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屹抬头看过来,神色平静。

“这消息还没透露出去,只有相国寺的住持及几个大师知道。”虞从信补充道,眼睛一直看着他。

聂屹神色未变,仿佛对这事情并不关心,与他聊完五军营的改革之事,便起身离开。

虞从信手中端着茶盏,从窗口处看着聂屹骑马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玩味。

以聂屹的本事,估计早已经知道云海大师当年给素素批命的事情,就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第160章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刚从宫里出来的人准备上马,抬头望去,远远地就注意到朝这儿驶来的马车上的标志。

是卫国公府的马车。

“郡主,请上马。”旁边的随从牵着一匹马,殷勤地躬身笑道。

凤阳郡主没理他,看着驶到宫门前的那辆翠盖珠缨的华车,接着就见马车里一个丫鬟出来,然后伸手扶着一个穿着一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吉服的女子下车,马上就有人撑着遮阳的伞过来,遮住天上的阳光。

宫门前已有等在那里的轿辇,抬轿的是两个身材粗壮有力的内侍。

距离有点远,凤阳郡主也没能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只觉得她身上佩戴的红珊瑚头面精美漂亮,正是京中流行的样式,据闻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还须要等着定制。

那女子的气质雍容,虽被伞遮住大半张脸,依然能隐约看清楚那精致漂亮的下颌,身形纤细窟窿,被丫鬟扶到轿辇上,然后被抬进宫里。

这皇宫,不是谁进宫都能坐轿辇的,特别是命妇,除非是宫里的贵人看重。

能坐着卫国公府的马车,又被宫里的贵人允许在宫中坐轿辇的,除了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外,也没其他人了。

“那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凤阳郡主问道。

随从看一眼,低声答道:“是的,听说江皇后与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感情极好,时常宣她进宫说话。”

凤阳郡主听罢,忍不住嗤笑一声。

随从不知道她的意思,脸上陪着笑。

凤阳郡主又看一眼消失在宫门的轿辇,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进京的藩王都住在宗室统一规划出来的住宅里,平时没什么人住,等藩王进京后,就由他们住进去,直到藩王离京。

凤阳郡主骑马而过,待道两边的行人听到马蹄声,忙不迭地往旁边躲去,就生怕再出现上次差点被马蹄踩伤的事。先前有一回,凤阳郡主骑马太快,直接将一个路人踩伤,事后虽然那人被送去附近的医馆及时医治,可凤阳郡主因为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藩王进京的短短几天时间,京中大半的百姓都知道忠义王府的凤阳郡主是个喜欢穿着红衣骑马过街的女人,名声大噪,街上的百姓只要听到马蹄声,都会及时闪避,免得又像那个倒霉蛋一样被马踩伤。

凤阳郡主骑马而过,身上的红衣掀起一阵红色的香风。

回到宗室拔给忠义王府的住处,凤阳郡主刚下马,就见到兄长忠义王亲自送一个穿便装的的男人出门。

那男人赫然是大皇子。

“凤阳回来了。”忠义王朝妹妹笑道。

大皇子看了一眼凤阳郡主,见她这身打扮,眼里露出几分鄙夷,简直不成体统,嘴里道:“听说凤阳今日进宫了?”

凤阳郡主发现他的眼神,心里有几分恼怒,面上露出娇俏的神色,说道:“是啊,太后娘娘召我进宫说话,泰宁姑母和三皇子妃也在呢。”

大皇子眸色微闪,面上却仍是一副和气的模样,与忠义王兄妹俩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

等他离开后,兄妹俩回到屋子里,凤阳郡主就啐了一声,朝忠义王抱怨道:“大哥,皇长子就是这副德行,看来那皇帝的种也不怎么样,比父王差得远了。”

忠义王对此不置可否,说道:“蠢点也好,才方便我们行事。”然后又询问妹妹今日进宫的事情。

凤阳郡主好笑地道:“大哥,你真应该看看当时太后和泰宁长公主的嘴脸,两个没本事的女人,却自以为聪明,想要我们暗地里支持三皇子,也不瞧瞧三皇子那德行,被个女人制住,真让他坐那位置,能坐得稳么?”

