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到,如果这个过程注定是难熬的,那么让他陪她一起熬过去吧。

即便,这样抱着她,对墨沧来讲,真不算公平。

“皓……”她在他的怀里挣了一下。

她察觉了他的所想,纵然,这种方式也能避免她的受伤。可,在瘾念上来时,她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蓝皓。

他抱得她很紧,纵这么紧,还是留给她足够呼吸的空间。

这些空间中,噬心的痒麻终是蔓到了全身,她开始听不到蓝皓的一些声音,或许蓝皓并没有说话,仅是她的耳鸣,由那些嗡嗡声逐渐变大,连成片地,只成了巨大的轰呜声。

接着,似乎有什么从她的血管中向外挤压,这种挤压带着撑涨的绝对,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撑开。

她难受极了,眼前,他鹅黄色的衬衫幻化成沙漠的景象,然后,身体很渴,这种渴并非是缺少水的滋润,而是,那种渴望针管刺进肌肤,将身体深处的饥渴消除的感觉。

她用力的想咬住自己的下唇,让疼痛来抵消这种快要让她濒临疯狂的感觉,蓝皓却是紧急把一个嘴塞递到她的口中,贝齿咬紧嘴塞,她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皮肤好冷,仿似有尖利的爪尖抠抓凸起的疙瘩,痒痛伴随着寒冷顺着毛孔逐渐钻进了骨头。

她的双手想去挠,仍被蓝皓察觉,用力束住她的双手,于是,她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直到寒冷转换成炎热,那种热又像是快把骨头都要焚尽的灼烫,冷热交替间,浑身都开始痉挛,身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钻到身体里,噬咬着里面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骨节,蚀骨钻心的痛。

她的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才能抵制住愈来愈频繁的痉挛,或者说,她能抓住蓝皓,可她不能,她怕伤到他,于是,只能继续躬起身子,咬着嘴塞的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

时间在毒瘾发作得时候往往过得很慢,她自诩意志力是坚强如小强的,可,在撑了两个小时后,她还是不行,她需要针剂,哪怕一点点都好,她撑不住,她开始不安的要脱离蓝皓的怀中,甚至想取出口里的嘴塞,蓝皓只是更紧地拥住她,不让她擅自乱动,而她在这份紧拥里,终是失去了理智,开始踢,开始踹,开始拼命摇头,眼泪却在这些疯狂的举措中,纷纷的流下。

她,知道伤害到了蓝皓。

只是,所有的神智在陷入馄饨的疯狂前,她再控制不住,那是一种被束缚住,宁愿去死,都比这样好过百倍的疯狂……

再次恢复理智时,似乎已是翌日的白天,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觉得,浑身好像被拆了所有骨头,再次拼合一样的难受,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已不在之前的病房,这让她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不仅紧张,更是害怕,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梦醒,她仍在洛家诚的控制之下。

当门那边有转动声响起时,她的心被勒紧般提起,在虚浮的身体里,每一提,都带着绝对的回音。

那些回音的尽处,门外,慢慢走进一男子,那名男子撑着半边的拐杖,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打着厚厚的石膏。

是墨沧。

她没有想到,会看到墨沧!

看着墨沧,看着他就站在那,这一次,她的泪水,就这样,突兀地流了下来。

连续两次见他,她都会哭,这一次,却是不用她自个去把这些泪水擦干,他撑着拐杖走到她跟前,还算潇洒的,坐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将碍事却又不能缺少的拐杖放到一旁,伸出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轻轻地替她擦去泪水。

其实,不算很轻,带着一点笨拙,好像,从来没有帮人擦过眼泪般的笨拙。

他没有说话,仅是沉默地替她擦完眼泪,才要收手,却发现,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女人的眼泪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似乎永远都擦不完一样。

他把手再伸出来,她只把脸低了下去,手,却轻轻地握住他的,这一握,仅让他仿佛被电击一样僵在那里。

她干涸到起皮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抿了唇,鼻子吸了一下,手,怯懦地要松开他的,他却是反手握住她的,丝毫不容她退却。

