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有什么不好?”

“一正一邪,当然不好!”

“何为正何为邪?”

灵夕一时语塞,这么深奥的问题,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向楠止解释,只能气道:“反正我不喜欢!”

楠止似乎了然少许,干脆地收回手道:“那就不要了。”

说着五指微动,那绿色真元瞬间龟裂,一片片碎开。

“以后你也不能有这种念头,楠止,你是仙灵不是妖,一切妖才会做的事,你都不能做,明白么?”灵夕一字一句道。

“你不喜欢妖?”

“不喜欢。”

“嗯。”

灵夕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之前的担忧或许根本就是多余,楠止这样的干净,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完全的一张白纸,只由她来描绘勾勒。一般仙灵要千年修得形身也好,妖界的灵需数百年才得肉身也好,他是在沧迦山顶集天地灵气而成的灵,怎么能和那些普通的灵去比?

“楠止,以后你是不是也一直这样,我不喜欢的事情你就不做?”灵夕抱着双腿,脑袋搁在膝盖上,侧首看着楠止,笑容灿烂。

楠止黑色的发顺着黑色的衣衫蔓延,仿佛要融入夜色中,只有那双眼里徐光潋滟,倒映着月色下的湖光山色,清澈堪比琉璃。微风拂过,他身上的蔷薇花香和着湖面吹来的荷花香,清冽怡人。

他凝视灵夕,几番眼波流转,最终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我不想被你变成小乌龟。”

灵夕一怔,随即“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倒在草地上,散了一地露水。

***

第二日,五人重新启程。

灵夕不再费心去想楠止那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反正她亲眼见到他怎样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他日夜伴在她身边,心思单纯到或许连妖魔到底为何物都不清楚,她信他也好,信她自己也好,都该摒弃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青奎休息了一晚,精神比昨夜好得多,又开始嬉皮笑脸地追在灵夕身后讨他的项引剑。青莲不疾不徐地跟在青奎身后,雪染则和青念行在最后。

山林青郁,天蓝云白,人界的景致虽不如仙界缥缈迤逦,大气磅礴,却胜在玲珑有致,且生气盎然,太阳还未升起,林间已经听见各种充满生机的鸟叫声。

往常五人都是各自御剑,今日出林子时,五人中突然多了一人,六人分成三路,两人共御一剑,刚出林子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离开。

灵夕回头,分别看了看另外两个自己,一时间描述不出自己怪异的感觉。

今日一早,他们再次聚拢商量。离东华山已经不远,那噬骨妖若当真预谋已久,接下来的路程恐怕危机重重。四仙会迫在眉睫,他们本就出发得晚,若是中途再生出什么意外,必然会误了时间。

从昨日那只老妖的行动,无法知道噬骨妖确切的目的,却可以确定他们针对的人是灵夕。

妖会用人面来掩饰自己,他们也能用仙术来施障眼法。倘若青奎青莲青念三人,每人都带着一个灵夕往不同的方向行进,即便噬骨妖事先有安排,也会或多或少地被打乱计划,若没有,两人一组的同行,也不影响他们去东华山的速度。

因此,真正的灵夕跟着青奎,青莲那支发簪变成的灵夕跟着青莲,用障眼法变成灵夕的雪染跟着青念,三路人在飞出林子的时候各择完全不同的方向,迷惑外人的视线。

“青奎师兄,他们会上当么?”灵夕紧紧抓着青奎的手臂,轻声问道。

“谁知道……”青奎不屑道,“我们的障眼法真迷惑了那群妖物,时间也不会太长,但是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我能保证你毫发无损!而且以我的速度,今日就能到东华山了,我们怕他们做什么?”

“嘁嘁,其实是想和小灵夕独……”

啪!

酒圣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青奎一个巴掌。

“你给我闭嘴!”青奎使劲塞了塞腰间酒葫芦的葫嘴,酒圣“哎呀”的两句就没了声音。

灵夕同情地看着酒圣,青奎不知是真是假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它……它曾经被沧瞿师叔带下山,跟着他在人界厮混了三个月,回来之后就成天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灵夕乐呵呵地好奇道:“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青奎一顿,灵夕也没等他的回答,继续道:“不过小酒圣好可爱……”

怎么楠止刚刚出现就是一副成年男子的模样,就连当初说话的声音也不像酒圣是个可爱的童音……

被青奎别在腰间的酒圣说不了话,一个劲地点着葫芦脑袋。

青奎瞪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后突然说道:“阿丑,那你帮我管教他几天怎么样?”