忠义王担心她自傲自大,太过轻敌,说道:“你别胡说,悠着点。”

“那不是在你面前么?”凤阳郡主不以为意,接着又道:“倒是出宫时,我看到卫国公府的马车,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今儿被江皇后宣召进宫。可惜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听说那聂屹对她十分宠爱,生平无二色,也不知道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忠义王微微蹙眉,听出妹妹对聂屹的不以为意,说道:“你别小瞧他,聂屹这人可厉害着?”

凤阳郡主嗤笑道,“我瞧不出他怎么厉害,就是长得好看点,听说因为和皇帝长得像,才会一直荣宠不衰,可见那皇帝有多偏心,不怪这些皇子们都不服气。”说着,她高高兴兴地道:“不服气才好,咱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这京城越乱越对我们有利。”

兄妹俩说了会儿话后,凤阳郡主就离开了。

忠义王望着妹妹离开的身影,招来一个暗卫,说道:“你派人去盯紧聂屹,有什么异常定要及时禀报。”顿了下,又问道:“凤阳最近是不是还在找画里的男人?”

“是的,郡主说那男人和卫国公世子应该是认识的,觉得他应该在京城。”

忠义王皱紧眉头,觉得女人果然成不了事,为个不认识的男人,成天往外跑,不思正事,带她进京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霍姝从宫里回来,先换一身布料柔软的衣服,又将身上的首饰都拿掉,洗干净手,方才伸手抱孩子。

“阿镹今天有乖乖的么?”霍姝笑着问道。

刚喝完奶正精神着的孩子朝他吐了个泡泡。

奶娘和丫鬟在一旁汇报小主子今儿几时睡醒,几时喝奶,几时换尿布等琐事,霍姝不厌其烦地听着,对儿子所有的事情,都很多耐心。

霍姝逗孩子玩一会儿,就见聂屹回来了。

聂屹见她抱着孩子,说道:“阿镹好像又胖了,你别时时抱着他,省得累着自己。”

“没事,阿镹就这点重量,哪里算累?至少比你六岁时轻多了。”霍七姑娘这话接得十分顺口。

聂屹:“…”

聂屹扭头进净房,仿佛被气到了。

邬嬷嬷和艾草等丫鬟看得心惊胆颤,觉得他们家小姐好像胆子越来越大,调侃世子时张口就来,也不怕惹世子生气。偏偏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地,她仿佛越来越自在,有啥就说啥,都不用伪装一下,而世子好像也特别地纵容,小夫妻俩的感情不仅没有生疏,反而越来越好,蜜里调油似的。

等见到世子从净房出来,果然见他神色淡然,坐到霍姝身边,接过儿子自己抱着,邬嬷嬷等人便知道,世子真的没有生气。

世子对他们家小姐可真够容忍的。

邬嬷嬷心里松一口气,小夫妻俩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等奶娘将睡着的阿镹抱下去后,霍姝就和聂屹说她今日在江皇后那里听到的事情。“听说今年的浴佛节,皇上要陪太后和皇后都要去相国寺礼佛,是不是?”

聂屹点头,“舅舅确实有这安排。”

霍姝忍不住咬着指甲思索起来,就被看不惯的世子将她的手拉开,用帕子给她擦口水,说道:“别咬指甲,咬破了你要受罪。”

霍姝嘿嘿地笑了下,“一时忘记了。”

“忘记也不行,阿镹很快就要长大,你不希望阿镹学你的坏习惯吧?”聂屹很懂得怎么抓她的弱点。

果然,就见她忙道:“记住啦,以后会注意的。”保证完后,她一双大眼睛瞅着他,问道:“世谨,藩王还在京里,皇上突然要带太后和皇后去相国寺礼佛,是不是要出事了?”

聂屹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对上她清亮的眼睛,忙道:“没有,你莫要担心。”

霍姝哦一声,说道:“我可是答应安阳,浴佛节时会和她一起去相国寺礼佛的,到时给你和阿镹求个平安符。”

聂屹忍不住微笑起来,将她搂到怀里,低首亲吻她柔软红润的嘴唇,耳鬓厮磨会儿,方才道:“到时候你好好陪皇后,莫要乱走,嗯?”

霍姝朝他笑着应一声,说道:“那我也带阿镹去吧,皇后娘娘一直说想看看阿镹是不是和小皇子长得像呢。”然后愁眉苦脸地道:“阿镹那脸蛋肉乎乎的,我现在还看不出他到底像谁呢,要是能瘦点,可能就看得出来了。”

但要让她家阿镹减肥,霍姝又舍不得,小孩子还是胖乎乎的可爱,没看到皇后也一直想将小皇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么?

