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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那,是我!”我吓得六神无主,身上又疼,呜呜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醒过为就成这副怪样子了。”

  听出是我的声音,恰那不再捂住后脑勺,他不敢置信地看了我一会儿,小心探头道:“小蓝?”

  “当然是我。”青砖太凉,我想起身跑到他身边,却发现后爪也变成了人腿的模样。人的手和脚真是不好用,爬起来比我原来的四肢慢多了,那碍事的蓝色丝线还老是掉在我而前挡道。我费力地爬着,却看到他突然躲到了柱子后。我更加绝望,呜咽着以爪——不对,以手挠地,哭得更大声了:“恰那,你不要我了吗?”

  “小蓝,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是——”他从柱子后探身,瞥了我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然后他的外袍眼着丢了出来,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奇怪地看了看自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地上怎么这么冷,原来是我的蓝色皮毛不见了,成了光溜溜的肌肤。我爬到他的袍子前,想一想人是如何穿衣的,用嘴叼着把衣服展开,再趴上去放到爪子——手上。

  扑腾了许久,这麻烦的衣服还没穿到身上。恰那忍不住从柱子后探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扑腾:“小蓝,你——”初晨的一室阳光中,他的脸似红透的番茄,只一小会儿便躲闪着眼睛不肯再看我,小声地嘀咕,“怎么能这么穿衣服呢?你得用手呀。”

  这手跟我的爪子不一样,而且还一下子变大了许多,我怎么知道怎么用?我又急得差点儿哭了:“我……我不会……”

  他无奈地连连摇头,咬着唇角犹豫着说:“那,我来帮你吧。”看了我一眼,又急忙扭开头,“我会把眼睛闭上的,你别介意。”

  我奇怪,干吗要闭眼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他闭眼摸索着走到我面前蹲下,我还是四肢趴地状,那件袍子别扭地半挂在我陡然变大的身体上。他想摸袍子,却碰上我的脊背。像被烙铁烫到一般,他迅速缩回手,眼不由自主地睁开,又立刻往后跌倒,脑袋砰的一声撞上了桌脚,桌脚承受不住他倒下的身子,咯啦啦移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惊呼,爬过去查看他后脑。刚凑近,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定格两秒钟,突然伸手推开我。力气虽不大,我还是不提防被推倒,他那件宽大的外袍掀起遮住了我的头。我在衣服里扑腾,用嘴咬不顶用,用爪子扒拉着露出脸,顶着袍子发怒:“恰那,你干吗老是避着我?”

  “你,你难道不知道——”恰那偷瞥了我一下,又迅速扭头,脸上红潮密布,比他醉酒时更甚。他胸膛不停地起伏着,眼睛闪烁着欲言又止,“你呀,骨子里还是那只可爱的小狐狸。”他顿了顿,将头低下,声音轻得差点听不到,“可我现在,却无法只当你是狐狸了。”

  我愣住,再次伸爪,嗯,伸手到面前仔仔细细看。没有皮毛覆盖的手指如根根玉葱,白皙柔软,跟爪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长长的垂在地上的蓝色丝线是头发吧,我撩起看,海藻般光滑亮泽。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变化,吓了一跳,怎么胸上有……有……哎哟,人类女子是不能让男子看到这个的吧?难怪恰那一直不敢看我。

  我赶紧抓下袍子挡在面前,刚刚一通混乱还来不及思考,这才真正意识到——我,我,我真的修成人形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那急促又沉重的声音判断,是墨卡顿。恰那脸色大变,爬起来冲到门口正欲挡门,房门已被重重推开了,恰那一个踉跄,又迅速站稳身体挡在墨卡顿前:“公主,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墨卡顿踮起脚往屋里探:“你刚起床?”

  恰那赶紧点头,张着胳膊打起哈欠:“我还没睡醒,公主有何吩咐,等会儿我醒了再到公主房里聆听教诲。”

  墨卡顿挤满肥肉的脸冷下来,两眼斜吊着瞪恰那:“你这屋里大清早的可热了,乒乒乓乓的桌子板発声,还有女人的哭声。我特地赶来瞧瞧。”

  恰那神情紧张,连声说没有。墨卡顿哪里肯信,指挥手下架住恰那,自已撸着袖子往屋里冲:“哪里藏了个破烂的野女人,让我揪出来看我不打折了她的腿!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亊,你这火气正旺的岁数哪熬得住啊!”

