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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在昏迷不醒时做了噩梦,恰好女主陪在他身边。于是女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住他,并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别怕,有我在。”

——呸呸呸!她才不会这样干!

这是恶毒女配和男主相处时应该发生的剧情吗?

就算她一时心软,当真做了上述那么肉麻的事情,根据恶毒女配的角色定位,铁定是男主醒来、以为自己被占了便宜、将她炒煸炖煮最后送往火葬场一条龙。

宁宁木着脸,把脑袋转到另一边。

耳边传来咳嗽声,接着是破风箱一样的吸气声。

有点惨,断断续续的,像是下一秒就得断气了。

……她才不会心软呢。

宁宁很努力地想,裴寂他没有很惨,他只是在表演口技。

裴寂的脑袋像是撞到了石头,传来一阵闷响。

他平时拽得厉害的声线这会儿软得不行,还带了淡淡的哭腔:“不要走,我……”

后面的句子太过含糊,宁宁听不清。

好的,这是第二个对她说“不要走”的人。

第一个是800米测试时的体育老师,一本正经地对着队伍末尾的她喊:“不要走,跑起来!”

宁宁胡思乱想,试图不去理他。但是……

可恶啊啊啊!他干嘛表现得那么可怜!

反正裴寂不省人事,对她做了什么一概不知。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宁宁还是暗自咬了咬牙,粗鲁地上前摸了把他的脑袋。

手中是毛茸茸又冷冰冰的奇妙触感,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凶巴巴的:“我不是在对你好啊,只是觉得你喊得很烦……别哭知道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不要面子的?再出声我就揍你!”

裴寂当然不会有所回应,仿佛是为了追寻头顶突如其来的温度,脑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然后发出了很低很低的一声气音,仍然是失落又难过的语气,像在极力忍着痛。

宁宁:……

宁宁不可能真的揍他,声音软了点,试探性地自说自话:“你应该听不到吧?你们男主就是麻烦,睡着了还要别人温声细语地走剧情,还好我没有这种戏份。但其实睡着的人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吧?那些所谓的‘我会陪着你’真的不是在演独角戏吗?”

裴寂对这些垃圾话无动于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嘴唇被牙齿咬破,淌出一丝猩红的血。

宁宁被他急促的呼吸吓了一跳,想起苏师姐临走前的嘱托,赶紧亡羊补牢,又胡乱摸了把他脑袋:“别别别伤心!你看,我对你其实还是挺好的。知道我为了拿到银丝仙叶有多拼命吗?差点人就没了。为了你小师姐被送出去的天心草,你也得挺住——”

她话没说完,表情和嗓子就一起僵住。

纯粹被吓的。

裴寂居然被她哔哔醒了,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

他眼底魔气未尽,还笼罩着蛛网般密集的血丝,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好,跟天空在下刀片雨似的,哗啦哗啦往宁宁身上砸。

宁宁的第一反应,是面无表情地把右手从他脑袋上挪开。

然后干巴巴笑一声:“你头像有只虫子,拍拍就走了,哈哈。”

那两个哈哈显得格外伶仃又心酸,裴寂还没出声,就听见心底的承影大叫一声:“裴寂,她为了救你,把天心草全搭上去了啊!”

顿了顿,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你脑袋上没有虫。你当时被魔魇魇住了,宁宁才摸你的头来安慰。”

他虽然失去意识,承影却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稳住恶毒女配人设,宁宁继续胡说八道:“之前你做噩梦,贺知洲还摸着你脑袋安慰了几句呢。”

承影:“啧啧。”

“还有,你说巧不巧,我去唱月峰时居然恰好发现了能治好你的银丝仙叶,顺手就把它带回来了。”

承影:“啧啧。”

宁宁说着心虚地摸摸鼻尖:“那个,你身体好点了吗?”

裴寂按耐住头痛欲裂,神色不变地应了声:“嗯。多谢师姐。”

他说话从来都心直口快,不加隐瞒:“此番恩情,裴寂必当倾力相报。”

宁宁立马接话:“不用!”

