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道:“咱们家又没有西洋书。”

胡妈妈笑道:“好说,只说我不识字,上回买书买错了。还得正经去寻几本回来才能描补上。可我真不识字,不会买。西洋东西,只怕店家也未必就有,便是有,伙计也未必听的明白。”

只要陈氏肯说话,事情就几乎解决了。庭芳笑道:“休沐日得闲,妈妈带我出门买吧,我认得。”

陈氏却问:“神仙教你画符做什么?莫不是还要你降妖伏魔?”

庭芳笑道:“妖魔没降到,把陈恭降服了。他现在还眼巴巴儿的等我给他算出游戏哩。我还得继续算,娘你帮我打掩护哈。”

陈氏皱眉:“哪来那么多怪话。既是神仙教的,我便替你圆了。但你记住,你是姑娘家,有些名声不能有,再不许在外人面前耍了。知道么?”

庭芳忙点头:“嗯,嗯,今日是我大意了。”

陈氏又嘱咐:“恭哥儿皮的很,你别同他混,你们不是一路人。仔细他又伤着你。”

庭芳叹道:“不是没法子么?总不好叫舅母为难。再则,不想个法子引开他,他更闹的我不安生。想几个游戏与他,占了他的时间便好了。”说来陈恭也是闲的,古代没有什么玩具,偏偏叶家的孩子又规矩,对于精力旺盛的熊孩子而言无疑是折磨。为了一劳永逸,最好还是设计系统游戏。

前世作为游戏公司的程序员,虽然没有策划那么专业,但游戏理念还是知道的,不然没法跟策划沟通。陈氏屋里并无外人,庭芳忍不住又拿起笔开始打草稿。四角板有初级和高级两个版本。初级的就是在平地上傻乎乎的掀啊掀,但初级的没有技巧,就容易腻。高级版的则是在不平坦的地方玩,就要讲究攻守了。四角板怎么摆,摆哪里,摆什么角度?掀四角板的人,要从哪个方向袭击?要用哪样的力道?需知力气太大也是不行的,高级版力气过大,四角板滚两圈的话,等于没掀翻。庭芳算的正是地形,权当游戏地图了。

自古以来不规则的东西最难计算。于是聪明的人类创造出了逆天的微积分,把无数学生虐的死去活来。庭芳没被虐过,因为她天赋不错,却又没凶残到科学家的份上,所以普通人痛苦的高数,就是她的游戏。其实按照庭芳的条件,确实可以往研究生甚至博士生挑战一下的,大学老师也劝过她。但她家条件不好,想尽快找工作养家糊口。理工科的研究生博士生非常苦逼,工作量大工作时间长补贴少,数学专业读研究生挺尴尬的,要不然早早利用数学通杀的优势去找工作,要不然狠下心直冲科研。后面那条路,对普通人家的孩子而言太奢侈,庭芳还有父母要养,只好选了第一条。数学是涵盖非常广泛的行业,大四找工作的时候,听说游戏行业赚钱,便报了个程序员培训班,毕业就去了游戏公司。

程序员有专门的专业,然而数学系从来逆天,庭芳上手挺快,没二年做到组长,再过了两年,离总监只有一步之遥时,嘎嘣,穿了!每每想到此处,庭芳就恨不得冲天喷血!尼玛要穿你不早穿,老娘房子买了岗位升了,眼看就人生赢家的节奏,喵的穿成奶娃…还是地狱模式的奶娃…老天你跟我多大仇!

庭芳写着公式,回忆起前世的风光,彻底郁闷了。

第68章 喵喵喵

陈氏在旁边越看越惊心,她真没办法理解那一张张鬼画符是什么,总觉得庭芳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小小的女孩儿,站起来才到她腰部,却在奋笔疾书,飞快的消耗着纸张。她知道庭芳有过奇遇,认识了个神仙,如今她做的那个神仙操效果绝佳。每日晚间练过,睡的都十分香甜,次日更是神清气爽。跟着学的庭瑶的饭量增长,脸颊丰润,庭芳则是打小就健朗,可见神仙是真的关照过庭芳。然而教套操已经很离谱了,到底要怎样的缘分才会教到游戏上?神仙真的那么喜欢庭芳?还是庭芳本来就是仙界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到人间历练?

陈氏看庭芳的眼神越发复杂,若她是神仙,将来要找怎样的夫君才配的上?可是庭芳是庶出,天生就要比人矮一截,神仙之事又不能告诉世人,该如何是好?

庭芳算了一段,抬头见陈氏盯着她,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氏醒过神来,问道:“神仙怎么什么都教你?他都是怎么教你的?”

