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觉得心好累,熊孩子跟她耗上了。京城三月的夜里还很冷,这货就敢蹲门口发癫,感冒了会死人的好不好!虽然不喜欢熊孩子,但还没有深仇大恨到让他去死的地步。伸手摸了摸熊孩子的爪子,果然冰的把她都冻了一下。叹口气,耐着性子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进来。”

“你信不信我?”

庭芳伸手去拉:“少废话,快来。”

陈恭把手抽回来,蹭的站起:“我不是故意的!”

庭芳:“…”

“我不是就不是!”陈恭又哇的大哭起来,“你们都不信我!呜哇!”

庭芳:“…”

杨安琴在东跨院里忽听陈恭的哭声,再仔细分辨,发现是从东院传来的。气的抄起藤条就往东院冲。陈恭那大嗓门,闹的东院并东跨院都纷纷把灯点亮了些许,庭芳更是吩咐丫头:“去屋里把灯点上,光咱们个小灯笼,都照不分明。”

陈恭哭的正带劲,忽见杨安琴几乎是用冲的跑过来,隐约还看到她手里的藤条,吓的屁滚尿流,转身就躲在了庭芳身后。

杨安琴厉声喝道:“你给我出来!没打够是不是?皮还痒是不是?眼错不见又来闹你四姐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陈恭又醒了下鼻子:“我没闹,嗝,我就是来问她…嗝…”

杨安琴想把儿子抓回来,哪知熊孩子拿庭芳当壁垒,差点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庭芳反手一把抓住陈恭:“站住!”

杨安琴的藤条应声而落,狠狠抽在陈恭的屁股上,发出啪的脆响。

陈恭才停下的哭声再次撕心裂肺:“我知道了,你什么都护着叶庭芳。嗝!你不是我亲娘!你是她亲娘!”

庭芳:“…”为什么中枪的总是我…

杨安琴气的七窍生烟,从庭芳手里捞过蠢儿子,又是啪啪啪七八下。在没节操的庭芳心里,本来啪啪啪是个螃蟹词,如今再也没办法正视引申义,永远回归了本意。庭芳在心里大喊:节操,你别回来!!我们说好了生生世世永不相见的!

陈恭本就被揍了一下午,又没吃晚饭,早没力气了。转的几圈就摔倒在地,后面还有藤条追杀,猛的抱住庭芳的大腿:“四姐姐,救我啊啊啊啊啊!”

庭瑶在边上看了半日猴戏,憋笑憋的全身直抖。好容易缓过来了,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走来劝道:“舅母消消气。”

陈氏也劝:“罢了罢了,别打了,可怜见儿的。”说着拦在杨安琴前面,冲庭芳使眼色儿。

陈氏的面子是要给的,庭芳忙拽起陈恭,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陈恭无比默契的关门上栓,把恐怖的杨安琴隔绝在屋外。

杨安琴冷笑:“你有本事躲一世!”

陈恭不由抖了抖。

陈氏用力拉着杨安琴:“让她们姐弟两个玩一会子,嫂嫂陪我吃点子宵夜。”又趁机喊丫头,“红梅,把砂锅上熬的肉蓉粥与四姐儿送去,她晚间吃的少,拿粥垫一垫。”

庭芳晚上吃了两碗饭,给她龙肉都吃不下。陈氏是借着她的由头替陈恭预备的,庭芳装作不知道,反而隔着窗子道:“好舅母,你陪我娘说说话儿,五弟有我呢。”

杨安琴还要骂,被陈氏和庭瑶两个人硬架着走了。陈谦在边上脸都绿了!关门上栓子!!!那是四妹妹的闺房!!女孩儿的闺房能随便进的吗?你还敢关门!!陈恭,我明日要你好看!!!!

