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她被周围许多小孩嘲笑过,他们骂她小野种,那时候的她做梦都想着自己的父亲能来到自己身边,虽然她向来装做满不在乎,可是这种念头却偏执而执拗的在她心底里生根发芽。

那个在公众面前向来沉稳儒雅,自信冷静的褚慎远,此刻面色憔悴,十分无措,懊恼而沮丧,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虞。

他声音十分嘶哑低沉,“对不起,景虞。”

景虞冷笑一声,“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我母亲。”

她擦过他肩膀便要走,褚慎远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只是想让这一切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他曾经对她说的那句,可惜我没福气是真的,他没福气当她的父亲。

他已经到了喜欢去回忆的年纪,回首往事才察觉,好多东西都不见了,就如同那风中的烟花转瞬便消失了,什么都抓不住。

他黯然,“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如果可以我会尽力弥补你们的。”

她呵笑一声,“怎么弥补?用钱?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吗?不,你并不知道,像你这种人,眼里大概只会有钱吧?”

“我…我…对不起。”他嗫嚅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对我说任何对不起的话,你本就没有对不起我。”她强硬的回答。

“你母亲她,这些年好吗?”他艰涩的问道。

景虞笑道:“她很好,拜你所赐,离开你后,她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现在有新的家庭,她丈夫很爱她,你不要去打扰她,大概她也不希望再次见到你。”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一片酸涩,想要哭的冲动怎么也抑制不住,她突然蹲下身来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认贼作父,大概便是说的她吧?实在是太可笑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那个承受着最多的大概是母亲吧?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逃离故土,背井离乡,带着她艰难度日。

她想到此不由更加难过,因此更加痛哭起来。

曾经多少次,她问母亲关于父亲,殊不知,这却是在她伤痕累累的地方再撒一把盐,她突然之间无比想念母亲,想念如同小时候那般母女两躺在一张床上,她趴在母亲的胸口,温暖而舒适。

母亲大多时候是非常贤惠而优雅的,会唱歌,会做菜,收拾家务,对她甚少用说教的方式,他们之间反而如同龄人的相处。

景虞从小便是一个很冷情的人,或许是因为母亲从小对她的影响,子女不可能一辈子陪伴着父母,总是会离开的,而父母又总会随着时间老去,最后回归尘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向来看的很开,没有人能斗得过时间,所以这么多年,

漂泊他乡,除了偶尔会想念家乡,日子却仍是照旧。

她嗓子都哭哑了,褚慎远看的心疼,夜风徐徐,夜晚的气温很低,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褚慎远脱了衣服,准备给她披上。

他还来不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人将衣服放在她身上,将她裹了起来,抱进怀里。

徐勉脸色阴沉,对他说道:“褚先生,我带景虞先回去了。”

他曾经还会叫他一声叔,而今却分外生疏的称呼为褚先生,褚慎远黯然,点了点头,徐勉已经抱着景虞上了路边停着的车上。

第61章 后来(3)

上车后,徐勉并不急着让司机开车,他拿了一瓶水打开瓶盖喂她喝了几口,景虞觉得心底好受了许多,车内的暖气让她身体慢慢变得温暖,她仍旧牢牢的抓住徐勉。

她透过车窗望了过去,夜色下,褚慎远的身影显得孤寂而凄凉,她收回眼神,对徐勉说道:“我们回去吧。”

他紧握着她的手掌,将她手牢牢的包裹,他轻声回应她,“好。”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就这样相依偎着静静靠在一起,她知道,他会是那个她懦弱时刻能够得以驻足的地方,用他如海的身躯将她拥入怀里。

回到家以后,他将她半抱着上了楼,她身体仍旧微微颤抖,两手冰凉,连牙齿都微微打颤,她半依靠在他怀里。

他稳稳的抱住她,将她放在床上,此刻,景虞什么力都使不上来,上半夜的激烈刺激,导致她现在头脑意识模糊,昏昏欲睡。

如果可以,她宁愿睡过去,睡着了就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了,不需要再去思考任何东西,忘掉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却又丝毫没办法睡过去,她的大脑里仿佛一直绷着一个绳子,紧紧的绷着,或许哪一天便会突然四分五裂。

徐勉用热水浸了毛巾,给她擦了脸,她手脚都十分冰冷,徐勉一直没说话,紧紧的皱着英挺的眉峰。

半响,景虞嘶哑着嗓音问道:“你生气了?”

