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离开等下就不好走了,看来今天雨是不会停的。他趁拉住她的手腕,让笙箫倾下身。

他背起她,才知道笙箫真的很瘦,很轻。

陌笙箫撑起雨伞,一手楼主陶宸的脖子,她明知他很好,温柔体贴,甚至是做丈夫的最好人选,可是要想她爱上,谈何容易。陌笙箫这辈子的爱,都给了哪个黑暗的撒旦,她的心被整个掏空,如今早已是空落落的,深不见底。”

她将侧脸枕着陶宸的肩膀,“陶宸,你别再等我了,好吗?”

他扭过头,“为什么?”

“难道我不爱你,你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吗?”

“笙箫,你知道世上究竟有多少人,她的另一半,是她爱着的,并且也是她深爱的?”陶宸停住脚步,清澈的眸子睨着陌笙箫,“其实最大的幸福,是你的另一半,他爱你,比你爱他深。”

这席话,笙箫倒是深信不疑。

不然怎么会说,宁可找个深爱自己的,也不要去找一个自己爱的。

“笙箫,你和我在一起,我也许给不了你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我会给你最平淡的生活,我能每天按时回家,陪你逛街做饭,难道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

陌笙箫手臂不由圈紧,她的过去,真的会有个男人肯接受,丝毫不在乎吗?

“陶宸,哪怕我一点都不爱你,你还是照样如此坚决吗?”

“我相信,一年后,哪怕十年后,你的心里会有我。”他也会占据陌笙箫心里的一个地方,谁都取代不了。

就像,聿尊那般。

笙箫没有再说话,陶宸背着她冒雨前行,工地上到处都是黄沙水泥,陶宸的裤腿已经脏污不堪,“笙箫,别想着这辈子都不再结婚的那些话,你应该活的更好,如果哪天不期然地遇见那个人,你的幸福,就是对他最好的还击。”

陌笙箫心想,她不要什么如果,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聿尊。

陶宸走出几步,笙箫听到他一声闷哼,“你怎么了?”

陶宸摇头,陌笙箫明显感觉他的不对劲,“快放我下来。”

“笙箫,我没事,刚才滑了下。”

“你别骗我,”陌笙箫开始挣扎,“放我下来。”

陶宸不得已,只好照做。

笙箫见他踮起脚尖,她心下明了,“是不是扎到钉子了?”

在工地做事,最害怕的就是藏在地底下那些铁钉。陶宸抬起腿,果然见半截铁钉已扎入鞋跟,他忍痛拔出,“还真被你猜对了。”

“这样不行,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陶宸不由揶揄,“这就是同病相怜吧?”

先是手,再是脚。

陌笙箫走出工地后在外拦车,陶宸望向不远处的嘈杂,“笙箫,你不该来这种地方。”

“那,我该在哪?”

难道,还应该在音乐厅弹钢琴,在国际舞台上绽放光彩吗?

陌笙箫不由抚摸右手腕,雨水穿过伞沿落到她的眼角,有些凉意,“陶宸,我要想活着不被饿死,显然已经不能再靠钢琴了。”

陶宸睨向身侧的笙箫。

她下巴微扬,眼里的熠熠光辉闪亮迷人,即使偶尔还是会有哀戚之色,但她已会掩饰的很好,“其实现在学的东西也挺好,我若苦心钻研,将来一个竞标成功,我就能拿到不少钱。”

陌笙箫也想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在面朝大海的大房子里弹琴,抑或出去接接演出,可是她的手废了,她就必须再站起来,现实不会给她时间去适应。

尽管,钢琴还是她心里很深的一根刺,陌笙箫经常在教室门口听陶宸弹琴,她手指会跟着动作,但她面对现实的能力很强,不,应该是被迫接受的能力很强。

笙箫现在哪怕是再苦,都不会轻易掉泪,她的泪水,早就在那个叫聿尊的男人身上耗干了。

共奏笙箫96出卖人鱼眼泪

陶宸扎过钉子后,连着几天都一瘸一拐。

陌笙箫回去就用冰块冷敷,倒是第二天就大为见好。

她照常下班,在幼儿园门口经过时走进去,这似乎成了她和陶宸共有的习惯。

每每听到此种高低不一的曲调,笙箫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给重重敲了一下,总有难耐的心痛。

她倚靠在门前,陶宸似是知道般,他站起身,“下班了。”

边上有笙箫买回来的菜。

这种日子像极了寻常不过的小两口生活,安静而平淡,不会有突如其来的大风浪,亦不会有甚多甜蜜和温馨。

陌笙箫拎起购物袋,陶宸却将她手里的菜结果去,放回原位,他拉住笙箫的手腕将她带至钢琴前。他双手落在她肩膀处,轻按力,让笙箫落座。

陶宸也在陌笙箫身侧坐定。

“笙箫,你还记得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的感觉吗?”