“青奎师兄你……”

“我去捉妖。”青奎难得的一本正经,“阿丑,其实我大概知道噬骨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才提议兵分三路。”

灵夕心头一动,正想问,青奎继续道:“到下个山头我就把你放下,你御剑飞过就是东华山的第一脉。有酒圣在你身边,还有你的黑蔷薇,恐怕今非昔比了吧?他们一定能将你安全送到东华山。”

灵夕明白,青奎师兄虽然平日里爱好奚落捉弄她,却是真真待她好。因此昨夜将楠止的事情想通之后,本就打算寻个机会告诉青奎他的存在,现在听青奎这么说,忙道:“二师兄,你不用把酒圣留给我,黑蔷薇他……”

“你不留就是瞧不起我!”青奎打断她,恢复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一个小小噬骨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咩?”

青奎的术法,五门皆精,沧迦弟子中,除了风夙,就属他修为最高。灵夕虽然不怀疑他的能力,但他这样匆匆离开,总归是有些担心。

“二师兄,那噬骨妖到底……”

“我回来会与你细说,阿丑,好好照顾自己!”

青奎果真在下一个山头将灵夕放下,自己头都不回地去了东南方。酒圣他不带,项引剑他也没拿,灵夕看着他腾云离开的背影,忽然意识到,或许前些日子他趴在葫芦上追她讨要项引剑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

御剑飞往东华山的第一脉,灵夕处于全面戒备状态,身体的每根神经都紧紧地绷着,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突然出现的妖怪袭击成功。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非常顺利,没有中途蹦出个老妖小妖什么的,也没有杀出个大魔头小魔头什么的,顺利到灵夕看到人来人往的东华山时,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自从被风夙带上天迈峰,除了在受训的时候,她几乎就没再见过这么多人。

东华山比沧迦山更大更高,灵夕一眼瞧不见顶端,数不清一共有多少峰头。她稳当地停在第一脉的山脚时,立刻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和议论。

“在下沧迦掌门座下六弟子灵夕,奉师命参加前来参加四仙会,还请各位仙僚带路。”灵夕拱手,客气有礼地说道。

东华弟子不似沧迦弟子,一色的青色长袍,而是更像人界的剑客,穿着各有特色又不失规矩。

只是灵夕一句话落地,竟没有人搭理,半晌才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声。

“沧迦掌门的关门弟子,竟就是这般货色?”

灵夕的脸霎时通红,不得不低下脑袋。修仙者之间,对于对方道行的深浅很是敏感,经常只要一招半式就能估摸出对方的修为。

“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仙僚,小妹妹,你还未修得仙身吧?”另外一个声音继续笑道。

灵夕羞愧地低着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是答道:“灵夕修习术法不足六年,又天生愚笨,的确……还未修得仙身……”

“灵夕?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又一个声音插话道。

“你该不是那个让雪莲灰飞,让沧迦山的顶梁柱丧命的灵夕吧?”

灵夕的脑袋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再次强调道:“我是奉师命来参加四仙会!”

“连仙人都不是如何参加四仙会?这真是六界中的大笑话!”最初笑话她的声音又道,“沧羽那老头居然还敢收你为徒?简直就不将仙界放在眼里!”

灵夕不是什么要强的性子,被他人嘲笑嘲笑也就罢了,但是,东华虽然为仙界之首,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还公然对掌门不敬,是不是过于盛气凌人了些?

“这位东华‘仙人’如此不分尊卑,那是不是不将沧迦放在眼里?”灵夕突然抬头怒道。

话刚刚落地,就见白晃晃的剑尖刺向自己,那人喝道:“令雪莲灰飞者,人人得而诛之!”

东华山脚,不过片刻就陷入混乱中。灵夕险险躲过那一剑,酒圣早就按捺不住,与袭击灵夕那人打了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对灵夕发难,灵夕哪是他们的对手,发间的蔷薇花蠢蠢欲动。

“东华上仙有请灵夕姑娘!”