庭芳忧伤了,撒谎真是个技术活。想了想才道:“睡觉的时候教的。他没教我很多,只是教了规则。”庭芳捏起一张纸道,“我都是按着他给的规矩推算。若是什么都教,我竟不用算了,直接拿出来使不是更好?神仙很忙的啦,我不是日日能见的。”

陈氏:“…”也就是说你经常见?忙道,“能偶遇已是福分,何况你还能学东西。虽不知神仙教你的缘故,既然教了,你便好好学,别辜负了神仙的心。”

“嗯,好的。”庭芳爽快的答应着,以前她就想找个机会把过去学的公式记下来,有些忘了的,趁着还有思路,也尽快推算。数学作为应用广泛的学科,在古代虽然比不上化学效果直接,然而依旧很珍贵。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老天要把她弄到架空的古代?她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死了应该就灰飞烟灭了。能够重生,要么是老天坑了她,要么是这个时代需要她,或者两者皆有。但不管什么原因,死而复生已是极大的运气。哪怕是地狱模式,她也有信心通关。或许古代的经历只是个特别的游戏,通关之后就能回到她的时代。到时候她若把数学基础忘了,还怎么做人生赢家?

庭芳下定决心,不想再藏拙。如果把基础知识藏没了,将来能回去的话还不如去切腹自杀。扭头对胡妈妈道:“妈妈,你替我准备些炭条,用纸卷了,像描花样子的笔那般,行么?”

胡妈妈本就疼庭芳,对庭芳几乎是言听计从,忙答应道:“好。”

陈氏却问:“你要那个做什么?”

庭芳道:“毛笔不好写这个,不够快。炭条快又容易弄脏手,用纸包起来就不怕了。”

“炭条写的东西没几日就糊了,你用那个记东西是不成的。”

“我写草稿用炭条,正经记录的时候再用毛笔。”庭芳道,“我后儿休沐就去外头买书,还想添些文具。”

陈氏看庭芳算了半日没看出什么心得,倒是发现庭芳执笔的模样有些眼熟,想来想去,才一拍大腿:“很不用炭条,我记得哪个箱子里还有西洋人的笔,也是你那般拿法,使人寻来给你。还是那年你舅母从她娘家得的,都嫌不好用,拿来给我看新鲜的。如今想来,只怕是咱们不会用。”

庭芳眼睛一亮:“钢笔么?还是羽毛笔?”

陈氏指挥着胡妈妈翻箱子,才道:“叫什么蓄水笔,还有专门的墨水,跟咱们的墨不同,不是磨出来的,而是装在小瓷瓶子里,稀的很。拿毛笔沾上,写字的时候都渗水。那笔还十分耗纸,咱们平常用的黄纸尽不好写。”

庭芳蔫了,八成是古早的蓄水笔,还没改良。再看看手中的纸,更是叹了口气,就算钢笔有了,上哪去找白纸给她打草稿去。拿上好的纸打草稿太奢侈。天杀的农业社会!

胡妈妈管着陈氏的精贵东西,西洋玩意至少是物以稀为贵的级别,不多时就找到了。庭芳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是很古早的蓄水钢笔,试了试,还不如毛笔好用。遗憾的道:“不趁手。”

陈氏点头:“是的,所以收着好多年都没人动过。也是个新鲜玩意,你拿去玩吧。天色不早了,你别写了,省的坏眼睛。我且问你,百合的事儿,你弄的怎么样了?”

庭芳道:“才使人去请魏娘子,顺道把上回叫魏叔做的玩具拿回来。也不知他那边有没有小地主。我叫表弟赔了钱,咱们就少添点银子吧。她那性子给多了守不住。”

陈氏无可无不可,只道:“我叫管家再赶紧给你挑一个,本来两个人就紧巴巴的,再去了一个,更使不过来。”

庭芳忙道:“要个小的!跟我一般大就好。”

“七八岁能做什么?”陈氏点了点庭芳的额头,“你别淘气,七八岁的能陪你玩,却不能做活,水仙忙不过来。”

庭芳皱眉道:“大了不好教识字。”

陈氏笑道:“不肯学就回了胡妈妈,打两板子便老实了。读书识字多好的事儿,送上门了还敢不学,休说丫头,便是你们也要挨打。你表弟被揍的少了?”

“是了!”庭芳笑道,“我想岔了。”果然在古代不能太民主。

陈氏道:“还说百合软,你也是个没刚性的。”

庭芳抽抽嘴角,她还没刚性…

说话间,杨安琴又来了,约陈氏去老太太处请安。晨昏定省是古代大户人家每日必备,除非爬不起来,否则都是风雨无阻的。见杨安琴进来,母女两个收了话头。杨安琴也不问,另起话题道:“四丫头你想了个好法子,他们在学里玩的都疯了。”

庭芳惊讶道:“还在玩?”