他皱着眉将毛巾往旁边的盆里一丢,动作里也带着些怒气,抿了抿嘴又缓和了几分语气,“以后不要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景虞,就算是生活再艰难,总会好起来的,你知道的,我总害怕。”

他害怕她即使跟他在一起了,也会对生活绝望,害怕她又如从前那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更加害怕自己不能陪着她度过。

她半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音,“对不起。”

她不知道应该去说什么,唯有这句话,她问他,“你不问为什么吗?”

他皱着眉,“如果你有一天想要说,那你就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迫你。”

她眼里悬着泪花,终于他的这句话让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她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哽咽着不能自己。

电影里面说,这个世上,有些人,这辈子能够遇见就已经是赚到了,而对于景虞来说,徐勉便是这个人,因为有他,她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能够与无情命运对抗的强大力量。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后,景虞需要到帝都出差,母亲所在的城市,她已经几年不曾回来,从前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这座城市,以至于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曾回来。

其实她只是懦弱的逃避心态,那时候的她还小,年轻气盛,受不得一点流言蜚语,更加不能接受母亲对她的无情指责,所以这么多年,一走便不再回来。

工作结束后的半天时间里,景虞并不跟随同事一路去逛街采购,她招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半山腰的别墅前,她并不曾下车,她只是坐在车上看着别墅的大门,看了许久,即使已经到了家门口,她都不曾有想法要下车,或者是勇敢的站在门前,敲响大门。

陆家的别墅仍旧不变,中西式结合的建筑风格,虽是十几年前的老建筑,但放在现在,也不显得突兀过时。

她失神的呆坐了片刻后,吸了吸鼻子,收敛了几分心底的情绪,对司机说道:“原路返回吧。”

景虞并未在帝都多做停留,她一个人提前买票回去了,她是怕自己会在这里遇到陆衍广,时至今日,她仍旧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的面对他,索性,便尽早离开,也省得到时候遇见他麻烦。

而她如今生活平静,她也不愿意被打扰。

——

景虞回到家后,家里没人,一切如旧,她倒了杯水,将行李放在客厅里,便回了卧室睡觉,身体还有些疲惫不堪,最近这一系列的变故都让她措手不及。

正当她睡的很迷糊的时候,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脸颊上划过,动作十分轻柔舒适,景虞睁开眼,看到映入眼帘的一张俊脸,他眼眸深沉看着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声音暗哑低沉,“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拍打着安慰他,“怎么会?我说过很快就回来的。”

他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生动,摸了摸她的发梢,“累了吧?再睡会。”

景虞点头,便又睡了过去,徐勉脱了衣服上床,从身后拥住她,昏暗的房间,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岁月静好,此刻,他从未有过的平静,就这样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什么话都不用说,这样普通寻常细碎的时光,却是他等待了许久许久的。

——

褚心唯在公司去找褚慎远的时候,便见周律师正好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出来,周律师是褚慎远的御用律师,就连褚慎远的遗嘱一直都是周律师给作证担保订立的。

褚慎远在很久之前便已经订立好了遗嘱,每年遗嘱内容都会大同小异的修改调整,褚慎远还有个外界不知道的爱好便是做慈善,每年公司的盈利的5%都被他捐了出去,却又从来是匿名捐款,对于宝来这么大的集团来说,每年的盈利5%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现在很多企业家都喜欢做慈善,当然,很大一部分却是用来作秀的,为了给公众营造一个好的品牌形象,而褚慎远却从来都不张扬,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几个身边他特别亲近的人便没人知道了。

而褚心唯便是从周律师嘴里听说到的,周律师与他家是世交,两家关系不错,所以周律师也几乎不怎么瞒着她,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总会带着些偏爱。

这次在公司见到周律师,褚心唯自然是有一番吃惊的,因为周律师会在公司出现,便只有可能是公事。

她好奇的笑道:“我爸找你了?”

周律师点了点头,褚心唯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不如,我请你去喝杯咖啡吧?”

此刻的咖啡馆里非常安静,只有三两个人稀稀拉拉的坐着,褚心唯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优雅的搅着,轻笑道:“周大哥,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紧张?我爸是不是又修改了遗嘱了?”