然,就是这个举动,让她和他继续沉默起来。

本以为,再见面,尤其仿若隔了生死一般后的见面,总归是有要说的话,而这片刻间,仅是沉默代替了一切该有的话语。

直到,他终是说了一句:

“我,担心你。”

没有任何形容词,干巴巴的一句平常话,却让她低垂的目光慢慢移向他,这一望,她知道,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终究是值得的。

是的。

她不愿去红楼,是为了他。

她不愿再被洛家诚的控制,做出伤害到他的事。

她更发现,其实,她笃定墨沧若知道她在金园,一定会不顾任何危险来救她,然,她不要他有任何事,是以,她选择,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甚至,在求慕歆雪时,她从来,就是希望慕歆雪能够通知警方,而不是墨沧。

原来,她真的忽视了自己真实的感情太久。

但,现在,只凝着他的眼睛,她就再没有顾虑了,也开始能够正视了。

“我没事……”说出这三个字,可,即便是傻瓜,都能瞧出她不可能没事吧。

没事?

蓝皓呢?

她犹记金园最后的幻觉也是关于蓝皓把她高高抱起,毒瘾发作时,蓝皓的相陪,以及她的疯狂。

现在,蓝皓怎么样了?

“他也没事。”他仿佛看透她的所想,立刻道。

其实,怎么可能没事呢。

不过,现在的她,再去担心一个人,反是不好的。

说出这句话,他发现,他真的蛮适合去扯善意的谎言,一念起时,他只握紧她的手指,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她的冰冷:

“一切都过去了,剩下的,我和蓝皓会处理好。”

真的都过去了吗?

在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传过他的手指,与他的十指相扣间,有手机铃声终是响起……

作者题外话:谢谢各位的票票,还有各位去我老书不停地打广告,真的谢谢各位,我们素昧平生,可,你们对我真的太好,太好……

西汐为什么不对洛家诚说分手的理由:其实,没有说的必要啊,本来就是他做的,她如果还去质问他,那就说明,她在意他,对不对?

风宸雪的风格是喜欢把一切都留在最后揭开,可,这本不会。我希望,到结局前,除了一个最终的**之外,更多的是甜蜜温馨的环节,而不是一个接一个的释疑。阴谋、阳谋我没法不写,我也是靠写这个让各位记住的不伦不类的言情写手。

【宠溺】

墨沧接起手机,他的脸色没有异常,但,西汐瞧得出这个电话对他来说是重要的。

纵然,在通话过程中,他至多是用一个单音节字应声。

不过,他从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只这一声,听得出有忧虑,也有一丝其他的味道。

她稍低了脸,趁这当口,确定了体内,暂时还没有毒瘾发作前的征兆,这,让她略略定了下心,眸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和她十指相扣的手上。

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也修得十分干净,莹莹地有着贝壳色的光泽,她的手相比较,却是苍白了许多,只是,这份苍白,在和他的相扣中,仿似就有了相依的意味。

两个人,如果真能一起携手到老,更多的时候,就是这样相依着走下去吧。

她兀自出了神,直到他的手指再次收紧,才发现,有些失礼了。

可,在他的跟前,用失礼这俩个字,却明显是生分了。

生分——原来,她已不想和他生分下去。

“我,有点事,稍晚点,我再过来。”他收紧与她交叉相握的手指,却是说出这句话来。

才来,就要走了,只这一句话,微微,有些莫名失落。

“好。”饶是如此,她没有问他什么事,仅是想把手指从他的指间抽出,可,她一抽,却发现,他仍是扣得她那么紧。

“汐……”他低吟出这个字,有着不舍得放手的味道。

是啊,如果可以,永远这么扣着她,那该多好。

就这样,十指相握,一直到白发苍苍,俩人都这么扣着走下去。

“快去吧。然后——快点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后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自个都发现语音里带着些许笑意,之前那些阴霾,因着这些笑意,仿佛都不再存在。

