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他的心血。

因为她,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她会更加的愧疚。

“银讯的事,我远程可以控制,不用担心,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五年的拼搏,太累了……”他低低说出这句话,手执过她的手,只把吻烙在她的指尖。

她其实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可以那么近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的指尖,慢慢地都是他温润的气息,她看着他,忽然,在唇边绽出一抹笑靥:

“我宁愿这是个梦。”

这样的笑,带着梦幻的色泽,绽开在他的眼前,他吻于她指尖的薄唇,轻轻地在她的指尖咬了一下。

咝,纵然他的力气不大,却还是疼的。

她的手一缩,他已经松开她的指尖,柔声:

“不是梦,我和你在一起——洗澡么?”

她摇了摇头,浑身,虽然很黏腻,却很是酸软无力,连动都是不想动的,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那一次,她是可以立刻下床离开。

这一次,为什么,在他几近温柔的怜惜里,反会这样的不想动呢?

“累了?”他看到她的神情怏怏的,知道,是自己的缘故,纵然,他已经将动作放得很轻柔,可,她这样孱弱的体质,还是承不住吧?

她颔首,蝶翼的睫毛似要闭阖一样。

是真的累了,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以及那些惧怕、担心,突然之间,涣散开去的时候,真的,有些累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翻转到外侧的床边,随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样的姿势,让她像一只小猫一样地蜷缩在他的胸怀内,汲取着那些源自于他的温暖。

窗外的晚风,倒是渐渐停止,好像下起小雨来。

滴滴答答地,敲打在檀木的窗沿上,仿似催眠的乐曲一般,让她就此睡去。

他听到她发出轻柔均匀的呼吸声,知道,终是睡熟了,在这一刻,他稍稍松开拥住她的手,让她不至于会窒闷。

然后,他也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早上,他是在觉到胸怀里空空如也时,被惊醒的。

那一瞬间,他的心突然真空了一样,焦灼地从床上下去,昨晚凌乱的衣物,竟是连他的,都不见了!

她还是走了?!

信手从衣橱内拿起一件真丝的睡衣,披在外面,就匆匆从楼梯上下去,由于下得太急,差点,睡袍的腰带,因为没有系上,差点绊住他的脚,幸好,他撑着扶杆,稳定住身体。

楼下的厅阁内也并无一人,包括连阿姨都不见了,瞧了一眼落地的古钟,才早上八点,阿姨这个时候是去买菜的,自然,不会在。

她呢?

是不是在阿姨出去后,也一并跟了出去呢?

径直沿走九曲长廊一路找去,却在长廊沿湖的那端,透过烟雨蒙蒙,看到,一抹倩影在轩窗前忙碌。

那里是厨房的所在。

此刻,隔湖相望,以不算远的距离。

他总算,没有再次失去她。

她仿佛察觉到有人凝望着她,略抬起眸子,丝丝细雨间,他,长身玉立在回廊下。

如斯的景致,竟是有时空的错觉。

好像,她和他堕入了千年前的古都,只那洗手做羹汤间,却得夫君的相望。

脸忆起昨晚的情形,微微有些发烫,手上不自觉加大了些许的力度,那面粉飞扬起来,有些许,恰朦于眼前。

再定眸看时,他已穿雨拂荫地从池塘上横亘的莲花桥上过来,进得厨房,发丝犹还坠着盈盈的雨滴。

他看到,她的手下,正搓揉着面粉,边上,有调好的芝麻酱,不由问:

“在做什么?”

她略低下脸,轻柔地浅笑:

“到这才学会的,汤团。你喜欢吃甜的馅料还是咸的?”

顿了一顿,瞧了一眼已调好的芝麻酱,复道:

“不过,今天,只能是甜的了。”

江浙一带,犹以这种点心出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即便是宁波的汤团,在他的的口中,都比不上她亲手做的吧。

他站在一旁,并不再说话,只是偶尔,帮一下她的手,她也凝神于手里的汤团,很快就包好十来个汤团,看着表相,还是不错的。

但,却是不知道,味道怎样。

将汤团下了锅,她拿着勺子稍稍搅动了一下,恰好,他的手伸过来,细心地替她擦去鼻尖不小心碰到的面粉,这一拭,她羞涩的一低头,略别过脸,手却是差点,蹭到那滚烫的锅边,他眼尖,只将她一揽,她的手下意识地一扶,恰是将那犹带了面粉的手,蹭在了他真丝的睡袍上。

睡袍上,犹现出一个粉白的手印,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倒有些讪讪起来,源于,她穿的,恰是昨天他银色的衬衫,衬衫很长,正好盖住她的膝盖,瞧上去,添了几分的诱惑:

“怎么想起做这个?你该多休息,这些,让阿姨做就行了。”

“睡得很多了,再睡,也睡不着,又以为还要上班,所以起早了——”

是啊,但,当她起来,却发现,一夜间,却是改变了太多。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忽然,就兴起了给他准备早点的念头。

下得楼去,这偌大的房子,竟是一个人都不见,或许,昨天的阿姨是钟点工吧。

也算给了她一个机会,毕竟,穿着这件衬衫下去,哪怕见到阿姨,都有些不便的,而看到厨房内现成的作料,倒是可以做汤团的。

她抬起明媚的眼睛,瞧着他,复吟唱了一首小调:

“三点四点饿过头,猪油汤团缸鸭狗,吃了铜钿还勿够,脱落衣衫当押头。这首小调你可听得懂?反正当时就觉得很好听,只不知汤团的味道怎样,有一回中午,老板给用的,恰好正是上午多做出的汤团,觉得味道还真和小调里唱的一样,所以,就自己和师傅学了,总想着做一回,今天,可算是巧了。”

停了一下,又道:

“你,有其他衣服,借我穿一下么?”

