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薇被收养的那一天起,八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她。

忽然之间他发现,她好像充斥着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他抬头,总是能看到不远处的她。

祁叙回过神,才发现手中的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字,原本锋芒毕露的笔迹在这几个字的地方竟然渐渐变得柔和:傅薇。

一个平淡无奇,却熟稔万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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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小年夜。

付其誉致电道过歉,傅薇公事化地应和几句,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没有关系,请他不必在意。淡然得几乎疏远的态度让付其誉有些无奈,只能自嘲地笑笑,他还以为他们俩已经算是朋友,没有想到她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突然失常的理由,只在挂电话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床头摆的那些照片,是你已经过世的母亲?”

“…是。”他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语气有些疑惑,“准确地说,是我的继母。你认识?”

在他对家庭背景的简单叙述里,只提到过他母亲是个古典芭蕾舞者,热爱自己的事业,甚至鼓励自己的儿子学习芭蕾。她只负责记录他的家庭因素中与他的职业生涯有关的那一部分,对太隐私的东西了解不多。

她一直以为他有一个完整且体面的家庭。

傅薇默了默,又好像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惊讶:“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少有人在卧室里摆那么多与长辈的合影,你和你的继母…感情很好。”

“我的继母对我影响很大。”电话里的声音轻声笑了笑,“也许这可以作为我们下一次的谈话内容,在年后。”

“…再说吧。”傅薇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我最近有一些私事要忙,得暂时中止一下我们的工作进度了。”

付其誉明显有一瞬地停顿:“没关系,春节假期很长,希望到时你会有时间。”

她不好再拒绝,轻声回了句:“…好。”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私事要忙。

傅薇站在流理台前,饺子馅已经准备好,连面粉都已经和匀揉好,她正纠结着该先擀面还是先剁馅。手机铃声把她从深重的选择恐惧症中拯救了出来,李萌的声音透着股欢快的氛围:“小年夜快乐!”

“…快乐。”李萌是办公室里与她相处得最好的一个同事,加上人年轻又有活力,逢年过节就爱打电话送一圈祝福。傅薇淡淡笑着寒暄几句:“你在做什么呢?”

“在看主编的节目啊!就是旁边的金礼恩有点碍眼,不过有她的镜头无视掉就好啦!!”李萌的声音很是激动。

节目?傅薇想了想,祁叙最近似乎确实接了个电视台的财经节目邀约,当常驻嘉宾需要每周飞去邻市录一次节目。原本困惑了半天他为什么会接这么个无聊的邀约,听李萌这么一说,兴许是为了金礼恩吧。他们最近的往来一直很频繁。

她想象了下金礼恩成为她嫂子的画面,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家里恐怕每天都像在开投标会,太精彩了。

傅薇用没沾着面粉的手指捏住手机,走进客厅开了电视:“哪个台啊?”

李萌嘻嘻一笑:“财经一套!主编不训人的样子帅爆了!!”

“…”傅薇无语。她是被祁叙训多了吧…

节目已到尾声,傅薇换过去的时候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播音腔说“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感谢两位嘉宾。”镜头快速地一切,金礼恩大方优雅的笑容和祁叙只微微点了点头的严肃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两个名字摆在一起却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傅薇想起来,她的养母与金礼恩的母亲私交不浅,生前经常请她们一家吃饭,金礼恩也时常出现,两家家长也颇有撮合祁叙和金礼恩的意思。只是祁天佑夫妇过世得太早,祁叙的态度又一直冷淡,之后的往来就愈发稀少。难怪她对她印象不深。

最近这是…青梅竹马的旧火重燃?

李萌的电话里遗憾道:“啊,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有没有看到啊?”公司里的人并不知道傅薇和祁叙的关系,难怪李萌这么肆无忌惮地拉着她一起花痴。

傅薇的一声“看到了”还在喉咙里,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祁叙开门进来,只看到电视柜前站着个满手面粉的傅薇,头发随意挽了个家居的发型,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白衬衣,因为太长直接当裙子穿在身上。

他板起脸皱眉:“你穿着我的衣服做什么?”

电话里的李萌突然沉默,支支吾吾:“…这个声音是,主编?”

作者有话要说:

欸欸欸办公室绯闻什么的=-=~

第十二章 变故陡生

电话里的李萌突然沉默,支支吾吾:“…这个声音是,主编?”

