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一吻,留在水无痕的唇边,她凝视良久后,终是转身离开了城墙。

脚步声渐渐远离,水无痕睁开凤眸,眸中隐有潮意涌动。

耳朵微微一动,身后传来马匹的蹄声与猎猎的风声。

*

秋去冬来,耶律旭日的旧部被吴芷静与寒子夜一一扫尽,北漠恢复了独孤皇室,独孤傲没有其他子嗣,所以,皇权只能交由吴芷静暂时监管,待找到失踪的独孤傲时再做其他打算。

待所有的事情井然有序之时,已是隆冬之际,这一日,吴芷静叫来寒子夜。

当寒子夜到达吴芷静的寝殿时,吴芷静正穿着白色裘皮大衣,静静立在廊下,看雪花纷飞。

吴芷静盯着六瓣雪花轻舞飞扬,垂了垂眼眸,任那长睫被雪花沾染,水无痕离开的这些日子,每隔几日就会让人送一次信笺,告知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现在北漠已经安定了,她决定离开北漠去找水无痕。

吴芷静没有转回身,她扬了扬眉毛,问道:“子夜,你还有我在西玥时用的那张人皮面具么?”

寒子夜持剑而立,似一颗清幽的修竹,他不答反问道:“公主这是要去西玥找水无痕么?”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我曾答应他,这边一稳定就去西玥找他,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寒子夜闻言直接说道:“我与公主一起去。”

吴芷静遽然转身,抬手挥了一下,厉声说道:“不行,我独孤皇室才刚刚恢复,你不能离开皇庭的。”

“我的职责是守卫公主,而不是其他。”寒子夜面无表情,回答得斩钉截铁。

吴芷静眉头微蹙,摇头道:“子夜,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了,我…不是你生命的全部。你知道,只要我想要离开,我会有一千种办法成功离开,固然你想要拦住我,但是,百密总有一疏,我终归是可以离去的。然而,我却没有选择做这样的事,因为,我尊重你,而你,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难处。”

寒子夜听完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吴芷静看了看他后,接着说道:“你可以派苍鹫宫的人一路保护着我,我现在的武功不弱,一般人奈何不了我的。一路上,我会不断给你信笺的。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吧。”

撂下这句话后,吴芷静转身进了大殿,只留给了寒子夜一个孤绝的背影。

寒子夜盯着她消瘦的背影,鹰眸一眯,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痛色。

吴芷静带着最初的那张人皮面具,女扮男装,一路朝西玥奔驰而去,行路七日后,终于到达了北漠边界,这一日,她刚刚从北漠国边界入了西玥。

入了西玥之后,她习惯性地找了一间客栈用膳歇息。

点完菜后,她坐在木桌前盯着餐桌发愣,不一会儿,便听身旁用餐之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你们听说没有?原来,那个掌有兵权的冰王爷是凌霄宫的尊主,就是那个琴仙莫问啊!”

吴芷静一听,头微微一转,仔细聆听起来。

做在那人身旁的另一人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听说莫问的武功奇高,可以杀人于无形,你说这一国王爷原来是魔宫的尊主,这皇帝能不被他害么?”

“对啊,我还听说,他建这凌霄宫为的就是夺权啊!”

吴芷静闻言,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她转回头问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两人被吴芷静这忽如其来的问话给惊住了,愣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听闻京城有传言,说冰王水无痕想要夺取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害了他的父皇,他的父皇现在缠绵病榻,全西玥都在通缉他!”

“什么?”吴芷静眉头一皱,全然不敢相信地低声沉喝起来。

怎么会呢?水无痕怎会害他的父皇?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谁泄露了水无痕凌霄宫主的身份?莫非是水无痕帮她攻打北漠而走漏的风声么?

那两人见吴芷静脸色变了,遂又接着说道:“不过呢,我看这冰王爷应该也不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王妃牵扯到这件事中,公然将王妃休离了。”

吴芷静的手紧握成拳,无痕他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又骗了她,独自一人去承担这些伤痛,他给她的信笺中却说他安然无恙,过得很好。

被整个西玥通缉,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好?

