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娃娃机刚刚摆好,人群便迅速移动。

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整列整列的转移到了娃娃机面前。

看那熟练的动作,看众人协调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关尔布艺的伙计们却抄手站在一旁,见众人被他们任意戏弄,很是享受,冲着人群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嘲笑。

前来发财,哦不,是玩儿娃娃机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伙计的恶趣味,对于他们的嘲笑也浑不在意。

拿出提前换好的游戏币,人们开始依次操作着。

“唉,又是什么都没抓到!”

“这都花了一百个铜钱了,却什么都没有!”

“还不是你太笨,瞧瞧人家,昨儿抓了个价值三十多贯的玉石小摆件哩。”

“可惜当铺只肯出十五贯!”

“哎呀,那也是赚的啊,听说那人只花了几百铜钱呢。”

“哗~~有人抓了个价值五贯的银镯子!”

人群中爆发出喧闹声,还有幸运者的欢呼声。

围观的伙计们不再干站着,而是扯着嗓子喊道:“有人抓到价值五贯的银器!”

“价值五贯的银器!”

“价值五贯!”

整条街上,都回荡着这句话。

听到又有人抓到好东西,路过的人也不禁被吸引过来。

一时间,关尔布艺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因为什么都没抓到而有些气馁的人,仿佛受了刺激,瞬间又满血复活。

没有游戏币的,赶忙跑去布艺店换。

已经准备要走的,也转过身,再次加入到排队的大军中。

坐在二楼的平宜和三皇子,靠在窗前,居高临下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还是阿姊有办法,”

三皇子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他的恭维。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头,三皇子更是感慨:“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娃娃机,竟能在短期内聚敛这么多的银钱。”

其实在大梁,类似娃娃机的博彩游戏并不少。

比如最接地气的套圈,也是一种让人凭借自己能力来赢取奖励。

但套圈什么的,跟娃娃机相比,技术含量太低了。

只要是眼神好、手脚灵活的人,或者是箭法好的人,都能轻松玩转套圈。

但娃娃机就不一样了,虽然有规律可循,但这种规律不是一成不变的。

只要主人愿意,可以每天调整。

思及此,三皇子不禁想到了娃娃机的创造者,喟叹一声,“李十八娶了个好娘子啊,这唐氏,果然不负神童之名。”特娘的太聪明了,连这种机关都能想得出来。

平宜却冷哼一声,“神童又如何?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裳?”

都说李十八不好惹,可她平宜偏偏就惹了,到现在都好好的,也不见李十八如何报复啊。

做人不能太铁齿,平宜刚说完这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咦?又有人抓到好东西了?”

平宜有些纳闷,不能够啊,每天放出去的好东西都是有数的,早晨的“奖品”已经开出来了,想要再有,估计要等中午。

她向外探了探头,这才发现,就在自己店铺的斜对面开了一家新铺子,新做的牌匾上只写了三个字“好运来”。

“好运来?是什么鬼东西?”平宜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有此一问的不只是平宜,很多被喧闹的锣鼓声吸引的百姓们纷纷将目光投到这间新铺子。

还有原本围观关尔布艺的吃瓜群众,也不禁凑了上来。

很快,好运来门前便围拢了一圈的人。

掌柜的见人差不多了,命人抬出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沓硬纸片。

他先冲着围观的人群拱了拱手,而后笑道:“各位郎君,‘好运来’给诸位送好运,只需花两文钱,就可以赢取万贯大奖。”

“什么万贯大奖?”

“怎么买?”

“真的只要两文钱?”

围观的人来了兴致,就连在娃娃机前排队的人们也不禁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着。

“玩法儿很简单,只需花两文钱买这么一张小卡片,”

掌柜的从一沓硬纸片上取出一张,展示给众人看。

只见这张卡片长四寸、宽两寸半,用红纸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撕开红纸,卡片上有图案,只要你买的卡片上的图案跟我们大奖所需的图案相同,就能赢得大奖。”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撕下红纸,露出卡片上的图案。

这张卡片印制的是三朵桃花和两个桃子。

掌柜的举起卡片,让众人看清上门的图形,然后又示意伙计推出一个木板,木板上钉着一块硕大的白布,白布上画着好几种图案,而图案旁边标注着——

甲等奖(一万贯)

乙等奖(三千贯)

丙等奖(一千贯)

丁等奖(十贯)

戊等奖(二百钱)

己等奖(十钱)

鼓励奖(再来一张)

掌柜的来到木板前,指了指卡片上的图案,又指了指丁等奖所代表的图案,笑道:“瞧,这张卡片便是丁等奖,如果诸位买的卡片有这样的图案,按照规矩,我们好运来将给付一百贯钱!”

“真的假的?”

“还、还能这样玩儿?”

“到底靠不靠谱啊!”

许是有了娃娃机打前站,人们对于这种以小博大的玩法接受度很高,唯一担心的就是是否可信!

