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他的声音已经响起:

“管这个账会很累,还是,让她们管吧。”

她摇了一下脸,低声:

“你明知道,她们现在是不会接过去的。如果你执意去还,只添了生份。”

她果然是明白他的,也明白这个大家族,表面看似融洽的背后,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将钥匙放到一旁的包内,随后,反手把他的手相握: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停了一停,有些歉意地道:

“伯母今天起来,有点烦躁,所以,我才让护士找你来,陪她再多用了一顿早餐。”

她没有提她的猜测,仅是说出这句话。

而墨沧,为了演这场戏,是吃了双份的早餐,有很多东西,是墨香坚持夹道他的碗里,让他用下的。

对于一个这么疼爱儿子的母亲,她是动容的,只是她有些担心,墨沧的胃吃了这么多,加上先前听墨香提起过,他的胃不好,现在,会不会撑得比较难受。

所以,她接着问:

“医药箱里,有消化的药,我给你拿一点?毕竟,一会又得用午餐了。”

他摇了下头,看着眼前的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他觉得很是舒服,惬意,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着。

“要不要休息一会,再到前面去?”

她轻声继续问道。

一上午的宾客都来得较早,临近后面,前来吊唁的宾客该会少一些,加上有邢家姐妹照看着,应该可以抽空睡一会吧。

她是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撑得住,毕竟,接下来晚上的守灵,都是通宵的。

这一次,他没有反对,颔首间,她起身,扶着他往床边走去,待他坐到床沿,再俯下身,替他把毯子铺好,接着,回去把他的拐杖拿到床边,这样,他若起来,一伸手就能够到。

做完这一切,她却是不想立刻离开,而他也顺势牵着她的手:

“你也躺一会。”

她踌躇了一下,看了一眼并不算十分大的床,他瞧懂她的心思,和衣朝里面睡了一下,让出位置来给她。

这个动作,曾几何时,却是和曾经的某一幕何其相似。

她摒去脑海中的杂念,上得床去,才躺下,他已细致地替她盖好毯子。

俩个人这么平躺在一张床上,很奇怪的感觉,即便,在房外很多人的眼中,她已成了他的妻子,并且,她相信,很快,媒体就会公布出最新的娱乐八卦,有关婚变进展。

只是,为什么,突然,很拘谨呢?

是不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没有做其他的事呢?

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和他之间,除了那一次之外,再没有怎样了啊。

西汐,不能不呼吸,要深吸气!

她这般对自个说时,竭力平定自己愈渐起伏的心跳。

外面,有接近正午的阳光透过毛玻璃,洒进片片的金辉,这样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只这当口,忽然,觉到身子被人拥起,恰是他用那只好的手将她抱起,然后,把她移到里面的位置,自己,再从她的身上移到外面,从她身上越过的刹那,她的心,无论之前怎样平定,都是砰砰地跳得厉害,而他似乎也不太自然,毕竟,这个姿势,很是让人浮想翩翩啊。

但,即便手脚多么不方便,移动的速度不算太快,他还是移到了外侧,这一移,他不再平躺着睡,反是侧了身子,这样,他高大的身躯,将透过毛花玻璃照进来的阳光遮去了大半。

这样,她如果闭起眼睛,就不会觉得,十分难睡着。

可,她突然,在此刻,不想闭上眼睛。

于是,依旧睁着眼睛,凝向身侧的他,甚至于,她不自禁地侧转了身子。

一些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只加深了,他雕塑一样精致的五官。

一个男人,能拥有这样的五官,真的仅能慨叹上苍的神奇。

他的俊美和蓝皓是不同的。

蓝皓更带有花样美男的意味,而他,则添了些许沧桑的沉淀。

一如,他的名字一样。

她细细端详着他的样子,砰砰乱跳的心,恰是缓了下来。

“快睡。”简单的两个字,在他薄唇轻启间说出。

好吧,再瞧下去,他也别想休息了。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可就在闭上的瞬间,他终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只轻轻地一揽,她就熨帖在他的胸怀中。

他的身上,没有那种香水的味道,仅有淡淡的檀香萦绕。

真是好闻,她贴在他的怀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蜷缩在了自个的胸前。

而他的手,复紧紧将她拥向她,这一次,她蜷缩的手,才伸开,熨帖在他的胸前。

手心,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厉害,甚至于,比她刚才跳得都厉害。

难道,他也会紧张。

她想抬头瞧他的神色,却是被他事先察觉,用他的下颔抵在她的发顶,语言低迥:

“睡吧。”

