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芷静说话这话后,等来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如此的沉寂仿若山洪暴发一般,独孤傲的神情有些呆愣了,他直盯着天幕,不发一言一语。

良久之后,独孤傲收回了视线,他看向了水无痕,那个让他一直又爱又恨的孩子,那个有着世界上最坚韧意志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儿子,回望他这一生,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折磨自己的儿子来报复那个负心的女人,他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女儿相爱,然后,还生死相许了,转过头来,却有人告诉他,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灵魂穿越导致的一场误会。

多么可笑的误会,让他做了多么可笑的事!

这个世界,是疯了么?

还是说,只有他一人才是疯的?

“哈哈…”

独孤傲忽然之间,双臂展开,银色发丝随风飞舞,白色的衣袍也跟着翻腾起来。他的笑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凉。那笑仿似能将人世间所有的悲情都聚集在一起,让人欲哭无泪。

吴芷静看着发狂般大笑的独孤傲,转而回退到水无痕的身边,将他缓缓地扶了起来。君幻羽也握紧衣襟,眉头皱起看着那癫狂的男子。

“哈哈…”

独孤傲就这样一直发狂般的笑了许久。

末了,终是忍不住朝外闷了一口血出来,血花飞溅,落在了白色的雪层之上,一点一滴,似妖冶绽放的罂粟。

水无痕看向独孤傲的眸中浸满了痛色,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啊——”

待众人都来不及思考之际,独孤傲忽然间发疯一般奔至悬崖边,袖风一扫,悬挂在古松上的人全然朝悬崖下方掉落下去。

“救命啊——”

惨叫声,呼叫声,救命声寰响于山间。水无痕与吴芷静眼眸一瞪,即刻冲了过去,然而,却没能抓住众人的一片衣角。

“父皇——”

“无澜——”

水无痕与吴芷静绝望的喊叫声穿透了云霄,刺破了青天,然而,悬崖之下,除了寂寂的风声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水无痕愤怒之下,平地跃起抓握住独孤傲的衣襟,瞪眸怒喝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恨在我身上发泄好了,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独孤傲看向水无痕的眸中已经没有了焦距,他愣愣地盯着水无痕,忽而,唇角一扬,笑道:“哈哈…他们都死了…好好玩呢…”

水无痕看着独孤傲有些痴傻的笑容时,倏地一下放开握住独孤傲衣襟的手,惊叹道:“你…”

他的师父,不,应该说是他的亲生父亲,独孤傲,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这样一个顶立于天地之间的枭雄,竟然就这样,疯了!

独孤傲见水无痕放开了他的衣襟,他双手合在一起,高兴地拍打道:“死了,都死了,好好玩呢…”

一面拍打着手,一面双脚离地蹦跳起来。

吴芷静在看见已然疯癫的独孤傲时,眸中露出惊痛之色,她摇头道:“父汗…”

这样悲壮的一幕,究竟又算谁的错?她的父汗么?他错了么?他错了,他错在不该爱得如此之深,错在不该由爱生恨。水无痕的母妃,错了么?她也错了,她错在不该如此决绝,错在不该隐瞒水无痕的身世。水无痕错了么?他也错了,他错在不该爱上她,而她,也错在不该与水无痕两情相悦。

所有的人都错了,所有的人也都没有错。

独孤傲一往情深,错了么?君幻羽拒绝不爱的男子,错了么?她与水无痕,在完全不知身世的情况下,许下了今生,错了么?

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

可是,他们还有未来么?

他们是兄妹,是兄妹啊!

兄妹相爱,是为天理不容!

独孤傲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已经彻底疯了,世上所有悲惨的事已经全然离他而去,但是,他却留下了一个难解的局在这里。

水无痕凤眸中凝着痛色,但是,他看向吴芷静的视线中依旧是深情款款。

而吴芷静也在这时回望着水无痕,然而,在他们中间,还立着君幻羽,她似乎用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二人生生分离开来。

未来的路究竟在哪里?他们的世界已然黑暗一片,根本看不见出路在何方!