可,有些阴霾,却始终是在那里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罢了。

也源于,她身边的人,不想让她知道,仅想让她,在免受外界打扰中,度过一段有益于身体恢复的平静日子。

警方终于公布了整起绑架案的官方推断过程,和晨报那片知名不具的报道基本一致,并证实了,在海中打捞出的部分骸骨属于Alice,小G以及另一名同样收钱办事的二流杀手,由于海水的潮汐很大,剩下的骸骨没能全部打捞到,但,也能推测出,Alice因为心有不甘,雇其他杀手对付小G,并置西汐于死地的企图,以及小G闻讯后,慌不择路地选择从公海跑路,没有料到,在警方的围堵下,意外与追堵过来,欲借机杀人灭口的Alice船只相撞,导致惨剧的发生。

而现场没有打捞到西汐的骸骨,暂做失踪人口处理。

其后,有线报称,西汐被附近出海的游艇所救。

这起公布,并没有对外发表,却也足够了。

至少,西汐的身世,已让相关的人,都察觉或者洞悉。

这点对于西汐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

但,现在的人生,对慕歆雪来说,应该是走到了最灰暗的地步。

在发生那样的负面消息后,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自经纪人送她在演唱会当晚就抵达鹏城后,没有人再见到她。

只有她的经济公司,发表通告称,慕歆雪的行为属于个人行为,与该公司并没直接联系,此外,慕歆雪确已单方面同公司提出解约,并愿意支付高额违约金逾千万。

至于洛家诚那边,虽被媒体隐射为慕歆雪言辞中用毒品控制其的那人,却仅在事后由代言人发表一则声明,称他闻悉慕歆雪如此,也深表痛苦,其因由确是因他而起,是他在和慕歆雪交往一段时间后,发现彼此性格不太适合,婉转地提出让双方冷静一段时间,终究导致了慕歆雪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所以,他负有一定责任,不管怎样,他愿意尽自己的可能去弥补对慕歆雪造成的伤害,甚至,包括愿意娶她。

这则声明,让外界的隐射只成了无中生有。

不仅如此,那起晨报更继续隐射,洛家诚就是在海上将西汐救起的英雄人物。由于时间上的契合,再加上所有现场证人的不复存在,没有人能揭穿洛家诚真是的阴险嘴脸。

于是,这两件事,反是让洛家诚的公众形象更加良好。

此刻,他坐在腾远赌场的上方,看着下面那一片充斥着金钱交易的场景,只点燃一根雪茄。

慕歆雪竟然会用这招,真的够绝,可惜,现在,他不动她,毕竟,这当口,若她有点什么意外,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他就顺着她的意思,并且加以利用,成全他良好的形象。

不过,很快,慕歆雪的那张片子就会流入**的市场,她口中的违反道德底线的事就会**裸地呈现在公众面前。也包括如今继续声援她、支持她的那帮粉丝面前,只是不知道,她们在看到所爱戴的偶像表演出如此精彩的AV片段时,会有什么反响,这让他很是期待着。

也由于这件事,是经慕歆雪亲口承认,有好几位**的发行商都对这本片子的母带十分地感兴趣。于是,他自然卖了一个很好的价钱。

当然,没有人会知道,片子是从他这里流出,知道的,仅会是慕歆雪的电脑在演唱会结束后意外失窃,据悉,电脑中极有可能涉及隐私文件。

这,就是最好的母带来源依据。

任何人要和他斗,要算计他,都会反成为他谋算中的一步棋子,Alice不是第一个,慕歆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洛家诚深吸了一口雪茄,就将雪茄狠狠地烫在窗帘上,白色的乔其纱上顿时显现出一个发着糊味的黑色窟窿。