吴芷静骤然没了用膳的念头,起身出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吴芷静没日没夜地往西玥京城赶,终于在半个月后到达了西玥京城。

她先暗中去了一趟冰王府,当她看见冰王府外围堵着数百名兵士时,方才确认此事是真的,她从冰王府撤回,直接去了相国府,当她牵着马匹出现在吴相国府门前时,只觉恍若隔世。

府门前的家丁在看见牵着马匹出现在雪地中的女子时,不敢置信地揉搓起眼睛来:“那…那是芷静小姐么?”

吴芷静看了那家丁一眼后笑着回道:“是我,我回来了。”

那家丁赶紧上前为吴芷静牵马,吴芷静拍了拍身上的雪尘,随着家丁朝内行去,相府中已不若往日一般热闹,处处透着冷清。

吴芷静觉得有些奇怪便转头问道:“阿财,府里的人呢?”

阿财一一回道:“大少爷在衙门里办事。”

吴芷静顺口问道:“两位小姐呢?”

阿财闻言,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依旧回了话:“芷蓝小姐去岁嫁给了七皇子,芷菱小姐嫁给了礼部尚书的二公子。”

吴芷静眉头一蹙,问道:“芷蓝嫁给了水无澜?”

阿财点头道:“是的,皇上亲自赐的婚。芷静小姐,您不知道么?”

吴芷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阿财并不知道她离开了西玥,只当她一直在冰王府没有回娘家而已。而今,他定是认为被休离的她是无处可去,才会回相府的吧?

难怪刚才阿财看见她回到相府时,眸中竟有泪花儿闪动。

看来,她离开西玥去宁川岛的事,应当被水无痕压了下来。

不待吴芷静说其他的话,只听阿财继续说道:“大少爷整日忙着公务,二少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芷蓝小姐和芷菱小姐鲜少回府,府中已不若从前一般热闹了。”

吴芷静拍了拍阿财的肩膀,宽慰道:“别想太多了,你且牵马下去吧。”

阿财点头应下,遂牵着马朝马厩行去。

吴芷静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自己的小院儿行去,刚刚推开院儿门时,就见莲儿正在院中清扫着积雪,她的神情认真而专注。

“莲儿!”吴芷静轻声呼唤起来。

院中清扫雪花的莲儿在听见吴芷静的呼唤声后,手中的笤帚随之而落。她缓缓转过身看向院门口的人。

她盯着吴芷静愣了半晌后,终是朝吴芷静飞奔而去,一面飞奔一面大哭起来:“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呜…”

吴芷静敞开怀抱迎接着莲儿的到来,莲儿扑入吴芷静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不回来了么?”吴芷静轻轻拍打着莲儿的肩膀,安慰起来。

“呜…”

莲儿低声啜泣着,那声音听着让人无不心痛,然而,掩盖于吴芷静身前的那双乌眸于不经意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束,稍纵即逝,让人完全无法清晰地扑捉。

铁血柔情 第十章 极乐销魂

莲儿的泪水将吴芷静的衣襟浸透了,她对莲儿说道:“莲儿,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

莲儿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朝吴芷静点头道:“好的,小姐,您先进屋去坐一会儿吧,奴婢去为您打一盆热水来洗洗脸和手。”

吴芷静推门进了屋,她立在门边,看着房中的一切,这里和她离去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莲儿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动过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她从未想过,此生还会再次回到这个房间之中,然而,世事无常,兜了一个大圈之后,她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人与事已经全与当初不一样了。

“小姐,您先来洗洗手吧,奴婢瞧您的手都冻得红肿了。”莲儿端了盆热水走进房中,朝吴芷静笑着说道。

莲儿脸上纯真的笑容,只让吴芷静心中一暖,再次见到故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吴芷静垂眸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她也顾不着去仔细呵护自己的手,这双手,终日遭到风雪中的侵袭,它能好看么?

“好暖。”当吴芷静将已然冻僵的双手放入盆中时,笑着对莲儿说道:“真的好暖,就像莲儿的笑容,似冬日的暖阳一般。”

“呜…”莲儿在听见吴芷静的话后,竟然低声啜泣起来。

吴芷静微瞪眼眸诧异道:“莲儿,你哭什么?”这丫头,动不动就哭,莫非是水做的不成?