周律师点了点头看着她,她笑了起来,“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

他看了看她,沉沉的说道:“不过这次的调整比较大,新增了一位继承人。”

“谁?”褚心唯心里一跳,褚慎远之前的每一次遗嘱继承人只有她与她母亲何夕照两个人,现在却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位。

她心里直觉不是什么好人,果不其然,周律师对她说道:“我从小就将你当妹妹看待,自然是不愿意看你受委屈,景虞你认识吗?”

褚心唯勾起唇冷笑了一声,“算不上认识,但是知道,之前跟过我爸一段时间,跟我差不多大。”

她语气带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语气,周律师怀疑的说道:“跟过一段时间?那这个女人还挺贵啊。”

“说吧,我爸给了她多少。”

“10%。”他沉沉的回答。

褚心唯有些诧异,“可真大方,给了她10%。”

周律师摇头,“不是给她,是给你的。”

她惊讶,因为失措,不小心打掉了桌上的咖啡杯,她表情非常震惊以至于难以置信,她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那,那我妈呢?”

“他名下的基金股票和所持股份90%都留给了景虞,剩余的10%你与你母亲一人一半,你们现在住的那套别墅归你母亲和你,不过他给景虞另外购置了一套别墅留给她。”

她现在已经似乎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父亲对她可真是好,好到置她们母子与何地,他可曾想过让母亲知道后她该如何自处,夫妻几十年竟然比不过一个相处不过几天的女人,可真是讽刺。

她宁愿她是将所有钱都捐出去,她也不愿意他是将那些钱都留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抢了她父亲,却又去抢徐勉,她最看重的两个人,如今都被她抢走了。

从咖啡馆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她曾经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可是如今才发现,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是自己。

还是那些过去的美好都是自己的幻觉,要不然为何,她突然对父亲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她以为她有几分了解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看起来,她从没了解过他。

夜幕渐渐降临,褚心唯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她并不想要回家,她需要去别的地方放纵一下,要不然她真的会被压抑疯掉的。

她从小便骄傲,自视甚高,从小家庭优渥,她从来不会将钱看得很重,也从未体会过没钱的痛苦。

父亲从小教导她,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因为钱而丢失了一个人的尊严与原则,即使是穷,也要活出自己的骨气。

其实她真的没有很看重钱,就算是父亲留给她与母亲那仅仅10%的部分,也足够她们这辈子优越的度过这一生。

钱不能代表全部,可是那却是一个死去的人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而她的父亲留给她们的却远远比不上另一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怎么能够接受的了。

第62章 心的距离(1)

每次退后又错过你的世界一点,我没有办法清醒应付新的对决,你却轻易让我的心委屈到极限。

——《心的距离》

她随便进了路边的一家酒吧,此刻她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酒吧里人声鼎沸,她点了一杯酒精度数非常高的烈酒,旋转着灵活的身体便步入到舞池里,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节奏,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妩媚而性感。

中途有几个男人蹭了过来,趁机摸了她几把,她咯咯的笑,显得有几分放浪,等她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近乎崩溃了,耳边仍旧是音乐声的旋律,整个人似乎要飘了起来。

她爬到了车上,关上车门,又从车里翻出来一瓶啤酒掀掉盖子喝了几口,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精气息。

褚心唯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她想要给人打电话,想要给人倾诉,可是翻开电话薄,却发现她此刻连一个想要吐露心声的朋友都找不到。

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假的,她宁愿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回归她想象中完美的情形。

可是意识却清晰无比的提醒着她这个事实,真相总是残酷而血淋淋的,尽管她不想要去触碰,可是总是无法避免的受到伤害。

她的左手停在了肖泽楷的名字上,她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需要发泄,她需要与人倾诉,她想要将心底的压抑与愤懑通通说出来,她不要这样一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让她绝望的想要死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肖泽楷的嗓音低沉悦耳,他叫着她的名字,“心唯,怎么了?”

