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迫不得已,任凭…会娶浅井大小姐么?

两国联姻,浅井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作为妾进门。那么…任凭会又明媒正娶一位妻子进门吗?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了呢?

听闻长姐嫁了晋平王后,怀孕期间,自家夫君与庶妹爬了床,林果儿便一直在庆幸,自己嫁的是任凭,许过一个唯一的任凭。

但如今,这一切却可能变成一场笑话。

她的夫君,将她明媒正娶进门的夫君,很可能为了国家又娶一位妻子了啊。

再往糟糕的方向想,任凭很可能从此离开晏国,离开她…

林果儿使劲用头蹭了蹭枕头,裹着被子滚来滚去,迫使自己不再深入下去。

终是一夜无眠。

千里舟不负盛名,顶着顺风顺水的条件,载着林果儿一路南下,十天便至淇州。

靠近密阳时,船终于无法再前进。驻守的士兵将他们的船拦了下来,提示前方有战事,不可前进。

林果儿只好下了船,再三谢过船夫一行后,提着裙子背着外面裹着布的关刀,左瞧瞧右看看,不知从何处入手,方可进入兵营找到任凭。

就在她四处张望时,不远处两个拉拉扯扯的男子映入眼帘,恰巧,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晴光,别去了,很危险。”乐正辕一改奸商算计脸,此时心急如焚地拉着前面少年的手腕,苦口婆心劝道:“他们已经警觉了,再次潜入的话…”

他话未完,前头的少年忽然回身,就着二人纠缠的手腕,反手一个擒拿,将乐正辕扣在地上,低声道:“我的事,你少管。”

他这一回身,林果儿才看清他的容貌,端的是眉清目秀,没半分的男子英气,乍看打扮抬手顿足皆与男子一般不二,但身骨纤瘦,倒与女子有些相似。

少年又在乐正辕身上补了一脚,一甩手大摇大摆离去。

乐正辕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站起身,失魂落魄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然后像是察觉到什么,敛神转过头来,看向将这一幕全程观摩下来的林果儿。

“…好久不见啊。”林果儿尴尬地挥了挥手,笑了笑。

“…好久不见。”乐正辕放下捂着肚子的手,直了直身子。

“你为何在这里?”从前她仅仅觉得乐正辕是阴魂不散,如今倒觉得他是满天下地无处不在。

“你呢?”乐正辕不答反问。

“找人。”林果儿简单地回答,“你呢?”

“我也是。”乐正辕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消失的地方。

林果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口问道:“你找到了么?”

“找到了,”乐正辕垂眸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又给溜走了。”

林果儿立即意会过来,然后自顾自答:“我还没找到。军营守备甚严,我进不去呢。”

乐正辕何尝猜不出她为任凭而来,忽然眼眸一亮,指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大声道:“快去拦住他!他能带你找到风乔!”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对JQ的CP产生了…某小苹果就是配角控。。。。

千里舟的原型是明朝的“三桅船”,这种船几乎集中了各种船的优点,装有艉柱绞链舵,方帆与三角帆并用,能利用各个方向的风,并把帆分悬在三到四根桅杆上,操纵更加灵活,主桅及前桅上有二至三张方帆。帆面积增大,船速就加快,船的体积也可增大。

三桅船必须要有风才能动.所以现在很少见,常见于中世纪的荷兰,西班牙.三桅船的体积不大,船长为25—3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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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四)二任为何 ...

小鸦扑扇着翅膀,轻快地停在了窗台上,仰首一声长鸣。

“辛苦了。”风乔轻柔地摸了摸它,从它脚上取下捆好的字条,一目扫过,低叹了口气。

“如何?”任凭立于她身后,等着她的答复。

风乔背对着它,将纸条紧紧握于掌心,踌躇着转过头来,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任凭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你二人双双深情对望,置我于何地?”一直抱胸靠在桌边的叶泊闲闲地开口,“小乔这个表情呢,大约是在说…任大人,很抱歉,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风大小姐,是吗?”任凭出声确认。

风乔咬唇,僵硬地点点头,“大多数朝臣们的意见是,劳民伤财的事决计不做。如果能以一个人去平一方水土,那么便绝对不浪费一支军队去完成。偏偏这群固执的大臣在朝中占领了各个要职,监国的太子殿下…也很为难。”

“呵,”任凭冷笑,“自古只听说用公主去和亲,平定一个民族。如今世道到底是变了…女人做主天下,于是和亲的变成了男子。”

“任大人这番话,若被女皇陛下听见,啧啧…”叶泊唯恐天下不乱地咂嘴,“任大人这辈子都别想高升了。”

“我无所谓官职权位。”任凭一脸平静道出这个事实,“况且,我若真去了阳书岛,大晏国的朝廷与我何干?”