  她不顾恰那愤怒的喊声,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连床底柜子都不放过,却没寻到人影。看到地上恰那的袍子下微微颤动,一抖开,我跑了出来,冲到恰部身边呜呜叫唤。恰那看到我,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对墨卡顿沉着脸说道:“公主太小看自己的本亊了。我这屋子被你看得死死,身边都是你的耳目,凉州城里连老婆婆都不敢看我一眼,你还要疑神疑鬼到何时?”

  墨卡顿自知理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钳制住恰那的手才松开,恰那抱起我,将地上的长袍拾起,抬腿往门外走去。墨卡顿大喝:“你去哪儿?”

  “遛狐狸。”恰那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极度的冰冷,“公主,你今天闹够了,也该让我去透透气了。不放心的话,你尽可派人跟来。”

  “恰那20岁这一年,中原局势正发生着巨变。”我两手抱膝,靠在壁炉边的热炕上,沉浸在回忆里慢慢说道,“蒙哥汗经过多年准备,终于在这一年的八月天最热的时节开始攻打南宋。彼时的蒙古铁骑横冲直撞无人能阻,南宋周边的金、西夏、大理、西藏等皆已并入蒙古版图,唯独南宋王朝一直死守,难以攻破。蒙古人觊觎中原已久,早已志在必得。可结果却是蒙哥汗万万没想到的。”

  年轻人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南宋是亡在忽必烈手中的,所以这次蒙哥汗的出师并没有成功,是吗?”

  我点头:“南宋的灭亡还在几年之后。此次蒙哥汗出兵‘他以为孱弱的南宋朝廷并没有在蒙古铁骑下土崩瓦解,得利最大的反而是他最忌惮的忽必烈。”

  “忽必烈借机又重掌兵权了?”见我点头,年轻人紧接着又问,“那他是如何打消蒙哥汗对他的猜忌的?”

  “蒙哥汗兵分三路,他自己亲领西路军由陕西入四川,可此次大军出征进展却极不顺利。四川地区河流纵横山谷险阻,不利于蒙古骑兵的快速推进。加上四川军民的奋力抵抗,蒙哥汗狼狈不堪。在这种不利的情形下,一直在家‘养病’的忽必烈适时地提出请求,希望允许他带兵出征。”

  年轻人猛一拍大腿,兴奋地嚷道:“我知道了!你先前提过,忽必烈曾在云南作过战。云南地形与四川相似,所以忽必烈熟悉山岭作战。而其他蒙古人只知道平原上的骑兵作战,蒙哥汗没得选择,只能再次启用忽必烈,是吗?”

  见他领悟得如此快,我不由得赞赏他思维的敏捷,也被他的兴奋感染,谈兴愈浓:“赋闲在家三年的忽必烈终于又一次冒出了头。而这次机会,忽必烈没有浪费。”

  第十九章 如何做人

  虽有本领有胆量,没有智慧难成就;虽有金银和财物,没有福气难保全。

  —《萨迦格言》

  恰那的手在微微颤抖,脸却越来越红,胸膛传来渐渐加急的呼吸。他闭着眼,羞赧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尴尬,轻轻摸索着帮我系上最后一个衣结,才紧张地吐了口气,睁开眼看着我点头:“应该可以了。”

  从驸马府出来后,为了摆脱他身后跟踪的人,我使了个障眼法,让那些人跟着个幻影走。待幻影消失后,这些人会在凉州街头急得团团转,回去后怕是难逃墨卡顿一顿暴打了。

  摆脱那些人后,恰那花了不少钱为我买衣物佩饰,带着尚是狐狸身体的我策马来到凉州城外的天梯山。这里有座远近闻名的石窟,是五胡十六国中的北凉国主沮渠蒙逊主持建造的。已历近九百年时光,当年辉煌的石窟几经战乱早已撕败不堪,唯有燕雀穿行于结满灰尘的洞顶石梁。恰那选择此处正是因为人迹罕至。

  在一个供奉毗卢舍那佛的洞窟里,我尝试再一次变成人形。失败了几次后慢慢摸出了门道:只要集中神思默想,脑中出现那温润的笑容,我的身体便能渐渐变化,最后成入形。

  恰那闭着眼帮我穿上了人类的衣服。第一次穿衣服,总觉得浑身别扭,我用嘴叼住胸前供荡的长丝带,站在偌大的颓败洞窟里扭来扭去地低头看。恰那为我选的是裙边绣着白梅的水蓝衣服,腰间系一根绣金线的白丝带,连脚上的绣花鞋也是深蓝底配白碎花。这样一身蓝白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令第一次穿衣的我不由得窃喜。