——她要是成了男主的恩人,这剧情还得怎么走,简直歪到了姥姥家,全面崩盘得了。

承影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宁宁这姑娘真傻,为什么总是不求回报地默默做事呢?真是我见犹怜,只有菩萨知道我有多心疼。”

裴寂被它唠叨得有些烦,把目光从宁宁脸上移开,往地面看去时,恰巧见到小姑娘的裙摆。

她穿着十分常见的门服,裙摆之下,隐约可以见到白皙纤细的脚踝。这是与浑身血污的他格格不入的景象,忽而一阵微风拂过,撩起轻飘飘的裙边。

一条明显的缝隙逐渐漾开,一直蔓延到膝盖的位置——

宁宁的裙子不知在哪里被划破了口子,从底部到膝盖,晃眼看去,能看见少女的小腿。

裴寂抿了唇,别开视线。

“怎么了?”

宁宁见他神色有异,顺着裴寂之前的目光往下看。迷迷糊糊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应该是她在崖顶岩石堆里被划出的裂口。

裴寂没说话,从地上捡起沾满血的包袱,在里面翻找片刻,居然拿出了……

一套针线?

宁宁懵了。

照她对这位的了解,他包裹里应该装着剑谱小刀和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这套针线的突兀程度,类似于奥特曼大战天线宝宝、关公嫁给外星人。

裴寂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惊异,把脸转到一边不看她,声线沙哑又干巴巴:“会吗?”

宁宁摇头:“不会。”

“……那就坐好。”

这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沉重的压迫力,叫人完全没办法拒绝。

可就是说出了这样的话的裴寂、不久前还凭借一剑单挑万年龙血树的裴寂,此时却垂着长睫,认真把线头穿进针孔。

这也太魔幻了。

宁宁差点怀疑这位是不是遭到了夺舍,毕竟原著里描写男主,从来是满脸装逼的倒霉样,一句话都没提过,裴寂居然会这个。

她依言坐好,看一眼对方满身的伤:“你的伤没关系?”

裴寂自嘲笑笑,声线很冷:“动动手指而已,无碍。”

“喔。”

宁宁点点头。她实在好奇,眼看裴寂俯身在自己面前垂下脑袋,便只能看见他小扇子一样的漆黑睫毛:“好厉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小时候。”

宁宁乐了:“你既然会这个,那做菜炒饭洗衣服是不是也都行啊?”

裴寂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破开的裙边,努力不去看裙下少女光洁的小腿。修长手指熟稔地翻飞而下,他很简短地回了声:“嗯。”

小姑娘睁大眼睛,语气急了点:“那我和贺知洲之前做拔丝香蕉,你是不是偷偷笑话过我们笨手笨脚!”

裴寂的动作顿了顿。

他居然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又染上了熟悉的懒散与漫不经心,声音仍然是沙哑的:“师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

答非所问。

宁宁明白了:“那就是笑话过!”

这不就类似于学霸偷偷藏在学渣群里,考试完了还要来上一句“我也全部不会”,其实心里早就对身边的笨蛋们腹诽无数吗!

可恶,裴寂这厮果然心机够深。

“不行不行,你瞒了我们这么久,回去必须做顿饭给大家吃。”

宁宁正色道:“还有你欠我的灵石!知道天心草多贵吗?我可是为了救——”

不对。

按照她之前哔哔的内容,自己是“顺手”把银丝仙叶采回来带给裴寂的。

裴寂还是语气淡淡地应:“嗯。”

宁宁嘴瓢后就没再讲话,专心致志盯着裴寂的手看。

他的手修长白皙,本应是非常漂亮的模样,却被陈年旧伤与拿剑的老茧破坏了美感——对了,这只手应该在尸山血海里握着剑的。

但此刻却拿着针和线,帮她缝好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裙子。

她被戳到了奇怪的笑点,从嗓子里发出轻且急促的一声笑,没想到裴寂闻声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宁宁努力把嘴唇抿直,满眼无辜地与他对视。