铁血柔情 第十七章 天幕下的激情

吴芷静凝望着水无痕,他依旧一袭白衣如玉,似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又似林间一颗碧绿清幽的修竹。

难怪她在第一次看见他时,心中便有一丝小小的悸动,原是因着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液么?

哥哥?!她应该这样称呼他吧?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称呼!

忽然之间,她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原以为,穿越一次,让她经历这一番痛彻心扉的爱恋会成为她毕生的财富,然而,到头来,她竟是与自己的哥哥纠缠上了。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恋,他们的爱经天纬地,穿越时空,她不会因为这样的身份而放手的,相信,无痕也与她一样。

为了这刻骨铭心的爱,逆天又何妨?

当吴芷静眸中的肯定视线到达水无痕的眼眸时,他忽而会心的笑了,他没有侧眸看他的母妃,只是信步朝吴芷静走去,他的大掌缓缓伸向她,而她也伸出柔软葇荑迎接他的到来。

“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

君幻羽在看见交握双手的二人时,在一旁不可置信地尖声厉叫起来。

水无痕不理会君幻羽的吼叫,在这一刻,他的母妃,独孤傲,月思君,责任,伦理,似乎已经离他而去了,他的眼中只看得见吴芷静,满心满目皆是她。

他越过君幻羽的阻拦,飞身去到吴芷静跟前,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离地飞舞起来。

“嗷——”

穷奇在得知二人的意向时,迅疾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它微昂起虎头,露出獠牙,狂傲地吼叫着。

水无痕带着吴芷静飞身上了穷奇的背上,他俯身对着山巅上的君幻羽说道:“我们去山崖下寻找父皇与无澜他们。”吴芷静会心的点了点头。

穷奇扑扇着巨大的翅膀,扇出阵阵冷风,虎头朝下俯冲而去。

君幻羽在看见紧密搂在一起的二人时,微眯起了眼睛,敛住了呼吸,垂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不是她不喜欢吴芷静这个孩子,而是,她怎么能够容忍这般荒唐事继续延续下去呢?还好她早有准备,不然,她又如何能再有颜面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天命不可违,他们终究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水无痕紧紧地搂住吴芷静,他们乘风破浪朝下急速坠去。

吴芷静展开双臂尖声大叫起来:“啊——”

白色的衣袖随着风势逆风而舞,激荡起巨大的风兜。

这一声尖叫仿似能冲破心间所有的束缚一般,活了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惬意过,原来,在得知真相后,竟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水无痕侧眸望着吴芷静,唇边带笑,问道:“这样的感觉很刺激么?”

吴芷静点头道:“当然刺激,感觉像是在坐垂直过山车,就这般直直地俯冲下去。”

水无痕抬手,拂去她鬓前那些散乱而飞的发丝,问道:“穷奇是不是能够感应得到我们的讯息?”

吴芷静蹙了蹙眉头,状似思索:“是的,刚开始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到后来我才发现,貌似我们一有困难,它就会出现一般,真是一个极具灵性的神兽啊!”

水无痕展眉轻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上有它的血液的缘故?”

吴芷静闻言恍然大悟道:“哦,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十分在理了。”

水无痕搂住吴芷静的腰身,耳畔的风声呼啸沧桑,他在她耳畔轻轻说道:“静儿,让穷奇带着我们回到嘉琳草原旁的那个清纯的山谷里,我们在那里生活,从此不理世事,可好?”

吴芷静回握住水无痕的手,看向他的眸中皆是动容,她点头道:“好!”

她知道,她与水无痕之间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还横亘着君幻羽,还有那个悲惨得完全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的月思君,还有,整个西玥,需要水无痕去挑起大梁,但是,疲倦的他们真的很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生活,让他们暂时忘了责任与伦理,就让他们疯狂一段时间吧。

穷奇带着他们穿过雾与雪的阻隔,终是到达了断情崖底,到得崖底后,水无痕拿出一枚信号弹往空中发射起来。

随后,他与吴芷静分头寻找起来,水无痕一路寻去,终是找到了水无风,十皇弟还有其他几名兄弟的尸身,他摸了摸他们的鼻息,断气已经有些时候了,水无痕颓然地垂下头,用手缓缓为水无风合上了他的眼睑。

“无痕!”吴芷静的呼唤声将水无痕拉离了悲伤之中。吴芷静劈开丛林走至水无痕的跟前,当她看见已经摔得有些面目全非的水无风时,心下抽痛一片,这个曾经用坚强的意志战胜极乐销魂的男子竟然就这般死去了,而杀害他的人确实她与无痕的父亲,这债又该如何算?