  这套衣服我一直珍藏了几百年,直至在漫长岁月里完全烂尽。自那以后,我所有的衣服皆是蓝色。

  头发被轻柔地撩起,恰那为我插上一根珐琅蓝的菊花形银簪子。他清俊的脸上红云密布,酒窝里荡漾着腼腆的笑纹:“小蓝,你得学会自己穿衣了,不能老是我帮着你穿。”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人类真麻烦,不像我们有皮毛覆盖,得花那么多时间穿衣脱衣,赤身裸体成了最为不雅之事。不过,可以变换不同的衣饰,可以随心所欲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对于女性来说亦有无穷的乐趣。我虽第一天做人,却也跟人类女人一样对自己的外表极其在意,对恰那说道:“我想看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恰那一直凝视着我,瞳仁如纯墨般浓得化不开:“洞窟外有一条小溪,我们可以去那里。”

  两腿直立站久了便觉累得慌,现在要出去,我便蹲下身伸出前爪,不——手。刚接触到地上的小石子儿我便敝牙咧嘴地用手,没有厚趾,这手心磕到石头怎么这么疼?恰那急忙将我拉起,小心査看我的手心,用帕子擦掉小石子,有些心疼地责备:“小蓝,可不能再用四肢爬了,你得学会像人一样用两条腿走路。”

  我看着自己的两条细长的腿,撅嘴埋怨:“人用两条腿走路多累啊,跑得还不如我们狐狸快。”

  “你现在是人的模样,自然得用人的方式生活。”恰那搀着我的手臂,嘴角的笑带起浅浅的酒窝,荡漾出幸福到极致的柔情,“来,我教你。习惯了,你就会更喜欢做人而不是狐狸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明媚的初夏午后,在静谧无人的破败洞窟里,恰那耐心细致地教我走路。我如同幼童,努力地学习用手穿衣吃饭。成为人的初期,是恰那帮我克服了种种不适。他温柔的指点、轻快的欢笑、脸上的红晕、手心里微微的汗湿,七百多年后仍历历如初。

  蓝天淸透,白云如絮,四周环绕着茂密的山林,草地上开满金色粉色的格桑花,迎风摇摆着纤细的腰肢,空气中充盈着清新的淡香。偶尔传来几声淸脆的鸟鸣,远处有几头牛在悠闲地吃草,缓慢流淌的小溪,水面上现出两个倒影。

  还是个少女,十五六岁模样。五官淸丽细致,身体柔软纤细,肌肤似有生命的白玉。我笑一下,水面上的少女也在笑。深浅恰到好处的酒窝隐现,唇角徽扬,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水面倒映出的那个清新身影,该怎么形容呢?

  是纯净!纯净如蓝天,如白云,如碧泉,如月牙,如最纯美的明珠,如世间最美最自然的事物,焕发出柔和悦目的光彩。一双剪水淸眸,澄澈无垢。眼波流转时,深蓝色双瞳灵气四溢,衬托在蓝天白云下,荡漾出无限的柔情蜜意。

  如镜般的水面上出现了少年的倒影。恰那站在我身后,眼神晶亮地凝视着我,眼里蕴着满溢的欢喜。在跳跃的阳光下,映衬出多么干净淸纯的面面:俊朗秀挺的少年与秀丽绝美的少女,在蓝天下,如格桑花朵,炫目夺人的美!

  我蹲下身摸向水中绝美的彩子f破碎的水纹一圈圈荡漾开去。我难以置倍地扭头看恰那,结巴地问:“这……这是我吗?”

  恰那星眸熠熠,笑意翩翩:“就是你啊,美丽的仙女。”

  美则美矣,可我仍失望地低头:“我怎么长成这副怪样子?”

  恰那讶然:“怎么怪呢?”

  “你们不都是黑发黑眸吗?为何独我长了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珠?还有——”我走了几步,指着左脚差点儿哭了,“我的腿……”因为那年被猎户的捕兽夹所伤,我的左腿一直无法正常走路。没想到,变成人身后,这个伤还一直伴着我。

  “小蓝,你的蓝眸蓝发美得惊人,比我们这些黑眸黑发的人漂亮太多。还有,别在意你的腿,那只是微小的瑕疵。”恰那脸上泛着霞光般的潮红,咽了咽口水,喉结在优雅的颈项上下滚动,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我扭过头,对视着一双澄澈的深邃眼眸,眼里似有不羁的春江流淌,流出醉人的波涛。阳光如金鳞遍洒,在他瘦削的脸上染出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我的心突然莫名地猛跳一下。我隐约觉出他看我的眼神与以往我还是小狐狸时有些不一样,可是,只做了一天人的我,实在笨拙得可以,只觉得被他这么直直地看怪不好意思的。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那时的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心思,吞吞吐吐地终于问出口:“那……你说,娄吉见到我,他……他会不会……会不会……”

