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无可无不可:“知道了。”

老太爷很满意庭芳识大体,道,“着人送去福王府吧。虽是他托的你,我们请他来却是太张狂了些。”

庭芳道:“去个人也说不清楚,恰好师兄在我们家,我叫师兄带我去吧。”

老太爷奇道:“徐景昌那个挂名的怎么来了?同你哪个哥哥混做一处了呢?你给我看着他们警醒些,徐景昌可是祖宗马背上挣下来的前程,只要自己不作死,还能富贵好几辈子,你的兄弟可不能跟他掺和。”

庭芳苦笑:“他家一摊子烂事,到底是我连累了他。”说着又把徐景昌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得,她都变大喇叭了。

老太爷听完也是半晌无语,定国公脑子没问题吧?公侯传承至今,早没了实权。你疼小儿子能疼到点子上么?只把金银珠宝全与了小儿子,给大儿子一个不值钱的空头爵位并个空房子,啥事都解决了,何必闹的那么难看?公侯不过叫着好听,得势的文人全然不放在眼里,可至今也没有几个得势的文人敢不把皇子放在眼里的。明摆着徐景昌跟福王一块儿长大,而福王又是老皇帝的心尖上的小儿子,太子最宠爱的弟弟,将来只会更加不好惹。定国公是抽哪门子疯?居然就这么落了人眼,将来太子登基直接夺爵叫徐景昌承袭,大家还得说太子厚道好么!没脑子的东西!心里暗自吐槽了一番定国公,忽然觉得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们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136章 喵喵喵

电磁感应这玩意在后世归在义务教育范畴,基本上就是个小游戏,老太爷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说:“你师兄在我们家,就叫他一块儿参详参详,他比我们了解福王,更了解皇后。”

庭芳深以为然,既然要拍马屁,当然要拍到点子上。把道具随便装在一个匣子里,抱着走回了二房。陈谦早回去看书了,庭珮见到去而复返的庭芳问道:“有事?”

庭芳点头:“找大师兄。”

“大师兄在收拾屋子呢,什么都没带,身量又比我们高些,现找出爹爹的衣裳叫他穿着。他生的好,穿着挺好看,就是显老气。”庭珮一边说,一边把庭芳带到客房。里头越氏与庭珊庭玬都在,越氏庭珊是帮忙收拾屋子的,庭玬纯粹就是捣乱的。

越氏见庭芳来了,笑道:“赶紧的,把庭玬那猴子拎出去,没得裹乱。”又道,“昌哥儿也出去同你四妹妹做耍,回头屋里就收拾好了。咱们家近来没有多余的丫头,恰好问你四妹妹借个丫头使。”

庭玬探头问道:“我们出去玩,四妹妹帮着收拾。”

庭珊一脸鄙视:“要四妹妹收拾,她能给你弄出一花花世界来,看小八的屋里,全是大红大绿的。”

庭芳无奈的笑:“小八小么,说的好像我不会收拾屋子四的。”开玩笑,陈氏亲带出来的徒弟,审美必须没问题!然并卵,没有人相信她,谁让她头一回出手就是游乐场呢?

提起小八的屋子,庭玬忙问:“不是说有木匠来吗?怎么还不见人?小八的东西都叫福王殿下拆走啦!小八会哭的。”

越氏拍了庭玬一下:“我看是你想哭吧?老太太才做完生日,哪有那么快来。一来好几个月的,人家家里不用收拾啊?”

庭芳道:“魏强叔同振羽婆家人一同来,他们一个地方的。正好下了聘,我就好发嫁了振羽。既然定了亲,就不好拖的。”

“那就办的热闹点,”越氏道,“行吧,你们出去玩,我回头还得叫针线上的赶几套衣裳出来。”

徐景昌忙道:“师母不必忙,随意捡几套旧衣裳就行,学生已是感激不尽。”

越氏笑道:“这话说给你师父听去!他们酸儒恨不得披件破烂到身上。在我这里却是说不通的,师母只爱颜色好,不独为你。”说毕赶人,“去吧去吧,外头玩去,别挡着我的事。”

一群孩子都笑着退出来,庭玬立刻上蹿下跳的围着庭芳问:“匣子里是什么呀?”

