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将吴芷静身上的夜行服脱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将吴芷静装入一个大口袋之中,扛着吴芷静,脚步一点,飞身上了屋檐,她脚步轻快,在屋檐上飞点一会儿后,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了。

铁血柔情 第十一章 以她为饵

吴芷静再次醒来时,只觉自己的脚被冷水浸得生疼,疼痛之下,不免动了动脚,才惊觉自膝盖以下皆是泡在水中的。她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才发觉,这里竟是昏暗一片,唯余头顶上方有一块小窗户,正因为那里透进来了一丝阳光,她才可以辨认清楚这房间中的一事一物。

她的双手被铁链吊在空中,身上刺痛的感觉让她低头看了看,方才发现,身前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吴芷静,你终于醒了?”一阵尖利刻薄的声音缓缓响起,她的声音过后,是无休无止的回荡之音。

吴芷静陡然瞪大眼睛,看向斜前方的女子,惊道:“耶律晚晴?”

耶律晚晴手持皮鞭,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她穿了一身对襟贴身及膝裙,腰身处配以宽边花腰带,头上戴着圆帽,帽子边缘有流苏,她来西玥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是一副北漠国女子的打扮。耶律晚晴见吴芷静上下打量着她,心中犹觉不爽,手一扬,又朝吴芷静挥了一鞭。

吴芷静咬咬牙,皮鞭挥在身上固然疼痛,然,她却倔强地没有哼出一声来。

“怎么?看见本公主,你很惊讶?”耶律晚晴微昂起头朝吴芷静哼道。

吴芷静眼眸一眯,耶律晚晴竟然还以公主自称,她不知道耶律皇室已经被她覆灭了么?她究竟意欲何为?

吴芷静不理耶律晚晴的挑衅,只冷冷问道:“莲儿是你的人?”

问话中带着些许疑惑,她昨日用过晚膳后便想夜探太子府,然而,却在提气之际忽觉心下受阻,相国府中除了莲儿会害她之外,她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原来,兜来转去,莲儿终究还是背叛了她,或许,上一次莲儿的无故失踪便是她自己设下的圈套,只是她终究以为人本善,终是没将她划入敌人的阵营,而今,却是落在了耶律晚晴的手上,可是,耶律晚晴为什么要抓她呢?为了报复水无痕?这有点说不通吧!

耶律晚晴闻言,秀眉向上挑了挑,显然觉得有些意外:“莲儿?她是谁?”

吴芷静见状,不再多言,只继续问道:“你抓我来做什么?”

耶律晚晴打了打手上的皮鞭,嗤笑道:“抓你?本公主为什么要抓你?只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本公主当然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教训我?”吴芷静也跟着冷笑了一声,出口询问起来。当真是笑话,她怎会无故前来她这太子府?

耶律晚晴哼道:“哼,如若不是你,我便可以嫁给水无痕了!”

“笑话,以你北漠国公主之尊,想要嫁给水无痕,不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么?这事又怎会与我有关?”吴芷静说话之际,加重了北漠国公主五个字的音量。

耶律晚晴在听见那五个字时,秀美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白,吴芷静见状便知耶律晚晴已知道耶律皇室覆灭之事,耶律皇室一旦覆灭,她的西玥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她是因为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给水无风吃那个什么极乐销魂丹么?

可是,如若想要保住位置也就算了,而她为什么还要让水无风将西玥国皇帝杀死呢?她这是想要继续完成他哥哥的使命么?

耶律晚晴许是被吴芷静那通透的双眼,以及带刺的言语给刺激到了,她秀手一挥,又是一鞭重重地落在了吴芷静娇嫩的肌肤之上。

“啪——”地一声,清晰而刺耳。

吴芷静咬紧牙关,连鼻息都被她敛得十分的沉静。

“吴芷静,你这是在嘲笑我耶律皇室么?”

吴芷静扬唇,淡淡笑道:“而今,天下已没有了耶律皇室,只有独孤皇室了。”

“哼,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公主的皇兄一定会东山再起的!”耶律晚晴螓首一扬骄傲地宣判道。

吴芷静收住笑容,耶律晚晴果然是在为她哥哥打算,想不到,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得知亡国之后,非但不胆小抖索,还继续使用计谋完成心中的愿望,从这一点上来讲,却也值得她钦佩,只是,用的手段有些不堪入目而已。

吴芷静抿唇,点头道:“等待你们的东山再起。”

耶律晚晴手持皮鞭,缓缓朝吴芷静走来,为了避免将她尊贵的脚打湿,她命人将吴芷静身下的水全然退去,待牢房中的人消失之后,她靠近到吴芷静的跟前,用皮鞭头撑起吴芷静的脸,左右掰动细细观察起来,观察半晌后,不屑道:“这么一个平凡丑陋的人,凭什么得到无痕的爱?你当真是不配!”