  恰那清亮的眸子突然暗淡下来,手握成拳紧了一紧,抬眼对着我凝视许久,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会。你是那么美好,世间任何男子见了你都会动心。哥哥与你相伴多年,他不是铁石心肠,他必定会——”

  他突然停顿下来,侧过头平稳了一下呼吸,再次对着我时已是满面笑容。他向我伸手:“来,我再教你骑马。”

  空气中花香愈浓,沁人心脾。夕阳下的高大少年牵着马儿,马儿上是晃晃荡荡的我。少年长长的身影投在草地上,淸风扬起黑亮的长发,摇曳的格桑花,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流淌,如诗般的画面,美如仙境。这是我心中珍藏的画卷,夜深人静时,长轴画卷缓缓打开,细细品味,恰那的笑容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察必! ”

  我看到察必没有带任何侍从,走到我们经常私聊的山坡草地上。看来她已收到我的信号,独自来赴约了。由于攻打南宋极不顺利,蒙哥汗不得已再次起用忽必烈。忽必烈料到这次战况不会很顺利,所以出征时没有带上察必和八思巴,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开平府的王府中。

  我从树后转出,扭着小碎步局促地走向她。她呆呆地看着化成人形的我,表情是惊诧疑惑加不可置信。我扭扭捏捏地再叫一声:“察必,是我,小蓝。”

  她终于有了反应,大声惊叫:“呀,是你!小蓝,你成人形了?居然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

  我心下窃喜,龇着牙对她笑了一笑。

  察必却绷着脸,上下打量我,神情严肃:“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修补灵力,使用了什么禁术?”

  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辩白:“不是的,我天天废寝忘食地努力修习,这你知道啊。”看她似乎还不信,我又急忙比画,“还有,我找费了极其罕见的天山雪莲,吃了后灵力大增。”

  “难怪。”她终于点头了,伸手轻轻掐我的脸,半笑半含酸地喃喷赞叹,“瞧瞧这肌肤、这身姿,还有这堪称完美的五官。不愧是纯血蓝狐,不是我们这等混血蓝狐能比的。早料到你会有绝世容顔,却没想到竟能漂亮得让我也起了嫉妒之心!”

  在我眼中,察必是我认识的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了。能被她这般赞誉,我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掩不住有一丝得意。不过,察必的刻薄本性一点没变,旋即又打击我:“这蓝眸蓝发虽然又好看又独特,却非导常人类所能接受。你这副模样,可千万别在任何不熟悉的人类面前出现。否则,难保给你扣个妖孽的罪名乱棍打死。”

  我叹气,她总是能戳到我的痛处。将长长的蓝发拽在手里,我犯愁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蓝眸蓝发用幻术隐去。”

  她倒也不再刻薄,安慰我道:“别太心急,欲速则不达。你冲破班智达束缚人身的咒术已费了很大力气,又为八思巴消耗了那么多灵力。你才有人身,别再多消耗,小心别被灵力反噬。”她盯着我,严肃得可怕,“别怪我没提醒你,灵力反噬可不是好玩的。”

  我心中一凛,对妖来说,灵力反噬是最为可怕之事。最轻也得散尽修为打回原形,最重者,永堕地狱受无间之苦,不得轮回。

  正在沉思,察必突然凑在我耳边吼:“还有,别去惹我儿子。”

  我被她的大嗓门吓得退开一步。真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我揉着耳朵皱眉:“我惹他干吗?躲都来不及呢。”

  子凭母贵,忽必烈对真金异常喜爱。他让自己最信任的汉人谋士姚枢做真金的师父,教导真金儒家典籍,又让八思巴教他佛法。每次他来八思巴处学习,总喜欢逗弄我。这小鬼老是缠着八思巴和察必,想要把我占为己有。八思巴自然不同意,察必也是任他说破嘴皮也不为所动。我每次见了他都是能逃则逃,实在逃不了就愣不理睬他。也不知他到底喜欢我什么,以他尊贵的身份,要什么宠物得不到呢?

  察必在我额头上敲了个栗暴,鼻子哼气:“他今年15岁了,在男女情事上正是懵懵懂懂之时。你这样娇美的狐媚子出现在他面前,岂不将他魂都勾了去?”

  我揉着额头,不满地瞪她:“你不是送他两个漂亮的通房丫头了玛吗?”