听着杨安琴渐行渐远的脚步,陈恭方才吓没了的嗝又回来了,接连打了无数个,难受的直捶胸口。

庭芳见状,从茶桶里倒了半杯水递到陈恭跟前:“慢慢喝几口,会好些。”又喊丫头,“拿个手炉子来给他捂着,再来个斗篷裹上。火盆烧起来。”家里已停止烧炕,庭芳的屋子里并不暖和。

百合讨厌陈恭,然而他是主子,只得伺候着,到底不肯近前,便接了烧炭的活计,让水仙拿斗篷裹陈恭。屋里的斗篷自然都是庭芳的,水仙老大不情愿的找了件半旧的出来,替陈恭披上,盘算着既然是半旧的,权当丢了。

陈恭喝了水,庭芳指挥他憋气。三五回后,慢慢的不再打嗝。陈恭满脸哀求的看着庭芳:“四姐姐,我今晚在你家睡吧。”

庭芳木着脸道:“我是四姐姐,不是四哥哥。”

“我睡书房就好了!”

庭芳道:“你大晚上找我做什么?说明白了我便替你求情。实在不想回家,送你去我大哥屋里睡。”

陈恭没忍住嗝了下,低低的道:“白天我真不是故意的…”

庭芳冷笑:“嗯,不是故意的,有心的。”

陈恭猛摇头:“他们把园子都收拾了,什么虫子都没有。我好容易抓了只蚂蚱,谁知它跑了。我追它的时候绊了一下才扑倒的。真不是故意的,四姐姐你信我!”

庭芳道:“然后呢?”

“呃?”

“第一,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大家都当你是故意的。”庭芳毫不留情的道,“第二,你想想为什么大家都当你是故意的。”

陈恭恼了:“可我就不是故意的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想你改了。”

“我才没兴趣扯裙子!”陈恭愤怒的指着百合,“她那么丑!”

百合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庭芳伸手把陈恭的耳朵狠狠拧住,陈恭立刻嗷嗷惨叫。

杨安琴在正房里听见,刚才的满脸寒霜化成春风无限:“四丫头干的漂亮!”

庭瑶心道:亲妈!妥妥的!

庭芳继续用力拧,还对水仙道:“把百合带出去,有什么好哭的。”

水仙摇头:“姑娘跟前没人伺候。”

庭芳道:“我收拾这小子,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水仙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听从庭芳的吩咐,把哭哭啼啼的百合弄走了。

陈恭哭的七死八活,告了无数次饶,耳朵才被放开,“都肿了…呜呜呜…”

庭芳扔了块帕子砸在陈恭脸上:“把鼻涕擦了,知道我为什么拧你么?”

陈恭终于学乖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欺负你丫头。”

“知道你娘为什么打你么?”

陈恭瘪瘪嘴:“祸害丫头。”又不服气的道,“你们怎么全偏着那丫头啊!?”

庭芳淡淡的道:“因为那是一条人命!”

“啊?”

“她要被远远的嫁出去了。”

“为什么?”

“因为裙子被你扯掉了。”庭芳道,“不把她嫁出去,就是让她去死。你差点杀了人,懂吗?”

陈恭缩了缩脖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结果都是差点杀了人。”庭芳平静的说。

陈恭更加害怕:“她不是没死么…”

“我给拦了。”要不是她叶庭芳是个穿的,百合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陈恭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怎么办?”

庭芳道:“所以我要把她远远嫁了,以后她很难见到父母,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夫家生活,被人欺负了都没人报信。跟她相比,你挨了几顿打又算得了什么?一报还一报,现在就把你嫁出去做童养媳,你娘就不打你了,怎样?”

陈恭惊的跳起:“不要!!!”

“所以,你该打么?”

陈恭低下头。

庭芳又道:“前日毛虫的滋味如何?”

陈恭不由摸了摸脖子,打了个寒战。

庭芳呵呵一笑:“你使坏心眼的时候,就要做好有报应的准备。你是人,别人也是人。你敢害人,人家就敢害你。你不扔毛虫,只怕脖子这辈子都不用遭罪呢!”

