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听完赵福的话,表情瞬间回暖,抽出一张纸,挥毫写了一个字“滚”…

第146章 升职加薪

京城共有一百零八坊,居民居住情况则是东贵西贱。

这种身份上的差距也体现在东、西二市上。

东市商铺里卖的大多是金、银、玉、古玩、字画等奢侈品,而西市的货品则更贴近平头百姓。

阿史那鹰轻车简从,一身胡服,饶有兴致的在西市上闲逛。

在京城这几天,他切身感受到了大梁的富庶、以及大梁子民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邦吧。

虽然嘴上不说,但阿史那鹰心里无比羡慕,想让自己部落变强的决心也愈发强烈。

同样是人,他的族人们一生下就要跟恶劣的环境做抗争。

长大后,更是跟数不清的饥寒、战乱、疾病战斗,一个阿史那族的男人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长成男丁。

反观梁人呢,他们生在气候适宜、物资充沛的中原,没有老天爷的为难,只要不是太懒惰,就可以丰衣足食,日子过得顺遂太平。

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们大可汗才会南下,从梁人那儿取些粮食、牲畜和奴隶。

可恨梁人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整日里咬文爵字的,上了战场却十分彪悍。

两军交战的时候,阿史那鹰还以为只有蒋忠的平西军如此厉害。

待他来到京城,他才发现,慢说大梁的卫兵、府兵了,就是那些身着麻衣、脚蹬麻鞋的田舍汉,居然也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战意。

提及北疆之战,更是有不少平头百姓嗷嗷叫着要去教训没规矩的胡人。

大梁,确实是礼仪之邦、文明之地,但从上到下都不怯战,男人们更以战死沙场为荣!

这,很可怕啊!

阿史那鹰越深入了解大梁,越有一种危机感。

偏偏阿史那部落经过两年前的那一战,元气大伤,部族的精英更是折损殆尽。

想要恢复,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并且还需要大梁的“支援”。

这次阿史那鹰来京城,便是谋求大梁的援助。

请降公主,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

大梁若是能同意,自是千好万好。

大梁若是拒绝,那就借此事给阿史那部落求得更多的好处。

铁器、盐巴还有粮食,这都是草原上最紧缺的。

阿史那鹰一边在商铺林立的街道上溜达,一边暗自琢磨着。

至于大梁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呵呵,他们先解开那个“难题”再说吧。

一想到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向来标榜智慧的大梁人却对一个小玩意儿束手无策,阿史那鹰真是从头爽到了尾。

他早就计划好了,明天大朝会上,他会当着大梁君臣的面儿表示,他可以“帮”大梁解开这个难题,但请大梁皇帝答应他们大可汗的请求。

如果大梁皇帝不同意,那么就必须当众承认,他们梁人不如胡人。

阿史那鹰相信自己的嘴皮子功夫,至少能让大梁皇帝答应他的一个“请求”。

届时,他再在众人面前解开鲁班锁,然后拿出大可汗“请降公主”的手书。

大梁皇帝应该不会答应,那么他阿史那鹰就会退而求其次,请大梁多多“赏赐”一些铁器、盐巴和粮食。

如果能再给几个铁匠,那就更好了。

这计划,完美!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阿史那鹰便从四夷馆出发了。

他志得意满的跟随鸿胪寺的官员来到大殿,却敏锐的发现,今天大梁君臣的表情很是怪异。

唔,并不是他现象中的为难、憋屈甚至是屈辱,反而是轻松、惬意甚至是得意。

发生了什么事?

短短三日的功夫,情况就有些不对劲?

阿史那鹰暗自警觉着,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

单手扶在胸口,阿史那鹰向御座上的圣人行了一礼。

“胡使免礼!”

圣人今天的心情很好,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这几日,胡使在京城住得可还习惯?”

听在阿史那鹰耳中,却是无比别扭,但阿史那鹰还是恭敬的说:“多谢大梁皇帝盛情,下官住得很好。”

“那就好。”圣人不急着提鲁班锁的事,反而一副闲聊的口吻,跟阿史那鹰说起了家常。

阿史那鹰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耐着性子,回答了大梁皇帝的几个问题。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问了句:“不知我奉上的那个小玩意儿——”贵国的高人们可曾解开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圣人打断了。

“哦,你说那个啊,”圣人满脸不以为意,随便摆摆手。

赵福赶忙取出一个乌木匣子,双手捧着,缓步走到阿史那鹰跟前。

阿史那鹰起初看到完好的鲁班锁时,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鲁班锁被人拆开过,而且又用一种奇怪的手法重新组装了起来。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检查着,最后停留在匣子侧面中间的一个小口上。

是这里,这里少了一根木条!

圣人看着阿史那鹰的动作,见他发现了问题,便笑着说道:“确实是顽童的把戏,朕随便找了个京中小娘子,几下便解开了。”

怎么可能?

阿史那鹰眼睛猛地凸了出来,这可是那个汉人毕生的心血啊。

而那个汉人,也不是寻常百姓,他原是中原最出色的木器高手。

前朝时,为戾帝修陵寝,跟他一起的伙伴都被官兵灭了口,唯有他仗着高超的机关术,从墓地里逃了出来。

逃出来以后,那人不敢回家乡,也不敢在中原露面,四处流浪,最后去了草原。

那时,阿史那鹰刚刚凭借战功有了点地位,见那汉人谈吐不俗,便有心结交,跟着他学汉话、学汉字,还学了一些机关术。

后来,那汉人得了重病,临终之前,将这个乌木匣子赠给了他,还教给他如何拆解。

那汉人曾经骄傲的说,普天之下,再无人能解开这个匣子!