“小姐,您不辞而别,真是担心死奴婢了,您无故从府中消失,莲儿以为您回了冰王府,结果,冰王爷却不让奴婢再进冰王府,小姐…呜…”

豆大的泪珠顺着莲儿柔嫩的脸颊簌簌掉落。一滴一滴,带着清脆的响声,没入了那盆温水之中。

吴芷静洗净双手,用盆边的布巾擦干手后对莲儿说道:“莲儿,我也是不得已才离开的,以后我去哪里一定告诉你,好不?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哭花了脸可怎么嫁人?”

莲儿摇头道:“莲儿才不要嫁呢,莲儿要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吴芷静笑道:“傻丫头,女子大了当然是要出嫁的,哪有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道理?”

“小姐…”莲儿嘟着嘴,不满意地嘀咕起来。

“好了,好了,小厨房中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为我端点过来吧!”风雨兼程了这么些日子,她着实没吃上什么好菜,现在,回到了这个还算是家的家,暂时休憩一下还是需要的,不然,接下来的作战就保证不了体力了。

莲儿闻言高兴滴应着去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莲儿端了一些菜式过来,她放下后便要离开,因为,以往的日子,吴芷静不喜欢有人服侍在她身旁。

“莲儿,你也陪着我吃一点吧!你服侍我有些日子了,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吴芷静许久没有见莲儿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想念的,另外她还想问一问水无痕的事呢。

莲儿闻言点了点头后,坐在吴芷静的身边,与她一同吃了起来。

“冰王爷的事,发生多久了?”吴芷静吃了几口后,冷不丁地问道莲儿。

莲儿眼眸眨了眨,愣了一下,方才回道:“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刚出事那会儿,吓坏奴婢了,连夜跑去冰王府,想要找您,结果,却一直没能知道小姐您的消息。”

“听说皇上缠绵病榻,那现在是谁在管理朝政?”

“是太子。”

吴芷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看来今夜,她必须走一趟太子府了。

入夜后,相国府上空蹿出一抹黑色的身影直奔太子府而去。

吴芷静提气踩着凌空步朝太子府飞掠而去,太子府中守卫森严,吴芷静找了一个临近的高地手持降落伞落在了太子府中最高的一座殿宇屋顶之上。

到了屋顶,她收好降落伞,脚步轻抬,在房顶上搜索起来,每过一处院落时,皆俯身聆听院落中的动静,当她经过一处院落时,在听见一阵熟悉的娇嗔声后,终是停下了步伐,将耳朵贴在房顶上静静倾听起来。

“太子爷,您想…还是不想呢?”

吴芷静眼眸一眯,这不是耶律晚晴的声音么?听她如此诱惑娇吟的声音,这二人莫不是在玩那闺房之乐,如此,她是不是不应该再待在房顶上侧耳倾听?

“乖晴儿,本太子当然想要,你…快点给本太子…”

水无风的声音显得有些软弱无力,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极致的渴望。

吴芷静睫毛颤了颤,决定提步离去,然而,耶律晚晴的后一句话,却让她止住了步伐。

“太子爷,这东西可是很稀少的,晴儿这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些了,用完了可就没有了,如果太子爷还想要,就得去北漠才行啊。”

吴芷静眉头一皱,纤手一扬,轻轻掀开一片黑瓦,从上而下观探起来,从屋顶上空狭小的洞口朝里望去,但见水无风整个人赤膊躺在床上,下身着亵裤,双手分别被两根丝带绑在了床榻边的雕花镂空之地,耶律晚晴上身只穿了一件刚刚可以蔽体的小肚兜,下身穿着丝质笑亵裤,此刻,她娇嫩的小手正在水无风光裸的胸膛上随意游走。

吴芷静闭了闭眼,心中难免有些热血沸腾,果然还是那香艳极画面,只是不知这二人所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究竟用那东西来做什么?莫非,她们正在玩sm?那她现在在人家屋顶之上偷窥,算不算违法乱纪?

“晴儿,乖,莫要闹了,将那东西给本太子吧。”水无风扬起头去问耶律晚晴要那东西。

耶律晚晴娇媚一笑,说道:“急什么,太子爷,您还没有答应妾身的要求呢。”

吴芷静听闻此言,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再次朝里望去。

水无风面色略微痛苦,他额上已经渗出许多细密的汗珠,似是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低声说道:“晴儿,他好歹是本太子的父皇,本太子说什么也不能做弑父的事情啊,你之前想要做的事,本太子不都答应你了么?”