聂屹失笑,说道:“阿镹的眉眼和鼻子像我,嘴巴像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听到还是有像他的,霍姝顿时高兴起来。

转眼就到四月。

相国寺历来是皇家寺院,坐落于京城西郊外的青霞山上,占地面积颇广,为前朝皇室所建,后来大夏建朝时,因寺中出现佛光普照,神佛显灵之事,方被太.祖封为国寺。

浴佛节的前几天,就陆续地有京中的勋贵及朝臣女眷住到相国寺供给香客礼佛的厢房里,等待浴佛节的到来。

今年的相国寺备受关注,主要是皇帝要带着皇后、太皇来相国寺礼佛,京中的宗室及勋贵历来看皇帝的神色行事,也纷纷让府里的女眷跟着过去,更不用说今年相国寺还请了云游归来的云海大师开坛讲经,让达官贵人莫不趋之若鹜。

霍姝也在浴佛节的前一天来到相国寺,就住在相国寺供给香客住的院子里,与荣亲王妃住的地方相邻。

霍姝来到相国寺后,就抱着她家阿镹去虞老夫人住的厢房。

荣亲王妃也在,正和虞老夫人说话,安阳郡主坐在旁边笑着倾听,手扶在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看到她,众人笑道:“素素来啦。”

霍姝给外祖母和荣亲王妃请安后,将孩子给稀罕他的荣亲王妃抱,坐到安阳郡主身边,看了看她的脸,纳闷地道:“怎么看着你好像变丑了?”

安阳郡主又想拿东西砸她。不过她不会做这么野蛮的事情,当下慢悠悠地喝着水,说道:“生儿丑母,这是民间的俗俚,懂不懂?”

霍姝瞪大眼睛,“真的?你肚子里的是男孩啊?有几个?是不是像我四舅母一样,会生一对双胞胎?”

安阳郡主被她的天马行空给呛到,指着她道:“你还真能想。”

“怎么不能想?我四舅母都能生,你咋不能生?可能真的是双胞胎呢?”霍姝理直气壮地说。

旁边的荣亲王妃听得很是开心,笑道:“要真是双胞胎,那就借素素的吉言。”

霍姝高高兴兴地道:“你看,王妃也觉得吧?”

安阳郡主懒得搭理她,明明她母妃说的不是这回事,偏偏她只听自己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卡文严重,所以更新又迟啦,

第161章

不久就有丫鬟来报,皇上和太后和皇后娘娘已经到相国寺,众人忙起身去接驾。

相国寺的住持带着一群僧人前去迎接皇帝。

等皇帝被迎进去后,女眷方才去恭迎太后和皇后。

等拜见完太后和皇后,众人依序离开,霍姝刚出门,就被人叫住。她转身看去,却见是大姑母霍茹。

周围还有其他的妇人,霍姝还是很有礼貌的,笑着与她见礼。

霍茹神色阴沉,打量她一遍,突然笑道:“我曾听你祖母说过,你刚出生那会儿,有幸得云海大师为你批命,可有这事?”

听到这话,周围的妇人瞬间便停住脚步,若有似无地往这儿看过来。

在大夏朝,一般的得道高僧很少为人批命,这些都讲究的是缘份,如同佛家所说的,天机不可泄露,若无机缘,就算是得道高僧,也不能轻易给人批命,以免泄露天机,于修行有碍。不过但凡能得到高僧批命之人,无不是大富大贵或者命格与众不同之人。

霍姝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人,笑道:“姑母这话我不懂,毕竟侄女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云海大师。”

霍茹阴沉地看她,以为她害怕狡诈,当下就要开口将霍老夫人当年让云海大师批命的结果说出来时,突然昌平大长公主的声音响起:“你胡说什么?”