等他重新低下脑袋,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连带着裙摆一晃,淹没少年苍白的指节。

“师姐。”

裴寂的语气很硬:“想笑就笑吧。”

“抱歉抱歉。”

她用手撑起腮帮子,胳膊放在膝盖上:“我只是觉得,没想到你会懂这么多。”

不过想来也是,他从小就独来独往,像这种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必然不在话下。

直到这时,宁宁才终于认认真真地开始审视裴寂。

之前在她心里,“裴寂”从来都是男主角的代名词,运气爆棚、天选之子、爽文主角,可现在看来,所有这些标签,都不足以描述真实的他。

甚至于,就目前来看,他的人生与那些冠冕堂皇的词语压根就没什么交集。

真奇怪。

宁宁想得入了神,目光便一直停在他脸颊旁。在大片白皙的色泽里,忽然见到一抹突兀的红。

——原来是一滴干涸的血液凝固在少年耳垂上。

“你别动。”

她没做多想地伸出手,在指尖触碰到血珠时,明显感受到裴寂的动作陡然停顿:“这里有滴血。”

耳垂的软肉极为柔和,宁宁的动作很轻,慢慢按压耳垂时,有一道道不易察觉的电流悄然蔓延。

有点痒。

裴寂从没与谁有过如此贴近的接触。

那滴血被她一点点擦去,但由于血渍停留得太久,晕出了难以擦拭的血痕。

宁宁好人做到底,既然那层浓郁的绯红没办法被轻易抹掉,便板着脸加重力道。可努力了好一会儿,血痕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深了些。

等等。

更深……?

宁宁也像跟前的裴寂一样,呆呆停了动作。

他耳朵上的颜色还是很明显,像是把晚霞从天边摘下来,将白皙的肤色完全浸透。

好红。

原来这不是血痕。

而是他当真红了整只耳朵。

大家一起吃完饭,就到了许曳和苏清寒与三人告别的时候。

“听闻许多万剑宗弟子都驻扎在一起,我和师姐也想前去凑凑热闹。”

许曳说着有些舍不得:“秘境快结束了,大家有缘再会。”

他想了会儿,最终还是用十分委婉的语气说出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用炼丹炉烧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尤其是来秘境之前那晚的东西,好吗?”

贺知洲满脸茫然地眨眨眼:“来秘境前的晚上?哦!你说我们的拔丝香蕉啊!”

许曳:?

许曳:“拔丝……香蕉?”

“虽然它长得难看,但味道绝对是一流!”

贺知洲顿时来了兴致:“刚好宁宁带了丹炉和糖,我们之前又找到了好几根香蕉,要不趁这机会,我给你做一份尝尝吧。”

于是贺知洲还真给了他一条歪歪扭扭像小蛇的深棕色物体。

据他所说,那股诡异的色泽是糖浆凝固后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恶心,吃起来却是甜的。

可就算知道那玩意只是香蕉,以它长相的恐怖程度,也让许曳完全没有胃口尝试。思来想去,还是将它拿在手中,当成朋友之间临别的礼物。

他和苏清寒与另外三人道了别,跟着地图上走,很快便抵达了万剑宗的驻扎地。

现场有好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在见到许曳的瞬间,同时露出了极端震惊的表情。

清一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拔丝香蕉。

唉,这群孩子,终究还是太年轻。

他当初也是这样,听风就是雨,从来不去认真探寻真相,只不过看了几眼,就认定这是低俗之物。

“这一切都是误会。这个东西其实真的可以吃,不信你们看。”

许曳目光决然,把香蕉举到嘴边。为了让大家相信这是货真价实的食物,决定自己先行把它吃进腹中。

——可在万剑宗其他人的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之前就从许曳嘴里听过,关于玄虚剑派那晚的荒唐事迹。如今他们的小师弟好不容易脱离玄虚派回到大部队,手里却举着……和那群人如出一辙的东西。

他居然还口口声声说那东西能吃。

苍天大地,这也太恐怖了吧!!!