吴芷静眼眸一眯,此事果然是水无风一手导演的,原来,他竟是被耶律晚晴所控制了,只是,耶律晚晴究竟用什么东西控制住他的?她竟然唆使水无风去杀他的父皇,当真是胆大包天!

耶律晚晴闻言,娇嗔道:“哼,你不是说绝对可以抓到水无痕的么?怎么直到现在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现在,水无痕兵权被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抓住他那是迟早的事。”

兵权被夺?吴芷静的眼眸跟着一沉,心中疼痛了一下,水无痕之所以想要那兵权全是为了替他母妃昭雪,而今,他母妃依旧消失无踪,他又成了全西玥通缉的对象,他的心该是很难过的吧?更加令她难受的是,她竟然一点都帮不上忙。

耶律晚晴闻言整个人趴在水无风的胸膛之上撒娇道:“妾身不管,太子您一定要将他抓住,然后,随妾身处置。”

水无风迷离的双眸瞬时一亮,脸色有些发青:“怎么?你还喜欢着水无痕么?”

耶律晚晴摇头娇嗔道:“怎么可能?妾身此生从未受到过那般耻辱,如此,妾身又怎会再中意于他?再说…”她手指一挑,在水无风脸上轻轻滑了一下,眼波流转,媚惑道:“太子爷您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又怎会再喜欢其他男人呢?”

水无风眼眸一眯,说道:“如此甚好,如果让本太子知道你还喜欢他的话,本太子即使不要那东西,也一定饶不了你!”

耶律晚晴推了推水无风的胸膛娇笑道:“那是…”说话间从肚兜之中掏出一粒小小的丹药,将那丹药拿至水无风眼前晃了晃:“妾身一定相信太子的话。”

水无风在看见那粒丹药时,眼眸一瞪,直盯着那丹药从左边转往右边,又从右边转往左边,急不可耐地低喝道:“把它给本太子。”

耶律晚晴拿着那颗丹药,在水无风胸口上画着圈儿,一手撑住下颚眨眨眼睛道:“太子,您还没有答应妾身的话呢?”

水无风的大掌劈开束缚着他双手的绸带,扬手便朝耶律晚晴手中夺去,耶律晚晴怎肯这般容易就将那丹药给他,直将那粒丹药又放回了肚兜之中。

水无风两眼放着精光,盯着耶律晚晴的胸口,大掌一撕,将耶律晚晴的肚兜全然毁灭在了掌中,房间之中春光乍现,水无风的眸中渐渐露出情欲。房顶之上的吴芷静转开眼,不停用手在脸颊旁扇着风,她这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着?这两人就不能好好把话说完么?那个丹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想要为无痕洗刷冤屈,她就必须弄清楚那丹药的用途。如此,才能指证,这一切皆是水无风所为。

“晴儿,那东西跑哪里去了?你不是将它放进肚兜里了吗?”吴芷静虽然没有再去看房间中的情景,但是,房内的话语她却听得异常清晰。

“太子…在这里呢…”耶律晚晴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诱惑,不用看都知道二人即将干什么。

“晴儿…你可真坏…”水无风这句话后,传来的便是阵阵娇喘与粗重的喘息声。

吴芷静在房顶之上犹若度日如年,只觉两人的性致未免有点太高。

待到二人终于不再销魂之时,吴芷静滚烫的脸颊方才降下温来。房间之中,渐渐没了声音,吴芷静附耳过去,聆听起来。

“太子爷,这极乐销魂,怎样啊?”

太子沉默半晌后,慢悠悠地回道:“舒服至极…”

那声音之中带着无比的愉悦与享受,仿似那东西就是人间至品一般。

吴芷静眼眸一瞪,极乐销魂?那是什么东西?

不待她思考清楚,岂料,屋中忽然间传来一阵沉喝。

“是谁?!”

吴芷静一惊,水无风的声音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了?这声厉喝与他之前的表现真是大相径庭,刚刚他说话之时,略微虚弱,而这一声,却是中气十足,莫非,当他吃了那丹药时,才会使他精神振奋,如若不吃,便会一直萎靡不振?

那这丹药可是古代的毒粉?