陶宸拉起她的手,让她的指尖在黑白键上轻触,陌笙箫不由退缩,“我们回去吧。”

“笙箫,你放心,我会做好你的另一只手。”

这句话,似曾耳熟。

笙箫望着琴谱发怔,别人真的能充当她的另一只手吗?那种手指随心所欲的灵活,别人能驾驭吗?

陌笙箫左手按住琴键,她一再逃避,一再说没了钢琴照样能活的很好,可当真正面对时,那种割舍不下的痛依旧在胸口蔓延,陶宸覆住笙箫的手背,“笙箫,试试。”

陌笙箫跃然轻奏,他很快跟上她的步子,尽管曲调前后并不和谐,但毕竟是第一次。

“总有一天,我会和你配合的就像你自己的双手在弹奏。”

笙箫松开手,“可是,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再去花在钢琴上。”如今的她要想接触到钢琴,更是不能的。

陶宸同她走出教室,将门锁上。

笙箫一大早来到公司,老板刚到,就面色铁青的将她喊进去。

一打预算材料啪地甩过来,砸在陌笙箫的肩上。

“这就是你做的预算?几件小厂房就比正常超出一百多万,幸亏我找人再做了份,要不然拿着你的去做竞标,我还有戏吗?陌笙箫啊陌笙箫,你说你好好的文职不做,偏要羡慕别人做造价,你以为是玩吗?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这些瓷器活,看把这搅合成什么样。”

经理大为光火,两手插腰不停在办公室踱步。

陌笙箫将预算书拿在手里,“经理,对不起。”

“对不起能值几个钱?”经理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下办公室,“你说我还能放心把大的项目交在你手里吗?本来也是的,你学的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

王姐才到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怒喝声,她推门进来,“经理,出什么事了?”

“王姐,你来的正好,要不是你带的徒弟,我早让她卷铺盖走人了。”

笙箫强咽下委屈,这种时候也不适合意气用事,她做错事受到责骂更是无可厚非。

“经理,你也不看笙箫学造价才几个月,要一般来说,别人都才上手,她能独立完成更不容易。这厂房是我让她练手的,你看看外面那些小姑娘,成天不是聊天就是上网,哪个肯好好干活的?更别说上工地这种苦差事,我和你说,你就偷着乐吧,等笙箫学出师,定是你的得力干将,行了行了,成天摆着张扑克脸给谁看,在家又受老婆气了?”王姐拍拍陌笙箫的肩膀,示意她别往心里去。

“老同学,你就专门在别人面前抹黑我。”

“谁让你成天挂着张脸,看把人小姑娘吓得。”

经理经过王姐三两句话,气也消去大半,“好了,出去吧出去吧,自己找找原因。”

“谢谢经理。”陌笙箫朝着身侧的王姐扬下眉角,在外做事看人脸色是最寻常不过的事,若一昧只知自怨自艾,还不如关在家里别出来。笙箫呼出口气,走出经理室。

回到办公桌前,她出神地盯着那份预算看。

“喂,笙箫,经理在里面发什么火呢?”旁边座位的同事凑过来。

“笙箫,你也是的,上班混混日子得了,何必这么拼呢?”

陌笙箫打开边上的图纸,“我想多学些东西。”

“你是华尔毕业的吧?怎会到建筑公司来?弹弹琴多好,赚钱还省力。”

笙箫不自觉握住右手,女同事指指边上的行政助理,“看见没,公司新招来的,建筑系本科毕业,人家都不高兴往工地跑,三两年下来,非晒脱层皮不可。”

王姐正好出来,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吃不起苦的小年轻,“笙箫,三两年后,你能开着小车上班,同样的人却只能挤公车,建筑这行业,越到后面沉淀的经验越多,回报会越大。”

陌笙箫面露感激,“王姐,我知道的。”

女同事见状,只得悻悻回到座位。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看看问题出在哪?”

