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腹诽着,默不作声立在寿春帝姬身侧。

寿春帝姬便指了她介绍给薛怀刃道:“这是靖宁伯的女儿,行五。”

薛怀刃微微一颔首,道:“微臣认得祁五姑娘。”

寿春帝姬闻言,吃惊地看看他又来看太微:“你们见过?”

因她看着自己,实在避无可避,太微只好接了一句:“见过一面。”

说是一面,自然是扯谎。

薛怀刃瞥了她一眼,但并没有揭穿。

然而只说一面,寿春帝姬仍然好奇极了,她追问起来:“哦?在哪里见的面?如何见的面?”

她像个满腹好奇的小孩儿,喋喋不休地问着话。

太微道:“是薛指挥使来万福巷抓人的那夜,偶然见过一回。”

寿春帝姬闻言眼睛一亮,还要再问,可刚张开嘴,就听见薛怀刃在漫天鞭炮声中说了一句:

“新人要出门了。”

感谢姝姝ssll的香囊~感谢尽染离、沈雪莉、lk2016、桃夭呢、静爷加油、吾爱夏日长9的平安符~

第116章话痨

寿春帝姬一听,连忙住嘴不再发问,伸手要来拖太微走人。可纤手一抬,急急忙忙又缩了回去。她跺跺脚,恨声道:“不挽不牵,就这么走吧!”

太微乐得她不靠近自己,赶忙点头应是,跟着她向前走去。

身后脚步声很轻,不远不近,跟得牢牢。

太微便不敢回头去看。

她前一刻还想着要离薛怀刃远一些,可下一刻就又同他身在了一处。

这样的日子,可真一点意思也没有…

太微埋头朝前走,盯着寿春帝姬的身影,同她一道到了马匹边上。

寿春帝姬一手抓了缰绳,边问她道:“方才忘了问,你可会骑马?”

祁家的姑娘,琴棋书画学,女红厨艺也学,可骑射、拳脚,并不学。

太微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心中暗道,若说不会,是不是就能掉头走人,不必再陪着她出门?她嘴角翕动,便要脱口道,不会!

可话未出口,她先听见了寿春帝姬说,“若不会,你便同薛指挥使同乘吧!”

于是已经冒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太微给咽了回去:“臣女会一些!”

寿春帝姬闻言大喜,一边踩着脚蹬往马背上爬,一边笑着道:“不错不错,越看你越不错。”

她方才就爱说不错,如今这不错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更带了两分喜欢。

太微心里憋闷得不得了,但为了不同薛怀刃一道,只好自己挑了一匹马坐上去。

不过她在祁家,的确没有学过骑射。

这马术委实算不上精通。

她当年离家之后,学了一箩筐的本事,但术业有专攻,如她偏向轻身功夫却不擅拳脚一般,这策马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太微坐在了马鞍上,攥着牛皮制的缰绳,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已经许久没有骑过马,生疏得紧。

好在身下这马看起来还挺乖。

一旁的薛怀刃也一跃翻身上了马。

寿春帝姬笑着道:“我们并行,跟着队伍慢慢地走。”

她们混在人群里,并不算太显眼。

可跟着个薛怀刃,就不一样了。

他往那一站就是个景。

谁能不注意到他?

太微胡乱地想着心事,驱马上前,越过了薛怀刃。

她和寿春帝姬走在前头,薛怀刃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后面。

太微便总觉得他是看自己…

背上如有针扎,令她坐立难安。

她越想越不自在。

他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护送寿春帝姬,他要盯着看,也是盯着帝姬看,怎么会看她。

可她背对着他,怎么都觉得那道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偏生她心里有鬼,生怕叫他察觉,根本便不敢回头验证,只能一路僵直着背脊。

寿春帝姬看见以后,还道她是担心被人发现她们混在人群里的事,骑着马靠近她,微微侧头问道:“好玩吗?”

她一脸正经地发着问,像在问一个再重要不过的问题。

太微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十分有趣。”

寿春帝姬笑起来,面上梨涡若隐若现:“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难得出来一趟,你也不必担心什么,纵然出了事,也有我在前头扛着。”

她上头有六皇子杨玦在,当然什么也不怕。

可太微战战兢兢地想着复国军,想得比她深远,比她危险,提心吊胆,哪里能不担心。

如果今次真的惹来复国军,她这么混在里头,谁知会不会命丧此地。

她可还要带着母亲和小七离开京城,去看江南烟雨、大漠落日…

然而这种担心,又不是能够吐露出来叫人知道的。

她憋着憋着,憋得一颗心重重沉了下去。

寿春帝姬还在说话:“将来,等你出阁,大约也是这样的场景吧。”

太微愣了一下。

寿春帝姬脸上还在笑,但眼里的光彩似乎黯淡了点:“至于我,这辈子恐怕是无法亲历了。”

她身为帝姬,天子的女儿,婚事自然是建阳帝做主。

来日是和亲、远嫁或是如何,皆难以预料。

但不论怎样,她的婚事,的确不可能同祁家三娘的这场婚礼一样。

这样的热闹,同将来帝姬出嫁的热闹,是绝对不同的。

太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听过的那桩旧闻。

寿春帝姬因不愿听从建阳帝的命令,而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她望着自己身旁策马而行的少女,眼神微变。

而寿春帝姬说完以后,转头一扫身后,忽然问道:“对了!先前还未说完!那夜抓人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吗?”