昌平大长公主走过来,先是朝霍姝微笑,说道:“真是对不住,自从你祖母去后,你姑母伤心过度,以至于犯了臆症,还望世子夫人莫要见怪。”说着,昌平长大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直接上前去扶住霍茹。

霍茹被那两个嬷嬷明着揣扶,实则威胁的动作弄得气愤不已,说道:“娘,您怎么…”突然对上昌平大长公主冷凛阴鸷的目光,猛地噤声。

她嫁到尹家后,这婆母一直是个和善人,不理俗事,平时待她十分慈和,比之亲女也不为过,让她十分庆幸有这么个和善的婆母。就算她害得丈夫丢了官职,婆母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让她受什么苦,依然让她主持尹家的中馈。

所以,在霍茹心里,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婆母都不会生气的。

可是现下婆婆的眼神,却让她有些害怕。

昌平大长公主年岁已高,头发都花白了,以往给人的印象就像个慈祥的老太太,很是让人喜欢。可这会儿,她看向霍茹这儿媳妇的眼神警告十足,接着又诚恳地和霍姝陪罪,

霍姝见她出面,忙道:“您不必如此,我知道姑母对祖母甚是思念。”一脸体谅的表情。

霍茹见状,差点被她气得吐血,神色更阴沉。

昌平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微笑着和她赔了几句不是的话,便若无其事地带着霍茹离开。

霍姝没有再会其他人的目光,也带着丫鬟,施施然地走了。

不过霍姝曾被云海大师批命的事情,依然很快就传开,在相国寺中的人都知道这事,忍不住暗暗猜测起来,猜这批命的结果是好还是坏的,如果单看卫国公世子夫人这些年来的事迹,看着就像个有福气的,可先前看霍茹来势汹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捅出这话,看着似乎又有什么内情。

这世间之人便是如此,事不关已,便喜欢探究旁人的事情。

虞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恨道:“果然是那老妖妇养出来的好闺女,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她怎么就不死个干净呢?死了还要祸害我的素素!”

对霍老夫人,虞老夫人打从心底里厌恶她,更逞论她当年所做的事情。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将自己的一切不幸推到个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虞五夫人心里极是担心霍姝,不过见老夫人气成这般,忙安抚道:“娘,您别为那些不省心的气坏身子,不值当。”顿了下,又道:“不过,尹夫人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要是坏了素素的名声,她能得什么好?”

都是霍家的姑娘,要是霍姝的名声坏了,霍茹这当姑母的能得什么好?

虞老夫人冷笑道:“她是不能得什么好,只是认为那霍沈氏之死是素素克的,连自己活成这怂样,也以为素素克的,所以想要报复素素,见不得素素好。”

既然霍茹也知道当年云海大师批命一事,虞老夫人就知道霍茹定是和她那娘一样,是个目光短浅的,以为靖安侯府和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幸的事情都是被人克的,却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只会将自己身上一切不幸推到别人身上,都是一些自私自利之人。

她自己过得不好,所以也见不得人好,哪里会肯多为其他人想一想?

虞五夫人担心地道:“那现在怎么办?会不会对素素不利?”

要知道,如今云海大师可是在相国寺,皇帝、太后等贵人也在,如果皇帝真的寻云海大师问霍姝的事情,难保不会知道当年的批命结果,届时会不会厌弃霍姝?

虞老夫人原本十分生气的,听到儿媳妇的话,倒是平静下来,说道:“皇上已经来到相国寺,想必他会去见云海大师,所以现在我们最好什么都不做,省得多做多错,只能等吧。”

只能等,看看聂屹怎么做,看看皇帝的态度,要是皇帝想保一个人,就算有云海大师批命,那也无济于事。

这霍茹想以这种方法毁了她的素素,想想真是可笑之极。

虞五夫人素来相信婆婆,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去做什么。

只是,她心里却有些瞧不起那霍茹。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人呢?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不仅会败坏靖安侯府的名声,也让卫国公府恼恨她,要是惹得聂屹生气,请宫里的皇上为他作主,只怕连尹东林和她的几个孩子都落不得好?

蠢成这样,也算奇葩一个。

昌平大长公主也觉得这儿媳妇蠢到家了。

回到厢房,昌平大长公主就发了一顿火,怒道:“那是你娘家侄女,要是她没个好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忘记了,她如今是卫国公世子夫人,可不仅你娘家的侄女。”

霍茹依然觉得自己没错,面露鄙夷,“我才没有这种克母克亲的侄女,若非她回京来,也不会克得亲人死的死、病的病。”想到母亲和大侄女霍婷的死,霍茹心里十分怨恨。

昌平大长公主听到这话,用见鬼的眼神看她,简直不认识这个儿媳妇。

见她依然冥顽不灵,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昌平大长公主厉声道:“京中谁不知道聂世谨疼爱妻儿,要是聂世谨因为这事生气,直接寻皇上作主,你觉得皇上会站在你身边还是聂世谨身边?”