  察必挑着细长的眉嗤笑:“你呀,真是不懂人类男子。男人的欲和爱可以完全分离。他现在只尝过欲,还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不解:“爱和欲怎么可以分开?我们狐狸,只会和自己的终身伴倍一起生养孩子。”

  察必长长地叹息,秀眉微蹙:“你既已修成了人身,就要习惯人的习性。女人哪心里都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愿望。可才子佳人从一而终的神话只在话本杂剧里才有。人之所以那么爱看这类故事,不过是因为他们自己在现实中难以找到这样生死交付的恋情罢了。”

  我沮丧地垂下了头。唉,我每次满腔的期许和盼望,都会被察必浇个透心凉。人类男子若是这般不堪,我好不容易修成人身又是所为何来?

  “不过呢,你的那个红衣喇嘛倒是个例外。”峰回路转地,她又突然提及我中念念不忘的那个身影,“这般心智坚定的男子,要赢得他的心绝非易事。但若真能动心,怕是一生不变。”

  她俯身凑近我的脸,眼底闪烁着一丝看好戏的诈色:“他见过你的人身了吗?”

  “还……还没有。”我再次结巴,手心不由自主地冒出汗来,“我……我怕……”

  “怕他即便面对你的绝世容颜也不为所动,是吗?”

  我紧张地点点头。

  察必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长吸叹一声:“他已将心都奉献给了佛祖,又能容你多少呢?与佛祖争一个人的心,可比与女人争难多了。”

  我的心再一次被察必无情地打入深渊。是啊,我有什么?除了一张脸蛋,除与他相处多年,我有其他什么资本跟佛祖去争夺他的心呢?

  我凝视着远处绵延的山峦。夕阳西下,暗彤色的霞光渐渐隐入远山的轮廓后。任由晚风吹拂着蓝色丝绒般的长发,我就这样一直呆呆望着,直到夜幕完全降临。

  “蒙弩汗出征南宋一直不顺利。转眼到了公元1259年,蒙哥汗围攻西川合州却久攻不克。蒙哥汗中了流矢,于七月病死军中。”

  年轻人一拍手掌:“忽必烈的机会到了!”

  “正是!”我微笑着点头,“彼时,忽必烈已带军到达湖北,准备攻打鄂州。他听到蒙哥汗的死讯后迫不及待地跟南宋丞相贾似道议和,匆匆北上。因为他最小的弟弟,驻守漠北的阿里不哥已经先他一步行动,准备召开忽里勒台,夺取大汗之位。”

  年轻人也学我一样抱膝,蜷缩在炕的另一头:“我记得这个阿里不哥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我点点头,这个时代很少有年轻人喜爱读历史了。他们的时间,更多消耗在网络游戏、QQ聊天上。难得这个年轻人如此热爱历史。我继续说道:“阿里不哥势力并不弱。尤其是在蒙哥汗压制忽必烈时期,阿里不哥得到了蒙哥汗的重用。所以,拥护阿里不哥的蒙古贵族也有不少。但忽必烈长期在汉地,中原的物资和富庶非阿里不哥驻守的滇北能比。所以在跟弟弟争夺汗位时,忽必烈很快就很快掌握了主动权。”