知可惜,唯一这次,还是漏掉了那一人。

林荫小道的尽头,是一处庙宇,这处庙宇上的匾额,已随着岁月的洗礼,被剥落得有些模糊,隐约只能辨认出‘暮方庵’三字,显见是有些年份了。

此刻,一部白色的迈巴赫有些不和谐地缓缓停在寺庙门口,车上,专业的护士扶下来一名男子,男子接过护士递来的拐杖,另一只手拎着一个保温箱,独自走进寺庙中。

寺庙门口,早有师太迎来,香烟袅袅间,檀香的味道却是十分好闻的。

这种味道,也是他所喜欢的。

他,正是墨沧。

他躬身行礼,师太静然地把他引往前面不远处一处靠近山崖的地方。

那里,有一名女子,剪了齐耳的短发,正站在崖边的风口处。山野的风不算小,将她荷叶边的袖子都吹得有些飘起,整个人一时间,便有归去的感觉。

“小雪。”他唤出这两个字,不知为什么,许是被风吹到的缘由,语意有些干涩。

女子的肩膀震了一震,然后,转过脸来,唇边含了一抹笑,眼睛是明亮的,一如,当时在夜总会初见那样的明亮。

那种混沌的地方,能有这样明亮的眼睛,无疑是不容人忽略的。

这双眼睛,其实,一开始,比她酷似林雅的容貌,更进了他的心。

而,从那一天开始,他对她有的,真的仅是妹妹一样的感情,他宠她,纵容她,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仅是让她的眼睛,能永远这样明亮,不掺杂任何尘世的俗物。

现在,经历了这般事后,她的眼睛,终究,还是令他欣慰的明亮。

“还是被你找到了,唉……”慕歆雪叹了一口气,复望了一眼悬崖,继续道,“有时候想想,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这一辈子结束了,下一辈子就能早点开始,不过,再转过来想,这辈子,我连冰激凌都还没吃腻呢,就这样跳下去,万一,下辈子,我忘记了,我原来最爱吃冰激凌,那多可惜啊。”

这句话,说得很无厘头,正是这种无厘头,让她有理由可以开始笑,一笑间,拢了下齐耳的短发,走到他跟前,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接过他手里的保温箱,拿起里面的冰激凌,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一**坐在岩石上,大快朵颐起来。

接近夏末,很快,冰激凌就不能吃了吧。

所以,她吃得很慢,也很用心,是她喜欢的香草味,她这个人,有时真的很固执,譬如,只爱吃香草的冰激凌,譬如,水果,也只吃车厘子。

有的时候,不那么固执,真的会更好。

现在明白,终究,不算太早了。

而他还是关心她的,不然,她藏在这,他若不记着她的一些习惯,怎么会找得到呢?

是啊,所有人都不可能找到她,唯独,她给他留了一个找到她的机会。

每天,依旧会有人送温室培育出的铃兰到一个地方,只是,这个地方换成了暮方庵,不多不少,正好19朵,源于,19号,是他和她认识的日子。

虽只坚持了两日,终究,是让他察觉到了。

反季的鲜花,一如,反季的她。

而他的到来,不早不晚,恰好在她,神智没有被毒瘾控制的时刻,这,不得不说,是上帝对她的恩赐。

墨沧顺着她的坐下,有些费力地也一并坐了下去:

“今后,打算怎样?”

问出这句话,他取出纸巾依旧像以前那样替她拭去鼻子上的奶油。

其实,这个动作,能看**侣间的暧昧,也更接近兄长对妹妹的宠溺吧。

原来心境不同了,有些东西放下了,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很多东西。

顿了一顿,她俏皮地问: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继续帮我实现呢?如果是,我想重回演艺圈,想代言银讯的广告,好不好?”

“可以。我替你安排先去澳洲HSC电视台做访谈嘉宾。这边的负面舆论,我会尽快处理。”

他清楚,她是故作坚强着,为了不让他担心。

从没有想到,那个一直需要被呵护,如同水晶一样的慕歆雪,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后,反而变得如此坚强。

但,也唯有如此坚强,她才能让自己做出这种常人根本无法去做到的事吧。

而他的安排,换来她扑哧一笑:

“看上去这个安排确实比我之前自己选的要好很多呢。”她将最后一口冰激凌吃完,脑海里浮现出墨沧彼时的那句话——

‘他不是一个人很简单的人,你太单纯,你们不合适。’

点到即止的话,她却是因着自己心里的计较,没有听他的话,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吧。

所以,不等墨沧开口,她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