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其珏还是老实些,别跟着那些人胡闹。

没得闹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成?”李其珏不死心,再次问道。

王怀淑坚定的点头,见李其珏满脸灰败,她难得善心的劝慰了一句:“郎君,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您就不要多想了。与其费心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能借这件事获得更大的利益!”

李其珏听了王怀淑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那些人注定会失败,他李其珏现在知道了,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完全可以祸水东引!

李其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中轴线。

不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王家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唐宓用过午饭,回到卧房准备小憩。

刚上了楼,她便听到一阵清脆的笛声。

唐宓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窗户,一个黑影挂在了窗外。

“什么事?”唐宓沉声问道。

“回禀三娘,李家有情况!”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寿留给她的黄一。

“李家?出事了?”唐宓蹙眉。

不应该啊,京城乱象频生,有些眼皮子浅的人或许会跟着搅合,但似李家家主那般的老狐狸,应该不会轻易冒险啊。

“李其珏找上了李其琛,劝他另投‘英主’!”黄一一板一眼的回道。

唐宓险些喷了,“英主?当今圣人便是英主,哪里又来得英主?”

是,李其琛跟平阳长公主和离了,也因着这个原因,样样都出色的李其琛在大梁连个官职都没有。

李其琛才四十多岁啊,大梁平均寿命低,那也是贫苦老百姓拉低了数值,在富贵人家,保养得宜、生活无忧,人活到六七十岁没有问题!

李其琛的年纪,完全还可以在朝堂上干个二三十年。

而且以李其琛的能力,做首相或许差了些,但做个六部尚书还是很轻松的。

想当年,李其琛可是跟当朝首相顾琰相提并论的风流人物啊。

这样的才能,却因为一个女人而下半辈子无缘仕途,任谁也不会甘心。

李其珏以己度人,觉得李其琛应该不会拒绝“他”许下的好处——入朝为官,起步价:六部尚书!

“有些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被人捧得多了,便以为自己是盖世英主。”

黄一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着讥讽的话语,引得唐宓禁不住莞尔。

她点点头,附和了一句,“确实是好日子过傻了,整日想一些不靠谱的事。”

而后她又道,“李、李家伯父是怎么想的?”

黄一可以直呼李其琛的名字,身为人家未来儿媳妇,唐宓却不能这么失礼。

黄一:“李其琛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他的次子似乎很心动!”

唐宓挑眉,李其琛的次子,不就是李寿的异母弟弟,家族排行二十的李赫?

很快,唐宓便明白了李赫的心思。

不知李赫是受了父亲还是母亲的连累,年逾二十,却还没有差事。

不是没有人举荐,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他总也不能成功,连个最基本的勋职就拿不到。

当年,李寿与诸世家对赌,李其琛也曾想过让李赫去参加科举。

却被李赫拒绝了。

与李寿不同,李赫骨子里还是非常在意血统和姓氏的,觉得自己是一等世家子,没道理跟一群寒门土鳖在统一平台上竞争。

丢人!跌份!

实在有失千年李氏的体面!

不参加科举,举荐入仕又屡屡受挫,以至于李赫现在还是个白丁。

似他这样的年纪,又有着这样的家世,却碌碌无为。若说对郑氏没有一点儿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他”亲近世家,在世家子们眼中,确实比当今圣人更值得跟随!

“李家伯父应该不知道儿子的想法吧?”

唐宓屈起食指,轻轻敲着窗框,“把李赫的想法透给李伯父。”

李其琛是聪明人,绝不会任由次子胡来!

黄一答应一声,又回禀了唐宓一些京中的动态。

“哈?乾陵所在的山林里,一条巨蛇被雷劈死了?”

唐宓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觉得这事不寻常。

一条寻常的蛇能长到丈许已是十分不易,如今又是这么“惨烈”的死法,哪怕事件本身没有问题,也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据说’,那条蛇头上有两个隆起,远远看去,就跟龙角一样。”

黄一继续回禀着。

“龙、龙角?”唐宓瞪大了眼睛。

呦呵,这条巨蛇已经进化成了“龙”?

就算不是龙,那也是半龙了吧。

而龙象征着什么?

皇帝啊!

唐宓长长舒了口气,缓缓道:“这些人,还、还真会想办法。”

象征皇帝的“龙”被雷劈死了,还是在先帝地宫被劈的,这、这代表什么?

你可以说先帝看不过当今的种种言行,死了都要请下神雷劈死当今。

只是当今是天子,死之前都会有预警。

所以,象征他的巨蛇先挂了。

接下来,是不是——

“谶语!约莫那条蛇还能再利用一下,从蛇肚子里取出个有字迹的纸条什么的…”

唐宓满眼讥讽,冷冷的说着。

历朝历代,那些想造反的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动辄神佛,动辄谶语,都是要给自己的“莫逆”行为披上一个神秘的外衣,以堵塞世人的悠悠之口。

果然,正如唐宓所猜测的那般,没过多久,乾陵外神雷劈死巨蛇的消息就传开了。

更神奇的是,守灵的侍卫在长着龙角的巨蛇腹中发现了一块锦布。

锦布上书六个大字:宽不仁,秦当兴!