皮鞭头粗劣的构造刺痛了吴芷静的皮肤,她闻言淡淡地回道:“这世间的情爱,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哼,许多年前,本公主在去北疆打猎那次就看上了水无痕,如若不是你厚着脸皮去求父皇,让父皇为你赐婚,我就不会嫁给水无风!”

吴芷静瞥了一眼耶律晚晴,她是真不知道她哥哥心中的打算么?就算她不嫁给水无痕,就算水无痕不喜欢她,她也绝不可能嫁给水无痕的,为了她哥哥的霸业,这一生,她只能嫁给水无风。

“耶律公主,真的是这样的么?如若我不嫁给水无痕,你…真的就可以不用嫁给水无风了么?”

吴芷静的话语让耶律晚晴忽然激动起来:“吴芷静,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本公主撕烂你的嘴!”

吴芷静垂眸,不再言语,不是她当真听了耶律晚晴的话,而是,她觉得,从本质上来讲,耶律晚晴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喜欢的人是水无痕,从多年亲的那惊鸿一瞥,便注定了今生所爱,然而,为了哥哥的宏图伟业,她必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不过是红尘中一名爱情的弃儿而已。面对这样的有着不幸命运的女子,让她再多说刻薄的话,她也不想再说了,说一些就够了,再多,也只会徒增自己的伤感而已。

皮鞭头再次戳向了吴芷静的脸颊,耶律晚晴整个脸凑了上来:“怎么?吴芷静,你怎么不说话了?”

吴芷静真是有些无语,话说多了她接受不了,不说话,怎么也招惹她了?

正待吴芷静说话之际,却见耶律晚晴的眼眸忽然间睁得大大的,她的手迅速抬起,在吴芷静的耳边朝前用力一撕。

吴芷静的真实容颜就这般暴露在了耶律晚晴的面前,耶律晚晴盯着吴芷静那绝美的容颜,先是不敢置信,而后变成惊讶,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深深的仇恨。

吴芷静看不懂她的眼神,莫非,她知道她是谁?

“独孤静!”耶律晚晴的惊叹证实了吴芷静的推测,只是,她怎会知道她的样貌呢?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一个耶律晚晴啊?为何她的记忆如此残缺不堪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不知道为何,吴芷静便循循善诱起来:“公主此言何意?”

耶律晚晴挥掉手中的皮鞭,恨声说道:“独孤静,你少在这里装傻,没想到,兜来转去,你会落在本公主的手中,你也会有今日?”耶律晚晴用双手卡住吴芷静的脖颈瞪眸问道:“告诉本公主,皇兄到底在哪里?”

“咳咳…”耶律晚晴是草原上的女子,手劲自然比西玥国那些柔弱的女子要大出很多,她这一卡,吴芷静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了,喉间被人扼住,让她只有出的气全无进的气。

“快说,我皇兄究竟在哪里?”耶律晚晴的面目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可憎了。

吴芷静摇头道:“我…不知道…”

耶律晚晴完全不相信吴芷静的话,她蛮横道:“胡说,你怎会不知道?当夜,我皇兄为了抓你回营,整个人便彻底消失在了山巅之上,不是你抓的那会是谁?”

“我也再找…那个人…”吴芷静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然而耶律晚晴根本不理她的话语,只自顾自地说道:“独孤静,亏我皇兄一直惦念你这么多年,你竟是作出这样的事来,哼,你不配拥有我皇兄的爱。你不是一直喜欢寒子夜么?却为何又嫁给了水无痕,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贱女人!”

吴芷静被耶律晚晴扼得眼睛泛黑,但是却依旧固执地说道:“我…从来…没喜欢过…你的皇兄…”

这些人未免太过搞笑,凭什么她皇兄喜欢她,她就必须回报给她皇兄同样的爱?爱情不是买卖,不是他想要她就能给的!

耶律晚晴为她的皇兄不值,她加大手中力道咬牙切齿地怒道:“吴芷静,你去死吧!”

“住手!”