霍茹的脸色微变,终于有几分紧张,不过很快就辩道:“卫国公府要知道姝姐儿是个克人的,只会离了她,哪里会为她出气?娘您想多了。”

这世间之人谁不怕死?发现自己娶了个刑克六亲的女人进门,只怕卫国公府恨都恨死霍姝了,哪里会为她出头?所以她并不担心,就算她的名声被霍姝连累,她也无所谓,反正去年已经丢过一次脸,自己落得这地步,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

昌平大长公主如何没发现她的心思,简直不敢置信,她无所谓,难道不会为娘家,不会为尹府想想?做人怎能自私如此?

第一次,昌平大长公主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儿媳妇,也被她的举动气得心口疼,当下直接叫人将她堵住嘴,押回府里。

霍茹见她铁了心要将自己送走,顿时有些慌了,“娘,您不能这样,我又没做错…”

昌平大长公主作为皇帝的姑母,平时就算脾气再柔和,那也是位公主,不是一味的柔软,当即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思念亲家母成疾,犯了臆症,等会儿我会亲自去和皇上说这事,以后你就在院子里好生养病罢,这也不能怪你。”

霍茹瞪大眼睛,心里更慌张了,“娘,我没有病,霍姝是真的命中克亲,云海大师亲自批的,我没有撒谎…”

接下来的话,被人堵住。

很快的,众人就见到昌平大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开相国寺,据说是将犯了臆症的儿媳妇带走。

至于这是否是真的犯了臆症,众人都只是嘴上感慨一番,心里信不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毕竟,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犯事时,很多都是犯臆症的。

央求靖安侯夫人带她来相国寺礼佛、想为祖母点一盏长明灯的霍妙也听说先前的事情,等再听说昌平大长公主将犯臆症的大姑母遣送回府时,霍妙便明白昌平大长公主的做法。

不管当年云海大师给霍姝批命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对于昌平大长公主而言,这些事情都与她一个大长公主无关,聂屹是皇帝的外甥,那是皇上应该考虑的事情,所以她能在第一时间将霍茹的行为定为犯了臆症。

犯了病的人,谁会和她计较呢?

霍妙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从这事中可见昌平大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如果她不聪明,也不能从先帝时期熬到现在,还能以皇帝的姑母时常进宫,让皇帝对她也有几分敬重,并不如她平时所表现的那般慈祥无争。

只是,昌平大长公主反应再快,这事情已经发生,就不知道卫国公府那边会怎么反应,还有她那姐姐…

霍妙想着,便叫来一个丫鬟,让她到门口看着,若是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小姐,现在寺里都传遍这事,七小姐没事吧?”丫鬟有些忧心,生怕七小姐不好,她家小姐没有一个当世子夫人的姐姐,以后说亲可没有那般顺利。

霍妙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现在也不知道霍姝会不会有事,所以她也想知道,这位姐姐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人,还是真的克亲,她又能走多远。

和霍妙一样观望的人还有很多,可惜他们知道昌平大长公主去了皇帝那儿,但没人知道他们说什么,皇帝又是什么态度,昌平大长公主离开时,神色十分平静。

见状,众人心里明白,皇帝还是护着卫国公世子的,只要他宠信卫国公世子,就不会允许有人编排他的不是,霍姝作为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皇上护着,自然没人敢说她什么。

接着,又听说皇后将卫国公世子夫人召过去。

江皇后派来的人说,让她抱儿子过去,霍姝便抱着吃饱喝足的儿子往皇后居住的地方而去。

相国寺是皇家寺院,提供给香客住的地方也十分齐全,是大夏中数一数二的庙宇。

霍姝来到皇后居住的地方,进门就见这处院落果然疏朗开阔,与其他达官显贵的女眷居住的不能相提并论。

季荷在门口迎接,见到她,就笑道:“世子夫人来啦,娘娘刚才还叨念着您。”说着,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霍姝怀里抱着的孩子,只见那孩子白胖胖的,十分可爱的模样。

霍姝朝她笑道:“劳烦季姑姑带路。”

季荷将她带到皇后住的地方,还没进门,就听到小皇子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