陈恭瘪着嘴:“你好凶…”

庭芳很配合的踹了一脚,正中小腿:“我还能更凶!”

陈恭吃痛,呜呜哭出声。

庭芳喝道:“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陈恭吓了一跳,眼泪含着泪,却再不敢出声,糯糯的问:“算什么?”

“舅母打的算舅母的,大表哥打的算大表哥的。可是丫头是我的,你害我没了个丫头,你说怎么算?”庭芳阴测测的道,“没丢丫头的舅母和大表哥打了你多少下?我丢了丫头的,起码要翻倍吧?”

陈恭差点吓尿了!他原以为只要跟庭芳说清楚就不用继续挨打,没想到庭芳还等着他。僵硬的扭脖子看了看外头,亲娘和亲哥正等着他;回头看屋里,庭芳笑的白牙森森。眼泪扑扑的掉:“四姐姐,我不敢了,再不敢了,饶了我吧。”

第66章 喵喵喵

庭芳毕竟跟陈恭没什么关系,熊孩子只要不惹到她头上,教育的事儿她才懒的操心。只是百合虽然软弱的不讨人喜欢,但更不想轻松放过陈恭。便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终究是你做错了事,自然还得你补偿。”

陈恭缩了缩脖子:“怎么补偿?”

庭芳道:“把你的月钱零花钱并往年攒的压岁钱统统交出来与百合添妆,如何?”

陈恭心中一喜!钱好办!小爷不差钱!忙点头道:“我不知道有多少,立刻就点给你。”

庭芳正好要把陈恭赶出自己的屋子,爽快的道:“还要道歉。”

只要不挨打,什么都好说,今天真是被打怕了。于是陈恭也爽快的答应了。

庭芳见敲诈了他银子,好心顺道替他解决点麻烦:“你老实点去同舅母和大表哥做个检讨,我再帮你说好话,他们也许就不打你了。”

陈恭破涕为笑:“四姐姐你真是好人!”

被派了好人卡的庭芳囧囧有神的领着陈恭回家。刚进门就撞上陈谦杀人的目光。陈恭吓的躲到庭芳身后,道:“四姐姐说只要我拿钱与百合添妆,她就不计较了。”

陈谦也松了口气,笑问庭芳:“多少银子”

庭芳先对陈恭道:“还不快去拿钱?”

陈恭霎时窜进了屋内,喊丫头翻找。庭芳才对陈谦低声笑道:“不是银子的事儿,叫他吃个教训。”

陈谦满心感激,越发觉得庭芳是个好姑娘,也越发觉得杨安琴的眼光是好的,就是想法不靠谱。他有这样的妹子,多缺心眼才说给陈恭那样的混世魔王?

表兄妹两个其实不大熟,几句话就开始尴尬。好在不多时陈恭端着钱出来,全是散碎的银子,求陈谦替他兑整数。杨家豪富,杨安琴嫁妆丰厚,从不在银钱上小气,陈恭的零花着实不少。但因没缺过钱,陈恭花钱就格外大方,因此并没留下多少存款。陈谦替他兑了整块的银子,用戥子称了,才七八两。买个好点的丫头且要二十两呢,七八两够干嘛的?又从自己私房里添了十几两,凑成二十之数。

庭芳却拒绝了:“这是我跟恭弟的事儿,您就别管了吧。”

陈谦见庭芳态度坚决,也不在十几两银子上计较,暗自记在心里,待日后寻个机会补上便是。趁机教训了陈恭几句,便要打发陈恭去睡觉。

陈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其余的神智开始归拢,肚子不客气的发出咕咕的叫声。庭芳扑哧笑道:“幸而我娘替你留了粥,不然可不得饿死你。”

得庭芳出言相救,陈恭默默的把庭芳划到自己这一国,笑嘻嘻的道:“好姐姐,我怕娘打我,你使人帮我拿好不好?”