吴芷静甩了甩头,沉声对水无痕说道:“无痕,我找到了你的父皇,他…还剩一口气了。”

水无痕倏地一下站起身子随着吴芷静而去。

当水无痕到达水云天坠崖的地点时,水云天正翘首企盼着,水无痕快步行至他的跟前,将他扶了起来,他的脸已经摔得有些浮肿了,身上的龙袍也被枝桠挂得破碎不堪,他在看见水无痕时,眼眸颤了颤,双手搭在水无痕的手上,轻声唤道:“痕儿…”

水无痕抱着水云天的头,垂眸痛苦地唤道:“父皇…”

水云天抬了抬手,却终因力气耗竭而没能够得住水无痕的脸颊,他靠躺在水无痕的怀中,费力地说道:“痕儿,西玥,从此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治理国家,做一个明君啊…”

水云天在说完这话时,手陡然一下垂向地面,他的眼眸也缓缓闭上了。

水无痕瞪着眼眸,抱着水云天的头哀嚎道:“父皇…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养育他十几载的父皇,虽说面冷,但是,他的心却是热的。一个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巫蛊之乱,正因为他的心中有情,他才没有赶尽杀绝,正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情,才会将他流放至北疆,因为,离京城越远,他就越安全。这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悲惨的命运让他从来只是冷漠待人,包括他的父皇。想起那些峥嵘岁月,想起那些不羁的日子,他当真对他的父皇太过苛刻了。

“父皇…对不起…”水无痕抱着水云天,一声一声,痛苦地说着。

他对不起他的父皇,甚至,连带着剥夺了他生的权利,而父皇他,在得知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时,仍旧将江山交予了他。

这让他情何以堪?

吴芷静在看见水无痕痛苦的模样时,也跪在他的身侧,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悲恸良久后,水无痕倏地一下抬起头,像是记起什么来一般,他抓住吴芷静的手臂问道:“静儿,你找到无澜没有?”

吴芷静眼眸一瞪,她皱眉道:“没有…我没有看见他…”

水无痕即刻将他父皇的尸身放落于地,握住吴芷静的手说道:“走,我们一定要找到无澜,如若他生,就一定要好好照顾于他,如若他死,便一定要让他入土为安!”

吴芷静郑重地点了点头,牵着水无痕的手一路寻找而去。

然,风云十八骑领着数千名精兵将整个断情崖翻过来时,都没能将水无澜找到。

当天空微微泛白之时,水无痕终是颓废地瘫坐在了山壁之前。他垂着头,双手搭放在膝盖之上。吴芷静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颓然的水无痕,她记得,就算是受伤之时,水无痕也是坚强而倔强的,然而,现在的他,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他这是在忏悔,如若找不到水无澜,他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安生。

水无痕下令让风云十八骑在整个西玥之内寻找水无澜,无论是生是死,一定要将他找到。

可是,天不遂人愿,水无痕在断情崖低苦苦等候了七个日日夜夜,也终是没能找到水无澜的一片衣角。那个清澈如泉水的男子究竟身在何方?

当第八日的太阳渐渐升起时,吴芷静静静立于水无痕的身前,她轻声说道:“无痕,我们走吧。”

水无痕白皙的衣衫因为连日来的忙碌与寻找,已经变得有些凌乱而脏乱了。他墨色的发丝随意散乱于肩上。直立的身子在听见吴芷静的话后,终是沉沉地跪了下去,他水无痕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而今,他却是跪着对水无澜忏悔。

“无澜,五哥没用,暂时未能找到你,你放心,五哥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你找回的!”水无痕闭上了眼睛,对着天与地重重地磕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怦——怦——怦——”

额头撞地的声音,清晰若铜鼓,声声都击在吴芷静的心间。

吴芷静也随着水无痕跪了下去,双手伏地,磕起响头来。他们身后的风云十八骑与精兵都跟着跪了下去。

“唰唰唰”的跪地声响起于丛林之中。

吴芷静跪地望着天空,湛蓝色的天空之中仿似出现了无澜那张清澈的笑脸,眼角的泪水终是敌不住感情的宣泄,奔涌而出。那个曾经对他笑逐颜开的白衣少年,那个曾经在她怀中撒娇的如泉水般干净的男子,那个曾经亲切地呼唤她五皇嫂的男子,就这般消失于天地之间了么?

