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瑶道:“我送舅母回去。”

杨安琴想了想:“你若得闲,陪我说说话儿。”说毕看都不看那窝庶出的,只管拉了庭瑶的手往院里走。

庭瑶扭头对弟妹们说:“你们都回去吧,叫妈妈们打发你们早点睡,明日还上学呢。”

庶出党都应了,还得恭送舅母。舅母可以无视他们,但他们不能无视舅母。虽说庶出不比嫡出高贵,然哪个都是主子,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心里多少有些憋屈。庭芜见状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自己没占到便宜,但能看到庭芳吃瘪还是不错的,心情竟渐渐好转了。

庭树却没庭芜那么幼稚,周掌柜被砸之事如光速一般传播,他们吃了酒回来都知道了。此刻又听到大老爷硬拐弯的话头,心里拔凉拔凉的。周姨娘纵有千般不对,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要拿着她做哄太太的由头,实在太过了些。紧了紧拳头,没办法去质问亲爹,只得牵着庭芜的手往回走。路过周姨娘的屋子,隔着窗户轻轻问声好。得到有气无力的答复,眼泪都差点落下。如今他连丫头都是新得的,想悄悄送些东西与亲娘都不能,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庭芳见众人都散了,也晃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炕上,万分怀念手机。真想跟庭珊煲个电话粥,吐吐槽都好。不对,跟手机没关系,万恶的规矩!她跟庭珊就住同一个单元,搁现代早去窜门了。好吧,搁现代她更不用窜门,登企鹅吐槽更带感。又怨念的看着对面的屋子,二姐姐您老要省事点,咱俩今晚就可以抵足而眠开卧谈会了。舅母比想象中的还凶残,居然对周家实行暴力碾压,她都想放弃该铁板了有木有!

其实庭兰也很想跟庭芳说说话,她被新鲜出炉的八卦吓着了。从来知道家里妻妾斗法不停不歇,可斗归斗,大家都是文斗啊!大舅母倒好,直接换成武斗。深闺小姐表示适应不良。孙姨娘在边上捶胸跺足:“太太是那样的人,她嫂子怎么又是另一番模样呢?你要是嫁过去,如何招架的住?”

“姨娘快别说了,都是咱们一厢情愿,八字都还没起笔呢,就愁到那份上了。”庭兰道,“横竖我是怕了她,姨娘再别让我去丢人现眼了。”

孙姨娘讪讪的:“我是为了你好。”

庭兰不耐烦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别乱出馊主意。我算看出来了,姐妹几个就庭芳是个机灵鬼,她都蔫了,可见舅母多难缠。且看她怎么办吧。”

孙姨娘又急了:“等她先动作,还有你的份儿?这些年看她把你大哥哥哄的。再让她哄住了你舅母,叶府还能姐妹都嫁陈家?”

庭兰最不想听这个:“婚姻大事,是你能做主还是我能做主?”

孙姨娘顿时没了言语。

庭兰推着孙姨娘,直把她推到门外:“我要睡了,明日迟了康先生要恼的,姨娘先回吧。”

孙姨娘无可奈何的回去了,还不曾进门,恰看到大老爷拐进夏姑娘的屋里,差点栽个跟头!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那头夏姑娘已出声把大老爷迎了进去。孙姨娘恍恍惚惚的进了自己房间,百思不得其解,老爷不是在哄太太么哄到半路上丢开手,真个就不怕舅太太直接砸叶家?

第45章 喵喵喵

大老爷何曾不想在上房安歇?他又没蠢到家,大舅嫂还在隔壁呢。哄了陈氏半日,都没把人哄好,到底被撵出来了。周姨娘处是不能去的,孙姨娘他看不上,可不只好找夏姑娘了么。

折腾了整日,更兼晚上喝了些酒,大伙儿都累了。杨安琴叫庭瑶过去,不过捡几块料子。说两句闲话,彼此告辞就各自睡了。一夜无话。

卯时二刻,自鸣钟准点报时,布谷鸟弹出小窗户欢乐叫唤。庭芳翻身即起,百合已掀开帐子:“姑娘起来啦?”