许曳师弟的脑子被玄虚剑派吃掉了?

已经有人破了音地大喊一句:“不要啊!许师弟!快住嘴!”

许曳却邪魅笑笑,将那根颜色诡异的柱状物体一个劲往嘴里塞,然后用力一咬。

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这真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食物,大家不应该对玄虚剑派戴有色眼镜。

香蕉入口,带来一股浓郁且清新的香甜气息,外层的糖浆甜而不腻,能够轻而易举地俘获食客芳心。

这股味道出乎意料地美味,许曳嘴角轻勾,露出十足愉悦的神色,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嗯,香甜入味、软糯可口,绝妙。”

许曳笑着出声,预备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你们绝对想不到,其实它——”

话说到这里,他的整张脸忽然僵了一下。

等、等等。

为什么……肚子里会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许曳还没弄清眼前局势,便猛地一翻白眼。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有短短六个字:

难道……香蕉有毒!

——糟糕,他还没有告诉大家,这真的只是根香蕉而已啊啊啊!

万剑宗的弟子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一天,他们被许曳支配的恐惧。

许师弟手举秽物而不自知,在大庭广众之下,竟执意品尝一番它的味道。

那物件被他毫不犹豫塞入口中,在极为短暂的一瞬里,露出了十分享受的愉悦表情。随即整个人白眼一翻,从嘴巴里喷出一堆白沫来。

白沫溅三尺,而他本人则倒在地上开始不断抽搐,手脚并用的那种。

万剑宗六师兄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出那句颤抖着的:“许——师——弟——!玄虚派,我与你不共戴天!”

“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怜师弟虽被玄虚派洗了脑子成了白痴,味觉却并未退化。”

四师姐长叹一声:“什么香甜入味、软糯可口,在吞下时却尽数吐了出来。可叹可悲,此事一出,我万剑宗脸面何存。”

“我们都在劝他,可他就是不听。谁能想到那玩意毒性如此强烈,许曳他……”

一名内门弟子痛心疾首:“唉!人不能,至少不应该那样啊!许曳到底为何那样?想不通!”

“我刚一过来,就看见许师兄躺在地上抽来抽去,跟个洒水陀螺似的。”

小师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废话啊!吃了那种东西,整个人还能好吗?他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我的眼睛,呜!我的眼睛脏了!”

苏清寒:……

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糟糕。”

秘境另一边,百无聊赖的宁宁翻看着小重山地图,手指落在小小的一行字上:[朝天蕉,微苦微毒,食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一旁的贺知洲神情骤变:“我们给许曳做的拔丝香蕉……不会就是用的这玩意吧?”

第21章

小重山如期关闭,不少弟子在秘境中收获颇丰, 归来笑意盈盈。

宁宁可谓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 先后两次寻得圣阶灵植,又像散财童子一样把它们一一拱手相让。

好在她对宝物没有太大追求, 就算两手空空,也并不会感觉多么失落。

出了秘境, 流明山还会举行一次大宴,用以宣告此次历练的终结。直到离开小重山, 宁宁才终于又见到了自家的另一名师弟林浔。

小白龙狼狈得厉害, 一袭白袍被尘土染成浅浅褐色,连白玉般的龙角上也蒙了层灰。

问他发生什么事,只道自己误入山洞迷了路,与另一个同样迷路的音修一起转了整整一天,直到秘境关闭,才强制离开那个鬼地方。

宁宁知道他社恐严重,闻言轻笑打趣道:“那音修是男是女, 你们混熟了吗?”

林浔立马红了脸, 连连摆手:“云、云师姐从头到尾没跟我讲过一句话,我们全是靠写字沟通, 不过交流了几个来回。”

不讲话的云师姐——

云端月?