  第二十章 一步步靠近

  人们是不是有学问,在于能否明辨是非;与尘土混合的铁粉,只有磁石才能分开。

  《萨迦格言》

  我蹲在山径旁的大树后,紧张地不停偷偷探头望。这里是开平府最高处,忽必烈将整片山围进王府作为私家园林。八思巴每天晚课后必带着我来此处爬山,强身健体。为了防止旁人知道我会说话,他总是只身一人。今日他找不到我,但也会习惯地来爬山。所以,我就候在他的必经之路,焦急地等待他的到来。余晖照着山脚下略显粗糙的半蒙半汉式府邸,薄暮中升起袅袅炊烟。随着太阳渐渐西沉,我越来越紧张,嗓子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第几次整理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的配饰了,不容许有一点瑕疵。今天的我,终于下定决心要以人身出现在他面前。远远看见一袭褐红袈裟慢慢移近,石阶缓步登山。金灿灿的霞光渲染出他卓然的风姿,挺拔的身形如傲立的松柏。我瞅着欢喜,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手心渗出细汗,我刚想往身上擦,想到这可不符合人类的淑女风范,急忙撤把树叶抹了抹。他走得愈近了,身边果真没有带侍从。一手撩着僧袍以免绊到脚,一手拿着佛珠,微低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台阶,露出光滑优雅的颈项。我努力深呼吸几次,不停给自己鼓劲儿,嘴角扯出自以为端庄的笑容,抖抖地从树后跨出步子。万万没料到,我只迈开了一步,突然身体莫名其妙地急速转变,还没等我意识过来,眼前已被什么遮住,顿时一片漆黑。我似乎缠进了一堆布料里,手脚急忙挣脱,却好像越缠越紧,不由得呜呜咽咽地叫了起来。不知挣扎了多久,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正关切地看着我。“蓝迦,晚课后到处找不到你,不想你竟然撇了我独自来爬山。”他欣喜地笑着,将束缚我的布料解开,捧着我抱了出来,“你怎么这么顽皮,藏在一件女子衣服中?”我蒙住,急忙回头看。地上软绵绵的那对浅蓝衣物,不就是我穿的吗?怎么会——再低头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小小的身体,真是欲哭无泪,我怎么被打回原形了?“既然你在这儿等我,知道这衣物是谁的吗?为何会遗落在此?”他看着地上的衣服,想要捡起,又觉得不妥。我哪敢承认,急忙摇头。他向四周张望,没看到人影。等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将随身褡裢取下,掏出里面的佛经和牛皮水袋,将地上的衣物塞进褡裢。我吃惊:“娄吉,你……你要把这些带回去?”他急忙摇头,脸色突然间变得绯红:“这怎么可以?我一个僧人带着女子之物,岂不被人耻笑?可若是任由这衣物放在此处也不妥。”他拿起我刚刚戴过的菊花形银簪子仔细打量,思索着:“这些衣物头饰虽不华丽却也精致,定不是普通女子佩戴。可我却不曾见过王府里有哪个女子穿戴过,到底是何人的呢?”幸好天色渐黑,遮掩了我的脸红。他在此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也未见人来,只好把装着衣物的褡裢藏在树后:“这样,失主来寻,只要稍微有心就能看到,又不至于被旁人拣去。”是夜,我潜入察必华美的寝宫。因为害怕暴露自己,她借口需安静,从不让侍女们在夜间离她太近。忽必烈攻打南宋已有好几个月,她夜夜独眠,所以我毫无顾忌地站在她面前。“察必,为何我无法在八思巴面前维持人形?”察必懒洋洋地半躺在锦绣大床上,娇俏地把玩着一缕秀发:“维持人形需要消耗灵力,你先前几番折腾已将300年的灵力消耗了大半。没有充足的灵力,身体自然就回到了原形。”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我在你还有恰那面前都可以维持人形啊,为何单单在八思巴面前不可以?”察必睥睨着,不屑地嗤鼻:“我是你的同类,恰那只是个毫无慧根的普通人类,你在我们维持人形所耗的灵力不大。可八思巴是百年难出的大智者,通惠睿智,非普通人可比。你在他面前想要保持人形当然要消耗更多。”我沮丧地跌坐在她柔软的床上,哭丧着脸:“我不过就是想要让他知道我有了人形,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可怎么还是这么难呢?”察必拎起我的脖子,将我举到面前摇晃着我的狐狸小身板道:“我劝你呀,最近几年少用法术多多修习,慢慢补了之前耗损的元气再说。反正他就在你身边,他这种特殊身份也不会有女人来跟你抢,你就放心好了。”我拼命想挣脱察必的手,她逗弄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我,对着正要发火的我收敛起嬉皮笑脸,“否则,你若是强行增补灵力,导致反噬,别说我没警告过你!”我一惊,身子即刻委顿下来。公元1259年夏天,,做了9年大汗的蒙哥病逝。他在攻打南宋的四川合州时遭到顽强抵抗,中了流矢不治身亡。忽必烈当时已率军到达长江北岸。他听说了蒙哥的死讯,仍决定继续进兵,围攻重镇鄂州。南宋丞相贾似道亲临鄂州指挥,双方对峙两个多月未分胜负。

  寒必得知蒙郑汗幼弟阿里不哥正在积极部署,准备夺取汗位。她焦急地遣使至忽必烈处,让他速返,忽必烈急忙与南宋丞相贾似道议和,撤军北还。蒙古攻宋至此暂吿一段落。

  而在蒙古内部,一场汗位争夺战激烈展开。王公贵族们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忽必烈,另一派支持阿里不哥。

  忽必烈于这年年末通回了他亲自替造的开平府。书信如雪片般从开平府的忽必烈王府中发出,去往各个蒙古部落,忽必烈竭尽全力拉拢各部落的蒙古王公来开平府,他打算自己召开选举大汗的忽里勒台。

  开平府里气氛紧张,整日有陌生人进进出出。值此敏感时期,忽必烈更加迷信八思巴,隔三差五就让他以藏传佛教的密宗烧施仪式来祈福祷吿。整个王府便时常飘着柏枝、酥油、糌粑、花果混在一起焚烧的味道。