“可不是?你没听见学里还闹腾呢。”

庭芳囧了,庭玬你多不怕死,玩物丧志啊!忙对胡妈妈道:“快去把他们撵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从下午玩到现在,只怕作业都不曾写完,叫老爷们知道了非动家法不可。”

陈氏道:“很是,你赶紧问问庭珮,今儿有什么作业。晚间再不许混闹了。”

杨安琴目瞪口呆:“他们下学后又练了好久的字才开始玩的,莫不是晚间还有作业?管的太严了吧?”

陈氏道:“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平常连四丫头都不得闲儿。”

“我还以为是四丫头特别爱看书,”杨安琴叹道,“你们家可是要一门几探花啊?”

庭芳笑道:“咱们家还要有女探花!”

陈氏推了庭芳一把:“不要脸。”

庭芳大笑:“娘你又知道我说的是你闺女,你更不要脸!”

杨安琴没注意母女的调笑,心思飞到了叶府的教育上。如此看来,还得给陈恭上上紧,环境好学的更好。哪怕将来不指望他功成名就,能学多点总是好的。再说陈谦乃陈家长孙,他的前程便是陈家的前程。哪怕是官学也没有叶府的严格,万不能叫陈恭连累了陈谦才是。又想起陈恭真能被庭芳收拾了,寻思着找个机会,先透点口风才是。庭瑶正在议亲,别人家肯定会顺道看看别的姐妹。庭兰小家子气,庭珊是二房的,庭琇更不值钱,往下数庭芳就得落到人眼里。虽说庭芳庶出,但看她跟陈氏处的极好,最是加分。不趁早下手,叫别人定了就晚了。陈恭,确实…不大配的上人家。

杨安琴心里有事,就不如以往活泼。她不是老太太的儿媳,每天来请安算是客气。不大愿意说笑话时,老太太便不问她。今日孩子们都被四角板耽误了功夫,坐在凳子上都不安生。老太太问过一回才知原委,指着庭芳笑道:“你要不是个姑娘,今儿就该挨板子了。”

庭芳道:“谁知道他们玩起来没点节制,我早回家学习了,娘可以替我作证。”

陈氏欲想拆台,又想起庭芳确实写了半日看不懂的东西,学神仙的东西也算学吧?便笑骂:“又不是正经书,好意思说学习。”

彼时女孩子学的都不是正经书,正经女孩子都少学四书五经。介于庭芳乃拼命三郎,陈氏说她不学正经书,大家自然脑补她又学才艺去了。就好比陈恭平日太熊,一旦捣蛋哪怕无心人家都不信。庭芳则是信誉太好,说她摸鱼也是没人信的。越氏听完陈氏的炫耀,眼风如刀,把庭玬几乎片成水煮鱼。

庭玬从凳子上跳起,心急火燎的道:“老太太我作业没写完先回去写,晚饭我不吃了!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庭玬走了,庭树也坐不住了。他也才半大的孩子,有新鲜热闹自然走不动腿,只不敢立等就走。同时庭松庭枫庭理纷纷忍不住在凳子上扭动。老太太笑个不住:“去吧去吧,下回先写完作业才能玩。横竖晚间看不清,写作业坏眼睛,玩游戏不碍的。”

越氏笑道:“晚间老爷们都回来了,哪里敢玩。”

老太太道:“孩子们无需拘太狠,晚间写完作业只管玩。黑灯瞎火的,不玩做什么?老爷有啰嗦,叫他来同我说。”

孩子们欢呼一声,作鸟兽散!

好容易等到众人事了,杨安琴跟陈氏走在回家的路上,终是忍不住道:“大妹妹,把你家闺女给我可好?”

第69章 喵喵喵

陈氏怔了怔,才道:“姑血还家,好么?”

杨安琴笑道:“不是大丫头。”

陈氏更是摸不着头脑:“二丫头…哪里配的上谦哥儿?”

杨安琴只得明明白白的说:“我喜欢四丫头,想说给恭哥儿。”

陈氏张了张嘴,心里飞快的想着怎么拒绝。陈恭是她亲侄子没错,但她并不喜欢陈恭。如果陈恭性子跟陈谦无二,或是略有不足,她自然乐意亲上加亲。可陈恭…三岁看老,如今快九岁了,还是人嫌狗厌的模样,不说将来的前程,连小意温存都指望不上,她如何舍得庭芳去受罪?想了半日,勉强道:“四丫头比恭哥儿还大些,恐不般配。你看七丫头如何?”庭芜不是她养的,没什么感情,嫂嫂喜欢拿去好了。