自从将两片天心草叶赠予她, 宁宁与云端月便道了别。那姑娘的社交恐惧症比林浔还严重,面对不熟悉的陌生人,绝大多数情况下连话都不敢讲。

这两人碰到一起……

宁宁已经可以大概想象到当时尴尬到飞起的场面了,肯定跟两个机器人演默片似的。

一众弟子们趁大宴还没开始, 纷纷回去客房更衣沐浴,洗掉在林野之中摸爬滚打留下的灰尘与泥泞。个别受了重伤的,需被送往流明山中的百草阁,由医修进行医治。

裴寂就是其中之一。

他强行破开识海,五脏六腑因无法承受巨大压迫而受到重创。好在魔气被抑制大半,在银丝仙叶的滋养后,修为亦是有所精进。

宁宁想起什么,有些好奇地询问天羡子:“师尊,裴寂在古木林海一战中魔气外溢,其它门派的长老会不会对他颇有微词?”

神魔大战死伤无数,不少正道修士都对魔族恨之入骨。如今裴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出魔族血统……

“放心,那群人还不至于变成一窍不通的老古董。”

相貌俊朗的青年轻勾唇角,语气淡淡:“就算有人不满意,我天羡子的徒弟,也岂是旁人能非议的?谁想多嘴,为师自会拿剑堵住他的口舌。”

宁宁眨眨眼睛。

师尊在不讨论钱的时候,原来还可以这么靠谱!

“对了,先不说这个。”

天羡子说着嘿嘿一笑,狭长的眼睛里装了小星星,闪闪发光:“多亏你拿到银丝仙叶,为师才能靠打赌大赚一笔。等咱们回去了,师尊就请你们吃一顿大餐!”

大餐!

宁宁漆黑的瞳仁也随之一亮,她觉得自己应该收回之前的那句话。

——原来师尊在谈及钱的时候,也可以这么靠谱啊!

本来只是想蹭个饭,结果却莫名其妙成了被不停搭讪的焦点人物,这点宁宁是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她从石中灵手上拿到了天心草,可那毕竟是靠小聪明赢过来的。她对的那些下联,比打油诗还不如;

至于在玄鸟老巢偷走银丝仙叶,也完全是看运气。要是没有天心草傍身,她早就成了一堆吮指原味人干。

真正一剑干掉龙血树的可是裴寂欸!明明在原著里——

对了。

在原著里……剧情是怎么样来着。

身为男主的裴寂在古木林海寻得诸多灵植,之后一路畅通无阻,战胜好几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兽,获得了长老们的赏识如潮。

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才让他完全脱离了原著情节,被那棵发了疯的龙血树缠上?

“对于秘境中龙血树一事,何某深感歉疚。”

何效臣很有校领导风范地总结致辞:“小重山现世多年,除灵气滋生外,魔气同样在暗中蔓延。没想到龙血树竟会受到魔气侵染,还险些伤及无辜——多亏玄虚剑派弟子裴寂拔剑除魔,才免去一场风波。”

人群之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宁宁吃了口杏花糕,听见不知是谁叫了声:“可裴寂身上也有魔气!我听说龙血树是在被他靠近时,才突然变得不对劲,会不会他就是导致异变的罪魁祸首,在暗中策划了一切?”

果然会有人这样说。

宁宁脸色沉了沉,朝声音的源头望去,用力把没吃完的杏花糕砸在他后脑勺上。

立刻传来哎哟一声惨叫。

“小道友怎会生出此等想法。”何效臣苦笑道:“裴寂为救古木林海中被困的弟子们,不惜以命换命。要不是同门为他寻得银丝仙叶,恐怕已命不久矣。”

那人不依不挠:“可他这不是活下来了吗?魔族都是些什么德性,大家并非不知道。如果裴寂早就预料到后续发展,因此特意布下这个局,让自己变成人尽皆知的英雄——”

“又是让龙血树入魔,又是让同门轻而易举夺得圣阶灵植,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当这秘境是裴寂家开的吧?”