傅薇吃惊地看了一眼门口的祁叙,慌慌张张解释:“…呃,不是,欸,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先挂了!”挂了电话,她苦着脸看向罪魁祸首祁叙,“这下好了,估计明天全公司人都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要么传成办公室绯闻,要么暴露真身。算了…”傅薇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洗了个手,“钟点工把你的衬衫放错到我那边去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随手在衣帽间拿了件,反正在家里,穿上也懒得换。”

见他还是一脸阴沉,以为他是洁癖发作,悻悻补了句:“大不了明天去帮你再买一件。”

祁叙冷冷看着她不说话:是什么叫要么传成绯闻、要么暴露真身,她就这么不想跟他攀上任何关系?

傅薇累了一下午,看见祁叙回来如释重负,指挥他去厨房擀面剁馅,自己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倒:“一个人包饺子太累了,下回叫外卖回来吃。”她随意地仰躺着,Vivian从沙发后面窜出来,噌地跳到她身上,在她光裸的长腿上蹭来蹭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爪子惬意地搭在她肚子上,嗷呜了一声。

祁叙的脸愈发冷得结得出冰来:“嫌麻烦就不用管这些无聊的习俗。”小年夜吃不吃饺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意义。

“不行!”傅薇抱起肚子上的Vivian就要起身,“你不去我去。”

祁叙卸下袖扣挽起衬衣袖子,寒着脸进了厨房。

得逞的傅薇愉快地欣赏了会儿他憋屈的侧影,视线转回了液晶屏幕上,灿烂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

外事新闻,声音沉厚的男主播面容沉痛,播报一则快讯:“XX社最新消息,18日上午XX发生一起枪击案,造成三人死亡,七人重伤。一名中国籍女子在此次枪击中身亡…”

屏幕上放出遇害人相片,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笑容自信而美丽,健康的浅麦色肌肤上梨涡很深,仿佛还留有热带阳光的味道。

“…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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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上空连续几日雾霾沉沉,据说是外来污染物向邻近的几个省市输送所致,遮蔽了阳光,能见度非常低,空气也格外呛人。

戚尧的遗体在这一天被运回了S市,几个相熟的大学同学为她办了一场小型的追悼会。已近年关,昔日同窗大多回了老家过年,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甚至没有联系上她的父母。照顾她长大的奶奶腿脚不灵便,坐在轮椅上坚持要来,被家中小辈阻止了。

城郊的墓地外栽遍了松树,参天的树干散开经霜的针叶,幽深阴冷,在黯淡的天光下愈显落寞,如同极北苔原一般孤冷萧索。

墓前几个姑娘低低抽泣着,傅薇站在最前列,连续好几天的失眠让她眼眶红肿,像一只找不到树洞的兔子,茫然地自言自语:“尧尧爸妈离婚后谁都不要她,是她奶奶抚养大的…我去她家看过她奶奶,老人家很开明,说她想当记者就去当吧,只要她常回去看看就好。现在呢?她还那么年轻,才刚刚对我说她要结婚…”

石碑上的照片和戚尧前几天发给她的是同一张,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她。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掉下来,故作平静的声音渐渐哽住了,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祁叙沉默着给她递了几张纸巾,看着双眼通红的傅薇。满涨的眼泪盈满眼眶,在她哭得滚烫的脸颊上蜿蜒出几道水痕,已经呼吸困难,胸口因为抽泣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狼狈又无助的模样令他不住地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清晨,她也是这样无言地屏着眼泪,惊恐又哀伤的脸上布满无措,怯生生地目送着漠然得近乎冷酷的他。

身后哽噎的哭声此起彼伏,让他感到无比暴躁。

“不要哭。”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可她丝毫不顾他的命令,眼泪依旧扑簌簌往下坠。

祁叙只觉得心里有一堆高柴被点燃,发出噼啪声响,让他焦灼让他烦躁。那团火光唆使着他放下手里的纸巾,把她摁进了怀里。瘦小的身子抱起来柔若无骨,仿佛只是一张薄薄的纸,靠在他肩膀上无声地抽泣,喉咙里呜咽着几个听不清的音节。她的泪水愈发汹涌,在他肩头晕开大片的湿意。