陈谦:“…”

陈家哪会真让爷们饿着?仆妇早极有眼色的去小厨房里端粥了。本就是预备给陈恭的,小砂锅里用文火熬的肉蓉粥正到了能吃的时候。端上桌来,揭开盖子,清香迎面扑来。肉末剁的极碎,已完全消失在粘稠的粥里。微黄的粥盛在甜白瓷碗中,撒上点点葱花,色香味俱全。

陈恭咽了咽口水,端起碗细细吹着。庭芳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便跟陈家兄弟告辞。回到陈氏正房,陈氏姑嫂还在说话。见庭芳进来,杨安琴就问:“陈恭呢?”

庭芳笑道:“正喝粥,可饿坏了。我才替百合问他讨了嫁妆,只怕表弟要窘迫一阵了。”

“该!”杨安琴笑道,“我就说还是你能收拾他。”话毕,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

庭芳笑而不语。

天色不早,杨安琴起身回家,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陈恭的脖子结痂。杨安琴见状便强令他去上学,省的又淘气。遂庭芳又多了个跟班,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相映成趣。庭珊和庭琇笑个不住,纷纷对庭芳竖起大拇指:“有你的!最难缠的两个都叫你收拢了。到今日才算服你。”

庭芳嗳了一声:“七妹妹还好,陈恭却是不肯读书的。哪日他上进了你们再夸我不迟。”又问庭琇,“你的表哥表姐什么时候来呢?我可不想再收跟班了。”

庭珊笑道:“哪有那么多调皮捣蛋的?看我们五妹妹的模样儿,她的表哥表姐定是知礼的人儿。”

庭芳内心呵呵,看庭瑶和陈谦的样儿,谁能想到陈恭能熊出天际啊?不过真话没必要说出来,打了几句哈哈就开始上课了。

一晃到了中午,陈恭坐的屁股发僵,蔫哒哒的对庭芳说:“四姐姐,下午你陪我去耍吧。”

学霸庭芳表示:“做梦!”

陈恭又道:“你又不考科举,那么努力干嘛?”

庭芳默道:连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才更应该努力好吗?

可是新进小弟很能缠人,一直从庭芳吃饭缠到吃完饭,把庭芳磨的半死。忽然见到桌上的纸,灵光一闪,寻着记忆叠了两个四角板递给陈恭:“拿去玩吧!”

陈恭十分郁闷:“有什么好玩的?”

庭芳把一个四角板放在桌上,用另一个四角板往桌上拍去,只见桌上的四角板登时翻了个面。示范完毕,笑道:“你别闹我,喊人叠几十个,你找庭理庭杨玩去。每人二十个,掀翻了算你的,掀不翻就把你手中的输给他们。看你们谁赢的多。去吧!”

四角板乃八十年代小男生们喜闻乐见的游戏,一直到2015年都有各种变种流行于七八岁的小男孩之间。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庭芳前世玩过的游戏,并非来自古代,绝大多数是民国时期从外国引进再改版的。所以四角板对陈恭来说绝对新鲜。不新鲜也没关系,她有的是创意。

把陈恭打发走,几个大的才安安生生学习。到放学时,陈恭顶着满脑门子汗跑进学堂,兴冲冲嚷道:“四姐姐,我赢了,哈哈哈,他们两个的都叫我赢过来了!你看!你看!”说着把一大堆四角板捧到庭芳面前,“我厉害吧!”

庭芜在旁边哼了一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陈恭立刻跳起:“你说谁呢?说的好像你多聪明,还不是一样学习不好,还是个病秧子!”

庭芜当然不是病秧子,只是闺秀的标准养育下,身体素质算不上好。同时因为心思并不在读书上,成绩也不出彩,一时被陈恭堵的说不出话来。

陈谦忙喝道:“闭嘴!又皮痒了!”

庭芜却是个好胜的性子,撸起袖子道:“谁是病秧子?来,咱们比一比便知!”