第239章 就没有傻子

被无端调职,继任者还是那般不堪的人,这脸打得实在太狠。

所以,王怀瑾怒了,拒绝去新衙门报道。

赵氏人老成精,又真心把王怀瑾当儿子,自是不肯让他落人口实。

于是,赵氏“病”了,理由都是现成的——心忧圣人!

母亲卧病在床,做儿子的自然要在床前侍疾。

就这样,王怀瑾在调任礼部的第一天,就告了假,在家伺候老母亲。

王家也紧闭门庭,摆出一副谢客的姿态,试图躲过外面的纷扰。

其实赵氏和王怀瑾都想多了,姜后真的没有打脸的意思,她只是急着往六部里安插人手。

郑氏宗室步步紧逼,秦王连“皇后、太子谋逆,意图谋害圣人”的话都喊了出来,圣人重病的消息不能再拖了。

可在公布消息前,她还是想再收拢些权利,以便有更多的底牌跟宗室们争斗。

情急之下,姜后抢位置抢得太过疯狂,以至于忘了给人留有余地。

王怀瑾只是诸多被“调职”的人中的一个,放眼整个朝廷,还有好几个要紧部门都被姜后换上了自己人!

“母亲,阿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我、我要去山里找老神仙!”

太子亲自给圣人喂了一碗药,眼见姜皇后进来,赶忙说道。

“什么?你、你要去山里?”

姜皇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太子,“大郎,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宗室和秦王步步紧逼,外面还有不堪的流言,西北更是战事吃紧,阿娘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朝局,你、你不说好好在朝堂上坐着,却要去什么山里?”

太子看了眼昏睡的圣人,压低声音道:“母亲,咱们出去说吧。”

他不想当着父亲的面,跟母亲吵架。

哪怕父亲极有可能听不到!

姜皇后扫了眼只有呼吸、却无半点反应的圣人,撇了撇嘴,想说“出去做什么,他又听不到”的话,但目光触及太子坚持的双眸,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好吧!”

如果是半个月前,姜皇后或许还想着圣人有可能苏醒。

但这都过去十多天了,圣人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任凭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上阵,不知灌了多少苦汤汁,圣人依然毫无反应。

如今在姜皇后眼里,圣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半夜梦回,思及两人夫妻近三十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姜皇后对昏迷不醒的圣人还是十分心疼。

但再一想圣人驾崩,太子即位,她姜氏也将成为皇太后,姜氏复兴在即,姜皇后心底里那点对圣人的不舍也就淡了。

从古至今,有被废掉的皇后,可有谁见过被废掉的皇太后?

所以啊,在姜皇后看来,做太后可比做皇后好太多!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姜皇后对儿子锲而不舍的救治圣人的举动有些不满。

尤其是在目前这种关键时刻,太子不管朝政,却要跑去山里寻找贾罡,姜皇后更加不虞!

“不行,我不同意!”姜皇后坚定的摇头。

随后,姜皇后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忙放柔了语调:“大郎,阿娘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阿爹眼瞅着就要不行了,郑氏的基业还需要你来支撑哪!”

“郑氏的基业?”太子冷哼一声,“我看是姜氏的基业还差不多!”

太子不瞎又不傻,姜皇后最近的举动,他全都看在了眼里,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姜皇后听到儿子的冷嘲热讽,顿时变了脸色,“大郎,你浑说什么?阿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姜氏跟太子是天然的同盟,太子好了,姜氏必然兴旺。姜氏兴旺了,也能帮太子坐稳那个位子啊。

是,现在她确实是帮姜氏弄到了不少好处。

可究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太子?

怎么这孩子就不理解?

难道她这个做娘的还会害他不成?

“母亲,”

太子不想跟母亲在争执,他知道母亲不会害他,可也不能否认她有私心。

忽的想起一事,太子凑到姜皇后耳边,压低声音道:“您就笃定了阿爹会仙去?”

姜皇后一怔,愣愣的看着太子。

太子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他迎着姜皇后的目光,继续低声道:“难道您就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阿爹的安排?”

反正太子不信他英明神武的阿爹会这么轻易的倒下!

当然,他也不希望阿爹就此倒下。

现在的大梁,内忧外患,太子没有自信能在圣人离世后,可以顺利的掌握朝局!

姜皇后定定的看了太子良久,她的表情很是复杂。

好半晌,她才嗤笑一声,“安排?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安排?你没见赵氏那个老虔婆都闭门不出了?”

她虽然没有打脸赵氏和王怀瑾的意思,但到底拿下了王怀瑾的兵部侍郎职位。

依着赵氏素日的脾气,受了这样的窝囊气,定会找寻回来。

可现在呢?

赵氏直接“病”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

圣人啊,估计是真不行了。

太子却摇头,提醒姜皇后,“母亲,您忘了大姑母——”

圣人“闭关”后,平阳长公主一直在城外练兵,根本就没像其他王爷、长公主那般急急的入宫确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