一道含了轻嗤的青年音毫不留情将他打断,身着淡绿长袍的天羡子偷吃甜点忘擦嘴,半勾着的嘴角上还沾了点碎屑。

他用最随意的造型,说着最阴阳怪气的话,上翘的尾音像一条抓不住的尾巴,耀武扬威:“再说了,以他金丹期的修为控制万年古树?小道友既然这么会做梦,干脆回房去多做一点啰,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你!”

在场的长老们个个仙风道骨,唯独这人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跟一个小辈呛声。偏偏这位小辈还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涨红了脸瞪着他。

“此次秘境中,不少小友都展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胆识与谋略。”

何效臣不动声色地无视这番争执,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流明山白晔重创太玄鸟;御兽宗宋悠然寻得狮虎巨兽;至于传说中的天心草与银丝仙叶……这次则由玄虚剑派宁宁一并夺得,可喜可贺。”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宁宁的事儿,此话一出,惊叹声大起。

“不是吧!两个圣阶灵植,平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她直接全拿走了?”

“宁宁?我听说制服龙血树时她也有参与,短短两天内折腾了这么多事情,时间管理大师啊!”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你们知道霓光岛和浩然门么?两大毒瘤全被她给耍了,在秘境里窝里斗呢。”

宁宁听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一个劲吃东西,试图用食物麻痹注意力,忽然又听见一人道:“我听说霓光岛有不少人在找她,说是要取她——”

立马有人接话:“狗命?”

宁宁被食物噎了一下。

“哪是啊!就是娶!霓光岛那群媚修都不正常的,被耍了一通,居然就看对眼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宁宁:……

这更恐怖了好吗!她才不要上什么头条新闻,说花季少女被莫名其妙榨成人干啊!

她听得心里像坐过山车,扭头才发现,天羡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还给了她一个“没关系,师尊都懂”的眼神。

“没事没事,明日我们就能回玄虚了。”

他说着想到什么,咧嘴笑了笑:“你大师姐从山下历练回来了,正好回去后能叙叙旧。”

大师姐?

宁宁努力回忆了一下,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

天羡子门下共有五个亲传,其中大师姐姓郑名薇绮,同样是她今后要疯狂得罪的受害者之一。

说起这位大师姐,实乃一位妙人。

玄虚剑派的弟子们在刚入门时都要上学堂,学习剑论和文化知识,防止未来的剑道大能们变成大字不识的文盲。然而郑薇绮,就是素质教育里最大的一条漏网之鱼。

按照常理来说,上学堂学习文论普遍是在筑基期,只要通过考核,就能顺顺利利地毕业。

然而郑薇绮从筑基到金丹,从金丹到元婴,三年又三年,媳妇都熬成婆了,只有她每年的考核还在参加,却没一次及格过。

打个比方,就像一个人从十八岁开始高考,结果考到了八十岁,还是没够到本科线。真是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要掉眼泪,十三亿中国人看后全哭了。

听说大师姐尤其厌恶读书写字,曾有一份试卷广为流传:

被问及真霄剑尊的剑术属于哪种流派,答曰“土豆派”。

在之后的补考中痛定思痛,改成了“偶像派”。

解释何为“入定”,很老实地回答:和我上学堂发呆的时候差不多。

还有道很小儿科的算术题,说农民给财主打工时提了个要求,声称发工资第一天给一粒米,第二天两粒,第三天四粒,往后每天翻一倍,试分析农民的用意。

她很认真地答:农民坚持了五天,吃了几十粒米,最后直接饿死了。

这脑回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偏生她的剑术又极好,属于玄虚剑派弟子内数一数二的水平。

在这样的人面前不断作死,宁宁只希望不要被一剑打爆脑袋。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见到许曳?”

身旁的贺知洲左顾右盼,很是疑惑地挠了挠头:“天羡师叔,为什么万剑宗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那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