一片混乱中突然想起清灵的女子低音,东华弟子纷纷止住动作,默默退在一边,半点声响都无。酒圣的葫芦身子早就变作两人大小,还在空中气呼呼地旋转。灵夕手中的项引剑还没来得及收起,见到整整齐齐的白衣女子踏云而来,愣在了原地。

“上仙有请,先前有所怠慢,还请灵夕姑娘见谅。”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步,面似春水,眼神却凌厉如刀,扫过一众东华弟子。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东华弟子纷纷跪下,独留灵夕立在中央。

“灵夕姑娘请。”

为首的女子微微侧身,那一列十名身着同样白衣的女子列成两行,身姿轻灵地到灵夕身前,略垂双目,微弯双膝,只待她踏上身前那朵云彩。

第十九章

灵夕不着痕迹地扫过眼前身着一色白衣的十一名女子,无不清丽脱俗,灵动逼人,再看她们脚底踩着的云朵,微微咋舌。

东华山不愧为仙界之首,这样年轻便修得仙身还能轻松降云的女仙人,在沧迦恐怕就只有青莲师姐一人了,可在东华,这般修为,竟会被当做侍女似地遣来接她,还对她……弯膝行礼?

灵夕顿时觉得腿软,这样的礼,她可受不起……

“姑娘请。”为首那名女子再次开口。

灵夕忙上了眼前的云朵,正在担心自己不懂驾驭,云朵已经自行向上腾起,那十名侍女不过片刻就已经在她身后。

上一次踩着云朵,还是在试剑会上,那时候她还不会御剑,大师兄用云朵送她上试剑台。时过境迁,如今再次降云,大师兄……已经不在了。

灵夕鼻尖微酸,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在今日以前,她对东华山的概念还是沧羽所说的这里可能有人可以救回大师兄,可就在刚刚,那“可能”二字已经在她脑中彻底抹去。

东华山的东华上仙,从前她只在书本上看到过,在青奎师兄那里听说过,只知道东华山为仙界之首,而他是东华山之首,是整个仙界资历最老的上仙。

老到什么程度,灵夕没有仔细研究过,只隐隐记得,从他在仙界有了名望至今,已经至少五千年了。

仙界三千岁的仙已属罕见,许多仙人在两千多岁时便按耐不住,为了飞升成神而受天劫,尽管万年前天界大乱,天门已关的传言纷纷扬扬,仍旧有不少仙人心中不甘,宁愿受劫灰飞烟灭也不愿在仙界枯等,因此,五千岁的东华上仙,的确是仙界中长辈的长辈了。

从前灵夕对修行多少年,修为多深都没什么概念,看到东华上仙的“五千年”也只是好奇,活了五千年,不无聊么?

如今她才意识到,多一年的修为,意味着救回大师兄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一分一分的积攒起来,可能就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了。

这样一想,灵夕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东华上仙了,还暗暗有些惋惜,留着大师兄魂魄的银镜在青莲师姐身上……

降云的速度比御剑快得多,灵夕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身边的景致,直到一个轻柔的女声唤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这边请。”

灵夕抬头见到自己所在,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入眼所见,尽是一片妖冶的蓝,不似天蓝,不似海蓝,蓝到沁人心底,仿佛要渗出血色一般。

若说沧迦山天迈峰的淡紫色祁莲花海让人叹为观止,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蓝色树海,让灵夕一时间连呼吸都快忘记,只怔怔地看着那一棵棵树上像是树叶又像是花瓣的蓝色,还有树梢一个个的银色光圈,有大有小,仿佛水花浮在海面,上下游动。

灵夕从未见过一种树,可以美到这种程度,更不曾见过那一个个的,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光圈。

“那是……”灵夕欲问又止,不知道是否因为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脑袋好像有点不太好使。

“蓝花楹。”为首的白衣女子回答。

蓝花楹,灵夕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大师兄书房中的那些书里,好像曾经看到过这种树,叶对生,花钟形,蓝紫色,逢春末至秋初开花,花开叶落尽。

她不曾想过,开了花的蓝花楹,竟会这么漂亮……不过那一个个浮动的光圈又是什么?

“上仙有搜集记忆的喜好,飘在树上的,都是这些年来上仙四处搜集的记忆。”灵夕没有主动问,倒是那女子自己替她解疑了。

只是知道的越多,好奇的也就越多。灵夕的注意力马上就从那漂亮得不可方物的树上转移到东华上仙身上,他搜集记忆做什么?而且,记忆要怎么搜集?

虽然好奇,灵夕也不好意思问出口,悄悄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十名女子,马上继续向前。

上了山后灵夕就没有再踩着云朵,速度自然慢下来,居然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那片蓝花楹树海的尽头。

“这是特地为姑娘准备的,姑娘可在此歇息。”

为首的女子让开身子,灵夕便见到一座小巧别致的阁楼,顾不上仔细打量,忙问道:“不是带我见东华上仙的么?”