官场上,与他有关系,仅仅只是太子百里镜息而已。

他忠心的,从来也只有百里镜息一人。

叶泊眼微微一眯,唇角轻轻勾起,“是了,任大人心中的大晏国,仅太子殿下一人而已。任大人一走,本公子行事便可更加肆无忌惮了。”二人本就在对立的立场上,各为其主。任凭一走,平衡势必会被破坏。

也就是说,任凭去“和亲”,乃是晋平王一党最乐见之事。朝中那群固执的大臣们中,有多少是冲着这一点?

“那么我便先废了你。”风乔在此时开口,轻飘飘地瞟向叶泊。

叶泊错愕地愣了一下,似是未将风乔考虑进去,半晌才流出一抹痞笑:“小乔舍不得的。”

“我自然下得了手。”风乔果断地回绝。

任凭冷眼旁观眼前二人的对话,垂眸鼻子冷冷喷了一口气,像在嘲笑什么,“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叶二公子应该要期待战事继续下去,而不是鼓励下官和亲然后大晏与阳书岛和平共处。”毕竟,一旦回朝,叶泊与风乔便又成了对立的二人,再不可能如此整日地待在一起。

“哦?”叶泊的脸上一瞬浮出像是被人窥到心思的讶然,片刻后平静下来,眼底流过一丝沉重,闭眼一笑:“任凭任凭,名中两个‘任’字,一大一小,据说一个是‘重任’,家国天下;一个是‘责任’,儿女情长…也不知,身在你我这等境遇,究竟是重任为大,还是责任为大呢?”

这句问话,像是在质问任凭,究竟是国家的利益重要,还是对妻子林果儿的承诺与责任更为紧要?

却更像是在问他自己,究竟是效忠晋平王重要,还是…风乔重要?

任凭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涵义,苦涩一笑:“那么,叶二公子有答案了么?”

“有,”叶泊仰头,像是在无可奈何地舒展身子,“一直…都有的。”所以才会如此地苦恼,如此地矛盾无措。

风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泊,只觉得屋内气氛沉重,溺水一般地窒息。“我…先出去一下。”她干脆利落地转过身,随即抬手捂住了嘴,拼命忍住落泪的冲动,加快了步子出门。

叶泊清晰地瞥见她转过头那一瞬眼角流露的凄楚无奈,心头一痛,直起身子立即追上去,哪知刚走两步手臂便被人抓住,步子一停,回头只见任凭正色对他摇了摇头,道:“迟早要面对的。我想她一直都清楚这个事实。你如今追出去,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不如让她好好想一想。”如此分道扬镳时,也可轻松一些。

“任凭,可有人跟你说过,你理智得可怕?”叶泊不留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掌,评价道。

“没有,”任凭面不改色摇摇头,“内子倒是评价过下官口齿犀利得不留情面,大约就是那层意思吧?”

“无论回京以后如何,我必须承认——我很庆幸,这段时日与作为对手的你合作得很愉快。”

“以后不会有了。”任凭决绝道。

“哈哈,”叶泊大笑两声,“那么让我们以后斗得愉快吧。”

***

风乔走出门,绕过数座营帐,独自来到后山林子边,深深吸了口气,望初春的晴空一片湛蓝,勉力地扯出一抹笑容。

“首领。”身后忽然响起一抹像幽魂一般的声音。

她闭眼片刻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才回过身来,只见藏鸦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管事晴光领着林果儿立于她身后,不由得微微一愣。“林家妹子,你怎么来了?”

晴光将人带到,轻快地躬身一礼,静悄悄地退下,动作干净利落,瞬间之后像是从不存在此人一般。

林果儿心急地上前问道:“任凭…风乔姐姐,你知道任凭在哪里么?”