庭芳快速换衣裳,水仙利落的往盆里兑热水。屋内有序的忙碌着。庭芳洗完脸,百合赶上来梳头。把庭芳打扮好,点多了几根蜡烛,放她自己预习课本,两个丫头才急忙忙的自己梳头洗脸。庭芳做事素来如此,不讲究什么论理该如何如何,她只要效率。小姑娘速度慢,丫头伺候她六点起床,按规矩自家就得五点半起,对小姑娘家家的来说太痛苦了。故她改了规矩,都六点起,先伺候好她的头发,再让她们俩自己慢慢磨去。横竖她早起最重要的事只有预习。效率就是生命!当初挂在公司大堂,进门就能看见的条幅,不知不觉浸入骨髓,带到了古代。或许并不是这句话有多珍贵,而是庭芳始终不能忘怀那个时代,所以下意识的尽可能遵循的着那个时代的一切。毕竟曾经拥有的上升通道,是她如今哪怕做贵族小姐都求而不得的。

自鸣钟在早上六点与晚上六点的时候唱歌,整点只发出轻响。待它敲了七下,庭芳跳下炕,抓起百合放在桌子边上的书包,把方才看的书塞进去,就预备出门。学堂号称辰时上课,可惜大家的刻漏都不大准,庭芳七点整出门刚刚好。

依旧是去上房问声安,等着自家兄弟姐妹一同去学里。东院与东跨院的门吱呀打开,陈谦和陈恭兄弟两个站在院中的桃树底下,各自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捧着笔墨纸砚。庭瑶上前打招呼,又问舅母好。杨安琴在屋里听见,推开窗户笑道:“你们休磨蹭,快去上课,不用管我。你娘昨日说要走动走动的,我们约好了去老太太屋里听女先儿说书。”又嘱咐道,“大姐儿,你是个懂事的,替我看着些老五。他不听话你只管打,回头我送根藤条去学里,用那个打,疼!”

庭芳差点笑出声来,她家二婶有知己!怪不得昨日庭玬和陈恭一见如故,原来如此。

庭兰看了庭芳一眼,见她始终大大咧咧的,又觉气闷。家里庶出的孩子们,哪怕是最得看重的庭树,行动多少是有拘束的。唯有庭芳,到哪都好似理直气壮,比谁都自在,便是舅母不喜欢她,也不见丝毫愁苦之色,她哪来那么大的底气呢?

众人不敢耽搁上课,说完话往学里去。不过几步路,大房的仗着地利,比旁人都早。学堂里多了道屏风,进了大厅男女自觉分开了。康先生进门时被屏风吓了一跳:“谁立的?”

庭瑶站起来道:“老太太叫立的。”

康先生奇道:“好端端的立个屏风作甚?”

庭瑶不好回话。恰庭珮进门,答道:“回先生的话,是说咱们都大了,略隔一隔。”

康先生没好气的说:“矫情不矫情?你们探头就能瞧见对方,拦了有什么用。撤了撤了,回头我顾着东边瞧不见西边,没得淘气!”本来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到上学了,好么,立个屏风。姑娘家还教不教?他教着姑娘,庭玬那伙儿没他看着,不出声的作反点子有的是。倘或退步了,他怎么交代?既然老太太要隔开他们,也不必立屏风,只分开坐便是。说着重新排了座位,待三房的孩子来到时,屏风都收好了。

康先生见众人抬屏风调座位熙熙攘攘,庭芳还是那样八风不动。摸着山羊胡子满意的点头,就是么!隔了屏风,把他的宝贝学生隔出去怎么行?就要新学生也瞧瞧咱们四姑娘的苦工,老老实实的考个功名来,给他争光。想到此处,踱到庭芳跟前道:“前日魏家哥儿的课业本子送来了。”

庭芳忙站起来福了福,先问了好,再问:“先生看的怎么样?”

康先生摇头:“底子不好,不如你。如今科考前几关,字比文章还重要。扔了本字帖让他练去,小年轻的不要好高骛远,先磨磨性子。如今外头有些私塾,先生吹的天上地下,好似只要同他学了,休说秀才,便是进士也是囊中之物。”康先生说着嗤笑,“科举有那么容易,还要十年寒窗作甚?那魏家哥儿被他乡里的先生哄的团团转,叫我好一通说,才讪讪回去了。且瞧他下回还敢不敢来,说几句就受不住的娇小子,你竟也不用管他,没得白费功夫。”

庭芳陪笑道:“先生慈悲。”

康先生笑道:“不是看你的面子,我都懒得管。你可得给我争气。”

“是!”庭芳答的爽脆。

康先生更加满意了,慢悠悠的走上讲台,开始讲公开课。陈谦听了半日,发现家塾都是一个模样,先上《四书五经》,大家都听着。然后一个个轮着去先生边上听小课。先生喜欢你呢,多讲些;不喜欢你呢,三五句话便带过了。故在学堂里混,先生喜欢与否很重要。唔,再去预备些礼物,下了课走动走动才好。