“每张只需两文钱,可不可信,诸位大可试上一试啊!”掌柜的笑眯眯的,仿佛一只老狐狸。

第476章 疯狂

围观的人在犹豫。

掌柜的冲着人群使了个眼色。

立时,便有人高喊:“不就是两文钱嘛,我来试试!”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在桌子上丢了两文钱,随便从一沓卡片中抽了一张,撕去红纸,露出卡片上的图案。

掌柜的一看那图片,冲着男子拱了拱手,“郎君好运气,竟抽中了我们的己等奖。”

说着,命人抬来一筐的铜钱,铜钱都是用红线串着,一串一千钱,也就是一贯。

掌柜的亲自拿了十贯,交到男子手上。

十贯沉甸甸的铜钱,捧在手上,真心不少,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不是吧,真、真的就给了十贯钱?”

人群一阵骚动。

“我不信,我也来试试!”

又有人高喊一声,挤出人群,这次是个五六十岁的好汉,他从破旧的荷包里抠出两文钱,放到桌上,然后仔细的在一大叠卡片中翻了翻,好半晌才选出一张。

撕开,露出上面的图案。

掌柜的笑了,“嗯,这位郎君运气也不错,中了个鼓励奖。这样,您可以再挑选一张。”

围观的百姓们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了前头十贯打底,再来一张什么的,确实有些弱啊。

那老汉被人笑了,也不恼,往掌心吐了口吐沫,搓搓手,然后又重新郑重的挑选了一张。

“噫!是两百钱。”

老汉兴奋不已,举着卡片跟掌柜的喊道。

掌柜的照例拱拱手,“恭喜郎君。”

一旁的伙计已经开始数钱,点给老汉二百文。

老汉高兴得嘴都咧到了腮帮子。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见他高兴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胡老汉,不就是中了二百文钱嘛,至于高兴成这样?”

“嘁,咋能不高兴?我可就花了两文钱啊,结果换回二百文,还不值得高兴?!”

老汉被熟人一挤兑,顿时翻了个白眼,“倒是你,陈二,玩儿那个破娃娃机,花了几百文都不止吧,可你得到了啥?”屁都没有捞着一个!

被老汉怼了一脸的陈二不禁一窒,这才反应过来,“是哦,你、你才花了两文钱!”

说完这话,陈二急急的挤开前头的人,一头扑到了桌子前,从袖袋里掏出两文钱,“掌柜的,我也来一张!”

掌柜的将一摞卡片抹成扇形,任由陈二挑选。

陈二慎之又慎的选了一张,满怀期待的撕开,顿时喜上眉梢,“哈哈,十文钱,我中了十文钱!”

不能怪陈二太兴奋,实在是他玩了一个月的娃娃机,砸进去几百钱,却连个最丑的布偶都没抓到过。

第一次玩这个什么好运来,就中了十文钱,他总算是见到回头钱了,怎能不高兴?!

“还、还真给钱啊!”

“哎呀,这个陈二我认识,确实经常去玩娃娃机!”

“十钱也是钱啊,这可比那些东西实惠多了。”

“可不是,娃娃机里的东西若是拿去当铺,根本就当不出原价。”

“胡老汉是我邻居,从小就是个福薄的,没想到他都能中奖。”

相较于第一个男子的十贯钱,胡老汉和陈二的二百钱、十钱对围观的众人更有冲击力。

因为后两者都是他们熟悉的,眼见他们都能拿奖,其他人的心里就跟猫挠一样。

“来一张,我也试试运气!”

“对对,我也来一张!”

几乎是瞬间,好运来门前便被人包围了,无数人伸着两枚铜钱喊着。

掌柜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火爆的场景,赶忙指挥伙计们,大喊着维持秩序。

很快,好运来门前排起了长队。

而关尔布艺门前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随着一声声“啊,我也中奖了”,“再来一张,我是再来一张”,“哈哈,二百钱,我中了二百钱”,娃娃机前最后跑得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铺,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伙计们傻了眼,二楼上的平宜和三皇子却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三皇子才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

平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忽的扬声:“来人,去给我查查,这个狗屁好运来是谁的铺子!”

能在东市开铺子的,哪怕是个最寻常的商贾,也是有靠山的。

平宜刚才说得嚣张,却也不是真的没脑子。

一个状似亲卫的人答应一声,飞快的闪出了铺子。

三皇子死死的盯着斜对面的好运来,忽的,他脑海里浮现出李寿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这件事跟李十八脱不开关系。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亲卫才回来,躬身道:“好叫三皇子、县君知道,好运来的掌柜姓韦,是京兆韦氏的旁支庶子。”

得,不用问了,这是太子的手笔。

因为太子妃就是出身京兆韦氏,东宫的许多产业,都是挂在她的名下。

而给她出面打理生意的,也多是韦氏的旁支庶子。

“好个太子,居然用这种手段收敛民财!”

三皇子眼睛一亮,顿时计上心来。

唔,父皇的圣寿马上就到了,被打发去修皇陵的老二也会回京,想必老二很乐意参太子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