说来庭芜的条件不错,小女孩儿长的好,性格也不扭捏,如果不是周姨娘所出,还是挺合杨安琴的脾气的。但眼前有个更好的庭芳,就衬托的不显了。天下当母亲的都是一个样,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孩子面前。可杨安琴也知道,陈恭哪条都拿不出手。也就是庭芳乃庶出,若是嫡出,她都不敢提。如今看来,她家小姑子确实没看上陈恭。只得笑道:“不是说现在就定,我先跟你通个气儿,将来四丫头要寻婆家,别忘了你侄儿。”说着又夸庭芳,“那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难得的是知礼又不吃亏。”

陈氏跟杨安琴素来交好,相识多年,杨安琴照拂她良多。听到杨安琴话中饱含的遗憾,不好意思的道:“不瞒嫂嫂说,四丫头的事儿,单我一个人做不得主。”

嫡母执意把庶女嫁回娘家,婆家通常都是不好说话的,何况陈家并不比叶家差,若论根基,家大业大人口众多的陈家比叶家还更胜一筹。陈恭与庭芳在门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难就难在陈氏没看上陈恭。杨安琴当然不能死乞白赖,索性实话实说:“妹妹你知道我的性子,从来有什么便说什么。我那小儿子,着实配不上四丫头。但四丫头却能降服他。我不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将来平平安安的便好。你不爱恭哥儿是常情,我若不是他亲娘,怕也同你无二。偏偏我是他亲娘,少不得替他谋划。我知道四丫头能嫁的更好,也知道你疼女儿。旁的不说,你把四丫头给我,两条能保证。”杨安琴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这个婆婆你只管放心,便是不看旁的,只看我们俩处了小二十年,我是什么性子你有数;第二,我知道恭哥儿配不上庭芳,但我能管住恭哥儿不许纳妾,不给你女儿添堵。你看如何?”

陈氏听到“不许纳妾”四个字不由心中一动。她半辈子都在跟姨娘淘气,最恨纳妾之事,然此事她却反抗不得。到她替女儿找婆家时,当然想找那家风淳朴一心一意的。如今庭瑶的婚事还没着落,庭芳却能得个不得纳妾的承诺…

杨安琴再接再厉:“咱们先别露风声,哥儿懂事晚,恭哥儿大些许好些呢?将来还是这么着,不用你说,我自然揭过不提。”

陈氏沉吟一阵,又问:“要是四丫头不能生又如何?”

杨安琴叹了口气:“那就是恭哥儿的命了。何况她是你的爱女,我们娘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

陈氏单纯却不傻,固然陈家都知道她喜欢庭芳,可庭芳与陈家毫无血缘。即便庭芳是她亲生,外孙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的过亲孙子的。只是若庭芳不能生,将来到谁家都是遭罪,陈家至少能有几分香火情。陈恭实在太皮了,可不纳妾的诱惑又太大了,陈氏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安琴见说动了陈氏,便不再逼迫,笑道:“咱们都是操空心,孩子们都小,将来什么样谁知道呢?我们看的再合适,也得两个人处的来才行。欢欢喜喜的,比强扭的瓜要甜。我不过透个口风儿,省的你把我看上的人许出去我都不知道。前头的哥哥姐姐们还没影儿,断不至于说到四丫头上。我们家连谦哥儿都没开始呢。是我实在爱你闺女才厚颜说项。将来他们不合适,这个干女儿都是跑不掉的,非拐着她叫我声娘不可。”

陈氏扑哧一笑:“难得她能入你的眼!”

杨安琴默默道:你养个陈恭那样的儿子就知道了!

两位母亲达成意向性协议,相视一笑,携手回家。孩子们已齐齐聚在陈氏房里,点了好几根粗壮的蜡烛,庭树等人都在埋头写作业。陈恭围着庭芳绕圈子:“好姐姐,你说了有新游戏的,怎么还不开始做呀?你是个姑娘家,今日的功课不写也不打紧。”

庭芳下午玩数学去了,语文作业就没做,正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收拾陈恭?被缠的烦了,顺手拿纸折了个飞机,对准厅里的花瓶口射去,纸飞机擦着花瓶落下:“这叫飞机,你自己折来玩,有胖的有瘦的,你试试那种飞的更远那种飞的更快。还可以换着纸试。飞出去了记得捡回来,废纸给我练字使。”

陈恭登时高兴的喊丫头搬各色纸来试玩,立刻就安静下来,专心研究纸飞机。

杨安琴:“…”

陈氏问庭瑶:“还有多少?要吃饭了。”

庭瑶无奈的道:“全都没写完,只怕今晚不得闲,还是先吃了饭再写吧。”

陈氏不高兴的数落庭树:“你是哥哥,怎底也胡闹起来?弟弟妹妹们贪玩你且要管着他们,你倒头一个欠作业。仔细你老子捶你!”作为大房曾经唯一的儿子,陈氏对庭树的管教比庭兰庭芜要严格的多,如果不是庭芳死缠烂打,几个庶出里大概只有庭树能得点关注了。陈氏有基本的大局观,庭树有出息当然比没出息要强,见他贪玩,是真有些恼了。

庭树红了脸,忙认错道:“是儿子的不是,再不敢了。”

杨安琴忙打圆场:“罢了罢了,都还小呢,难免孩子心性,先吃饭吧。”说完狠狠的剜了陈谦一眼——你可不小了!