正待耶律晚晴用尽全力扼住吴芷静的脖颈时,水无风一阵厉喝止住了耶律晚晴的行为。

水无风脚下一点,急速跃至二人跟前站定,他穿了一身褐色绣金色纹饰的锦袍,头上戴着金冠,一身华彩,然而,眼角下的黑色痕迹掩盖不了他已中毒的事实,吴芷静看了一眼水无风,如若他不尽快戒掉那极乐销魂的话,想必,在不久将来,他一定会死在那毒药上的。

因着水无风的厉喝,耶律晚晴的手松开了些许,但是却没有全然撤走,她转眸问道水无风:“为何要放开她?”

水无风上下看了一眼吴芷静,当他看见吴芷静那张绝美的容颜时,眼眸不禁愣了愣,旋即,又恢复过来。那人在与他做交易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伤害吴芷静,而今日,当吴芷静被送入太子府时,刚巧他出门办事了,这事竟然无意之间被耶律晚晴知晓了,没想到耶律晚晴竟然将她折磨成这样,如若让那人知道,那他的计划不就全然成了泡影了么?

“她是水无痕的王妃,我们必须用她来做诱饵,引水无痕前来救她,如此,才能抓住水无痕。”

耶律晚晴脸上的神色微微松了松,然而,她卡住吴芷静的手仍然没有撤回,她指着吴芷静说道:“您知道她是谁么?”

水无风将视线移至吴芷静的脸上,静静观察了半晌,终于得出了结论:“她是耶律兄寝殿中那副画中的女子。”

吴芷静闻言,眼眸瞪了瞪,她没有想到耶律旭日竟然将她的画像摆放在了寝殿之中,她的心中多少有些不乐意,终日将她的画像挂在殿中,这样的感觉,有点像供奉。

“是的,她就是北漠国前朝公主——独孤静!”耶律晚晴一语击破了吴芷静的身份。

水无风眼眸一眯,疑惑道:“就是她抓走了耶律兄?”

不等耶律晚晴说话,吴芷静直接回道:“我没有抓走他,那夜,我们决战于嘉琳草原边上的一座山峰之上,两败俱伤之际,忽然出现了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将耶律旭日带走了,从此,就没有再出现于军中。”

“黑衣人?!”水无风与耶律晚晴齐齐开口疑惑道。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那黑衣人武功奇高,单手就将耶律旭日拧走了。”犹记得当夜的场景,水无痕与耶律旭日大战山巅,当他们各中一掌后,耶律旭日吐血倒在了草地之上,而那黑衣人出现后竟是一手一人将他们拧了起来,那感觉直像拧着一只待宰的公鸡,如若不是内力极深之人,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

“不管怎样,如若你不攻打北漠,我皇兄就不会失踪,这账终归是要算你头上的!”耶律晚晴说罢俯身捡起皮鞭准备再次朝吴芷静挥打而去。

然而,她那纤细的皓腕终是被水无风握在了空中:“你现在还不能杀她,等抓住了水无痕,她任由你处置!”

耶律晚晴眼眸一扬问道:“真的?”

“本太子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么?”水无风推开耶律晚晴的手,站直了身子冷声说道。

耶律晚晴哼了一声,扔掉皮鞭离开了牢房。

吴芷静见耶律晚晴负气而走,她低声对水无风说道:“你们不用浪费心机了,我已被水无痕休离,他怎会来救我?”

水无风挑了挑眉毛,看向吴芷静,她的话其实他也是有所怀疑的,自父皇赐婚之后,水无痕就一直表现出不喜欢吴芷静的样子,再说,水无痕喜欢的是男人,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呢?可是,那人却那般肯定的告诉他,只要用吴芷静去换,水无痕就算是付出生命也是心甘情愿的,水无痕当真会这样做么?

“你无须跟本太子说这些,本太子就在这里等着水无痕自投罗网便是。”

水无风撂下这句话后就想转身而去,然而吴芷静却扬声朝他说道:“太子,莫要忘了,西玥是你水姓人的天下,莫要让其他人奸计得逞才好!”

水无风离去的脚步因着吴芷静的话微微顿了顿,他背影一僵,头微微转过,看了一眼吴芷静,低声呵斥道:“本太子做事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这个女人来教训!”