庭芳只得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演示了一番什么叫电磁感应。庭玬眼睛瞪的圆圆的:“啊啊啊!司南会自己动!它它它转了!我看见它转了!四妹妹你会仙法!”

庭芳斩钉截铁的道:“没错!四姑娘是狐狸精变的!”

徐景昌噗的笑出声:“你们可真会玩。”

庭芳扭头对徐景昌道:“福王殿下叫我想的,说是哄皇后娘娘开心。”

徐景昌看了一回,摇头道:“那你这个就不好。”

庭芳点头:“我正想问你,所以才又来寻你。”

徐景昌道:“法子好,粗糙了些。虽是小孩儿的玩意,敬上就显得你们家不尊重了。”

庭芳愣了下:“我就弄个原材料,自然是要福王殿下自己加工,才好敬上的。不是我们献上,而是福王献上。”

徐景昌恍然大悟,做下属的总要给上峰留些点评甚至批评的余地,方显得上峰高明。叶阁老个老狐狸!但还是摇头:“你们是不知道,殿下去宫里侍疾了,就不在家。你们现去找他是找不着的。横竖不是十万火急的东西,且做好些,替殿下省些心吧。他近来烦的很。”

眼看事涉宫闱,庭珮立刻指着件事拉着庭玬走了。他倒不是避嫌,就是怕庭玬偷听,回头到处乱说,惹祸呢!

徐景昌见没了小屁孩,才压低声音道:“皇后看着不大好,近来你千万别招惹福王,他极不高兴。”

庭芳苦笑:“就没一回是我招惹他的!”

徐景昌笑道:“枪打出头鸟。”

“你还笑!”庭芳怨念的看着大师兄,“你说怎么改才能叫不招惹他?”

徐景昌想了想,道:“还能怎么改?无非是改的细致些。再有,这块马蹄形状的磁石得想个法子改的叫人看不见是磁石。顶好做个箱子样儿的,使个人捧着,悄悄儿在后头弄铜线圈,叫司南自己动,装作发功的模样。好似那耍魔术的一般,就对了。”

庭芳目瞪口呆:“那不是在娘娘跟前装神弄鬼么?”

徐景昌道:“娘娘是什么人?能不知道你们弄鬼?福王殿下就没正经过,不过是彩衣娱亲罢了。看热闹是一重味道,看完热闹听原理又是一重热闹。极好的想法,自然得让人高兴两回才划算。依我说,索性弄个小屋子,雕工细些,把磁石藏起来,再做些假山水,看着像个园林景观,盒子揭开先赏景再赏趣儿,岂不是更好?”

庭芳点头受教:“我赶紧找人做去。”

徐景昌道:“旁人做不了那么好那么快,你画个图样子,我替你写个条儿,叫十一哥的作坊动手。他们手艺好,东西都齐备。敬上的玩意儿,就没有省事的。小园子里的树得用玉石、山得用玛瑙,亭台楼阁少不了琉璃。便是你认得手艺好的匠人,也未必有那么多好东西。样子画个大概就好了,他们给皇家做惯了东西的人,心里有数儿。”

庭芳跟皇家打交道少,真不知里头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忙叫丫头拿笔墨来,就地画图样,徐景昌在旁边看着指挥。不一会儿,图样就画好了。徐景昌拿了张纸写了个条儿,无非是叫作坊照着做,乃预备敬上之物云云。写完看了看自己狗爬的字,再看看庭芳在旁边写的注解,脸登时就红了。

庭芳抿嘴笑,就是不说话。

徐景昌白了她一眼,道:“还得起个名字,十一哥最近焦头烂额,文章更是比我好不了多少,索性别让他操心了吧。”

“时来运转。”庭芳脱口而出。

“嗯?”

庭芳道:“我说叫时来运转,怎样?”后世的大老板都喜欢这名儿,很多大集团的门口都弄一球,配个小喷泉,天天指着自己时来运转,可见是个好口彩!