“他在…”提起任凭,风乔不由得又回想起方才在屋内那番对话,呼吸一窒。

“他在…?”林果儿见她表情一沉,一颗心也跟着她一沉。

风乔闭眼,“林家妹子,若任凭不得已只能娶那浅井葵,甚至跟着她回阳书岛,你会如何?”

林果儿面色一白:“他…答应了么?”

“此事不是他答不答应能做得了数的。你先回答我吧。”若心爱的男子不得已选择了家国天下,而放弃了与之冲突的自己,那么…同为女子的林果儿,会如何做呢?

“自然是抢回来!”林果儿握拳很恨道,“我赶了十多天的路,想了很多,可我知道,不论结果如何我来此就是为了将他抢回去的!”

“风乔姐姐,你或许无法理解和赞同我的做法。我也知道,若木已成舟,我抢不回他。但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跟着别的女子走呢?我只是一个小女人,什么家国天下,为国为民,济国安邦我都不关心也不在乎。小女人的心愿,无非只是跟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而已。如果有人来破坏这一点,那么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止的。”

风乔错愕地看着她,一时羡慕她的爽直与勇敢。

并非爱不够,只是顾虑太多,反而被绊住了心无芥蒂去爱的决心。又有多少人,能如同林果儿这般,敢爱敢做,敢于坚定地捍卫自己的爱情?

就为了这点,她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她都要成全林果儿。

“我带你去。”

风乔领着背上背着关刀的她穿过一层层关卡,接受一次次的盘问,绕过一座座营帐,最后在一座孤立的木屋前止步,叩了叩木门,

木门内静悄悄的。

风乔又敲了敲,出声道:“任凭,在么?你看谁来了。”

“哟,任家的媳妇来了。”路过的叶泊站定瞧了二人一眼,复又指了指前方某个方向,“任凭刚刚出去找浅井大小姐了。”

“在哪里?”一听“浅井大小姐”的名头,林果儿立即紧张地问道。

“跟我来。”风乔知晓位置,领着她朝前走。

还未到,二人双双停了步子。

不远处,任凭侧面对着她们,正与一相貌明丽的女子讲话。

从侧面来看,任凭身板挺得直直的,无丝毫亲近之意。倒是那女子,扯着任凭的袖摆,喋喋不休地像是在说着什么。

风乔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侧的林果儿,只见她目光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两人,不由得出声安抚道:“任凭这些时日一直对浅井不闻不问,倒是浅井葵一向缠他。此时想必任凭是去找她商议和亲之事,所以才会…”

“风乔姐姐,”林果儿打断她的话,声线微冷,透着一股寒意,“兵营里可以砍人么?”

“呃…”看着她平静地解下背上的刀,风乔扯了扯嘴角,抬手盖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算是默许了。

“只要你别把人给伤了。”她又加了句。毕竟浅井葵乃是重要的人质,伤到皮毛都不好对阳书岛交待。

“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头,任凭心烦地甩开浅井葵的纠缠,厉声道:“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有妻子了!不可能娶你!”

“那你把你的妻子找来,我跟她决斗,我赢了你就归我好不好?”浅井葵好说好商量。

任凭嘴角,嫌恶道:“把你阳书岛的强盗守则扔一边去!”就算是武治天下,连姻缘也可武力解决吗?

“那你又不把你妻子叫过来,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我美?”

“就算她比你丑我也娶了她!这辈子也只会跟她在一起。”任凭对面前少女的思维方式极其地难以理解,“更何况她比你美上数倍!”

“哦?”浅井葵明显不信,“真的?”

任凭懒得与她在此事上纠缠,转而质问:“你究竟要怎样才能说服你哥打消让我娶你的念头?”

浅井葵嘟嘴,仰着头灿烂地笑:“你教我画画好不?”