说罢,有些愤愤地掀袍离开了牢房。

吴芷静盯着水无风离去的身影,眼眸缓缓地阖上了,现代的人在沾染上毒品后都很难控制,更何况古代的人呢?再加上,水无风的性格本就不是特别坚定,如此,想要从他身上获得希望,恐是难上加难了。

现在只希望,无痕在得知她被水无风抓去的消息时,不要贸然前来救她才好。

小窗户中透进来的阳光渐渐暗淡了一些,吴芷静知道,这一日差不多快要过去了。水无风走后命御医过来为她把了脉,给她开了几副伤药,水无风的行为多少让她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这个罪犯还能获得如此高级的待遇。上好伤药后,她手上的铁链也去掉了,她有了活动的自由,只是,出不了个小房间而已。

被关了一天,身上又受了伤,吴芷静找了一个角落,坐在地上靠着墙,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入夜后,吴芷静只觉睡梦中传来些许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有一条黑影慢慢朝她走来,今夜月色昏暗,让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皱了皱眉头,双手握拳,调整好姿态,准备那人靠近时,给他一拳。

然而,当她的拳刚要挥出去时,却听那黑影轻轻呼唤道:“五皇嫂…是你么?”

吴芷静眼眸一瞪,完全处于惊讶状态,她心中有过许多种猜测,甚至有一种猜测让她认为来人会是水无痕,然,所有的预料中,她却没有想到,来人竟是水无澜。

她该怎么办?如若回答,当水无澜看清她的面容时,又该作何想?如若不回答,岂不是会白白错过从这里溜出去的机会?

吴芷静正焦头烂额之际,眼前骤然一亮,垂眸之后,才发现是水无澜点燃了火折子,红火的烛光刺痛了吴芷静的眼眸,眼睛瞬时跟着胀痛起来,她还来不及掩饰或者做其他任何动作,却听水无澜低声惊讶道:“吴回!”

吴芷静被迫抬眸看向水无澜,当她看见水无澜清澈的眼眸时,不禁愣在了原处,久久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铁血柔情 第十二章 爱生恨,痴生怨

水无澜眸中的神色闪烁其霞,先是惊讶然后是不信最后竟是以伤痛结尾,吴芷静看着他眼神变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先离开此地吧。”水无澜眸中的痛色迅速消敛,他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压低声音说道。

吴芷静点头道:“谢谢你。”她不知道水无澜如何得知她在此处,不过,只要能不让水无痕受到伤害,她宁愿欠水无澜一次人情。

水无澜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想要牵着吴芷静朝外行去,然而,吴芷静却躲开了:“我能看得见的。”

水无澜伸出的手就此僵在空中,愣了须臾,他收回手轻声说道:“外面的守卫都被下了药,出去之后,我再带你上屋顶吧。”

吴芷静跟随着水无澜出了牢房,出得牢房后,她小声对水无澜说道:“我会轻功的,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房檐吧。”

水无澜因着吴芷静说她有轻功一事而吃惊不小,在他的记忆中,吴芷静是没有轻功的,莫非,她连这个都欺骗了他么?眸中痛色加剧,然,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滞,他带着吴芷静沿着房顶上空朝太子府外掠去。

当水无澜奔至一处房顶时,他转身对吴芷静说道:“因为担心动静太大,所以,下面只有一匹马,你…不介意吧?”

吴芷静摇头回道:“不介意!”随后旋身一点飞身而上马背。

水无澜跟随着吴芷静的步伐朝马背飞跃而去。待水无澜上马后,他右手一挥,马蹄扬起,马儿嘶鸣一声便飞驰而去了。

水无澜带着吴芷静一路出了西玥京城,夜风吹拂起吴芷静的长发,发尾轻轻扫在水无澜的脸颊之上,发丝上清幽香味让他的心跟着颤抖了起来。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心动的对象,竟是他的嫂子。她怎能是他的嫂子呢?而她,又为何会去西海,她与那个面具男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芷静的身子有意无意地朝前倾去,因为她不想与水无澜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她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的事情,然而,欺骗水无澜一事,却让她的心受到了沉重的煎熬。

吴芷静神思遐想之际,马儿朝前奔驰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马蹄声轻轻,在夜风中,似一首轻快的歌一般。

“我们今夜先找一个地方落脚,明日,我在京城郊外为你觅一个住处,相府时不能再住了。”水无澜清澈醇厚的嗓音低沉而出,似一串美妙的音符一般,越过头顶,直达吴芷静耳蜗深处。

她从水无澜手中拿过缰绳,扯了扯缰绳轻声喝道:“吁——”

马儿十分听话地停了下来,马首俯下啃噬青草,低低地喘着气。吴芷静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七弟,可以让我下马么?”