吴芷静没有时间思考其他,旋即揭开砖瓦,直接朝内扔出一颗催泪弹。扔出霹雳弹后,吴芷静盖上瓦片,直接飞身离去了。

“抓住她!”吴芷静的身后忽然间蹿出许多人影,那些人皆手持火把,朝她飞奔而来。

吴芷静从怀中掏出一粒霹雳弹,点燃导火线,旋即,脚步飞旋,将那霹雳弹朝火光中踢了过去。

“怦——”

剧烈的震动声几乎将京城中所有的人震醒。

霹雳弹一经爆炸,发出巨大的威力,水无风的禁卫军几乎被霹雳弹炸了个粉碎。

当水无风着好衣衫步出房门时,吴芷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水无风身上全是胡椒粉的味道,他一面打着喷嚏一面流涕地问道:“抓住刺客没有?”

禁卫军头领即刻上前单膝跪地道:“回禀太子,没有抓住。”

水无风上前踢了那头领一脚,怒道:“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出去追,在这里候着做什么?”

“啊嚏——”水无风说完后,紧接着打了一个喷嚏,连带着还喷出了少许鼻涕。

禁卫军头领抬首看了看水无风,竟是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发笑,他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后,方才起身领命而去。

水无风摸了摸鼻子,一扬首,又打了一个喷嚏,打完后疑惑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思索一阵,无果后便掀袍回房了,因为房间之中的耶律晚晴打喷嚏的频率比他要快得多,他得让御医过来瞧瞧才行。

吴芷静一路逃出太子府后便在京城之中绕圈,绕城数圈后,当身后已经全无追兵之际,她才闪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将黑色夜行服换了下来,她换好衣服后缓缓走出了街角,朝相国府行去。

然而,她却在回府途中遇见了一个故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娶了吴芷蓝的水无澜。

吴芷静在行路时正在思考如何去太子府中拿到极乐销魂这个物证,所以,迎面走来的人们她也没有多加关注。

“五皇嫂?!”一阵爽朗之声,打断了吴芷静的思索,她闻言,身子略微一僵,旋即抬起头朝前望去。

但见前方,一拢月光之下,水无澜一袭白衣如玉,挺立于青石砖地面之上,他的手中依旧拿着一把折扇,只是,折扇已然紧阖,他看见吴芷静抬眸便疾步朝她行走而来。走至身前,不待吴芷静回话,便一脸焦心地问道:“五皇嫂,您近来还好么?”

吴芷静听着那声五皇嫂,心中竟是有些五味杂陈,水无痕为了不让她牵连进弑父夺权事件之中,已经将她休离了,而今,水无澜却依旧唤她五皇嫂,如此清澈澄明之人,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于他,她心中自是有些内疚难当的。

吴芷静抬眸,看向若月华般清润迷人的男子,问道:“你知道你五哥在哪里么?”

水无澜闻言,面有难色,他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五哥不会做这种事的,他虽然为人冷淡,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肠是很好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父皇的事。还有,五皇嫂,您一定不要难过,五哥这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待风平浪静后,五哥定然还会迎娶您过门的。”

吴芷静看向水无澜的眸中带着些微的潮意,皇室之中,竟然还有这样清灵隽永的男子,当真若破淤泥而出的濯濯青莲。如此这般境况,在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时,他竟然还能出言宽慰她这个已然下堂的皇嫂,她当真是太过惭愧了。

由于心中带有愧疚,吴芷静眉头轻蹙,朝水无澜点头道:“七弟,谢谢你的关心了!”

撂下这话后,她竟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水无澜的视线,生怕自己眸中的惭愧与内疚之意,落入他清澈的双眸之中。

水无澜看着吴芷静急急远去的身影,负手而立,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挪动一步。

吴芷静脚步翻转,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相府之中。相府依旧宁静一片,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后便关门上榻休息去了。

第二日,莲儿照旧服侍着吴芷静的起居,用过晚膳后,吴芷静准备再探太子府,然而,当她换好夜行服吹灭了火烛,想要起身飞离而去时,陡觉胸口闷痛,身子随之一颤,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待吴芷静彻底晕厥后,莲儿推门进了房间,她蹲在地上打开吴芷静的眼睑看了看,随后轻轻对吴芷静说道:“小姐,莲儿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