徐景昌不由笑了:“俗了点,兆头却好。”皇后估计知道自己不成了,但好运气依然是想要的。她精通史书,怎会不知太子之艰难?或许对自己已经不指望“时来运转”了,或许更宁可把自己所剩不多的运转给儿子。谁知道呢?横竖福王送的礼物,便是不讨喜,也没过错的。

写好说明书,磁石与司南即可打包,火速送往福王的作坊。忙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一大家子呼啦啦的往老太太屋里去。徐景昌初来,自是要跟着去的。

兄妹两个一齐到时,老太太屋里早坐满了人。见了徐景昌,老太太先笑骂:“又多了个猴儿,下半晌好悬没给你吓死。”

徐景昌尴尬的半死,忙又冲诸位长辈作揖:“晚辈孟浪了。”他当时只顾着跟着庭珮陈谦逃跑,一时没想起都是大家大族的,动静得有多大。今天他们哥仨正经给叶家添了个大新闻,够女眷们乐十天半个月了。

杨安琴走来携了他的手笑道:“别太拘谨,家里猴儿多,不差你这一个。”

徐景昌又只好单给杨安琴问好:“姑母安。”

杨安琴想了半日,方想起自己算是定国公八千里的表妹。笑道:“你这声姑母叫的我都快想不起来,还是叫我姨母吧。我同你娘还近些。”

从亲缘上来说,杨家却是与邱家更近,现有的,他嫡亲舅母便是杨氏。只是风俗多偏向父系,再加上他极讨厌邱家,故一出声叫的便是姑母。

老太太笑道:“你们那些个世家,算来算去都是亲戚,得亏你们记得住。”

杨安琴抱怨道:“记的老费劲儿了,我打小就得背,不然来了人非得叫错了不可。方才昌哥儿管我叫姑母,就好悬没想起来。还是我们老祖宗时候两家联的姻。”

老太太趁机道:“好一个姨母兼舅母,见面礼给薄了我可是不依的。”打徐景昌一进门,眼睛利的就瞧见他身上穿着二老爷的旧衣裳,结合今日疯传的八卦,都心生同情。恰好有认亲的环节,杨安琴给点见面礼,大家跟着贺贺喜,就能体面的把徐景昌的东西备整齐了。半大孩子正是轴的时候,尽可能别伤他们颜面为上。

杨安琴的精明劲儿不比老太太差,都是当家多年的人,即可就拉着徐景昌的手上下打量他:“比你娘小时候儿还生的好些,正该衬大红的衣裳,且叫姨母回家翻翻。只怕还有大红的缎子,叫裁了衣裳与你穿。”

陈恭不干了,他也爱红衣裳,嚷道:“大红缎子你全给四姐姐了,好容易给我留了一匹,又要送人!”

杨安琴恨不得掐死自家小儿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庭芳翻个白眼,冲陈恭道:“小气鬼!大红布料我多的很,回头找找,大伙儿都分了吧,人人有份。”

秦氏忍不住问:“你哪来的那么多料子?”眼睛飘像老太太,太偏心了吧?

庭芳道:“回三婶的话,上回做了个魔方献给了福王殿下,殿下高兴,赏了两箱子。那时候没看,次后打开都是鲜亮颜色。白放着叫虫子咬了倒不好,拆出来兄弟姐妹一人做一套大概是够的。如果不够么~~”庭芳托长了音调,跑到老太太跟前笑道,“就要老太太个大财主给我们补上,大伙儿说好不好?”

叶家兄弟姐妹一齐大喊:“好!”

老太太忙悟了耳朵,又伸手打庭芳,恨恨的道:“家里有你一个,顶的了十个!我看将来谁家肯要你。”

庭芳嬉皮笑脸的道:“爷爷说了,我不用嫁,将来专祸害大哥哥就行。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第137章 喵喵喵

庭树当了好久的布景板,忽然被点名,竟有些不习惯。干笑着答了一声好,又不知说什么了。老太太跟前想冒头,比朝堂争抢是容易,却也得跟几十口子人竞争。庭树吱了一声又闭了嘴,还没等老太太反应,别人就接过话去了。

只听庭瑶道:“四丫头的料子我瞧了,好是好,哥儿们穿着只怕老爷们生气。还是请老太太松点手,替哥儿们裁衣裳,四丫头的单送姐妹们吧。”