陈谦陈恭是客,康先生对他们颇有照顾。问明了进度,考教了几句,方才按着他们的进度往下说。四书五经就跟思想政治一个样儿,什么年纪都要上,但每个阶段学的深度不同。讲完了,布置作业,学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写,先生再找下一个学生。叶府才第三代,没有大小宗之分,学生上小课按的是先客后主,从大到小的排序。若是那家大业大的人家,主家还分得脸的与不得脸的。得脸的在前头,便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也妨碍不到他们学习。不得脸的就没谱儿了,有时候前头讲的时间长了,后头就没工夫上课,今日的课程只得顺延。

康先生教了许多年学生,除了今天新来的,其余什么模样心中有数。于是陈谦惊奇的发现,庭芳占了整整一刻钟!早起两个时辰上课,先讲半个时辰的大课,刨去休息,统共只有一个时辰的小课。庭珮庭芳两个人占了一半儿,他和陈恭新来占了小半儿,余下的几句话就打发了。老师偏心眼常见,偏心个姑娘家,可就是举世罕见了。

叶家人早习惯了,没事跟学霸较什么劲?其实上课号称两个时辰,但天下的老师哪有不拖堂的,常规上课他是两个半时辰。学生们常常要到午时三刻才能吃上饭,回家吃的同学更迟。所以只要不是操蛋如庭玬的,康先生耐心还是很好的,虽然难免偏心眼。

好容易熬到中午,康先生记挂着昨日看了一半的书,心急火燎的跑了。今日下课比较早,大家还没饿,又来了新同学,便有心说两句话再走。这一说,便说出了故事。

前日初见,不过是个照面。今日再见,方才慢慢儿的彼此介绍。陈恭是个多事的,在家就听了长辈说叶府人如何如何待他姑母不好,对叶家人好感全无,尤其是庭树庭芜两个。故庭芜对他见礼时,故意道:“蘼芜盈手泣斜晖,闻道邻家夫婿归。很有诗意呀。”

庭芜猛的羞红了脸,张嘴就夫婿不夫婿的,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受的住。

偏庭芳对陈家印象也不算特别好,陈氏和气,她还当陈家都和气,谁知道一个比一个刁钻。杨安琴爽利的可爱,但上来就没给她好脸,她又不是抖M,肯定不高兴。此刻陈恭又跳出来惹事,家教都剁了喂狗吗她再与周姨娘不对付,也不能看着外人欺负她妹妹。因陈恭是客,庭芳客气的笑道:“表弟不知,她的名字取自李后主的‘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她正是三月里生的,故起名为庭芜。”

庭芜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一时情急,竟忘了自己名字的出处。顿时觉得四姐姐不那么讨厌了。哪知陈恭又笑嘻嘻的道:“我看‘上山采蘼芜’更贴切,妹妹说是也不是?”

是你个头!庭芳怒了,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踢馆的?上山采蘼芜是弃妇诗,虽然去采蘼芜暗示着弃妇嫁人并多子多福了,可如今是采蘼芜的年代么?下堂妻还能再嫁么?对着小女孩儿说你是弃妇,你怎么不去骂街呢?

陈谦听出不对,忙喝道:“胡噌什么?你是没给打够!”

庭芜已是大哭起来。

庭芳沉着脸道:“道歉!”

陈恭不高兴的道:“关你什么事?”

“道歉!”

陈恭也怒了,他对庭芳印象挺好的,姑母亲养大的,又长的漂亮,他自问他们是一拨儿的。虽然他在来的路上听到母亲和哥哥疑惑她藏奸,可见她长的可爱就当是母亲多虑了。谁料庭芳竟替那周坏蛋的女儿出头,叛徒!坚决不能忍!登时骂道:“白眼狼,白吃了我陈家十几年的的米!你就同你那小妇养的妹子一起去采蘼芜吧!”

陈谦气的半死,抄起个拂尘就朝弟弟肩上打去。还没打着,陈恭的屁股已盖上庭芳的脚印。愣神间,庭芳再补了个连环脚。谁特喵的吃你陈家米了?老娘虽然各种抱上司大腿,但本公司的董事长姓叶不姓陈好伐!叶家人再不好,轮不到你来欺负,你算老几?弃妇是随便能骂的吗?知道现在对女孩子多苛刻吗?庭芜还是庶出,要不要她做人了?

陈恭炸了:“你敢打我!?”说完猛的推了庭芳一把。

庭芳被推的踉跄几步,顺势扯住了陈恭。陈恭反手出拳,庭芳火气节节攀高。骂完了小女孩儿又开始打小女孩儿,太没品了!立刻施展佛山无影手冲着陈恭暴打。陈谦吓的拂尘都掉到了地上。

陈恭本来就比庭芳小,再加上庭芳是个暴力女金刚,发起脾气来打人毫不留手。陈恭也不是吃素的,回击的结实有力。两个孩子登时扭做一团,兄弟姐妹们齐齐惊呆。外头的婆子暗道不好,撒腿朝上房报信去了。

第46章 喵喵喵

庭苗傻了,她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都是没了亲娘还不招爹待见的庶女,庭芳怎么就敢打嫡母的亲侄儿。何况还是为了更不招人待见的庭芜出头,同母的亲哥哥还没吱声呢,庭芳装哪门子大侠?不怕被人骂忘恩负义么?