“都在衣橱里,你没看?”

“呃?”她是没有看那几排红木的大橱,却没有想到,他竟是都准备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给你准备的。”他复说出这句话,不再吝啬此时的甜言蜜语。

是啊,其实,他真的很有说甜言蜜语的潜力,只是,以前没有人发掘罢了。

“你原来,早确定,我走不了?”她的眉尖轻轻一扬。

这一扬,换来他带笑相看:

“不是我确定,是之前我若放你走,下次再找到你时,在那座城市,我同样会准备好这一切。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愿意停留,但,在这停留之前,我只做好我该做的。”

“你——”她抬起纤纤的指尖,点着他的鼻端,这种姿势,她知道,是不敬的,可,现在,她确是想这样,“其实也很败家。”

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指,问:

“戒指呢?你把它弄丢?”

她的手要缩回,他偏是不让,只执意问这句话。

她唇角上扬,抿唇轻轻地浅笑:

“我怎么舍得丢,万一,你把银讯败完了,那枚戒指总可以换几个钱。”

她,真是个促狭的小东西,他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从喉咙底部传来,轻轻揉着她的短发,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只这一吻,本来打算的浅尝辄止,却在吻上她的唇时,转成了深深的吻住她,甚至几乎要掏空她体内的空气。

她轻轻嘤咛了一声,他的舌便立刻钻了进来,这样的缠绵,让她的脑袋再次开始混沌,整个人都仿佛一并地沦陷下去。

仅剩下身体稍稍的想要避让,却被他顺势抱着,避开那滚烫的锅炉,压在轩窗旁的几案上。

有几丝杏花雨飘了进来,落在她的额发前,晶莹剔透,带着些许微凉,却抵不过此刻,轻触微温的拥吻。

他温实的手本仅是揽住她的腰际,却在扣紧间,随着情欲的蔓延,让他的吻更加深入。

细碎的呻吟,从她的唇中逸出口,空气中开始流转出暧昧的气氛,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颈顷。

由最初的拘谨,渐渐转为迎合,由被动的承受转为主动的回应,他的呼吸不由地加重,吻她的力度也逐渐加重。

真丝的睡袍,因着彼此的动作,略略敞开,精健的身躯在晨光的曦露里,却比昨晚,更让她脸红起来。

可,她的手,只无力的攀附在他的肩上,拒绝不得丝毫。

任他在她的身上,燃起一个又一个小火焰,这些火焰密密匝匝地燃满她的四肢,直抵心扉,她闭上眼睛,他稍一用力,她轻巧的身子便是坐到几案上。

这个姿势,让她更加贴合于她,并且这一坐,也让她脸红得不敢再去望他。

灵魂的契合,身体的契合,在这样的雨雾天里,盛开到极致,她仍是压抑着声音,但,却是没有昨晚般拘谨,甚至于,能稍稍迎合起他。

轩窗外,景致旖旎,轩窗内,春意无边。

只是,这份春意,却被因为意外所打乱。

随着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阿姨撑着伞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菜篮,里面是新鲜的时蔬。

这里附近没有菜场,这些菜也只是便利店买来的,便利店离这不远,自然,来回也不过这点时间,倒是,他的疏忽了。

她听到门声,轻轻一唤,身子一移,就要避去,但,眉心一颦,他还在她的体内,这样避去——

幸好,彼此的衣裳还算完整,只是,他的睡衣略略敞开罢了。

可,这样的姿势,终究是不妥的。

他却是轻轻一笑,伸手拥住她,稍停了契合的律动,目光越过她,望向撑伞进来的阿姨,声音清朗:

“先去把雀儿喂了。”

“嗳,好的,先生。”阿姨很是自若地应声,便听得踩着早蓄积起的雨水,步子渐渐远去。

她的脸这会间,已经涨得通红,想动一下,却发现,他的骄傲,仍是坚硬的在她的体内,只她动了一下,他便再律动了起来,他的力度很是轻柔,只是,将更深的吻缠绵在她的唇,然后,一径往下,涉足那之前没有涉足的地方。