福王当时是想拐庭芳做王妃的,底下干活的人哪敢怠慢,捡的都是上好内造适合女眷动用的东西。因庭芳年纪小,特特选了粉嫩的颜色,以期讨好未来女主人。彼时风俗,男孩子倒是穿得,就是不大符合书香门第的审美。非年节时,男孩子那样打扮,九成九都要挨老子抽。送礼不能送出埋怨来,这是基本原则。

福王府的人没料到后来福王妃换了人,几大箱子好东西算白丢水里了。在古代,绸缎是硬通货,几乎可以当钱使。然而庭芳得钱太容易,上辈子的印记又太深刻,压根没把内造的消耗品放在心上,想起来就分了。她也不是真没划算,首饰就从来不随便分,而是暂且集中优势兵力,以供庭瑶做嫁妆。将来慢慢攒着,争取把姐妹们的嫁妆都添上些许。毕竟在古代,嫁妆是一个女人的腰杆。她希望姐妹们都直起腰杆做人,不要在夫家受丁点委屈。

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儿,但总有糊涂人会出来恶心人。老太太看了秦氏一眼,补充道:“抬了来我瞧瞧,也不用你们出裁缝钱,横竖晃神的功夫就被大丫头给骗了哥儿们的布料去,索性好人做到底。明日喊了裁缝来,就在我这里量了尺寸做起来。”省的秦氏干出截下布料只给庭琇做衣裳的难堪事!扭头问坐在身边的庭瑶,“可满意了?”

庭瑶站起来,对老太太福了福:“替兄弟们谢老太太赏。”

说话间,庭芳的箱子就抬了进来。齐齐整整三个大箱子,依次打开,全都是金碧辉煌的上好缎子。

苗秦氏咋舌:“得值多少钱啊?”他们家所有家当加起来都比不上了吧?

秦氏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含着满腹酸水道:“二三千两了…”

苗秦氏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你们叶家真有钱。”真能比她家家当啊!算上田亩房产,苗家就三千来两,还被乡间的族人逼的鸡飞狗跳。要不是娘家不好招惹,早被抢的骨头都不剩了。便是如此,还是过的艰难,才心急火燎的带着女儿进京,不想跟族人打交道。哪知庭芳一出手就是她全部家当,真该叫那起子族人开开眼,什么叫做有钱!

秦氏冷笑:“他们大房有钱,我们都是要饭的。”说着朝老太太方向努嘴,“那是大姑娘,大嫂子亲生的,自不必说。四姑娘是大嫂子亲养的,宠的上房揭瓦。别看她日常穿的寻常,凡有事时,杂宝金项圈就没重样的。那几箱子布料,一半是福王赏的,还有一半是舅太太给的。”

苗秦氏眼中冒出火来,用胳膊撞撞妹妹:“四姑娘庶出?你看你外甥?”

秦氏冲姐姐翻个白眼:“舅太太为什么要赏四姑娘东西啊?”悄悄指了指陈恭,“亲上做亲不是更好?”

苗秦氏奇道:“陈家二爷不是跟七姑娘”不对啊,俩孩子见天凑一块儿玩,正经青梅竹马呢。

秦氏道:“那我也不知道了,横竖舅太太待七姑娘淡淡的,待四姑娘么…我就这么说吧,四姑娘跟陈二爷打架,把陈二爷打了,舅太太都说打的好。都不知道哪个才是她亲生的。”

苗秦氏三观都裂了:“打…打嫡母的侄子?前儿你只说打架来着…”她儿子还要不要娶媳妇儿啊?

秦氏撇嘴:“就她最野,也不知怎么地,从上到下都爱她爱的不行。在老太太跟前,原先看着排在三姑娘后头,如今却是连三姑娘都越了过去。到了老太爷跟前更不消提,竟是独爱她一个,时不时叫去说话。今日就单叫了她去,听说还赏了一匣子东西,不知是什么宝贝。”

苗秦氏心痒难耐,推着妹妹道:“你去替你外甥说说,他们不肯也不打紧。咱们又没损失什么。那么得宠,嫁妆必不少的。你嫡亲外甥,还怕亏了你不成?”