庭芳平时跟姐妹们处的都还凑活,故庭苗一面担心她打不过,一面又担心她打过了要被长辈抽,还不住埋怨:庭芜那样招人嫌,你让她受点教训多好,省的从早到晚拽的二五八万。她亲哥哥还死在一边儿呢,你偏替她出头,也是个傻的!

忽听庭瑶一声断喝:“愣着作甚?还不快拉开他们!”

庭苗猛的惊醒,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她不想惹事,却还是物伤其类,便走上去拉庭芳。

庭芳正打的激烈。做为一个上辈子就跟男孩混的多的女汉子,打架不说是家常便饭,也是熟练工。上辈子小时候不幸得了慢性鼻炎,冬天常挂了两管鼻涕,被人起外号叫鼻涕虫。告老师告家长全试过了,通没用。最后还是亲身下场,打的天翻地覆,才治住了那帮熊孩子。从此得了个极有道理的经验——暴力未必能解决所有问题,但一定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陈恭初来就展威风,不把他打趴下,日后气场就弱了。弯下的脊梁再想直起来,比刚开始就直着要难许多。当然不能要陈恭讨了便宜。何况陈恭比她小一岁,两个人差不多高,论力量势均力敌,论技巧么,明显陈恭这样的大家少爷就是个05鹅,虽然凭着本能不停反击,但哪有她一半凶残?

庭芳先暴打,把人打懵。趁陈恭懵着,揪住他的发髻再上脚踹,务必要当机立断把对手打趴下,才知道姐姐她的厉害,从此不敢闹事。陈恭被揪的眼泪直飚,还不怕死的张嘴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庭芳内心狂吐槽,大傻X,你还有空骂人?打架要认真懂否?又狠狠的踩了陈恭一脚。陈恭痛的跳起,可头发被庭芳扯住各种被动,气的嗷嗷叫唤,大坏蛋小妇养的之语不绝于耳。

陈谦想去拉他们,偏两个人动作快如闪电,不停变化,生怕把出手重了把表妹抓伤。只得跟庭瑶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庭苗恰在此时蹦了出来拉架,把庭芳吓的半死,想都不想一个回旋把她抱开用身体护住,分神间,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圈。姐妹两个齐齐跌倒在地。陈恭趁胜追击,庭芜立刻挡在庭芳身前,大无畏的瞪着陈恭。

庭玬方才见庭芳占上风不出声儿,如今庭芳摔倒,哪里肯白看着,挽起袖子大骂:“兀那杀才!敢打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哥两个又噼里啪啦开始干仗。庭苗见自己累的庭芳挨了拳头,好心办了坏事,眼泪哗哗的掉。庭芜更是感动与庭芳替她出头,瞪完陈恭也跟着哇哇大哭。庭芳被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忙拿出帕子替两个小的擦眼泪:“别哭别哭,我没事儿。哎哟你俩别一起哭,我只有一块帕子!”

说话间,庭芳的脸慢慢肿了,庭玬余光瞥见,那还得了,直觉气血上涌,连打带踹招招不留手。庭瑶和陈谦快吐血了,两个男孩子打架比庭芳还不讲技巧,竟是在地上翻来滚去,撞的书桌七倒八歪,笔墨砚台撒了满地。他们两个大的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千金小姐,有心拉架,竟不知打哪下手。婆子早机灵的去报信,丫头们慌的六神无主,半点帮不上忙。庭瑶看着旁边发呆的庭树,差点气晕过去。平时你哥哥的款儿摆的那么好,亲妹子被欺负了,你装个屁的死啊?庭珮倒是想制止,上蹿下跳的劝了这个劝那个,就是没人理他。一团乱!

“住手!”越氏跟在老太太身后,进门就见自家儿子打架,忙出声阻止。

庭瑶顺着声音望向门口,正见老太太带着几妯娌赶来,眼泪都快出来了,总算盼来长辈,赶紧收拾那群小王八蛋!

庭玬闻言一顿,陈恭正想反击,就被寻着空儿的陈谦一脚踹到在地:“你再敢动试试?”

越氏喊停了儿子,冲上来拧住庭玬的耳朵,拖了三四步远:“你能耐了啊?胆敢在学堂里打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庭玬凄厉的大叫:“才不是我,分明是陈恭撩事。骂了七妹妹又打四妹妹,你怎么不去拧他!”

