过去,你想怎么游玩皆随你。”

什么意思?

他是要办什么事么?

霍重华留下一句,兀自穿了官袍,临走之前却非要逼着楚棠给他系腰封和犀革带,“我走了。”

走吧!快走吧!

楚棠无力送他上衙,也没法像旁的世家妇人一样,伺候着夫君穿戴洗漱,不知旁人是如何办到的,反正她是没那个精力。

*

楚棠头一次带着玫姐儿出门,她现在改了名,叫霍云梅,霍家在她这一辈都是云字辈的。

青柳儿抱着玫姐儿,她吱吱呀呀的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调儿出来了,只是没有确切的意思。她的母亲已经死去快两个月了,她却一无所知。也是个可怜人。

楚棠常年捐香油钱,寺庙方丈将楚莲的牌位供奉在了一好的位置,据说可求她来生安泰,无忧无祸。

玫姐儿还太小,楚棠亲手替她上了香,这时身侧有一妇人道:“这不是霍家四奶奶么?”

楚棠转过身便看到慕王妃立在她身后。

她被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出行架势隆重。

楚棠俯身行礼,慕王妃抬手去扶她,只受了她半礼,“霍四奶奶不用客气,这孩子就是你跟霍大人过继的那个?”

楚棠莞尔,点头应是。

慕王妃让身后的婆子拿了钱袋子,算是给了玫姐儿见面礼。楚棠如果拒绝,那就是打了慕王妃的脸,只好替玫姐儿道谢,接受了慕王妃的赠礼。

慕王妃越看楚棠越觉得在哪里见过。楚棠与她说了几句,便借故先告辞了。

“王妃,您在看什么?”身边的心腹大丫鬟问道。

慕王妃站在高阶之上,看着霍家的马车渐渐远去,无意识道:“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锦衣丫鬟附和道:“霍四奶奶这等容色,想让人不记住都难,您可别挂在心上了,大夫说您的头疾就是思量过多而起。”

慕王妃见过楚棠多次,每一次都有这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要是说在哪里遇见过,她自己也说不清。但今日却是格外留了意。

这厢,霍家的马车平平缓缓赶往城中,墨巧儿忖思半晌,道:“四奶奶,奴婢瞧着慕王妃看着您的眼神颇为古怪,咱们下回见着这些皇亲国戚,还是不要靠太近的好,奴婢听闻慕王妃心狠手辣,为了驻颜,还强行养了十来个奶娘在府上,奶水供她沐浴呢。”

楚棠正逗着玫姐儿玩,闻言后也想起了慕王问鼎之后,慕王妃的所作所为,其他亲王的女眷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不是被诛,就是送去了军营。她的确堪称毒妇,后来慕王难以招架满朝文武觐见,还废了后。

就算如此,慕王妃残害的那些人是活不过来了。

“我知道了,我与慕王妃见面的事,不用特意告诉四爷。”他什么事都爱操心。楚棠昨晚还在他头上看到一根白发,心中难免不好受。他才二十多岁,将来摆在他面前的事更多。

正说着,马车外一哭腔焦急的丫鬟打扮的女子上前道:“霍四奶奶,您快救救我们家夫人吧。”

女子一靠近,立刻便有霍府的护院挡住,楚棠却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这人是王若婉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晓。

“怎么回事?”楚棠撩了车帘问。

春晓一看见楚棠更是哭的止不住:“四奶奶,您快去救救我们家夫人,夫人她……她被人劫了。”

楚棠一愣,外面的护院喝道:“你是程家的丫鬟,你们家夫人出了事去找你们家程大人,与四奶奶有何干系?!”

春晓被这么一吓,像是突然开窍,随意用袖子擦了泪,道:“是这样的,四奶奶,绑匪说是因为您才绑了我家夫人,还说您要是不出面,他就先弄死了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子。四奶奶,奴婢求求您了,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家夫人才能有救啊。”

楚棠听到这里,大抵猜到了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