陈恭爽快的分了三十个四角板,两个孩子就开始对轰起来。庭芜没玩过,陈恭却实战了半天,结果显而易见的,庭芜惨败。不高兴的庭芜挂着两包泪,蹬蹬的跑到庭芳面前:“四姐姐…”

庭芳扶额,她成幼儿园阿姨了都。哪知陈恭也跑过来,嚣张的道:“四姐姐咱们比一比。”

庭芳还真没玩过四角板,小时候她都跳皮筋去了,只知道玩法而已。接过四角板,跟陈恭对战。同样,显而易见的,毫无经验的庭芳完败。陈恭高兴疯了,叉腰大笑:“哈哈哈,我竟赢了四姐姐!我是四角板之王!哈哈哈哈!”

庭芳不过一笑了之,哪知陈恭却拍着庭芳的肩膀道:“来,叫我句师父,我便教你!”

庭芳:“…”

陈恭犹自得瑟:“只要拜在我门下,保管你除了我以外,打遍叶家无敌手!”

庭芳看陈恭又有惹事的倾向,决定杀一杀他的气焰。便喊庭玬:“你跟他打。”

庭玬早手痒了,只是怕庭珮不许。庭芳开口,他也撸起袖子,单脚踩在凳子上,豪气干云的道:“来战!”

庭芳却退后一步,盯着二人对战仔细观察起来。陈恭是陈家最熊,庭玬乃叶家最混。虽然庭玬初学经验不足,但有年龄优势,力气更大。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庭树等才下课都拿两个孩子当消遣,纷纷围观指点。看了半刻钟,庭芳从荷包里拿出根描花样子的笔,随便拿了张纸就开始飞快计算。陈谦随便一撇,就见庭芳鬼画符一般画玩一张又一张,不由走近观察。心中全是疑惑,数字他认得,是西洋人的写法,但那些符号是什么?庭芳知道有人靠近,却不想搭理。她多年没算,有些手生,公式忘了多半,只余下思维,正想把公式推导出来。至于什么影响、事后怎么圆谎,都被她统统丢到了九霄云外。没有什么比计算更能让她兴奋,她两眼放光,不停的验证着自己思路的正确性,巨大的成就感几乎淹没了她。

终于再消耗了六张纸后,庭芳停下了笔,力学的公式清晰的写在纸上,高考后就没在碰过的物理居然还记得,大脑都快high翻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没在学堂里绕圈狂奔。渐渐稳住情绪后,自信满满的勾起嘴角,抬头对刚刚险胜的陈恭勾勾手:“来,我要你知道什么叫片甲不留!”

第67章 喵喵喵

陈恭正赢的高兴,半点不惧。方才庭芳技术不过平平,便是她聪明又如何?总不至于看了一会儿就成行家了!

庭芳接过陈恭递来的四角板,游戏便开始了。常言道实践与理论相结合,只有理论的都是纸上谈兵。庭芳目前掌握的仅仅为理论,故前几轮并不占优势。眼看着手里的四角板就要输完,庭芳忽然改变策略,选了个倾斜角度猛力一拍,啪的一声响,陈恭的四角板就露出了肚皮。

陈恭笑道:“四姐姐好手气!”说完也用力往下拍,庭芳的四角板同样翻了个儿。

庭芳挑眉:“有点水平嘛。”说话间,轻轻巧巧,便再次把陈恭的掀翻。

陈恭怔了怔,不服气的使尽全身力气往下拍打。他已练了一下午,技术很是不错,庭芳的四角板被利落的打翻。

庭芳并不着急,玩游戏看技术,更看心态。他们现在僵持着,只看谁先绷不住谁就会输。两个人你来我往,寸土不让。庭玬看的心痒难耐,在一旁嚷道:“四妹妹用力!快掀死他!”

陈恭反唇相讥:“你自己输了就让别人出头,不要脸!”