吴芷静紧紧地咬住贝齿,生生憋住了欲要哭出的声音。她的心已经痛到极致了,而呼吸,也随着疼痛停滞起来。

水无痕伸出手,握住了吴芷静的手,掌心温暖的感觉传至吴芷静的心窝深处,无论未来的日子有多苦多艰辛,他会一直陪她走下去的,直到,天荒地老!

独孤傲自那日消失于断情崖后,也不知去向了,虽然,他这一生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他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今,他已疯癫,水无痕只想找到他,让他在冰王府中安享晚年,无论他是他的师父还是父亲,照顾于他也算是还了他的教导与知遇之恩。

西玥皇室一场惊变,水云天与诸多皇子一起辞世,举国哀痛。白色纸钱漫天飞舞,和着冬日里的雪花舞出最凄美的景象。

水无澜的母后因为没有见到水无澜的尸身,伤心欲绝,加上多年攻于心计,竟是这般香消玉殒了。往日热闹繁华的皇宫铺上了一层层白色的缟布,欢歌笑语,宫宴盛庭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宫人们垂着头,低声啜泣,哀痛声响遍寰宇。

金色的大殿之中,庄严而肃穆,金碧辉煌的颜色全然被白色所代替,水云天身着龙袍静静躺在水晶棺中,水无痕与吴芷静披麻戴孝跪在水晶棺的旁边。

今日是出殡的日子,父皇也该是回到帝陵中休寝的时候了。这些日子,水无痕与吴芷静一直在宫里忙着皇上与各位皇子的身后事。国不可一日无主,水无痕无心当皇帝,只是,父皇临终前的遗言,让他没有办法推却,现在,无澜生死不明,这个皇位应该当他的,待找到无澜之前,他姑且替他打理这个江山吧。

皇帝出殡,乃是国之大事,许多老百姓皆在皇城外排成队伍恭送着一代明君。水云天治国期间,国泰民安,百姓祥和,对于这个皇帝,老百姓大多是敬爱的。水无痕骑在白马上,巡望着四野的人们,终是沉沉垂下了眼眸。

待所有事情全然解决之后,水无痕与吴芷静方才有时间处理二人之间的事。

西玥皇陵之中,水无痕抬眸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华表,那巍然挺立的玉柱,上面雕有龙的图腾,代表着帝王之尊,他伸手握住吴芷静的手,浅声说道:“静儿,有些事,我们不能这般不明不白,是该跟母妃说清楚的时候了。

吴芷静点了点头:“皇宫中的事也告一段落了,是该回冰王府的时候了。”

水无痕会心地笑了,他凤眸一挑,问道:“静儿,你怕不怕天打雷劈?”

吴芷静微微一昂首,潇洒笑道:“就算逆天又如何?”

“好,如若母妃不成全,我们就逆天!”水无痕将吴芷静横抱起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二人一骑,在京城的街道上一路驰骋,成为京中最旖旎的画卷。

然而,当他二人到达冰王府时,却见君幻羽只身一人等候在府门之外。

水无痕在看见君幻羽时,多少有些意外,他翻身下马,搂住吴芷静,牵着吴芷静的手昂首阔立朝君幻羽走去。

二人站立于君幻羽身前时,水无痕开口呼唤道:“母妃…孩儿已经做了决定了…”

然,水无痕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君幻羽手影一晃,转瞬间,她的脖颈之间便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了。

刀刃锋利异常,银白色的刀身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十分耀眼。在吴芷静的眼睛周围投射出了一圈亮白色的光影。

水无痕一惊,唤道:“母妃,您要做什么?”

