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我之前派私家侦探跟踪过聿尊,后来被他发现,还把私家侦探揍了一顿,我还想多找些证据,让他输的倾家荡产呢。”舒恬觉得不解恨,连连咬牙。

“钱再多有什么用。”陌笙箫神色淡然,摇头道。

舒恬冥思细想,“啊!”她一阵惊呼,“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以为是你找的私家侦探,才要和你离婚的呢?”

陌笙箫想起聿尊那晚的暴戾,他字字句句都直指他当初结婚是为钱,“有这可能。”

“不是吧…”舒恬一拍脑门,“瞧我这搅合的。”

“舒恬,”陌笙箫将她的手拉过去,“不管是不是,至少这件事让我们的婚姻快刀斩乱麻般结束,再拖下去,我可能真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你怎么这么傻?”舒恬不忍责怪,却着实心疼,“你可以来找我啊,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知道。”

“还有,为什么会被抢劫?”

陌笙箫将当时的情况细说给舒恬听,除了被割手腕的细节,依照舒恬的脾气,非和聿尊拼命不可。笙箫好不容易躲到这,不想再和哪个男人有何瓜葛。

“要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非拨了他的皮不可!”

人鱼眼泪在笙箫手里,只有她和聿尊知道,这个事实,她也没有告诉舒恬。

“笙箫,要不找私家侦探的事,我还是和聿尊明说了吧…”

陌笙箫却不答应,“魂都离了,一个小小的误会并不是导致我们离婚的主要原因,舒恬,我不可能再拿这件事去管他要好处,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他,你也别管了,就当我摔了跤,现在爬起来了。”

“可是这一跤摔得也太重了。”

“至少你看见的时候,我不是趴着的。”

舒恬视线朦胧,氤氲出的水雾浸入眸底,她紧紧抱住陌笙箫,眼里尽是心疼。

莫健从赌场出来,狠狠啐一口,“妈的,手气真背!”

“喂,这才玩几把你就溜?”结伴的三个朋友跟出来。

“不玩了,这段日子就没赢过钱。”

“我们不是一样吗?”其中一名男子搭住莫健的肩膀,将他带至隐秘的角落,“最近手头紧,那条项链…”

“这可不行,那项链不能动。”

“哎,凭什么啊?我们累死累活干这一票,你就打发我们几万块钱,从那女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我们可是全给你了,看在朋友一场,怎么着也得给我们点好处吧?”

“就是!”边上几人相互应和。

莫健心里也有小算盘,这事要被莫伊知道,非和他吵翻天不可。

“喂,我可专门查过,那项链值不少钱,你藏着有什么好处,成天只能看,还不如卖个好价钱…”

莫健面色犹豫,似在动摇。

旁边的几个人一个劲撺掇。

“要卖也可以,我拿大半,剩下的你们三个平分。”没钱的日子实在难受,莫健一咬牙,卖掉项链,他非要把老本都翻回来不可。

共奏笙箫97她的另一只手

舒恬和陌笙箫挤在一米二的小床内窝了一晚,早晨醒来,她全身酸麻,裹着薄被差点栽下去,笙箫醒的比她早,舒恬转过身面对陌笙箫,“折腾死我了,差点摔跤。”

“这样才够温暖嘛。”

“你也不看几月的天了。”舒恬在身后垫个靠枕,“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陶老师怎么会在这?”

“他家就在这小区。”

“是吗?”舒恬精神大振,“这不就是缘分么?笙箫,其实在华尔的时候我就看出来,陶老师对你有意思。”

“你净瞎说。”陌笙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你想想,当初在阶梯教室出那么大的事,除了陶老师还有谁站出来?”

笙箫胸口像是被软绵花给塞住,“舒恬,他当时的不告而别,是因为他断了只手,不能再在华尔任教。”

“什么?”舒恬面色惋惜,“笙箫,你怎么想的”

“都是聿尊那混蛋,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陌笙箫忙握住舒恬的手腕,“我如果能够和陶宸重新开始的话,就不想再听到聿尊这个名字,舒恬,你回到白沙市就当从没见过我,我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平静生活,不想被繁芜小事给打扰。”

舒恬冥思细想,也对,陌笙箫跟着聿尊落到现在的下场,如今身边总算有个陶宸,她若冲动地去找聿尊,很可能会节外生枝。

“好,我以为见到那死男人,我就当从不认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舒恬不经意望见笙箫床头柜上的书,“你怎么看这些东西?”