正房里到处都是说话声,十分热闹。秦氏姐妹声音又低,只坐在旁边的庭琇听了个全场,深深的叹了口气,表哥是门第配的上?还是才华配的上?自取其辱的事就别想了好么?又听了半日,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姨母,娘,咱们回家说吧。叫人听见了不好。”八卦都不捡地儿,心好累…

秦氏姐妹方才醒过神,纷纷干笑:“随便说说。”

庭琇也干笑,拉着庭苗的手:“走,我们挑料子去。”

庭苗小女孩儿,同庭芜一样才小学一年级的年纪,听说有新衣服穿,哪有不高兴的!只畏惧嫡母,不敢动弹,又怕人家都捡剩了,自己捞不到喜欢的。姐妹两个走到箱子跟前,左看看又看看。庭苗恰看见个嫩绿色的,颜色好,又合了自己的名字,就想伸手去捡。拉了拉,没拉动,抬头一看,另一端正在庭芜手里。姐妹两个各扯着一半,她俩常有些小矛盾,正怄气呢!就把日常学的谦让全都剁了喂狗。偏偏姐妹两个名字起的差不多,含义也差不多,看来此刻想法更是差不多。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一个被憋屈的半死的怪孩子,新仇旧恨,谁也不肯撒手,对着练眼刀。

庭芜咬牙切齿的道:“我姐姐的!”

庭苗不肯示弱:“也是我姐姐!”

“我亲姐姐!”

“呵呵,你姨娘得罪了的亲姐姐!”

“那也比你亲!”

“都是姓叶的!”

“就是比你亲!”

“你去问问看咱们是不是一样亲!”

“撒手!”

“就不!”

“撒手!”

“就不!”

庭琇:“…”起身找到庭芳,“熊孩子杠上了,你去吧,你熟练活。”

庭芳:“…”好大的锅!姐姐很不想背!走到两个熊孩子对峙的地方,问:“一人一半?”

庭芜见到老大,委屈劲儿就上来了,瘪着嘴险些哭出来:“我先拿到的!”

庭苗看到庭芳还是有些怕,怯怯的说:“我先…”

庭芜炸了:“你装什么小娘子!”

庭苗眼泪唰的下来了,比庭芜哭的还快。

庭芳揉着太阳穴,她招谁惹谁了!庭芜是她亲妹妹,按理她该约束庭芜。但庭苗赶巧儿的比庭芜大那么一点点,连个礼让妹妹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就她一闪神的功夫,两个熊孩子居然竟相流泪。

庭芳:“…”

老太太在上头看的一清二楚,拉着陈氏直乐:“看你闺女,哈哈哈,傻眼了吧?”

陈氏:“…”庭芳真是您亲孙女…

庭瑶也笑,走来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青蛇,谁穿一身绿啊。葱黄柳绿才娇嫩,我做主了,一人一半,都裁了衣裳,再配葱黄的裙子,叫你们四姐姐弄些大红的丝绦来替你们配上,如何?”

庭芜委屈的说:“我才不要跟她穿一样!讨厌!”

庭瑶忍笑道:“行,你要衣裳,六妹妹要裙子。”

裙子布料多,庭芜觉得自己亏大了。正要说话,庭芳赶紧从头上摘了个绢花哄她:“给你朵花带,比布料还好呢。”说着赶紧把庭芜拖开,悄悄儿说道,“你也是!有什么好抢的?不就是块绿布么?让与她又何妨?回头姐姐给你弄一匹来就是。比她那个还好呢。”

庭芜一听比方才的好,立刻就高兴了:“一定哦!”哼哼,到时候专捡庭苗穿新衣裳的日子穿出来,当众把她比下去,要她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庭芳点了点庭芜的额头:“没出息的,纱不值钱!舅母随手给的,也值得你们抢。”然而庭芳知道,那种纱够蓬,能蓬起来的布料一直到21世纪都是公主裙的标配,正经贯穿东西流行了好几百年。值钱倒不是特别值钱,搁不住小女孩们喜欢啊!不过纱容易得,庭芳倒没骗人。

庭瑶见庭芳搞定了庭芜,直接就把整块纱放到庭苗手里:“去杜妈妈那里登记下,明儿裁缝就拿这个给你做衣裳。夏天来了,纱是挺凉快的。”

庭苗怔了怔:“七妹妹…”

庭瑶摆摆手:“叫你四姐姐愁去。”说毕也点了点庭苗的额头,“你们两个啊!”