  不过,这些男人极其在意的大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108, 109, 110……”我紧盯着那双缓缓攀行沾了雪的靴子。积了雪的山径有些滑,他走得比以往更小心翼翼。“120, 121—”

  身子急剧缩小,眼前顿时一黑,接着我不慌不忙地从衣物里钻出,我用嘴扯出他曾用过的褡裢,将地上的一堆衣物都塞进里面,捻个隐身诀将褡裢连同里面的衣物一起隐没,然后跳出来站在山径上笑着等他。

  “蓝迦!”他抬头看到我,欣喜地紧走几步到我面前,“就知道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

  我喜滋滋地看着他:“121步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什么?”“没什么!”我转身跳跃着往山顶攀爬,不时扭头,“快点啊,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他无奈地摇头,嘴角一抹宠溺的笑容:“你呀‘都300岁了,怎么还那么调皮!”

  忽必烈已定下来年开春便召开忽里勒台。他一门心思扑在拉拢蒙古各部上, 将1260年的春节全权交给察必操办。察必砸了不少银子,各色绚丽的花灯和绫罗绸缎将王府装饰得美轮美奂。吃年饭,放焰火,舞龙灯,闹花灯,热热闹闹地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聚集在忽必烈王府准备参加忽里勒台的蒙古各部落王公,大都是第一次过汉历春节,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在塞外草原上哪有这般旖旎的风先,曼妙的少女,舒适的居所。这群行为举止如同暴发户般的蒙古王公经历了这样一番风景,愈加坚定了拥立忽必烈之心。阿里不哥那种只会茹毛饮血的粗人只住得惯蒙古帐蓬,哪里懂得温香软玉的好处。听说南宋的江南更加富庶繁华,美女众多,那群蒙古王公恨不得忽必烈带着他们即刻打到江南。

  公元1260年3月,经过充足准备,忽必烈召集支持自己的蒙古宗王在开平府举行忽里勒台,推举自己做了大汗。忽必烈汉化程度已深,便按照汉人传统,使用年号“中统”。忽必烈成了第一个用年号纪年的蒙古人?察必作为嫡妻,被尊为皇后。

  阿里不哥听到忽必烈选举自已为大汗的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召集了一批归附于他的宗王在漠北举行忽里勒台,宣布继大汗位。两兄弟都是统兵多年的实权人物,都是天可汗成吉思汗的嫡亲孙子,两派势力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别,蒙古内讧一触即发。

  “恰那,我又进步了!上次他走了121步时我就回了原形。这次,是129步。他离我又近了8步距离!”我双眼放光,面色泛红,卿卿喳喳比画着吿诉恰那。在恰那房间醒来后,我第一个要说的紧要事,便是这件。恰那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叹息:“小蓝,真没想到你对哥哥这么执着。可是哥哥却不知道你的努力,你又不许我告诉他。”

  “很快了!我与他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也许再过两年就可以了。”我两眼亮亮地憧憬着,跳进恰那的怀里仰头看他,“你向我发过誓的,绝不会告诉他。”

  “我自然不会。可是,小蓝,你该知道哥哥的身份。”恰那皱起俊眉,面色沉重,“萨迦法王以前尚可一边继承法统一边娶妻生子。可自从伯父定下家规,继承法统之人必须正式出家,哥哥便绝无可能像先辈那样娶亲了。”

  我心情一暗,转瞬又竭力安慰自己:“我自然之道他无法改变身份,从来没敢奢望他会娶我,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能看到我的人身,仅此而已。”

  “看到之后呢?”恰那手里把玩着酒杯,犀利地看向我,“你又将如何?”

  我一愣,挠了挠头,这个问题还真没想好,只好支吾着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跟着他,保护他,陪伴他。”

  恰那倒了杯青稞酒昂头喝下,走到书柜边打开一个隐秘的隔板,里面的空间如保险箱大小。他小心地拿出一套蓝色衣物递到我面前。裙边绣着白梅的水蓝长衫,一根绣金线的白丝带,深蓝底配白碎花的绣花鞋,珐琅蓝的菊花形银簪子。这不就是我第一次变身时恰那为我购置的衣物吗?他一直保留着?