陈谦背后凉飕飕的,恨不得把头低到胸腔里去,他今天真是魔怔了!

陈氏和杨安琴知道时间紧,不便多唠叨,带着孩子们吃了个战斗饭,又点上蜡烛看他们继续奋战。庭芳的作业相对陈谦庭树的要少,成绩比庭兰庭芜的要好,所以率先做完。刚起身收拾,就被陈恭抓住:“四姐姐你看你看,我用素心斋的白纸,硬度刚好,又足够轻,只要做成尖尖的,就能飞很远。方才我的飞机飞过了整个院子呢!”

庭芳笑问:“其余的纸呢?”哟,小屁孩动手能力还可以啊!熊孩子还是有优点的嘛!

“呃…”

庭芳便扭头对红梅道:“把方才恭哥儿玩的纸收起来送到我屋里,我用来做练习。”想都知道熊孩子把此时奢侈品级别的纸张祸害成什么样子,不过她拿来当草稿纸正好。

陈恭舔着脸道:“明儿你能同我一起玩不?”

庭芳哪有美国时间,指着庭芜道:“你们俩都不用写什么功课,一块儿玩吧。不许打架,不许骂人。”

庭芜一脸委屈,她才不想跟陈恭玩呢!陈恭更是觉得小丫头没趣儿,娇滴滴的不带劲儿。庭芳却觉得庭芜实在太安静了,活动不足将来铁定倒霉,死活摁着她去跟陈恭混。一则能让庭芜多运动,二则能限制住陈恭别太操蛋。横竖有丫头婆子跟着,不至于打起来。老大的气场强悍,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个小弟只得乖乖的答应了。

庭芳心下大慰,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拉一个:“明日都写完功课,咱们来比赛。按着年纪来比,看谁更厉害。”

陈谦终于做完功课,恰听见庭芳的提议,笑问:“他们大的大,小的小,男孩儿女孩儿的力气还不同,怎么比?”

庭芳笑道:“先按年龄分组,再划线分段。比如七妹妹小,她只需飞过一仗;恭哥儿大些,他就要飞过一仗二尺。若都飞过了,再延长,看谁坚持的更久。”其实还可以按照年龄性别用方程式计算合适个人的游戏规则,但太扎眼,还是比耐力更好。重点是陈恭属于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不给他找点事情做成天捣乱。固然对她影响不大,但难免给陈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敌意。古代的女人被关在家里久了,心眼忒小。尤其是秦氏那种典型的没脑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借着陈恭给陈氏添堵。

陈氏身体本来就不好,能不生气最好别生气。所以尽管庭芳是真的讨厌熊孩子,也不得不为了陈氏来想办法约束陈恭。如今看来游戏策略还算奏效,实在不行只能暴力解决了。幸亏杨安琴能讲道理,她若是个熊妈,庭芳也只能要陈氏堵着去了。

杨安琴看庭芳分派调停,越看越爱。陈恭不单打小就调皮,还打小就笨。陈谦三岁多时已认得许多字,陈恭却到五六岁上才勉勉强强认得些许;陈谦自幼深得老师喜爱,陈恭自幼恨不得被老师丢出门外。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杨安琴这些年真是操碎了心。早已对陈恭不报指望,却又担心他将来在嫂嫂手底下吃亏。找个厉害的老婆能保他一生富足,再好不过。

而陈氏见庭芳跟陈恭渐渐投缘,想着杨安琴的承诺,低头沉思起来…

第70章 喵喵喵

陈恭就是那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熊孩子,庭芳把庭芜打发去陪他玩,有了伴儿出幺蛾子的时候就少了许多。庭芜年纪小又是女孩儿,四书五经学不学的好都不打紧,别欠作业就行。何况庭芜万事都向庭芳看齐,少不得有认真学习的时候。陈恭见比他小的庭芜都没空,他实在闲的发疯,多少跟着学一点儿,倒比在杭州时有所进益,算意外之喜。老太太见庭芳的安排不耽误孙子们,又给杨安琴作了脸,便不再操心陈家人的事了。