顺着他的这句话,她的唇边溢出些许甜甜的笑意,只把身子安然的蜷进他的怀里,那种淡淡的檀香,很快,就让她睡得很熟。

这么多日子来,睡得很安稳的熟。

而他,将她娇柔的身子圈在怀里,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也就这般纳入了怀里。

原来,她对他的意义,竟是如此之深。

西汐再醒来时,竟已是黄昏时分,她的身边,早就空无一人,她,却竟然连他何时离去的,都不知晓。

起了身,才走到桌前,透过毛花玻璃,隐约看到房外站着一人,微微一惊时,房外那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推门进来,恰是刘妈。

洛家诚,怎么可能还在呢,她真是草木皆兵了。

事隔月余,刘妈对西汐身份的改变,没有多大的惊讶,语调恭谨:

“大少奶奶,大少爷吩咐,若您起来了,先和墨太太一起用晚餐,不必等他。”

“少爷去哪了?”

“大少爷和太太,小姐以及一些亲戚,去老爷的私人律师那,宣读遗嘱。”

原来是这件事。

这件事,自然对他来说,是耽搁不得的。

眼下,这四合院里,似乎也仅剩下她和墨香了吧。

“大少奶奶,现在如果你有时间,我就把账房的事说一下。”

西汐颔首,只坐于桌旁的椅上,刘妈照着二小姐的嘱咐,取出早备好账本,先汇报了一些简单的账房采办,她事无巨细,一一记了账,倒也耗费了半个多小时。

“大少奶奶,今天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少爷吩咐,让您先用晚餐,不必等他。”

“二太太用餐了么?”在邢家人跟前,她照着邢念的唤法称呼墨沧的母亲是比较妥当的吧。

“二太太也还没用,等您这上了以后,一并会端去给二太太。”

“不用这么麻烦,一并端到二太太房中吧,我过去陪她一起用。”

刘妈喏声间,她只走到墨香的房内,其实,是有些担心墨香的情况是否还稳定。

一进房,墨香的神色看上去是不错的,显然,儿子娶了妻子的喜悦暂时冲淡了仇视狐狸精的焦躁,下午祭拜邢达,虽然仍是悲痛的,可,终究,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是的,邢念答应,每晚,只要她愿意,都可以守灵。

她当然愿意,唯一不愿意的,仅是看到林雅,她每每就会克制不住自个的脾气。

幸好,下午,在停灵间,没有见到那个狐狸精。

这也使得,她得以,安静地陪了老爷几个小时,直到刚刚,才有护士扶了回来。

她瞧见西汐进来,很是亲热地拉着她坐到桌旁,一旁,刘妈端完晚餐后,便被墨香吩咐退下。

做了这么多年的邢家二太太,墨香在平和的时候,仍是颇有着气势。

西汐陪她用着晚餐,她不停地像早餐给墨沧布菜一样,将很多菜都布到西汐的碗内。

西汐的身子刚复原,本来吃得很稀松,而既然是墨香布的,她却是不能不用。

是她自个要陪着墨香用晚餐,所以,再怎样撑不下去,总不能拂了她的意思。

“你要多吃点才行,多吃点啊,怀孩子才能怀得快一些。”墨香见西汐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不由得道。

这句话,真的很有噎人的作用呀,西汐本舀着汤的手,还是顿了一顿,一顿间,墨香踌躇了一秒钟,终是移近她,低声:

“既然你是我的媳妇,我就直接问了,小沧那个方面,还行么?”

那个方面,她自然知道是哪个方面,但,她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第一次,只有疼痛的回忆,似乎,他也没有坚持很长的时间,天,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知道,坚持多长时间才是正常的啊。

手颤了一颤,干脆把汤勺都放回碗里,脸滚烫:

“嗯,还行。”

这样的回答,还行吧?

“真的?那就好,”墨香若有所思,继续问,“西汐,这个月,你月经几号来的?”

“大概,月初,七八号吧。”她随意说着,反正也就那么几日。

“七八号——那最佳的受孕时间,差不多正是现在啊。听我和你说,啊呀,你这丫头,别那么害臊,这是我们做女人,应该为男人做的事呀。”墨香一手拉过西汐的手,继续道,“反正没多少讲究,即便现在是守灵,可这每个月一次的机会,不能错过了,尤其,邢家现在的子息真的越来越单薄了。”

墨香摩挲着西汐的手:

“我是过来人,对于这些方面的经验,总归是有的,今晚,你们那个的时候,只许他在你身上,别由得他用其他的姿势,然后,把枕头高高地垫在你的**底下,做完以后,你别管他,立刻倒立,这样,说不定下个月就有了呢,如果下个月没动静,我再给你弄多仔丸。”

这一番很直接的话,让西汐的脸只红得和桌上的虾差不多的颜色。

“不过这事,也是双方面的,我再告诉你一桩,男人的精力有限,次数多了,质量就不行了,你每个月,就月经过后十天左右的时间,让他碰你,其余时间啊,管着他别去碰其他女人就行,这样,才更容易怀上。”

“我——我知道了。”她只是羞涩得没有地方钻下去,如果知道是这个局面,她真的宁愿不用晚餐,继续睡下去也罢了。

墨香却是笑得很开心,女孩子,还是像西汐羞涩一点才好,这样,男人才更有征服欲。

还好,她的儿子那方面看来是行的,这,总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此时会松下口气,有些人的气甚至于差点不顺。

律师楼前,邢家二姐妹和墨沧单独往一部车走去,邢念终是忍不住:

“小弟,你真的相信那份遗嘱是父亲立的么?”