“我若应你那你便不可强求我娶你!”任凭讨价还价。

“好啊,”浅井葵爽快应道,然后又疑惑状:“只是我听说画画要学很长的时间,你跟我去阳书岛好不?那样你便可以天天教我画画了。”

“小姐,你在异想天开。”任凭毫不留情戳破这个事实,又道:“大晏国好的画者千千万万,你若真想为阳书岛的画界做贡献,便该请他们,而不是我这个朝臣。”

浅井葵纠结,强调:“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啊。”

“你能认得哪幅画是我的么?”任凭无情地反问,“你连‘果核’的画也可以随便撕,可见你并不是真的爱画之人。那么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对眼前女子的厌恶,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何况她撕的,还是林果儿的画。

“因为你那时候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啊!简直就不给女孩子留情面,我一时气极了才会…”浅井葵为自己辩驳,末了又恳求道:“我认不出你的画作,你教我啊!我不会辨别赝品,那你教我啊!”

“没有一颗容忍的心,也想静下来学画画?”任凭冷哼。

他并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若有人喜爱他的画作,想学想交流沟通,他很乐意倾囊相授。但若对方动机不纯,那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原本以为跟自己国家的大臣说不通,跟对方使者说不通,可以从当事人入手,让她提出打消这桩婚事的可能。但如今看来…这才是最说不通的那个主。

任凭摇了摇头,正欲拂袖离开,头刚一偏转,眼角的视野便触及了一道如月牙一般的利刀光。

紧接着,利刃接踵而至,华丽丽地劈在他与浅井葵中间。

“就算我家相公脸上的表情很单一,他此时的表情也很明确——他很讨厌你!你看不见么?”

林果儿手持劈在二人中间的关刀,如是道。

作者有话要说:从凌晨2点睡到中午1点…我好能睡。。

补全啦~

一个闷骚犀利,一个放荡潇洒,我两篇文的男主在这一刻相杀相…看对方顺眼,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错误才会有JQ的感觉…(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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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二女相斗 ...

(亲们记得去看上一章补全的内容)

浅井葵被吓得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形。

周遭是士兵早已注意到了这边,一直装作路人一般来来回回经过,直到林果儿出手,众人才纷纷止步,一片哗然,目瞪口呆看着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女子架着关刀劈在任凭与浅井大小姐中间。

唯独任凭,在微微一愣后,目中流光溢彩,喜形于色。

浅井葵瞄了一眼任凭的反应,便知来人绝对不寻常,叉腰指着她质问道:“你是谁?竟敢在兵营里耍刀!你知不知道伤了我可有什么下场?”她怎么说也是重要的人质,若当真给砍伤了,她倒要看看晏国如何跟她哥交代?

林果儿架着的刀刃朝她挪了挪,目不转睛盯着她反道:“那你知道你是什么人么?有何资格在兵营里大呼小叫,与我说教?”

“我是…”浅井葵语塞,张着樱唇吐不出半个字来。人质这种身份,要想义正言辞地说得气势凛凛,当真需要底气。

面前的女子就好似另一个任凭,张口便一针见血。

她眯眼仔细一觑——面前的女子饶是风尘仆仆而来的模样,却丝毫掩盖不住她如同明珠一般绽放的光芒,架着关刀的架势盛气凌人,也如同海上朝霞,使得她容貌明丽得夺目。

瞥见浅井葵露出惊艳的表情,任凭冷哼了一声:“如今眼见为实,可是信了?”说着他抬起步子,慢悠悠踱到林果儿身侧,站定,与她并肩看着浅井葵道:“我说过了,她比你美上数倍。”

浅井葵将他的话前后一联系,这才如梦初醒,惊诧地指着林果儿大喊:“你是他妻子?”方才提到的任凭的妻子,这会儿真找来了?

林果儿到底是许久不练,手臂举着沉沉的关刀微酸,估摸着气势差不多到了,正想撤手,恰好浅井葵问出此话,林果儿便顺着她的话,将刀一竖,“哐——!”地往地上一戳,“是,我是他妻子。我方才听你说要跟他的妻子决斗,我如今人在这里了,你想要斗什么?”

“当然是…”浅井葵说到一半忽然哑声,心虚地瞟了一眼她手中锃亮的关刀,默默吞了一口。前些日子她听说任夫人乃是侯门千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原以为会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却不曾料她竟然千里迢迢孤身赶来了,还…架着刀赶来了?

晏国的女子都如此剽悍么?!

难道说大晏国已经强大到连个千金大小姐都会耍刀的地步了?!

浅井葵只觉心尖子微微寒颤一下,临时改口:“自然是文斗了。”武斗她岂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