但现在,大梁皇帝却告诉他,大梁有人解开了,而且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娘子!

阿史那鹰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但,眼前的事实却告诉他,这应该是真的。

就在阿史那鹰思绪纷乱的时候,圣人又开口了,“贵部可汗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朕已然将‘回信’放到了匣子里,你回去后,可直接呈交贵部可汗。”

阿史那鹰手指摩挲着严丝合缝的乌木匣子,心里早已乱了分寸,他有种预感,这个匣子,他打不开!

“哈哈、哈哈哈~~~”

回到两仪殿,圣人还在大笑。

没办法,一想到阿史那鹰那张憋屈的脸,圣人就忍不住。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小小一个胡使,竟然也敢在太极宫放肆,现在终于知道我大梁的厉害了吧。”

“阿舅,确切来说,是猫儿厉害。”李寿溜溜达达的进了正殿,凉凉的提醒道。

“哦,对对,此事胖丫头确实居功甚伟,”圣人根本不在意外甥的没大没小,沉吟片刻,道:“有功就该赏!来人,封唐宓为常乐县君,食邑一百户!”

第147章 为他人做嫁

唐宓“升官”了,从小小的乡君,一跃成为正五品的县君。

还加了一百户的食邑!

绝对的大封赏啊。

要知道,自当今圣人登基后,便加大了对爵位的控制。

非功不得封爵。

而似唐宓这样的小娘子,想要得到诰封也很难。

按照圣人的规定,公主的女儿、郡王的孙女才更够得封县君。

寻常女子想要得到诰封,要么是有个好丈夫,要么是生个好儿子。

唐宓这般未出阁的女子,哪怕是国公家的嫡女,没有特殊原因,也不可能得到诰封。

唐宓的常乐乡君是托了赵氏的福,是格外的恩赏。

这次,唐宓确实实打实的靠自己赢来一个县君。

唐元贞送走宣旨的天使,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寸心堂。

正堂里没有外人,唐宓穿着正式的服饰,却懒洋洋的歪在赵氏身边的矮榻上。

“猫儿渐大了,正好又升了品级,该打制一些新的首饰了,”

赵氏摩挲着唐宓浓黑顺滑的头发,满是慈爱的说道。

“阿家说得是,我也正琢磨着呢。”唐元贞笑盈盈的说道,“正好过两日是李家的赏春宴,猫儿就戴着新首饰、穿着新衣去赴宴。”

离开京城五年,猫儿眼瞅着也该议亲了,李家的赏春宴,算是一次不错的亮相机会。

唐元贞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女儿惊艳全场!

赵氏的瞳孔微微收紧,“李家的赏春宴?可是王怀淑弄出来的那个?听说还有什么慈善拍卖?”

唐元贞听出赵氏话语里的讥讽,点了下头,“正是。起初我也不想去,奈何王怀淑亲自跑回来送请柬,还打着‘赈济灾民’、‘为国为民’的旗号,我实在不好推脱,这才应下。”被道德绑架了,她还能怎么办?

唐元贞觑了眼赵氏,小心翼翼的说:“若是阿家觉得不妥,我现在就派人去推了。”

王怀淑极力邀请她们母女参加,定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唐元贞还没查出来,但心里总存着忌惮。

如此,李家的赏春宴,不去也罢!

赵氏却勾了勾唇,“放心吧,李家的老家伙们不是蠢货,不会任由王怀淑一个小辈胡闹。”

赈济灾民?

哼,皇后还没开始行动呢,你一个没品级的官眷却先蹦跶起来,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赵氏说这话的第二天,唐元贞便收到了风声,李家的赏春宴似乎有变。

“出面应酬的不再是王怀淑身边的妈妈,而是李家大房柳氏夫人的管事娘子。”

阿何恭敬的说道,“而王怀淑,已经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了。”

自从王怀淑决定举办赏春宴后,行事便十分高调。

坊间时常传出消息——

什么李家四娘(李其珏在李家排行老四,王怀淑作为他的妻子也就被人称为四娘)去京郊跟花农订了上百盆的芍药、牡丹等花卉;

什么李家四娘高薪聘请平康坊的石大娘来府里表演剑舞;

什么李家四娘…

王怀淑好像把京城八卦的热搜榜承包了一般,每天都能花样上榜。

可现在,距离赏春宴没有几天了,按理说,王怀淑更该怒刷存在感,却偏偏无声无息了。

实在反常啊。

唐元贞联想到赵氏说的话,不禁勾起了唇角,“又让阿家说准了,李家的老祖宗们果然出手了!”

王怀淑一脚深一脚浅的从花房里出来,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四娘,您怎么了?“

小丫鬟见王怀淑摇摇晃晃的,十分担心,赶忙上前搀扶。

王怀淑抓着小丫鬟的胳膊,面前站稳了身子。她扭头看了看花房,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直到现在,她耳边还回响着大夫人柳氏的声音,“…你还年轻,没甚经验,咱们李家不比旁人,事事都不能出乱子。所以,这次的赏春宴我帮你主持,你和几个嫂子跟在旁边打个下手吧。”

王怀淑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叫年轻、没经验?

整个赏春宴,从最初的提倡,到后来的慈善拍卖都是她的创意,每个环节都浸透着她的心血。

柳氏倒好,轻飘飘一句话,竟将她的努力全都夺走了。

还特娘的美名其曰“帮忙”!

呸,谁稀罕你帮忙?

辛苦了好几个月,眼瞅着就能成功了,柳氏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子却跑来摘果子,凭什么?!

王怀淑只觉得胸膛里窝着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灼灼的疼。

刚才若非还有一丝理智,王怀淑差点跟柳氏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