那女子微微一笑,眸子里波光动人,“上仙还未出关,暂时见不到姑娘。不过此前上仙算好了姑娘抵达东华山的时日,命红鸾亲自去接姑娘上山。今日红鸾晚到一步,还请姑娘莫要怪责。”

“没有没有。”灵夕连连摇头。

“在上仙出关前,她们负责照顾姑娘起居,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她们说。”红鸾微微侧身,扫过灵夕身后的十名白衣女子道。

灵夕额头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她何德何能,哪里敢让这一个个修行了至少八九百年的仙女们给她当侍女?

“上仙的贵客,便是红鸾十星的贵客,姑娘不必如此不安。”红鸾似能看透灵夕心中所想,安慰道。

灵夕哭笑不得,只能道:“我……习惯了一个人自在点,不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不得允许,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走。”灵夕又强调道。

红鸾笑道:“红鸾并非想监视姑娘,这东华山,姑娘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只怕姑娘一人会有些不方便……但是姑娘既然不喜,红鸾便不留她们了。”

灵夕微微有些脸红,其实她真没想到“监视”什么的,只是脱俗灵动的女仙人,在灵夕的概念里就是青莲师姐,要让十个青莲师姐在她身边打转……灵夕觉得,如果是她来照顾她们的起居,她会更习惯一点。

灵夕到达东华山第一脉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红鸾离开没多久,天就已经黑透。到了夜晚,蓝花楹奇特的香味就分外怡人,灵夕趴在窗棂上看了许久的明月繁星,蓝花楹上的“记忆”在晚上发出微微的光亮,让她突然想起,在人界时,似乎曾经见过小孩子们吹泡泡,那些泡泡就和这些“记忆”很相似。

“楠止……”灵夕躺在床上,辗转许久都睡不着,唤出了楠止。

楠止身上的气息被蓝花楹的香味掩盖,一身黑衣隐在夜色中,让灵夕适应了许久才看清他。他正倚在窗边,似乎也在看窗外的蓝花楹。

“是不是很好看?”灵夕笑着问他。

“你喜欢?”楠止面无表情地转首,反问她。

灵夕脱口而出的“是啊”被她艰难地咽了下去,她还记得,在虚妄崖,第一年种出祁莲花时她欣喜若狂,就因为回答了一句“喜欢”,被楠止全部摘下来铺满了整间小屋。

“你还记不记得关于蓝花楹的记载?”灵夕转移了话题,“我只记得大概的描述,书上好像提到过,每一种花在人界都代表一种语言,人界称为花语,蓝花楹的是什么来着?”

楠止重新看向窗外,月光下的侧脸干净而冷肃,“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灵夕看着他被微风扬起的黑发,眨着眼道:“那爱情是什么?”

“不知道。”楠止老实回答,重新看着灵夕。

通常,楠止不知道的物事都是极其简单、正常人都会知道的常识,所以找灵夕要答案就行了。

灵夕见他一副等着解答的表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

灵夕本来是蜷在床上侧看着楠止,看了许久,想到反正这几日她都是一个人,楠止可以随时出来,明日再看他也一样好看,这才躺直了身子,喃喃道:“楠止,我困了。”

如从前无数次一样,屋子里的烛光灭了,身边出现的暖暖的茸毛和宽厚的胸膛,灵夕“嘿嘿”一笑,满足地抱住她的大黑熊。

这夜,灵夕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个脸蛋皱巴巴的孩子,又黑又瘦,一个人蹲在墙角看街道上快乐的孩子们吹泡泡。她不知道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为何可以变成阳光下五颜六色的大小泡泡,只是觉得好看,想要伸手摸一摸。可是她刚刚站起身,那群孩子就笑嘻嘻地跑开,“不跟傻子一起玩,不跟笨蛋一起玩,全村最丑最笨的就是你啦!”

那时的她不会难过,不会伤心,迷茫地看着那群嘲笑她的孩子,有点想念一个人。

正好那人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哥哥,他们又说我又丑又笨了。”灵夕抓着他的手,歪着脑袋道。

哥哥将一个大馒头塞到她嘴里,笑着将她抱起来,“你不高兴了?”

灵夕高兴地啃着馒头,摇头,“哥哥在,我永远都这么高兴。”

“哥哥不在呢?”他笑问。

“哥哥会不在么?”她皱眉。

“当然……不会!”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梦境一转,灵夕的个头长高了些,哥哥没有多大变化,仍旧拖着她的小手,两人的背影被夕阳拉得细长。

“哥哥,我们再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他们会说我是妖孽。”

“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