君幻羽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她将刀尖直指颈部大动脉,威胁道:“痕儿,母妃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母妃绝不允许!”

水无痕担心君幻羽会就此刺下去,他收了收手,压低声音说道:“母妃,我与静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识相恋,此生,我们已经许给了对方,便永世不会改变了。”

“放肆!你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液,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如若你们非要在一起,那么我就死在你们的面前!”君幻羽的威胁十分有力,她刺向脖子上的尖刀往下刺了一分,丝丝血渍顺着脖颈流泻而出,看得水无风不禁微微蹙眉。

“母妃,您这又是何必?”

君幻羽唇角一扯,眼眸一眯,尖刀再次往下刺了一分:“伦理纲常,绝对不能乱!”

水无痕眼眸一眯,痛苦地盯着君幻羽,吴芷静此刻悄然握住了水无痕的手,她轻声说道:“无痕…要不,你先答应母妃?”

水无痕倏地一转,浅声拒绝道:“绝无可能!”

说罢,趁着君幻羽不注意之时,掠至她的身后,封住了君幻羽的穴道,君幻羽手上瞬时无力,刺向颈部的小刀滑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当”脆响。

水无痕将君幻羽抱了起来,朝府中行去。

君幻羽斜着眼睛盯着水无痕,一字一顿道:“你可以控制母妃这一次,但是,却不能永远控制母妃,除非,你永远剥夺母妃行动的权利!”

水无痕的身子随之一僵,眸底痛色加深,为何他的母妃就不能为他着想一次呢?伦理纲常,竟是比他还要重要么?

冰王府中,专门为君幻羽建了一处名为清雅居的地方,水无痕抱着君幻羽朝清雅居行去。当他甫一进入清雅居时,看见月思君正扶着隆起的肚子在院中散着步。

当月思君回转身看见水无痕时,竟是吓得脸色发白地仓皇而逃。

水无痕在看见月思君的动作时,眼眸狠狠地闭上了,他知道君儿不想活下去了,可是,他们又怎能眼睁睁地看她就此离世?

水无痕甩了甩头,将君幻羽抱至房间后便拉着吴芷静的手转身出了房门,彻底消失在了清雅居之中。

君幻羽看着紧紧阖上的红色门扉,微眯双眼,缓缓说道:“痕儿,不要怪母妃心狠,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吴芷静这个人时,你的心…也就不会再痛了。”

水无痕带着吴芷静一路出了冰王府,当他二人出得王府之际,但见穷奇已然停落在了府门前。

它扑扇着翅膀,虎头高高扬起,示意吴芷静与水无痕骑坐在它的背上。水无痕带着吴芷静飞身直上穷奇宽阔的背脊,穷奇双脚离地展翅飞翔起来。

“嗷——”

穷奇飞身直上云霄,白云浮日在身边丝丝环绕。吴芷静伸出手,想要采摘一朵白云,然,却未能扑捉到一丝一毫。

吴芷静与水无痕并排坐立于穷奇的背上,白色衣袂翻飞,如墨的发丝轻舞飞扬,似神仙眷侣一般。

“无痕,我们去哪里?”

水无痕笑了笑:“去嘉琳草原旁边的山谷,去看小黑,伊布,还有珍斛。”

吴芷静闻言戳了戳水无痕的臂膀,嗔道:“哦,原来你还想着珍斛呢。”

水无痕点点头:“珍斛温柔,善解人意,又救了我的命,想想她也是应该的。”

吴芷静手一抬,打了一下水无痕的脑袋,佯装发怒道:“呵,就知道男人都是花心种,不准想其他的女人。”

水无痕搂住吴芷静纤弱的肩膀,将唇放在其上,喃喃道:“一生有你,已然足够!”

吴芷静假意掳了掳袖子,皱着琼鼻说道:“要让我知道你在想其他女人,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呵呵…”

水无痕展开唇,会心的笑了,雨过天晴,虽然未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去面对,但是,这一刻,却是分外宁静的,他们的身边没有阻碍物,他们只能看见彼此。

嘉琳草原位于北漠国,从西玥京城出发,依照穷奇日行一千里的速度,当水无痕与吴芷静到达山谷上空时,已是夜深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