“都是我现在在学的。”

“你不再教琴吗?”舒恬诧异。

陌笙箫摇头,“我如今改学造价,最近一门心思都在这上面,若能学成精,待遇会很好。”

“可是…”舒恬想着不对劲,“你钢琴弹的那么好,舍得放弃?”

“我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让日子过的更好,钢琴是我曾经的梦想,美丽而遥不可及。”陌笙箫怕舒恬再起疑心,她忙掀开薄被起床,“方才陶宸发短信来,让我们过去吃早饭呢。”

“呦,明显的新好男人啊!”舒恬蹭地起床,“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你想的那么龌龊。”笙箫食指戳向舒恬的额头。

“哎,你怎么知道我咋想滴?啧啧,快点告诉我啦…”

陌笙箫带舒恬来到陶宸家里,餐桌上有刚煮好的米粥,及陶宸现买回来的包子油条,舒恬老实不客气拉着陌笙箫坐下,“陶老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面,快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笙箫很久了?”

陌笙箫没想到她对陶宸也是口不择言,忙用胳膊轻撞舒恬,“说什么呢?”

陶宸将早餐递到二人跟前,“舒恬,你眼力劲比笙箫厉害多了。”

“哈哈——”舒恬就差没拍桌子,“听见没听见没,陶老师亲口承认哦。”

“对,我承认。”

陌笙箫脸色酡红,“快吃吧你。”一个包子也堵不住舒恬的嘴。

吃完早饭,笙箫起身收拾,陶宸也要帮忙。

“陶老师,还不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家?”

舒恬拉过陶宸,“笙箫,这就交给你喽。”

“没问题。”

舒恬走进客厅,环顾四周,房子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新,却充满浓重的温馨,“陶老师,笙箫结过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

舒恬点点头,她坐在沙发上,望着正在厨房忙碌的那抹身影,她面色凝重,完全不是先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婚吗?”

陶宸在她身侧落座,摇摇头。

“很简单,聿尊出轨了。”她轻描淡写,不想再提那段令陌笙箫痛彻心扉的日子,简单的出轨二字足够概括所有的事情,他趁心里跟着紧揪,舒恬眼角略带湿意,她不想被笙箫看见,忙伸手擦拭,“笙箫伤的太深,要想接受新的感情肯定很难。”

“我知道。”陶宸完全能理解。

“我想说,越是这样,你才越要坚持,笙箫若决定对一个人好,就会一辈子对他好,陶老师,你能接受她的故去吗?”

“舒恬,那你相信我吗?”

舒恬别过头睨着陶宸一双黑邃清澈的眸子,他的眼睛不像聿尊那般深不见底,聿尊哪怕是在婚礼上展露柔情的时候,潭底依旧是不容窥视的阴暗,而陶宸,自始至终,那双眼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信。”

“也许,我给不了笙箫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能令她在平淡中得到幸福。”

舒恬相信自己的眼睛,陶宸也不可能是第二个严湛青。

他说的接受,是真正能包容笙箫的全部。

陌笙箫擦净双手,“俩人说什么呢?”

“说你啊,”舒恬将笙箫拉到身边,“说你什么时候能陪我出去玩呢。”

“我差点忘记问你,你和桑炎怎么还不结婚?”

“我估摸要到今年年底,哎呀还不一定呢,”舒恬难得面露愁容,“我爸妈现在略微知道些桑炎的事,虽然还未完全清楚,可成天跟在我后面,让我分手呢,烦躁。”

“这样啊…”陌笙箫跟着担忧。

舒恬见状,不忍笙箫再平添心事,她眼睛望见角落的钢琴,“笙箫,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快去弹一首。”

陌笙箫惊怔,忙抚住手表腕带。

陶宸眼见笙箫拧起的神色,大概也才出来舒恬并不知道陌笙箫的手已不能再弹琴,笙箫不安地手指紧握,陶宸伸手在她手背拍了拍,“再怎么也得听我弹,你们俩都是我的学生,再说,笙箫的钢琴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陶宸说完,已起身走过去。

舒恬张着嘴,半晌方拉住陌笙箫的手臂笑道,“看吧,这会就知道护着你了,”她故意扬声,“哼,小气的陶宸!”

陶宸坐在窗前,他弹琴的时候,背总是挺得很直。

舒恬方才和他开玩笑,这会,却跟着陌笙箫噤声,此时,仿佛一点点杂音都是对这首曲子的亵渎,外面的阳光透过铝合金窗投射进来,舒恬眯起双眼,陶宸身上有的,正是笙箫最需要的安宁。

舒恬吃过饭就准备回白沙市。

走时,她将一张卡塞到陌笙箫手里。

笙箫想也不想便还给她,“舒恬,你知道我不会拿别人的钱。”

“难道我是别人吗?”