一语提醒了众人,陈氏好容易能起身去老太太跟前说话,才说道吃中饭吃什么好菜,就听见孩子们打起来了,大伙儿拔腿就往学堂里跑。才喘匀了气就见庭芳半边脸肿的像包子,心里一抽,就扑过去儿啊肉啊的哭喊起来。

庭芳刚哄住了两个妹妹,老娘又来了。想用帕子替陈氏擦眼泪,发现帕子湿漉漉的。顺手抽了已完全呆滞的庭兰的帕子一边替陈氏擦泪,一边道:“娘别哭,我不疼。哎哟你刚出月子不能哭!”

不提还好,一说话都吐词不清了。陈氏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还不疼,看看你的脸。我的儿啊,你何曾破过一点油皮!”

杨安琴在边上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打死自家熊孩子。她做舅母的能不喜欢便宜外甥,大家都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么。但她陈家人怎好随意欺负叶家人?于男女有别来说,男孩子不能打女孩子;于长幼有序来讲,庭芳是姐姐,便是她先动手也有三分理,你还敢回手了!看小姑子哭的泪人一般,又想姑娘家脸面何等要紧,忙围上去问:“破了皮没有?”再不喜欢,也没狠到要断人家前程的地步,何况还是小姑子亲手养大的,看她哭的那样,就知道是真心疼。自己也跟着心疼了。

陈氏是个单纯的人,她要处事周全就不会让个妾闹腾了。只顾着心疼闺女,哪还记得旁的。老太太和越氏忙仔细看了一回,发现没破相,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杨安琴十分不好意思,对老太太道:“待我回去教训了这孽障,再要他磕头赔罪。”上门没三天,就在主人家的学堂里造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家的家教死绝了。

老太太观察了一番,庭芳没破相,还能哄人;庭玬中气十足;陈恭虽被陈谦踩在地上,却还没蔫,放下心来,笑道:“姊妹间一言不合打起来也是有的。舅太太别唬着了孩子,咱们当做大事,没准儿回头他们几个就好成一个人了,咱们竟是白操心。”话虽如此说,还是一叠声唤人去请大夫。

庭芳好不容易哄住了陈氏,只觉得嘴里火辣辣的疼。唉,姐纵横江湖多年,头一回吃这样大的亏。可见网上说的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庭苗小萝莉真不知轻重,她那小身板,是能往战场上冲的么?嘶,好痛!不能掉眼泪,不然那三个刚收了泪的非得哭倒长城不可。

谁知她的动静还是被人看见,才咧嘴,庭芜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扯着庭芳的袖子委委屈屈的喊:“四姐姐。”

庭芳抽空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儿,你没吓着吧?”

庭芜倒是没吓着,她就是快死机了。死活想不明白一直跟她不对付的四姐姐竟能为她出头,跟太太的侄儿对上。她是太太养的啊,姨娘不是说她不是好人么?可满屋子哥哥姐姐,就只她帮自己。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会不会被太太罚啊?舅母好凶的样子,要恼了她可怎么办?

庭树实没经过这等阵仗,叶府家教甚严,兄弟姐妹吵几句都罕见,上回庭芜对兄姐大嚷已是绝无仅有,居然还能打架!这就是请家教的坏处了,若是在外头官学私塾里,同学彼此都不是亲友,什么状况没经历过?何至于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忙急急的问庭芜:“你没事吧?”

在旁边同样晕了半日的庭珊:…求问下庭芳…现你的妹妹们只有她受了伤…

庭芳的脸上的肿块眼看着越肿越大,陈氏泪汪汪的道:“牙齿…牙齿松了没有?”

庭芳咬了咬牙,没什么感觉,忙摇头:“没有。”人类的牙齿哪有那么脆弱,陈恭才多大呀!要不是为了护着庭苗,谁被打脸还不一定呢。越氏又把孩子们仔细看了一回,指挥着仆妇收拾学堂,大夫就来了。事出紧急,就近找了个生人,也顾不上许多。大夫都是身经百战见惯了各种奇葩,无比淡定的诊了诊三个孩子,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只庭芳嘴里破了皮,要将养两日。于是更加淡定的道:“姑娘家脸颊娇嫩,不敢随意开药酒,吩咐用热毛巾捂捂便罢。”

完事!

庭芳在陈氏怀里稍微活动了下筋骨,除了脸上是囧了点,基本还可以再战一场的节奏。恰见陈恭依然趴在地上怒瞪她,她毫不畏惧的瞪回去,并做了个鬼脸。

陈恭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对庭芳做口型:“你给我等着。”

庭芳:呵呵!