那一声七弟彻底粉碎了水无澜的梦,将他从虚幻的世界中拉入到了现实世界,现实何其残酷,让他初次动心就被遗弃。

水无澜翻身下了马,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去吴芷静面前,然而,吴芷静却对他莞尔一笑,随后利索地翻身下了马。

吴芷静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朝水无澜笑道:“七弟,你怎知我被关在太子府中?”

水无澜整理了一下思绪,牵着马儿朝前行去,银辉洒在他身,将他的略微有些瘦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一面行走一面说道:“那日,我去太子府中找大皇兄,在路过花园时偶然听见大皇嫂说起你的名字,大皇嫂不知不在旁边,我见大皇嫂的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与报复,我担心她对你使坏,所以暗中前来搭救。”

吴芷静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原来,她被送入太子府时,水无风竟然不在府中,所以才会出现她被耶律晚晴惨打的场面。水无风究竟与谁达成了协议,为何不愿耶律晚晴再对她动刑呢?

“谢谢你了,七弟。相救之恩,他日定当回报!”吴芷静朝水无澜抱了抱拳说着客套话。

水无澜见她如此见外,心中似有不悦,遂说道:“你当真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与她初识之际,她是那般的排斥于他了,原来是因着身份的缘故。

吴芷静见水无澜不叫她五皇嫂,当然清楚他心中所想,只是,她多少还是不明白,为何他就看上她了呢?她有哪点好,说话尖酸刻薄,动作粗鲁,琴棋书画没有哪一样是可以拿得出手的,如此这般的她又有什么好喜欢的?

“七弟,你快回府吧,芷蓝还在府中等你回去呢。”面对这样一个澄澈的男子,她说不出重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娶她并非我本意,是父皇…”水无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吴芷静截了过去:“无论你喜不喜欢她,既然已经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

虽然她不喜欢芷蓝,但是,古代的包办婚姻,盲婚哑嫁,造成诸多女子悲惨的一生,这一点让她心中十分不悦,故提高了声音朝水无澜喝了起来。

水无澜见吴芷静有些发怒,压积于胸的沉闷顷刻间爆发了出来,他一把攫住吴芷静的手臂,低喝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又为何对五皇兄不忠?”

她做什么这般大声地教训他?他娶吴芷蓝并非他意,而她想要嫁五皇兄却是京城皆知的事,然而,她却擅自离开冰王府与那面具男子私会于西海之上,还说是去寻她的夫君,五皇兄明明就在京城,她究竟是去哪里寻她的夫君?

水无澜此言一出,吴芷静眼眸微微一眯,竟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他的话来,虽然现在,全西玥的人都知道水无痕乃是凌霄宫的尊主,水无澜定然也清楚,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初在海船上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便是莫问,如果让水无澜知道水无痕也欺骗他的话,那么,他们兄弟之间定然会产生裂痕的。虽然无痕表面上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兄弟关系,但是,从他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渴望亲情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出当日之人便是水无痕的事实。

对于水无澜的质问,吴芷静只能别开脸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懂。”

水无澜闻言,忽而扬首轻轻地笑了,那笑让吴芷静觉得莫名的心酸。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我不懂?五皇嫂,我从来不知,你的心会这般硬?你知道五皇兄失去你的那段日子里,他是如何过来的么?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于他?你当真不配得到五皇兄的爱!”

他曾无数次去探望五哥,然,却被他的属下挡在了府门外,五哥是他最为敬重的皇兄,他担心的五哥的安慰,到后来竟是翻墙进了冰王府,入得冰王府后才知五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当时听承扬在一旁抱怨,才知是五皇嫂让五哥受到了伤害。

吴芷静眉头深蹙,她知道水无澜说的是什么,一次是他与水无痕在宁川岛上被人陷害,听承扬说水无痕的肋骨断了三根,还插到肺里去了,第二次,自然就是她假意嫁给南宫澈那次,水无痕心思极深,又极为倔强要强,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伤得有多深,而她与水无痕之间聚少离多,又有人从中不断作梗,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没能与他坐在一起好好询问一下他当日的伤势。

她的爱真的太过表面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明白过后,才想要努力去挽回。”他与水无痕之间的爱,如若不是水无痕一直坚持的话,她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而当她真正用心去体会水无痕时,才知,他的爱真的太深太广太厚,让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偿还。而今,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月思君,一个脆弱到完全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的无辜女子,他一直爱着水无痕,给了水无痕阳光与温暖,她是水无痕的恩人,此情与爱无关,但是,却是永远也不能抛弃的。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苦,她的信念是只要绝对或者零,而今,她却为了水无痕抛却了自己一贯地做法,只因为,她心疼水无痕,这个看似坚强的男子,其实有着最为脆弱的灵魂,让她不忍看见他再次受到伤害。