庭玬叉腰大笑:“对啊!我有能干的妹妹,你有吗?”

陈恭竟无言以对,陈家半个姑娘都没有,站出来一排五兄弟,确实没有妹妹。他一分神,就叫庭芳连赢了两块,忙收拢心思在游戏上。说来陈恭干啥啥不行,好容易找到一桩能傲视群雄的,自然信心满满,更不愿意输。然而运气很不好,他的直觉不错,但再不错的直觉碰到庭芳那种用力学欺负豆丁的流氓也得跪。随着时间慢慢溜走,庭芳越发理解理论上风力,越打越顺手。待到太阳渐渐西斜时,陈恭手里已空空如也。

陈恭习惯性的往兜里拿四角板,却一个都没有,再看看庭芳手边的厚厚一叠,整个人都不好了。读书打架皆不如人就算了,为什么玩个四角板还要被庭芳虐啊?想到此处,不由悲从心来,哇哇大哭。

庭芳:“…”好像欺负小孩子了,跟着老脸一红,忙道,“别哭别哭,姐姐还有更好玩的,要不要玩?”

陈恭哭道:“我不要,再有我也玩不过你!哇!!!!”

庭芳只得劝道:“你玩不过我还能玩的过旁人嘛!再说你看咱们玩的四角板多没意思,就摆在桌子上,太没技巧了。我帮你想个不平坦的地方,再教你怎么摆好才不容易被掀翻,如何?”

陈恭挂着两包泪,抽噎着道:“真哒!?”

庭芳猛点头,她今天也是幼稚,跟个八岁的小屁孩斗神马啊?出息呢?

陈恭终于破涕为笑,抱着庭芳道:“好姐姐你快想快想!”

庭芳把陈恭从身上扯下来:“别忙,我真的得想想,还得使人做出来。你先同兄弟们玩,我看你跟三哥水平差不多,正好切磋切磋。”艾玛,熊孩子还有些优点哈,挺容易哄的嘛。

庭玬早看的手痒,忙接道:“就是,再来!你是男孩子,不要老是哭鼻子。”说着拉住陈恭,就开始分四角板。

庭芳终于松了口气,回头收拾她算的公式,却被陈谦拦住:“这是什么?”

庭芳一僵,方才想起她刚才居然公开算物理,呃…今天智商被狗吃了么?好在她是女孩子,有特权。脑子转了转,故意眨了眨眼,拖着长音道:“不~告~诉~你~~”说完抱着公式跑了。

陈谦:“…”他总不能追出去吧?但是那个到底是什么呢?明明开始的时候,庭芳完全不会玩四角板,看了一阵又算了算,就成高手了。必然有机关。

庭芳一路飞奔,想着怎么圆谎才好。待冲进家门,才想起圆谎其实很容易。陈氏跟杨安琴在校谱。虽说古筝古琴不同,但都是民乐,区别没有想象中的大。姑嫂两个正想着哪些曲子能互相改编。庭芳心里着急,到陈氏的耳边悄悄道:“娘,我有事…”

陈氏疑惑的问:“什么事?”

杨安琴扑哧一笑:“怕是有悄悄话儿吧?行,咱们明天再细论,你们母女先说话。”

庭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安琴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晚上咱们还一块儿吃饭。”

庭芳清脆的答应:“好咧!”

杨安琴出了门,庭芳把丫头都撵了,屋里只留了胡妈妈。陈氏笑问:“又淘气了?要我顶什么缸?还不从实招来。”

“知我者娘也!”庭芳忙把方才算的草稿纸递给陈氏,“我写这个,被大表哥瞧见了。”

陈氏看着五六张鬼画符,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看到了又如何?”

“呃…不是凡人之数…”

陈氏:“…”

庭芳扯着陈氏的袖子道:“神仙说了,西洋也曾有人跟他学过,只他们是男的,可以著书立说,便传的西洋好多人都会。您可要记得替我圆谎,只说我看西洋书学会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