陈谦只觉得肝阵阵抽痛:自家弟弟不说了,表妹你也是真绝色!都特么欠抽!

第47章 喵喵喵

终于等乱完了,长辈的少不得问问情况。陈谦羞的满脸通红,把脚从陈恭身上移开,走到老太太跟前一揖到底:“回老太太话,都是舍弟的不是。孙儿向您赔礼了。”太丢脸了!熊孩子给我等着!

庭玬道:“正是!陈恭骂七妹妹是没人要的!你说该打不该打!”

越氏和庭芳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朝他脑袋来了一下,你个白痴!还说!非要告状,这下子就该哭着说陈恭欺负你妹妹,具体怎么欺负的满院子仆妇自会学舌。你当着庭芜说,打她脸呢。越氏忽然想起当日庭芳大哭着告状,咬死了人家欺负她娘,那才是告状的最高境界。都是别人的错,她只是个孝顺的见不得娘受委屈的好孩子。臭小子成天跟人玩,半点都没学到!笨死!

老太太差点绷不住笑场,硬忍着道:“你们三个打架的都不对,罚你们每人抄本《论语》,服不服?”哎呀果然家里孩子多就是热闹,往日乖巧是乖巧了,却像老学究。现在就对了么!小时候调皮捣蛋过,往后遇事就不容易慌。成日里风平浪静的,哪里养的出当机立断的本事?瞧陈谦那么大个孩子,硬是治不住两个小家伙,可见就是锻炼的不够了。

陈恭十分不服,迫于大哥的淫威,不敢言语;庭芳横竖每天都练字,抄论语简直不痛不痒,又没说什么时候抄完;唯有庭玬立刻耷拉了脑袋,好想去死一死。内心不住腹诽:都是没义气的,咱家人那么多,早一齐上了,还用等到长辈来?可恨没多打那厮几拳出气!

小孩子跟大人的角度不同,小孩子以为天大的事,大人眼里全都是淘气,只要没真受伤,那都是天边的浮云。老太太伸手拎住庭芳的后领子:“我带她去教教规矩,二太太扶你嫂子去歇着,可怜见的才好些,又唬着了。家里还有安神香?替她点上。”

陈氏还是满心担忧,既怕庭芳的脸有事,又怕她被老太太训斥。天下当妈的都一个心思,我家娃已经吃亏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不敢硬跟老太太对着干,怕惹了老太太生气,更罚的重。庭芳还大大咧咧的道:“娘你回去睡觉,我等下就回来,早起的那碟子葱油薄脆替我放炉子上烤香哈。”可别再哭了,你们咋都那么能哭呢?

陈氏还想说什么,越氏硬架着她走了,出了学堂的门才悄悄说:“老太太不会把四丫头怎么样的,我同你讲,四丫头那性子就像她奶奶…咳…”越氏跟丈夫关系好,知道的八卦比妯娌多,尤其是当年老太太的飒爽英姿,简直如雷贯耳。所谓惺惺相惜,最多骂几句完了。姑娘家跟人打架,不该骂么?您可真能惯孩子,最恨的是惯的如此随心所欲,居然都没长歪!羡慕嫉妒恨!

送走了陈氏,杨安琴才对还没出门的老太太道:“都是我家的不是,我回去就好生教训他,还请您见谅。”

陈恭炸毛:“干嘛还要揍我?”才喊完,忽然见到庭芳跟个小狗崽一样被拎着,又乐了,嗳,不单他挨揍啊!叶庭芳也好不到哪里去嗳!老太太揍她!狠狠揍她!

杨安琴作为陈恭的亲妈,那真是陈恭抬起屁股就知道他放屁还是拉屎。见他没出息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喊上大儿子,很不客气的用老太太同样的方法——拎着衣领拖走了。

秦氏全程:…

庭芳就这么被老太太拎回房,然后被嘲讽了一脸:“胆儿挺肥,你就这么不怕我?被拎着还左右逢源!”

庭芳道:“老太太是懂道理的人,我又没错,怕甚?”冤枉啊,她很想装鹌鹑的,这不是陈氏一副哀哀欲绝的表情么!身体才好了点儿,再哭的狠了,回头咱家又要被刘太医吊打好么。

老太太冷笑:“打架没错?”

庭芳正色道:“没错,谁让他欺负我妹妹。”

老太太暗自点头,很好,知道抓重点,还是道:“他是客人。”

庭芳理直气壮的道:“客人也不能欺负人,他说的话欠抽。”

老太太挑眉:“庭芜才跟你闹别扭,你们姐俩可没那么好啊。”

庭芳笑道:“嗳奶奶看您说的什么话,姐妹两个拌个嘴谁还当真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少给我装相!在我面前弄鬼还嫩了点,说,到底怎么打起来的?到底谁先动手?”