她带着哭音对他说道:“你在哪里?你能不能过来找我。”

他一急,“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本压抑的哭声此刻彻底放纵开来,“我,我在酒吧街这里。”

他马上回道:“你就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褚心唯抱着自己,又痛哭起来,她心底太难受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向外蹦。

等到肖泽楷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趴在车座上哭睡过去了,长发凌乱的披散开来,脸色憔悴,看着分外狼狈。

肖泽楷敲了敲车窗,她才清醒过来几分,她打开车门,肖泽楷顺势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他皱着眉头问她,“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她的眼泪又开始往外蹦,怎么也止不住,明明方才还能一个人克制着,现在被人一问,便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扑倒在他的怀里,此刻她只想要一个人紧紧的抱着自己,肖泽楷拍了怕她背脊安慰她,他甚少会看到她这幅模样,她向来是骄傲不可一世,从前便如此,哪里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狼狈,从来都是美丽大方。

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此刻他紧紧的抱住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等到她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肖泽楷递给了她一瓶水,她下了车,用水漱口洗脸,然后用纸巾将脸擦了擦。

“谢谢你。”她真诚道谢。

他看着她,“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不如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够帮你也不一定。”

他不避不闪的看着她,褚心唯突然有了倾诉的*,她对他说道:“你知道徐勉交了女朋友了吗?”

肖泽楷点了点头,有所耳闻,并且还知道那个女人是景虞,不过关于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他却不知道了,只是有一次家里人一起吃饭,徐勉也在场,母亲顾安然问起徐勉最近是否有交女朋友。

他倒是很坦诚的说:“有,有时间会带过来让你们见见。”

顾安然显得挺高兴的,从前她总是害怕徐勉这性子恐怕会一辈子就这么带着个孩子孤孤单单的过下去,现在听说他交了女朋友,自然有些高兴。

肖泽楷不喜欢去打听这些八卦,反正在他眼里,徐勉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只要他喜欢便好了。

“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吗?”褚心唯声音沙哑。

肖泽楷黯然,“那徐勉呢?他就那么好吗?让你这么多年都不能释怀?”

褚心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却没办法将心底那些介意与不甘完全消除,而今因为父亲更改遗嘱的事情,她便更加的不甘了。

“我父亲改了遗嘱,你知道吗?他把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动产90%都给了景虞,我跟我妈呢?这么多年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他在外面随随便便的女人吗?”

肖泽楷有些诧异,更加有些狐疑,他与景虞曾经共事过一场,也算了解几分,在他印象里,她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拜金的女孩。

“是不是搞错了?”他怀疑的问道。

褚心唯嗤笑一声,“我也希望是搞错了,可是我曾经亲眼看到他们在宾馆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那个女人可真是好本事,好计量,将父亲唬的团团转,现在跟我父亲分开了,还能心安理得的跟徐勉在一起。”

肖泽楷心底也有些将信将疑,接下来他将褚心唯送回家里,回到车上,他心底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下徐勉,如果景虞真的是这么不堪,他也不必跟她在一起了。

他这样想了,便就这样做了,等他上车后,车便朝着徐勉的家方向开去,虽然他对徐勉有不少意见,可是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情分,而且这么多年,他也算一直将他当作了大哥,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他与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在一起。

他就凭着这样的念头,敲响了徐勉的门,很快门开了,不过是徐嘉树开的门,他仰起头,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小叔,你怎么来了?”

肖泽楷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他就才多久没出现,竟然第一句话就是这。

他伸手准备摸嘉树的脑袋,问道:“你爸呢?”

“在书房,我去叫他?”徐嘉树不喜欢别人摸他头,他偏过头对他说道。

“景虞在你家吗?”肖泽楷没在意,又问另一个问题。

徐嘉树眨巴了一下眼睛,“金鱼姐姐在洗澡,小叔你干嘛?”

肖泽楷向房间里随意瞟了几眼,便跟着进了屋里,果然看见屋子里风格大变样,以前徐勉跟嘉树一起的时候,房间风格都是黑白风,很冷,没人气,如今一看多了不少女人的东西,看来这两人是同居了呀?够速度呀?

肖泽楷正犹豫着待会怎么说的时候,徐勉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靠着栏杆,看着下面,对他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确实,他这么说也不意外,肖泽楷平时便是大忙人,平时除了必要的时间,他是基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不去过他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反而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诡异。

徐勉踩着拖鞋,闲适的从楼梯上下来,他穿着一身休闲舒适的居家服,整个人从内到外的透着一股温和内敛,肖泽楷恍惚觉得徐勉变了一些,但若要深究到底是哪里变了,他又一时说不上来,想了许久,才觉得是浑身散发的气息变了。

曾经的徐勉对人冷漠疏离,虽然是礼貌有余,却是热情不足,如今的他乍然一看,便觉得连他周身的空气都温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