“我现在过的挺好,什么都不缺,”陌笙箫握住舒恬的手,“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舒恬点头,她望向笙箫旁边的陶宸,“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舒恬开车离开小区,在车尾转弯出去时,她从后视镜中望着逐渐消失成点影的二人,她比谁都希望,陌笙箫能活的好。

眼见舒恬的车开远,二人才并肩往回走。

“笙箫,我明天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

“噢,你去哪?”

“我…”陶宸话语稍顿,“我回家看看我爸妈。”

陌笙箫点头,“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都不错,别担心。”

星期天陶宸不在家,陌笙箫也懒得做饭,她看会书便拿起包打算出去吃,临水镇很适合闲散的生活,笙箫来到镇上,随便吃了碗面,打算再去新华书店买基本造价方面的书。

她穿着平底鞋,走路的步子细碎而缓慢。

不经意经过一家琴行,见外面聚拢很多人,门口有大幅海报,似在搞什么宣传。

陌笙箫不由驻足,虽然她弹不了琴,却又总是莫名对有钢琴的地方心生向往。

“新店开张,新店开张,想给你的孩子圆一个艺术梦吗?不要犹豫,今天您选择静轩琴行,明天您的孩子就是另一位郎朗,新店开张,部分钢琴8折起…”

“听说这钢琴挺难学的吧?”站在前排的一名大妈不由发出疑问。

“就是啊,我孙女先前报了个补习班,这会我儿子正考虑要不要给她买架钢琴,可万一学不好,这钱就太浪费了…”

琴行经理闻言,摆摆手,满脸自信,“各位大妈尽管放心,钢琴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难学,别人手断了还能照样弹,你们的孩子就更有希望了不是?”

“你就瞎吹吧,手断了怎么弹啊?”

“嗨,你还别不信,”经理扬起手里的宣传册,“我们里头就有,来来来,进来听听,不买也没有关系…”

陌笙箫随着人群被挤进去,偌大的琴行,中间摆着架红色钢琴,一眼就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笙箫杵在原地,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钢琴前。

陶宸曲风流畅,尽管有些高低音,但那些大妈却完全听不出来,陌笙箫将书本抱在胸前,眼里陡然有种酸胀的感觉。

“看见了吗?这人还是钢琴老是呢,人家断了只手还照样弹琴,所以说,要买趁早,可别再犹豫…”琴行经理适时出来旁敲侧击,几位大妈脑袋凑着开始商议。

“这还不是你说了算吗?谁知道他是不是手真断了?”

琴行经理毕竟先前就考虑周全过,他从文件夹内抽出份病例复印件,“看见没,这可是连医生的详细诊断都有。”

陌笙箫视线穿过众人落到陶宸僵硬的后背上,他的手,和她一样,该是最不愿提及的痛苦才是。如今,却被当作宣传摆上台面,他哪怕是背对着,陌笙箫对他心里的痛,却感同身受。

“是吗?我看看,我看看…”

一份病例复印件被传阅,“真的呢,居然手断了还能弹琴,这上面怎么说来着?”

“喏,这事医生诊断。”

“看不出来啊,好好的一个小伙子…”

“就是,哪只手断的啊?”

陌笙箫胸腔内溢出股难言的悲戚,人就是这样,哪怕嘴上说的多么惋惜,却都摆脱不了看戏的心态。就算觉得别人可怜,忍不住掉下眼泪,却一次次又把别人的痛反复挂在口头上说,仿佛次数越多,就能表现出自己有多良善。

笙箫将旁边人手里的那份病例夺过去,力道大的,当场就撕掉个角。

“你也想看看,喏,就是这个地方断的…”旁边的中年妇女‘好心’指给陌笙箫看。

笙箫侧过脸,犀利地眼神有些阴冷,竟令那妇女当场闭嘴。

“这位小姐,我看你气质高雅,也想买钢琴吧?”

陌笙箫扬起手里的病例,“你们凭什么这么做?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告你?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宣传活动?将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哼,原来现在的竞争手段都如此卑劣。”

“唉——你怎么说话的?”琴行经理勃然大怒。

陶宸顿住手,陌笙箫的声音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他站起身,果见笙箫就在人群中。

“你是不是成心来捣乱的?”琴行经理伸出手,想将笙箫手里的资料拿回去。

“笙箫,你怎么会在这?”陶宸忙来到她跟前。

陌笙箫一个用力,将病例放回包内,“陶宸,我们回去。”她拉住男人的手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