庭芳收了笑脸,认真道:“我先打的。我也不瞒您,周姨娘上蹿下跳的,好好的孩子都叫她挑唆的不好了。七妹妹年纪小,受了蒙蔽,对我有误会。可我做姐姐的,难道还去跟她计较?也有外人欺负自家妹子不出头的?做姐姐的可不能白让人敬着不管事儿吧。”

老太太呵呵:“比你大的尽有,他们怎么不出头?”

庭芳叹道:“都没我野啊…唯一一个亲传弟子,不是被拧耳朵了么?”

如此不要脸,真不愧是我亲孙女!老太太的脸颊抽了抽:“他是你哥哥,好意思说你亲传。”

庭芳干笑:“老太太,您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恭说旁的也就算了,那样骂七妹妹,凡有血性的都不能忍。”

老太太没好气的道:“他是客,你就不能让着点儿?你还是姐姐呢。”

“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庭芳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老太太:…

庭芳又辩解道:“他说的话难听,我原不想惹事,好生说了一句,哪知他更说的厉害了。我与他对嘴对舌不是更落七妹妹的脸么?索性堵了他的嘴,叫他说不出话来。”说着又报怨,“他们家怎么那样啊,你们常说三哥哥不懂事,也没见过他说脏话。”妈蛋!总算知道为什么大舅母眼风如刀了,合着庶出的都不算人。你陈家风气好,没有庶出的是不错。可她们难道不想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谁愿意当小老婆养的啊!有种摁死你妹夫啊,拿她们出什么气。虽说外家不认可出嫁得打折,可她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必要时候果断放弃沉没成本,外家不能讨好时,加倍讨好本家才是正道。毕竟还是父权社会。

想到此处,庭芳无耻的抄袭了一段话,装作委屈的道:“七妹妹被欺负我不说话,六妹妹被欺负我还不说话,待到我被欺负,就再无人说话了。”

鸡汤喝多了才反胃,头回喝的鲜有不赞美的。老太太品味了半晌,越品越有意思,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太粗暴了些。陈家亦是知礼的,你何苦自己上?只管放声大哭,他哥哥就要教训他,不比你冲在前头强?”

庭芳心里不以为然,借力打力听起来美妙,实际上毛用都没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终究不如自己是虎、自己是人来的有震慑。至少陈恭再不敢满嘴胡言乱语。关键时刻,永远是求人不如求己的。

庭芳面部表情还没练到位,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道:“什么都硬碰硬,你的骨头有几两重?”

庭芳低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笨,认死理。”

“哦?什么死理?”

庭芳道:“老太爷说的,凡事直道而行。”

老太太摇头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直道而行么?”

庭芳坚定的说:“遇山开山,遇水造船。”

老太太看着庭芳不说话。

“譬如读书写字,该过的坎儿总要过,再怎么想着取巧躲懒都是无用功。一日不写一个时辰,字就是不好看。”庭芳知道打架挺惊悚的,但不后悔。气度担当总是连在一块儿说,也就是说,气度与担当互为注解。什么是担当?不是有事想着怎么做缩头乌龟,还把心思放在如何缩的好看缩的有理上,而是考虑是该用什么方式正面交锋。她从来以上位者的眼光看着一群姐妹,有时候对庭瑶都是当妹妹看,谁让她是穿的呢?既然是上位者,除了悲悯以外,更重要的是承担。当老大的谁不是背锅侠?上辈子升职谈话,老板第一句就是:“你敢不敢担起责任?”她当时答的斩钉截铁,如今依然斩钉截铁。于是又解释了一句,“我躲了,他下回还要寻事,不如开头就打服了,我再去陪不是。”

老太太并不相信:“你真愿意去陪不是?”

庭芳点头:“我先动手,打人不对。他骂人我打他,算我罚了他的错。我打他,我还没受罚,去赔礼道歉也是应该。”

老太太不由刮目相看,伸手拂了拂庭芳的脸颊,问道:“将来若遇到不平事,你还要出头么?”

庭芳想了想,道:“看什么事,看什么人。”

老太太怔了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老天,这样的孩子你怎么不让她托生成男人!我叶家有后矣!终是遗憾的道:“你以后,可不许再打架了。”

庭芳认真道:“他再欺负姐妹,我还打!”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一时说话像大人,一时又满是孩子气。我可得好好嘱咐学里,再不许你们到一处。”说完,心中一动,又问,“他要是欺负你兄弟呢?”