只是,三个人的空间真的会太挤,也许,当水无痕寻回他母妃后,当他为他母妃昭雪后,待他完全可以笑着面对世界时,就是她悄无声息消失的时候了。

水无澜看见吴芷静充满自责的神情时,也觉自己的话或许有些太重了,只吱唔道:“我…”

吴芷静抬手,示意水无澜不要再说了。

水无澜见状不再说话,山林之中,偶有晚风拂来,吹起树叶沙沙作响,也掀起了二人纯白的衣角。

夜,变得十分的宁静,然而,这一切的宁静终究还是被那铮铮铁骑给划破了。

水无澜一惊,遂揽住吴芷静的腰身上了马:“快走,后面追兵来了。”

吴芷静扶好马鞍,任水无澜风驰电掣般的飞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奔至前方时,却见密集的林间蹿出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蹿动的火簇。

水无澜握了握缰绳,低叹道:“他这是一早便知我们的路线了,怎会这样呢?”

吴芷静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七弟,此事与你无关,为了救我,让你与太子为敌,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今夜,她的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就如上次在嘉琳草原时,她与无痕都快要跃过山峰了,谁知,耶律旭日却带着兵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她背后的那个人十分之强,似乎能料到所有的事,所以,当水无风率众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没有觉得惊讶。

水无澜压低声音回道:“五哥是我崇敬之人,你既是他的王妃,我自当救你,至于大皇兄,我倒是很是排斥他这样的做法。”用一个女人去威胁五哥,大皇兄的做法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前方亮火把之处,水无风骑马朝前行来,他看了看水无澜随后扬手说道:“七弟,你放下她,随后回府。”他没有料到无澜会来救吴芷静,若不是那人即时提醒他,吴芷静可就跑走了。如此,他要用谁来引水无痕入网?

水无澜用手拽了拽缰绳,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他回问道:“大皇兄,你为何要抓她?用她来引五哥入网,如此的手段会不会太不君子了?”

“哼,兵不厌诈!”水无风握住缰绳,马蹄又朝前踱了数步,他再次询问道:“无澜,你可知道她是谁?”

水无澜扬声回道:“当然知道,她是五哥的王妃。”

水无风闻言微扬起头,笑了笑:“呵呵…无澜,你莫要太过天真了,她的确是你的五皇嫂,但是…她也是现在北漠的公主——独孤静!”

水无澜的身子跟着一僵,低声问道身前之人:“他…说得可是真的?”

吴芷静闻言,朝水无风说道:“我的确是独孤静,可是,就算我是独孤静又怎样?”

水无风的唇角扬了扬:“又怎样?”他用手指着吴芷静说道:“你与水无痕串通一气,陷害本太子的父皇,想要夺取西玥的皇权,你们这是司马昭之心!”

吴芷静直接反驳起来:“胡说八道!我看想要夺取西玥皇权的人是你吧!”

水无风手一挥喝道:“抓住她,不要伤害七皇子。”这一次,好不容易经过身份揭穿事件,父皇对他另眼相待了,而这水无澜乃是皇后手心中的宝贝,这个紧要关头,皇后还不能得罪,所以,水无澜是不能伤害的。

吴芷静见人群蜂拥而至,遂从水无澜身前滑下马去,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不要管我!”

撂下话后,她脚步飞点朝那些士兵奔去,吴芷静的内力已随着日子的推进变得深厚起来,而今这些一兵一卒并不能挡住她的步伐,她先是打飞一个士兵从她手中抢来利剑,随后左右开弓,一剑伤一人,起步朝水无风飞身而去。

水无风见吴芷静披荆斩棘朝他而来,眼眸瞪得大大的,他没有料到吴芷静的武功竟是这般高强,吴芷静手持长剑,直刺他的鼻端,他双手一抬,想将长剑挥去,然,吴芷静的力道大得让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水无风摔落后,众士兵皆上前扶他,而他起身后将身边的人挥开朝吴芷静喝道:“大胆叛贼,竟然连本太子也敢打!”

吴芷静手中剑花一舞,喝道:“打的就是你!”

吴芷静握住剑柄准备再次朝水无风刺过去,然,人群之中,忽然降落一抹黑色的身影,那身影一经出现,吴芷静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遂惊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