那些眼泪砸下来,像是化作了一根根透明的针,刺进他的肩胛骨里。

他任由她的眼泪打湿黑色的西装,犹豫着拍了两下她不停耸动着的肩膀:“最好在一小时内哭完你的眼泪。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祁叙,你有没有良心!”她呜咽着轻喊出声,抬头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突然之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祁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语调有些不善。

来人是一个身长挺拔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色丧服遮盖不了他身上干净阳光的气质,手中的雏菊洁白无瑕,盛开在寒冬的微光下,和捧着它的人一样不染纤尘。

宋子缺,傅薇和戚尧共同的大学同学。祁叙听出他的话中带刺,才勉强记起他的身份。但他此刻烦躁得连说几句套话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傅薇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宋子缺。

祁叙拍了拍那副孱弱的肩膀,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回应她刚才的控诉:“很好,擅长安慰你的小朋友来了。”他抬头扫了一眼宋子缺疲惫却傲气的脸,“来,发挥一下你的特长。”

祁叙抽身离开,利落干脆地步入针林之中穿梭不见,清隽的背影在树荫下幽暗的光线里渐渐隐没,像一个无情的死神。

傅薇的怒气没处发,抑住哭腔向宋子缺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他这人就是这样…”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这样?”宋子缺自嘲地笑笑,“你太低估我的记忆力了。”

一片沉寂里他们的声音都很低,宋子缺也无意在戚尧的灵前谈起往日不愉快的经历,见傅薇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不无讥诮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哭的,傅薇,你一直都不在乎祁叙以外的任何人。尧尧真是荣幸。”

“你在说些什么?”傅薇浮肿着双眼,不能置信地看着他胡言乱语。

宋子缺向前献了一束花,静默的神情疲惫而哀痛,仿佛失去了世间至宝一般悲恸隐忍。良久,他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平和:“下午有空吗?我想我们可以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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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尧入葬的公墓在S市的北郊,临江。

傅薇和宋子缺并肩走在江边,景观堤上花苞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两人沉默着,脸色都不好看。阔别两年,他们唯一熟悉彼此的地方只有回忆。

而那段回忆名叫,彼此的初恋。

“你…”“傅…”忽然有一个瞬间,两人一起开口了。

宋子缺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先说。

“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我哥他不是故意那样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傅薇底气不足,声音被冰寒的江风吹散,飘在风里。

宋子缺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涩然问她:“不要把什么太放在心上?今天,还是以前?”不等她开口,他笑了一声:“如果是今天,那就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如果是以前,那更加不必,我早就不在乎了。”

傅薇一时语塞。几年不见,连一向开朗阳光的人都学会夹枪带棒地说话了。

大概是掉了一上午的眼泪,她的泪腺丰沛成了习惯,被江风一灌,又扬了两滴泪,眼神却平静无澜。

宋子缺看着她木然的表情,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气恼。她的伤心、哀痛甚至愤怒,每一样情绪都只短暂地存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只是一时感性,其实从来没有放进过心里。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失去理智。但她一直很理智,甚至连面对他的时候都无风无浪,好像只是一个暌违多年的旧时同窗而已。

说着不在乎的人不过是逞强,看似耿耿于怀的人却从来都不曾在意。宋子缺苦笑着在江岸的观景台边停下,面对着碎冰漂浮却依旧翻涌着的江面,声音沉在风里:“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一个表情是真的。”

他刚才还在惊讶她居然会为尧尧崩溃伤心,现在她就已经风平浪静地站在他面前,为另一个人道歉圆场。真精彩啊,傅薇。

傅薇明白他的心结所在,强作淡然地笑笑:“我怀念尧尧,可是对别人大吼大叫没有用,不是么?”不过因为你伤心你难过,你就有权力任意妄为。

宋子缺恨声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抛下我出国,信誓旦旦说是为了理想,结果还不是因为祁叙一句话,就悄悄回来了?这两年我在哪里,你有关心过么,还是你要告诉我,你的无所谓也是装出来的?”

她不知道该回答是或否,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哑然失笑:“因为被你忘记,居然让我不能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文艺了原谅我…

其实我很喜欢尧尧的QUQ,后面还有尧尧的戏份其实(…是诈尸么…!难道这真的是一篇灵异文!)