庭苗抢东西的时候不多,主要是跟庭芜有些不对付,才硬杠上了,平时哪有那份胆!赢的那么忽然,总有些不真实感。恍恍惚惚的去了杜妈妈处,把料子交给了杜妈妈,又恍恍惚惚的回来。走到嫡母跟前,居然得了个笑脸,秦氏拍着庭苗的手道:“就是要这样,杀杀他们的威风!你也争气了一回!只下回别挑纱的,专捡里头夹着金丝的,那个值钱,懂么?”

庭琇:“…”身心俱疲!还得照看表姐,又拉着苗惜惜的手,“姐姐也去挑一个。”

苗惜惜死命摇头:“怎么好意思。”

你不挑才不好意思!改明儿大伙儿都穿鲜亮的绸子衣裳,就您一身布的,不知道的还当叶家怠慢客人。看着亲妈正事不管,一直在教导庭苗怎么占便宜,差点喷出老血。赶紧拽着苗惜惜,又把庭苗拉住,直往绸缎箱子处拖。

秦氏高兴坏了,觉得女儿真懂事,到底是她亲生的。直在背后嘱咐:“对对,多挑些,记得要有金线的惜姐儿千万别客气,你大伯母有钱!”

庭琇脚底一滑,好悬没摔倒,借着苗惜惜稳住身形苦笑。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第138章 喵喵喵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分完料子,各自回家吃饭。庭芳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觉得日子都比别人过的长些。回到家中,刚吃了饭又开始商议事情了。

杨安琴冲着陈恭骂道:“我原想给昌哥儿几块料子,偏你瞎掺和!少了你的东西是怎地?我看你还是欠抽!”

陈氏也说庭芜:“你什么时候少了吃穿,就跟你六姐姐抢上了。下回还这么着,我可请家法了!”

陈恭和庭芜两个人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庭芳接道:“我可是听说了,下半晌你们俩跑去园子里掏蟋蟀了,作业写了没?”

俩熊孩子头垂的更低了。

庭瑶笑骂:“还不赶紧着,等明天先生打板子呢?跟他们的人呢?也不管管,白天玩,晚上补作业。看你们眼睛坏了找谁哭去。玩归玩,作业可不能落下。日后酉时前我可是要查的。”又说庭芜,“你如今是当姐姐的人了,可要做好榜样。”

庭芜蔫头巴脑的应了。

陈氏抱怨道:“皮的恨不能做窜天猴,静的恨不能是鹌鹑精!二丫头跟七丫头互相捡好的学学就好了。”

庭芳立刻跳出来护小弟:“别介!二姐姐太静了,是该跟妹妹们学学。总是坐着,仔细头晕。前儿我听丫头说二姐姐脖子疼,可见是针线做多了。”静毛啊,以前庭芜就是死宅,她好不容易教正常了,可别倒回去。掏蟋蟀怎么了?七八岁的孩子,掏蟋蟀才是正事儿!

陈氏才知道此事,忙问庭兰:“脖子怎么了?”

庭兰没当回事,只道:“有些酸,叫丫头揉了揉就好了。丫头婆子们嘴碎,不值什么。”

陈氏皱眉道:“那劳什子有什么好做的!趁着年纪小,多玩几年。以后到了别人家,可再没有娘家自在了。罢了,我也不唠叨你们了,恭哥跟七姐儿去写作业,二姐儿你也去玩吧。”

陈恭和庭芜火烧屁股的跑了,不一会儿庭芳的书房里就亮起了灯。庭芳笑道:“我那屋都快成他们接头的地儿了。”

庭瑶道:“俩孩子不服气,谁也不肯去谁的屋里,可不就到你屋里了么?对了,七妹妹的料子怎么办呢?”