听上去,她似乎对那天夜里的事很感兴趣。

太微心念一动,笑着回答道:“这倒是不曾,臣女在家中,只是听说人抓着了,并没有亲眼瞧见。”

寿春帝姬微微压低了声音:“听说有两个,但那天却只抓到了一个。”

沿途喜乐喧嚣,太微一时没有听清:“您说什么?”

寿春帝姬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张嘴道:“夜闯国师府的贼有两个,逃了一个!”

这件事并没有特地瞒着人,她身在皇家,消息自然也较一般人更灵通些。

“六哥先前念叨说不知跑哪儿去了,半点踪影也无。”

寿春帝姬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太微脸色发白:“臣女胆子小,听说还有贼人在外流窜,有些害怕。”

太微生得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稍一蹙眉,便有种怯生生的娇弱意味流露出来。

寿春帝姬望着,以为她是真的害怕,便安抚道:“不必怕,听说逃了的那个原就受了重伤,保不齐已经死在了哪里。”

“重伤?”太微呢喃着这两个字,攥着缰绳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

她一直在想,那具尸体究竟为什么生得同师父那般相像。

母亲提了一句会不会是姐妹以后,她更是满心疑问。

如今听到寿春帝姬说,那夜闯入国师府的人,原有两个,她这脑海里就止不住地想,另一个一定是师父。

可师父她现在,会在哪里?

太微端坐在马背上,任由身下的马“哒哒”地往前走,听着热热闹闹的锣鼓声,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太微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去。

二更,晚安~

第117章遇袭

有什么东西,正破空而来。

低沉的啸音,来势如电,迅猛至极。

未及太微反应过来,已有箭矢流星般落下。

太微身形一动,手脚已比脑子动得更快,探长胳膊一把抓住身旁寿春帝姬的手腕,将人拖下了马背。

寿春帝姬惊呼着,骇然望向太微,口中道:“你做什么?”

太微咬着牙,哪有工夫同她解释,只抓着她往边上闪避。两个人趔趔趄趄的,从地上直起身来。

与此同时,更多的羽箭大雨般从道路两旁射来。

夕阳下,每一枚箭头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杀气。

寿春帝姬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紧抓着太微的手,急得要哭:“怎么办?怎么办?”

太微心烦意乱,怎么办?她想要堵住这位帝姬殿下的嘴呀,怎么办!

然而身在局中,只能随机应变。

太微猫着腰,厉声命令寿春帝姬道:“弯腰!”

寿春帝姬一愣,旋即学她的模样将腰弯下,穿过混乱的人流,往角落里避去。

太微见状,松口气,飞快望向了薛怀刃所在的方向。

他今日既是来护送寿春帝姬的,那理所当然该有准备。

果不其然,只见薛怀刃一声令下,立即便有重兵出现。

局势转眼间,已在掌握之中。

太微腰身沉沉地躬曲着,心里慢慢放松下来。

看样子,她今日应当不会死在这里了。

但是很快,太微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事发那一刻,箭矢来势明明又疾又猛,带着一股要将他们这群人尽数射杀在此的气势,然而不过转眼,一切就都归于了平静。

寿春帝姬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太微的衣袖:“小五…”

太微拧着眉头,闻言转头看向她:“殿下受伤了?”

寿春帝姬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受伤。”

“这就好。”太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将脸转了回去。

不远处,薛怀刃正冷着脸朝她们走来,杀气腾腾,似炼狱修罗。

太微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这样的薛怀刃,真是陌生。

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寿春帝姬远了一些,离薛怀刃亦远了一些。

原本她今日根本就不必出现在这里。

真是倒霉透顶。

“小五!”寿春帝姬见她走远,急急来拉人,仿佛一顿惊吓过后,已将先前薛怀刃说的那些话都给抛在了脑后。

谁说男人就不能和男人挽着胳膊走路了!

寿春帝姬受惊小鸟一般,带着一脸惊魂未定,拽着太微道:“我害怕!”

她倒是老实不客气。

太微当着人面,不好甩开她,只能由着她靠近自己,抱棵树似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说起来…

寿春帝姬生得比她还要高出一些呢…

“微臣护送殿下回宫。”薛怀刃走近,冷面说道。

“我…”寿春帝姬迟迟疑疑,像是不愿意回去,“非得现下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