没了陈恭捣蛋,陈氏和杨安琴都腾出空来。正找人牙子买丫头替百合的缺——家下人叫清理过一回,实在没有能伺候小姐的伶俐人了。挑丫头不是简单的活计,通常而言都是买了小丫头,先打几年杂,待规矩都学的好了再贴身伺候。如今现买的贴身丫头,怎么选都不如意。此事还因陈恭而起,杨安琴看了半日都没有好的,便道:“依我说竟别买了,都是穷苦人才肯卖女儿,休说礼仪,能干净清爽的都难。不如竟别在外头买,我回娘家挑个家生子吧。虽未必长的多好,总不至于冲撞了哪个。”

陈氏摇头:“亲家太爷在任上,京里只有你们本家。勋贵人家出来的丫头,几辈子的老人了,咱们家可使不起。”

杨安琴笑道:“有的是不得脸的,人口繁衍,讨个没根基的小丫头算什么?咱们靠着人牙子选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万一赶上寸劲儿,四丫头竟没有丫头使了。”

陈氏挑了几日人也挑烦了,便道:“也好。真是盼什么不来什么,往日多好的都有。”

“忠仆难求。”杨安琴道,“这个年纪儿,再大点配了人,将来恰好做四丫头的陪房,可不得仔细着。到了婆家贴心的事儿全靠她们呢。”

“三句话不离婆家,”陈氏哭笑不得,“放一百个心吧,庭瑶的婚事且没着落呢,断没有人大早来求她的。只是我话说在前头,庭芳是个有主意的,既是一块儿长大,我还得问问她。看如今的模样,她不乐意,你家儿子准吃亏。”

杨安琴叹道:“在她手里吃亏,好过在外头吃亏,我也没招儿了。只你说的对,待庭芳长大些儿再悄悄问她。”

陈氏又道:“我看庭芜跟恭哥儿年纪相配,也耍的来,你偏不肯。周姨娘还在屋里关着,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何必连庭芜都烦上。”

杨安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那种迁怒的人么?庭芜好虽好,差了四丫头些许。”

陈氏翻个白眼:“偏心眼儿,你就不怕将来妯娌打擂台。”

杨安琴正色道:“谦哥儿将来的媳妇要那样眼皮子浅,就别怪我不客气。谦哥儿是长房长子,家里多半儿的好处都占着,还不兴我补贴小的点儿?”还有句话她不好说,陈谦准有出息,哪怕没出息,陈家也砸的出个前程。陈恭差了些火候,夫荣妻贵,女人家在内宅的体面终归打男人身上来,婆婆再爱也不顶事儿。庭芳真嫁过去已是吃亏了,陈谦的妻子乃陈家冢妇,小心眼到那份上,不单是不客气,还得考虑休妻,否则陈家非得散了不可。也正因为如此,陈氏才没实打实的应下,还要看将来陈恭的表现。

选个丫头的事儿犯不着杨安琴亲自出马,只是她觉得既然有求于人,索性顺路走走亲戚,想了一回便道:“后儿休沐,我带着两个小子去本家给长辈磕头,你一同去耍么?”

“我不去了,四丫头磨着我买书,早起答应她后儿去书局瞧瞧。”陈氏笑道,“她是个活猴儿,好久不得出门,早坐不住了。先前说去踏青,今年的花儿却又开的晚,叫她出去透个气也好。”

说话间,红梅进来回话:“回舅太太、太太,庄上魏娘子来请安,在门房处等着,太太得空见见么?”

杨安琴问:“魏娘子是谁?”

“庭芳姨娘的嫂嫂,是个懂礼的人。”陈氏又对红梅道,“叫进来吧,是庭芳喊她来替百合说亲的。再把庭芳喊回来,百合的事儿越早越好。家里还有些闲言碎语的,到底是跟了小姐的人,真有个好歹咱们大房脸上都没光。”

红梅应声去了,顺道派了个小丫头去请庭芳。庭芳接到消息,并不急着去见魏娘子,而是沉稳的写完手中的字,才从容不迫的收拾东西回家。魏娘子已在正房里陪着说话,斜签着身子坐在圆凳上,见到庭芳进门,先站起来问:“姑娘好。”

庭芳微笑颔首:“娘子好。”

陈氏道:“才魏娘子说她们庄上不远处有个小地主,家里二百多亩田,都是佃给旁人种。哥儿也是读过几日书的,因要找个识字的媳妇儿才耽搁了。你看如何?”