剧透一下,这位宋童鞋,是薇薇的初恋哟=v=

以及…看了看点击率 发现了好多霸王菌…乃们尊的不撒花么不撒花么!尊的不收藏么不收藏么!少壮不留言,断更徒伤悲呐TUT!日更君需要鞭策才有动力活下去嘤嘤嘤TUT…!

第十三章 往日情深

宋子缺哑然失笑:“因为被你忘记,居然让我不能忍受。”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疲惫的沙哑,更有一种颓然的温柔。

在T大,傅薇与戚尧同在新闻系,那时宋子缺在法语系。外语学院的男生总是稀有动物,何况他相貌与性格俱佳,一直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戚尧那时疯狂迷恋Garou,爱屋及乌到想找一个法语系的男朋友,并且不无陶醉地为自己的取向辩护:“法语是世界上最柔情的语言,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连吵架都像在说情话。”

傅薇的评价是:“首先你要听得懂。”

但宋子缺显然不走柔情路线,他的身上有种属于文艺青年的干净气质,却其实十分好动,笑容璀璨得能把人的心里盛满阳光。于是结局皆大欢喜,倒追他的戚尧豪爽地陪他打了场球赛,为了抢一个球摔断了一条腿,最终成了他的好哥们。

傅薇大跌眼镜,无奈地用一句话总结了戚尧的倒贴生涯:“吵架之后不一定要恋爱,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戚尧深以为然,沮丧了一阵之后再次萌上了Kimi,和一个赛车协会的芬兰混血儿在一起了,而宋子缺在那之后就经常出现在她们的聚会现场。

彼时的傅薇没有想到,那束阳光最终照亮的人,是她。

她的世界有太多晦暗的角落,只有这样纯粹的人能够点亮。和宋子缺在一起的时光,像一个永恒燃烧的发光体,明快透亮,没有缠绵没有情话,甚至没有吵过架。

可惜,发光体总有燃烧殆尽的那一天,熄灭在中东的硝烟弥漫之时。

回忆太漫长,傅薇强撑的笑容像水幕一般清薄,那水液中还散发着类似中药的苦香:“那时候你说,你不会再想见到我了…”她也真的这样相信着,相信选择理想总要付出代价。这样的代价让她痛苦,却没有办法不割舍。

“你当然不知道。你的航班提前了三天,直到你走后我才回过神,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可以在原地等你。那时候我以为你还在国内,跑去你家找你,开门的是祁叙。他对我说,与其留在懦弱又无能的人身边,他宁愿你去面对中东的炮火。”宋子缺用的是近乎调侃的口吻,却丝毫不损这寥寥几句里的一段伤情。

“那只是他的惯用语气…”

“怎么办,那时我觉得很有道理。”他故作洒然地一笑,“直到现在都觉得很有道理。我不能阻止的事情,他能阻止得了。”而自己却只能把威胁当做挽留,去押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哪知四年的感情,对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这样自暴自弃的宋子缺压得傅薇喘不过气,连解释都语无伦次:“你不明白。祁叙动用关系让台里把我调去编导组,逼我在无从施展的情况下放弃这份工作…”

宋子缺不顾风度地打断她,脸上的涩然在蒙蒙灰霭里愈发浓重:“所以你是想向我证明,我不是懦弱,只是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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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夜降临得早,五点就已漆黑一片。

傅薇坐在副驾驶上,木然得像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祁叙泠然提醒她:“安全带。”

从城郊墓地回清合区一路都是小道,沿路没有摄像头,她也就懒得系上。此刻被一提醒,才发现他们正要开上高速,开到底便是C市境内。

她连忙扣上安全带,迷迷糊糊地纠正他:“你开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

“没有。”祁叙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峰,“建议你赶紧收拾一下青春期少女的伤情,调整状态,你马上需要进行一项有意义的工作。”

他这时候让她去出差,开玩笑!傅薇猛地转过身瞪着他:“我现在没有心情工作!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冷血动物么?!”

“噢,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作为第二个出现。”他看上去轻松愉悦,仿佛完全没有把上午那场葬礼放在心上,“这就是你需要收拾心情的原因。比起沦陷在一场幼稚而失败的恋爱关系里,我想你更应该关心一下那位红颜薄命的好朋友。”

尧尧?她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灭,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不是让我去出差?”

祁叙对她嗤之以鼻:“你在想什么?今天是农历十二月三十,没有哪位专业人士会在今夜约他的工作伙伴出来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