  “小蓝,让我看看好吗?”恰那晶亮的眸子忽闪,眼里蓄着满满的期待,“你在我面前,总是不肯变身。”

  我摇头:“不行。我不能浪费灵力。说不定下一次他就可以离我更近一步呢。”

  恰那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墨卡顿粗大的嗓门响起:“我自己丈夫的房间,我却进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恰那脸色大变,急忙将那些衣物放回密柜掩上书:“她定是又酗酒了,又来闹腾。”

  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外响起恰那侍从劝阻的声音:“公主,驸马已经睡下。他吩咐过,谁都不可以进他的房间。”

  “我就要进,他敢怎么样?”随着墨卡顿蛮横的声音,门哐当一声被重重推开,五大三粗的墨卡顿双手叉腰横眉瞪着恰那,“衣服穿着好好的,哪里睡了?”

  恰那气得脸色发青:“每次都要这样闹腾一番,你烦不烦?”

  “今晚上我不走了。”墨卡顿大咧咧地走进屋子坐在凳子上,凳子发出沉闷的吱吱声。她睥睨着恰那,“除非你给我个孩子。否则,我日日来闹。”

  “公主,只要你不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一件,我的回答还是一样——”他冷眼看着墨卡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绝——不——答——应。”

  墨卡顿晃着身子站起,对着恰那喷出满嘴酒气:“你都22岁了,尼玛萨迦派不是还指望你生继承人吗?”

  恰那嫌恶地推开几步,胸口不住地起伏:“那也不可能由你来生。”

  “你被我看得那么牢,这些年应该连只雌苍蝇都没能飞进你屋子。可你还是对我不肯多看一眼。难道,难道你已经偷偷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墨卡顿冲过来拉住恰那的领口,脸上横肉抽动着,甚是凶恶,“说!是哪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别胡说了!我,我还没有——”恰那脸色泛红,突然停住口,恨恨地掰开墨卡顿的手,“我宁愿绝嗣,也绝不跟你躺在一张床上!”

  这种吵闹的结果还是跟以往我在时一样,以墨卡顿莫名其妙地生一场小病或受一点小伤结束。墨卡顿揉着跌伤的小腿,骂骂咧咧地被丫鬟们扛出恰那房间后,我看着一脸阴郁的恰那,心疼地叹气。

  “恰那,你跟墨卡顿成婚那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不肯跟她交——”我赶紧停住嘴,把“交配”一词生生咽了一半下去。跟着人类久了,我知道人类在这方面老是遮遮掩掩的,连直白些的字眼都不肯当面说出来。我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更文绉绉的说话,“嗯,那个,圆房。”

  果然不出所料,恰那脸红了,眼睛躲闪着不肯看我:“我怎可能与她……只要想起她那壮硕的身子和粗大的嗓门,我就……就……”

  看他吞吞吐吐难以启齿,我想起察必的话:“有个朋友告诉我,人类男子没有爱也可以有欲。而生孩子,只要有欲就可以了。恰那,即使你不愿意与她,嗯,圆房,爱慕你的女子那么多,你也可以——”

  他突然烦躁地打断我:“别说这些了,我不爱听。”

  我怔了怔。自与他相识以来,他还从未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过话。我到底触痛了他哪根神经?

  “小蓝,我知道我很傻,只是——”他推开窗,眼望着黑沉沉的寂静夜空,眸中的哀伤百转千缠,尽在一江流不尽的春水中,“我不愿意跟我不喜欢的女子苟合,即便只是一时之欲也不可以。”

  我愣住了,原来,人类男子也不尽是察必口中见一个爱一个那般不堪。起码恰那愿以百分之百的真情对待他爱的女子。只是,恰那何时才能遇见真正心爱之人?

  ********************************************************************“可以想见,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内讧,一定是忽必烈取胜。”

  年轻人目光炯炯神情振奋,全然看不出从雪地里刚被救起时的虚弱。我心下好笑,男人一说起战争谋略便兴奋。

  我点头:“不过,阿里不哥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忽必烈用了四年时间才算彻底铲除了他的势力。”我眯着眼回忆,“公元1260年,45岁的忽必烈称帝。阿里不哥随即率漠北蒙古军分路南下,与忽必烈生死相博。开平府地势易攻难守,于是忽必烈便将指挥中心南迁到原金人所立的首都——燕京。”

  忽必烈到燕京后便任命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令其统领天下佛教。这一年,年仅26对的八思巴成了全国的佛教领袖。八思巴从19岁起,跟随忽必烈已有7年,一直是忽必烈一家宗教上的上师,类是幕僚一类的身份。直到此时,八思巴才有了正式身份。一时间,他显赫无比,地位举足轻重。

  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苦笑一下:“这时,他远在萨迦的兄弟,也来投奔他了。”

  年轻人略有所思:“兄弟?”

  第二十一章 兄弟相认

  求学就得历尽艰辛,贪图安逸成不了学者;迷恋眼前安乐的人,永远得不到长远之福。

  《萨迦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