墨沧没有停下步子,仅是道:

“这份遗嘱经律师楼几位律师公证过,并且存在父亲的专用保险柜内,这两点,是毋庸置疑的。”

作者题外话:《弃妃不承欢》1,2册预计将一起在月底上市,出版社这次真的很给力,本来可能是分开出,雪的微薄会第一时间发布封面。

结局确定完毕了,这次的结局是我定得最慢的一篇文,源于,在写案文时,就构思了两个结局,最终决定,选择这个结局,因为更精巧。目前会加进多多的甜蜜场景,源于,偶要做温柔的后妈,确实写到现在,温柔太少了,在温柔中,一个更大的阴谋加天雷就要揭晓了。

释疑:

gentlewang:奶奶在我那的方言里,就是隔壁年岁大的老人都可以称为奶奶。所以那处忽略掉吧。HOHO。

【技巧】

“小弟,话是这么说,但,即便有律师公证,又锁进保险箱,谁能这份遗嘱确保这一定是父亲生前意识清醒,并且自愿地立下呢?”邢念的声音是急促的。

一旁沉默的邢思犹豫片刻后,终是启动道:

“我也觉得有点不太对,这些年,父亲的身体虽然不算太好,但一直没有立遗嘱的打算,这次,父亲走得那么突然,怎么反倒会有遗嘱出现呢?”

停了一停,邢思委婉地复道:

“况且,这份遗嘱的内容,等于不承认小弟在邢家的身份。”

“如果真是父亲立的,那些内容,几乎也等于不承认我们是他的女儿,所以,肯定和父亲无关,绝对是那个人自个弄出来的所谓遗嘱!”邢念愈是气急。

是的,今天的遗嘱公布时,是令人震惊的。

哪怕,邢达和墨沧在五年前有过那场引起关注的决裂,可,她们自是知道,邢达始终还是念着这个大儿子的。

而今天的遗嘱,除了将邢家的一些不动产,分别转至她们姐妹名下之外,包括亨福娱乐公司等邢家重头的产业,是悉数传给了林海,由于林海尚未成年,林雅作为监护人,自然就间接成为了亨福的所有人。

至于墨沧,在遗嘱中没有得到任何的体现,仿佛,邢达根本就不承认了这个儿子一般。

纵然,以墨沧今日的财力,对于这笔财产是不屑的,可,邢念和邢思,更在意的是唇亡齿寒。

随着墨沧被赶出邢家,林雅那个女人掌了大权,又怎会姑息她们呢?

哪怕,她们嫁了人,然,若不是靠着邢家作为最好的支柱,她们的丈夫,未必,对她们会继续相敬如宾。

这,就是豪门小姐的悲哀,一切的感情,乃至婚姻,其实说穿了,本质都基于家族的地位。

“大姐,二姐,作为子女,该做的,是尊重父亲的遗嘱。”墨沧撑着拐杖,倒是率先走到车前,司机已打开车门,恭候她们上车。

“小弟,你这么想,虽然是好的,只是,我和二妹,也实在是对邢家的前景堪忧,你知道,雅姨——”邢思素来话不是很多,但在进入车内前,还是望着墨沧,低低说了一句,“不是很简单的女子。”

她的声音十分低,低到除了墨沧,也唯有邢念听得清楚。

不简单,当然是不简单,因为,邢思曾看到过最不该看到的一幕。

这一幕,是那一次,在购物中心,看到林雅带着佣人选购应季的服饰,林雅为人低调,每年也只会在换季出去买几件,偶尔出席家宴必不可少的服饰。

但,那一次,她却是在逛入一间专卖店后,支开了佣人,随意挑了几件衣服,进入更衣室很长时间。

邢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那一次,也合该她看到。

彼时,她带着女儿恰好在专卖店对过的甜品店吃冰,透过单向的茶色玻璃,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那家专卖店,是经营国际一流品牌中转站的专卖店,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是名媛们趋之若鹜所在。

只是,即便趋之若鹜,平素中午,倒实是门庭冷清,毕竟,名媛们都不太习惯早上出去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