庭芳哪里搞的清楚古代的标准,便问陈氏:“娘看着好不好?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人要好,别慢待了百合就行。”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单论人数比例,能识字已经相当于大学生。百合不仅识字,还会基本的算术和算盘,能扯几句文绉绉的话。德言容功,丫头不好说德,有德的姑娘也不会嫁给小地主;言则谈吐气度,百合的个人素质在庭芳看来有些坑,扔去外头比地主家的小姐不差了;容乃长相与装扮,没得说,京城阁老家的丫头,底子和化妆技术都是时代尖端的;最后女工,只会绣花不会纳鞋底做大衣裳,有点不大符合小地主家踏实的要求,不过看在陪嫁的份上,大抵不会被挑剔。不得不说,从物质条件上来看,百合外嫁是降低生活成本,只不过良家子的身份更好听。可外头日子艰辛,再好听,遇到不好的年份分分钟变回奴籍,农业时代很多时候看天看命,无可奈何。

陈氏见庭芳没意见,想她小孩儿家不懂婚嫁之事,就问魏娘子:“哥儿长的好么?脾气好么?兄弟几个?他娘和气么?”

魏娘子一一作答:“长的自然不如府上的爷们,我们庄户看来倒还齐整;脾气是好的,读书人么,很懂礼,说是将来亦想试试科举之道,如今在考童生;家里单他个独苗儿,四里八乡都想结亲,只他说要什么红袖添香,才耽误了。他娘倒是个和气人儿。”

杨安琴听到“红袖添香”皱了皱眉:“多大了?”

“二十一了。”

庭芳惊讶道:“那么大了?百合还不到十五岁。”心里立刻有些不满意,年纪大了娶亲便急,不可能等到百合长大些再圆房。万一怀孕,想起古代生育的高死亡率,生生打了个寒战。顾不得自己是个萝莉,忙道,“年纪不般配,我听人说,女孩儿太早生孩子不好呢。我是想先定亲,留她在家呆两年再发嫁的。”只要订了亲,百合那软趴趴的脾气就不会想不开,事情便解决了。

杨安琴笑道:“你倒护着你的人,先结婚也成,我们再嘱咐她婆家便是。”

魏娘子也道:“周遭就他家最好,也有年纪相配的,不是家里兄弟多,就是本人不争气。既是姑娘的丫头,可不能受庄户人家的委屈。说句大实话,真要自己下地的人家,只怕她也吃不起那个苦。”

庭芳想想连铁农具都没普及的时代,确实指望不上更好的。心中猛的生出浓浓的不舍,百合嫁出去了,就很难再见了吧?

陈氏比庭芳想的开的多,不过是个丫头,估量着条件不错,直接就应了:“叫他们家的人来提亲吧。”

魏娘子说完百合的亲事,见庭芳不言语了,才从包袱里拿出个大匣子:“姑娘上回叫做的,我带来了。”

半米长的匣子,难为魏娘子背了来。早有两个丫头上前抬到庭芳跟前的小几上,庭芳抽出匣子上方的板子,里面齐齐整整的摆着一套蒙特梭利教具。传统的漆艺,一样色彩斑斓。庭芳拿起个叠层层,掂量了一下:“还好,不算重。”

杨安琴问:“做什么的呢?”

庭芳低调的道:“给小八玩的,小孩儿喜欢鲜亮的东西。”

陈氏笑道:“旁的姐姐都替小八做衣裳鞋袜,她懒的很,叫人笑话了就想了这个法子。我看她懒到几时。”

杨安琴不以为意:“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还指着针线活过日子。我就喜欢她古灵精怪的,弄个四角板把恭哥儿摁下去了,如今又替你省心哩。”

庭芳没说话,一个一个的翻看着。便宜舅舅手艺很好,边角都仔细打磨光滑,不会勾到小孩子的嫩肉。总计六组各色叠层层,专门训练婴幼儿的逻辑思维。将来还要做一套逻辑狗,先前怕没有塑料做不出来,如今看来是没问题了。忽然又看到几个折叠的东西,拿出来摆弄了半日,展开像个蜗牛壳,不由眼睛一亮:“娘子,这是什么?”

第71章 喵喵喵

“前些日子有雨,地里爬了许多蜗牛,他便照着蜗牛做了几个灯笼。给姑娘看个新鲜。”魏娘子笑的脸都僵了,小姑娘家最讨厌虫子,偏偏做那黏糊糊的蜗牛,怎么说都不听。嘴上解释着,心里直发虚,生怕庭芳尖叫一声扔了出去,他们家就罪过大了。

好在庭芳并无异样。广大人民群众连蝙蝠那么恶心的东西做的花纹都喜欢,只因为跟福同音,蜗牛级别差的远了。拿在手里掰着研究原理,拨弄了几下发现跟扇子类似,只是竹片越来越长。蒙着灯笼纸,里头只能放短短的一截蜡烛,很不实用,但很可爱。庭芳点了点数,有整二十个,想来是连兄弟姐妹的都做了。这样的小玩意哄庭芳个伪儿童是差这点火候,但哄真儿童很够。大姐大表示小弟小妹们有新玩具了,甚好。遂高兴的道了谢:“叔叔手真巧,像真的一样。”