“别……”这一次,她再次阻止了他,源于,那阿姨喂完雀就该回来了,她只希望快点完事,收拾干净了,也好见人。

可,他却偏是不依,依旧将那火焰迅速点燃下去,直听得她溢出声来,这些许的嘤咛间,她的足尖绷紧,一股踏上云端的感觉攫住了她。

这种感觉和昨晚不太一样,但,也是言语无法表达出来的舒服,接着,是一瞬的空白,从空白里回过神来时,他已结束了这次的缠绵。

他怜爱地抚去她汗意涔涔的脸庞,刚才,又不能克制地要了她,明知道,她的身体,如今并不好,却仍是这样的不节制。

或许,是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吧。

毕竟,现在的医学,哪怕染上那样的病,对于孩子,却是能最大限度的保留住健康。

这样想时,他退出她身体时,速度尽量放缓,看到她也配合地并不立刻跳下来,只是坐在几案上,眉心一颦,是犹豫的。

他整理了一下睡衣:

“先别下来,我看下汤团是否熟了。”

提到汤团,她的脸色分明一变,忙望向不远处的锅灶时,他已然发现,锅里的问题。

“还能吃么?”她看得到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他已将锅里的那些东西舀了起来:

“能,就是煮得烂了一点,对了,中医说,你的胃不好,暂时不能用糯米的食,一会我让阿姨另外煮些易于消化的东西。”

“好。”她看他将那碗东西,慢慢的用下去,她的角度,是看不到其间的端倪。

而她并不清楚煮太久的汤团,会是什么样子。

终于,在几分钟后,再也忍不住,又坐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可以站起来了吧。

她小幅度的站起,只这一站,她知道,是错误的,有些东西,顺着腿就淌了下来,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等于刚才的静等都白费了。

而,也是这一站起,她看到,那锅东西是熬成了一锅黑色的糊糊,黏黏的在那,看上去,都不会让人有食欲。

他却已经把碗中的糊糊用完,薄唇边都黏上些许黑色的痕渍,犹如几撇胡子一样,让他从来一丝不苟的脸,添了几分趣味。

他转身的时候,她伸出手,轻轻地把他唇边的糊糊拭去,然后,品了一下,味道,不仅仅是甜的,而是,甜味里,带着十分明显的猪油味道,显然,是她没有控制住馅料里,猪油的量。

真难吃啊。

他见她皱起了眉头,笑得愈发温柔:

“明早,我还想吃这个,但,你晚些起来做,不然,我也睡不好。”

说完这句话,他放下碗,打横把她抱起,她担心着他手上的伤势,他确努嘴示意:

“你打伞。”

她的手将放在门旁的伞撑起,细雨绵绵间,他抱着她,从如画的园林里走进厅内,伞内,不止是隔去那连绵的细雨,也将她和他之间圈进别样的温存中。

是的,属于她和他的温存。

她不知道,在一周后的排除检查中,会是怎样的结果,她只知道,她和他之间,只要在一起,过一日,都抵过人世间孤独的千年。

脸倚进他的怀里,另外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这样,能借把力,让他不至于抱得那么辛苦吧。

他略俯下脸,在她的额际,隔着那些额发,仍是轻轻吻了一下,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这样的吻,带着随意,更带着柔情缱绻……

作者题外话:一章的甜蜜,够了吧。

从这两章的章节名,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确实进入结局倒计时章节了,正式结局的时间可能是在周日,或者周一,当中不排除为了保证情节的连续性,雪会停更一天的时间。

从九月初正式连载,到结文,应该是雪这五本文里,速度最快的一本了,屈指一算,才三个多月,真的不可思议。

这本文,有别于前几本,到了最后,释疑的部分已经很少,更多的,会是一些温馨的片段。当然,全文还有最后两个**,会到来。延续雪的一贯风格,在结文前的,最后大雷。

这一刻 以吻缄爱

在等待AIDS排除检验的这段日子里,本来,该有着忐忑,该有着惧怕,该有着惆怅,恰因着,墨沧的相伴,这些情绪,仅是化作江南烟雨里,那扑面即去的落叶。

纵是萎落成了一地的萧黄,可,终有绿意盎然于这个秋季。

譬如,在春晓西园,墨沧的望星苑,不论是门前,或者回廊外的花圃里,都种满了各类品种的山茶花。

这些山茶花,在这个季节,即便没有开花,却有着浓郁的墨绿,使得,整座庭园的色彩都因此变得生动起来。

每日,西汐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的状态,大多数的时候,他会比她先行醒来,自从,那两次,墨沧醒来不见她后,他的生物钟,似乎就调到了她的前面。

每每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玫红的温暖中,他深邃的眼睛,而整个早晨,则会在旖旎的吻中开始。

一如,每晚的结束,也会陷入那些情欲的缠绵里。

当俩个人之间有了一种叫**的纽带,这些关于情欲的缠绵,便能将灵与肉一并地结合起来,在结合的过程中,他带着她品味到巅峰的极乐,也品味到过程中从未有过的契合。

是的,从未有过。

纵然,她在情欲里,是那样的生涩,可,她的身体,却能带给他最悸动的**,或许,正由于她是一张白纸,所以,他能在上面刻下他的烙印,这些烙印的铭刻,无疑,是让人震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