“王姐,您先忙吧,我若不是自己找出来的原因,恐怕下次又会不长记性的。”

王姐面露赏欣,她拍拍笙箫的肩头,“好好干。”

陌笙箫埋头进去,一整天都看着那套复杂的图纸,直到临近下班,才找出原来是漏算了一道工序。她疲惫不堪,又将预算做准确后才下班。

坐在公车最后一排,笙箫累极,她侧脸靠向车窗,随着颠簸,差点睡过去。

陌笙箫掏出手机,她换了号码,但舒恬的,她一早就存着。

笙箫想,她也该告诉舒恬了。

至少她没有刚离开时那么狼狈了。

陌笙箫犹豫再三,最终按下拨通键。

电话很快接通,“喂?”

“喂,舒恬。”

“笙箫?”对面传来舒恬难以置信地惊呼,几乎是同时,她喜极而泣,“陌笙箫你这个死女人,你去哪了你?”

“舒恬,你别气。”

“我都快被你气炸肺了,你算算你失踪多久了?陌笙箫你…”舒恬抬起袖子捂住双眼,“呜呜…”

“舒恬,你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个头,呜呜…”舒恬激动的直跺脚,“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临水镇,舒恬,我待会把具体地址发你手机上,我明天休息,到时候我们聚聚。”陌笙箫也是热泪盈眶,她有些后悔,离婚的事应该早些告诉舒恬,也不用她担心到现在。

“好,你都不知道,我都要把白沙市翻个底朝天去,笙箫,你赶嘛不早些告诉我,你过得好吗?”

“舒恬,别担心,我很好…”

两人在电话中说了许久,笙箫下车,和舒恬道完别,这才合上手机。

经过小区幼儿园,陶宸竟站在门口,“你怎么在这?”

“等你下班。”

陌笙箫挨着男人的肩膀,她自然地捋下短发,两人相携回到家,笙箫将包放在边上,准备去厨房准备晚饭。

“笙箫,等等。”

“怎么了?”

陶宸拉起笙箫的手,他动作自然,从不会让陌笙箫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何不妥,他将笙箫带到客厅,陌笙箫细看,才见角落原先空着的地方摆上了什么东西。

陶宸不给她猜测的机会,她伸手将遮在上面的白纱掀开。

是一架珠江钢琴。

“你买的?”陌笙箫蹙眉,陶宸当初买房是贷款的,他的工资也不算高,要想挤出一万多买这架钢琴,谈何容易?

“笙箫,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架。”

“你每天在学校,不是有钢琴吗?”

“我是为你买的。”陶宸让笙箫坐下,“我不想让你的梦想破碎的无影无踪,每天吃过晚饭,我们坐在面朝马路的客厅弹弹琴,多好。”

“陶宸,你怎会有钱?”

“我…攒的。”

陌笙箫并未细想,“其实不用的,你要开销的地方也很多…”

“我想看见你开心地笑,笙箫,我们弹一曲吧。”

陌笙箫吃完晚饭下楼,陶宸执意送她回去,两人刚接近楼道,就看见一辆mini—coopen—#停在那,舒恬啪地甩上车门,三两步跑过去抱住笙箫,“可算见到你了。”

“舒恬?不是说好明天见面吗?”陌笙箫措手不及。

“我还能等得了吗?”舒恬松开手,嘴里不住抱怨,“你还好意思说,我找你…”口中的话在看见笙箫边上的陶宸时,不由噎住,“陶,陶老师?”

“舒恬,好久不见。”

“等等,”舒恬手掌在前额轻拍了下,“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今晚慢慢告诉你,”陌笙箫挽起舒恬的手,“住这吧?”

“那当然。”

两人和陶宸道过晚安,陌笙箫带舒恬上楼,打开门,合租的两个女孩正在客厅看电视,笙箫走进卧室。

“笙箫,她们是谁?”

“是和我同租的室友。”

“你就住这么个小房间?”

“对啊。”

“有没有搞错,”舒恬气呼呼坐在床沿,“你和聿尊离婚,他没给你钱吗?你用得着得他省吗?”

“他倒是给了我不少,可我刚出皇裔印象便遇到抢劫,脖子里的人鱼眼泪也被摘了。”

“人鱼眼泪?”

陌笙箫将倒好的水递给舒恬,“算了,不说了。”

“怎么能不说?笙箫,你们这婚怎么说离就离呢?”

陌笙箫挨着舒恬坐在边上,“没有爱情的婚姻,要如何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