魏娘子:“…”真像真的你就该扔出去了。

陈氏在旁边看着,笑道:“太破费了。”

魏娘子忙道:“乡野玩意儿,图个新鲜,很不值钱,不敢说破费。太太并姑娘对我们有大恩,实在无以为报,只能用些小巧,还请太太别见怪。”

杨安琴挑挑眉,魏家挺知礼。比起周家和孙家都强了不少,可惜魏姨娘死的太早,不然叫她生了庶子只怕还强些。先前庭芳找魏娘子说亲,还以为是要说给魏娘子的儿子,却没想到许了别人。心中疑惑,脸上还满是笑意的问魏娘子:“你家哥儿多大了?说亲了不曾?”

魏娘子道:“回舅太太的话,他今年十一。年纪太小不定真儿,过两年再说吧。”

杨安琴了然,原来是年纪对不上。却不知庭芳压根就没做此打算。百合作为丫头,听话乖巧是好的,然而她多年的教育影响,依旧只能听话乖巧,并不是能当家做主的好人选。说给别人她只会考虑百合过的好不好,说给亲表哥,就得考虑亲表哥的利益。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她想法与杨安琴类似。如果要给家中男丁说亲,宁要泼辣不要温顺。她对你温顺了,对旁人一样温顺,有点风吹草动坑死全家。作为冢妇,陈氏就严重不合格。也就是她八字好,换个人家大房早扑街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不指望她能多彪悍,起码别被小老婆骑在头上啊!要是孩子们都像陈氏,母女三个不定怎么悲剧呢。

妾的娘家人,在太太面前总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人家正牌娘家人在场的时候。魏娘子本就是个谨慎人,到了叶家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原就是个老实性格,事情办完了,越发成了没嘴的葫芦。她是个外人,家里人碍着她在,又不能丢开她自顾自的聊天。跟魏娘子身份无关,陈氏等人的家教摆在那儿。魏娘子看了看屋里几个人,见冷了场,不敢多呆,就要起身告辞。

陈氏哪会让魏娘子空手回去,使个眼色,红梅就拿了个小包袱出来,递到魏娘子手中:“娘子拿去叫车。”

魏娘子忙摆手道:“不敢当。那些小玩具姑娘已给过银子了。”

庭芳知道魏娘子是实在人,手头真没钱了,也不吝脸皮,都是直接上门讨的。她既说不要,便是近来不缺。救急不救穷,不想惯坏了好亲戚,就笑道:“娘子必有零钱坐车,只怕找不到买纸笔的地方,叫丫头裁几刀纸与她带回去吧。”

陈氏无可无不可,叫红梅去裁纸。杨安琴奇道:“莫不是哥儿也读书?”

庭芳点头道:“有些许天赋,康先生说他文章好呢。”

杨安琴愣了愣,又问:“魏姨娘识字?”

魏娘子答道:“原先我们老公公上过学的,家道中落了才…”为了妹子做妾的事,魏强跟亲爹怄了一辈子气。可要独苗死了,魏小妹又漂亮又识字,在乡下地方能落什么好?魏老汉已经尽全力了,并不是不疼闺女。后来小妹生孩子死了,魏老汉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心里不是不愧疚,只是天意弄人。

杨安琴顿时对魏家刮目相看,笑道:“我才来,不知道你们家有哥儿读书。厚脸说一句,我亦算他长辈,必得赏点东西才成。”说着叫丫头,“去我屋里拿一套文房四宝来。”

魏娘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陈氏知道杨安琴虽出身勋贵,然其父科举晋身,最爱读书人,便道:“我嫂嫂最爽快,你就替哥儿接了吧。望他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魏娘子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千恩万谢的说了一大堆话。庭芳默默道:这个崇尚学霸的世界哇!幸亏她不是学渣,不然简直没法混了!

与亲舅舅家相处的度也是庶出子女极难把握的——过于亲近了是作死,过于冷漠了显的没良心。好在庭芳算职场老油条,杨安琴表示了心意,她就开始装死。等到魏娘子正式告辞,只把她送出院门。表情很热切,行动上却是干净利落的挥挥手卷后往回折,挨着陈氏坐下立刻就岔开了话题:“娘,明日休沐,你答应我去买书的。还有说好的给我定个筝,你又忘了。”

陈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伸手往庭芳嘟着的嘴上刮了刮:“什么时候才把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改了,想要好乐器,人家师傅不用花功夫?你丁点儿高,想买现成的都没有,还得定做。”

庭芳抽抽嘴角,壕妈!她又不是没学过,上辈子更小的时候学也没说专弄个儿童版的,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十来年了还是土鳖的心态,这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