庭芳跟着变了表情,笑嘻嘻的道:“哥哥们自己打去,我只替比我小的出头。”

老太太没好气的道:“你就不怕你娘恼你?”

“我娘才不恼我,她最好性儿,我回去撒个娇儿就好啦。”

老太太见庭芳没明白她话中含义,停了半晌,才慢慢道:“四丫头,你想着你娘是好性儿,就当旁人都是好性儿?当真不怕舅母从此恼了你?”

第48章 喵喵喵

算不上怕,也算不上不怕,庭芳默默的道。讨好外家为的是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实在上不去,还有别的办法。归根到底,她是叶家人,一切以叶家利益为先。固然可以不出头,不护住庭芜,然而明哲保身不能在舅母面前刷分,更不能在本家刷分,那才叫做抓不住机遇。如今她在舅母面前扣分有限,在本家差点刷爆,算来算去都是她赚了。从老太太的态度上就知道,长辈对她的行为是认可的,只是不大好明说。

庭芳勾了勾嘴角,所谓八面玲珑,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能修炼的技能。八面玲珑实际上是得到某些重要的人的认可,至于路人甲乙丙丁,他们的意见不算数,也不敢说出口。没有人可以讨好所有人,有性格比没性格的胜算大的多的多。如今唯有陈氏那里需要打个补丁。技术难点不高,除非大舅母成心想离间母子。可那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大家主母通常是不会干的。即便真要干,她也不怕。杨安琴是当家主母,她还是部门主管呢。算来年纪都差不多,谁更会哄陈氏还不一定。何况叶家是她主场,她就不信老太太能坐视有人挑唆的她家母子不和。

故,庭芳对老太太道:“舅母恼我什么?”

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庭芳一眼:“你说呢”

庭芳笑道:“老太太恼了陈恭不曾?”

老太太伸手弹了弹庭芳的额头:“兄弟姐妹捆起来都不如你伶俐,别太满了,太满就过了。去吧,你娘挂着你呢。”

庭芳感叹,到底是亲奶奶啊!还是向着自家孙女!凑过去在老太太的脸上波了一下,一溜烟的跑了,声音还在空气里飘荡:“晚间在来寻您说话~~~”

老太太笑个不住,杜妈妈也笑道:“可真是您孙女,小时候不显,如今越发像了。了不得,日后的小女婿还得从老太爷的徒子徒孙里挑才成。”说完冲老太太挤眉弄眼。

“去你的,还打趣起我来了!”老太太笑道,“孩子们闹腾虽不用过分操心,却还是装个样子。你去找些笔墨纸砚什么的送到四丫头屋里去,让她去陪个礼。横竖打也打了,口头上吃点亏不算什么。”

杜妈妈道:“我们四姑娘啊,真个能屈能伸。”这回能赔礼,下回还能照打,打完继续赔礼,她半点不吃亏,真够上道的!不知将来谁家能消受了她去。想着乐了一回,自去收拾笔墨不提。

却说杨安琴把小儿子扒光检查,身上满是青紫,呵呵冷笑:“蚊虫招扇打,全因嘴伤人。我瞧着你四姐姐还是年纪小了点,再狠点就对了。打的你皮开肉绽,看你还嘴贱不嘴贱!”

陈恭怒道:“你是不是我亲娘啊?怎么全帮着外人?她就是个白眼狼,咱家对她那样好,她还帮着别人。”

陈谦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道:“她姓叶还是姓陈?她要帮着你欺负自家妹子,才是白眼狼!还有,七姑娘招你惹你了?不中用的东西,你有本事寻周姨娘的不是,再不济找庭树对嘴对舌,欺负个比你小姑娘家的算什么?知道的说你替姑母出头,不知道的只当你欺软怕硬。我看你诚心淘气,不然怎么尽捡软柿子捏?”

陈恭气的半死:“我不过话赶话,谁捡软柿子了?我才不怕呢,看我明天不去收拾了他们!”

陈谦冷笑:“你不捡软柿子,你连姑娘家都打不过。你再惹是生非,不消四姑娘出手,我先打你个半残!那白眼狼的话也最好给我收了!好似叶家没给她吃的,再闹姑母没法子做人了都!”

杨安琴道:“就是!咱们家才给她多少东西?几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就想收买的人死心塌地,那叶家养她十几年又算什么?人心是这么好收买的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陈恭辩解道:“可是姑母对她那样好!”

陈谦道:“你怎么知道姑父对她不好呢?又怎么知道她们姐妹不好呢?你谁啊?跟她有关系么?”今天学堂里乱成一锅粥,他竟反应慢了半拍以至于压不住场,奇耻大辱!

陈恭却单纯的很,委屈的问:“那她到底算哪拨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