庭芳正色道:“过几日再给她寻,总要六妹妹穿的高兴了才让她显摆。本来六妹妹过的就艰难,可别太过了。明儿裁衣裳,过几日全得了,我先叫七妹妹穿别的。”

杨安琴道:“很是,你想的周到。”说着撇嘴,“不是我背地里说人长短,你们家三太太,真个有些上不得台面。她那姐姐,今儿盯着四丫头,眼都直了!”啊呸!就算她痴心妄想,也觉得恶心!

陈氏见没外人,就道:“她呀!自己没儿子,也不知道把儿子们拢的实在些。将来庭琇该如何呢?总不能叫隔房的兄弟撑腰吧?庭珮又管的了几个!”说话间把庭树直接撇开了去。

庭芳道:“五姐姐是个明白人,他们家姊妹间很和气的。”

陈氏摇头:“再和气,人家将来受了气,就没那么用心了。”压低声音道,“我看庭松不错,庭树若有那么懂事儿,我也不是小气人。”

“树哥儿越发沉闷了,”杨安琴嗤笑,“我们小七姑奶奶是命好,年纪不大时姨娘就禁足了。越来越有范儿了,那才是千金小姐的模样呢。你们二姑娘,我都不想提。那回我们出门,两个姨娘吵起来,次后树哥儿跟二姑娘都蔫了,怪可怜的。”

庭瑶听着家里小老婆的故事就烦,瞅了个空儿,插话道:“舅母,我们大师兄的认亲礼您还没给呢。娘也得贺贺。给了他,顺道再给苗家表弟添些东西吧。路途遥远,他连书都没几本齐全的。大师兄也没有,一式两份才公道均匀。”

“是了!”杨安琴急忙忙的道,“我赶紧回去翻箱子去,你们都有衣裳,要紧的是昌哥儿。他那后母!唉!对了,我得跟老太太说一声儿,日后他们哥几个发月钱,昌哥儿的账从我这里关。我同他母亲好了一场,能照看的都照看些。”

庭芳道:“预备些日常的就行了,他不缺那些。贵妃娘娘照看着他呢。这回是皇后娘娘不大好,福王殿下进宫侍疾,一时没关照才吃的亏。”

杨安琴想着圣上都那么老了,过几年太子登基,徐景昌就算熬出头了。便只打点了些日常衣裳用具使人送了去。庭芳把平儿调给徐景昌,也就安顿好了。

却说福王在宫里侍疾,半点闲工夫都没有。皇后的病情越发沉重,赵贵妃似感到了些什么,也跟着没精神。偏赵贵妃死心眼,皇后是妻她是妾呀!皇后病了她该伺候的!还非要爬起来去伺候人。太子跟赵贵妃没差几岁,两人还得避嫌,闹的鸡飞狗跳。福王一咬牙,以“不可过了病气给皇后”为由,硬把赵贵妃给摁下了。谁知赵贵妃关宫里看不见皇后,心里越想越慌,越慌越想,哭了几回就真病了。福王急的挠墙,只得两头跑两头瞒。

好容易把赵贵妃哄的吃了药睡下了,折回坤宁宫,皇后又吐了。太子妃指挥宫女收拾,自己亲去给皇后换衣裳被褥。好一通忙乱,衣裳换完,皇后累的睡着了,太子妃才松了口气。

福王在外间等了半日,才等到太子妃出来,忙问:“怎样?”

太子妃好似老了十岁,鱼尾纹都刻进去了似的憔悴。有气无力的道:“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太医正把脉呢。”

“嫂嫂辛苦了。”

太子妃苦笑:“算什么辛苦,那么多宫女太监帮着,也就操心点罢了。你昨晚一宿没睡,赶紧去歇歇,白日里有我在,还有那么多公主皇子王妃候着,你别累的紧了。回头你再病了,你哥哥可受不住。”

福王含混的道:“牙疼,横竖睡不着,不如嫂嫂去歇歇。”

“你怎么了?”

福王郁闷的道:“太医瞧了瞧,说长智齿。”

太子妃立刻绷紧了神经:“还不快去歇着,你也是胡闹!”长智齿时运气不好发炎灌脓都是要死人的事,福王居然没事儿人似的满宫乱窜!本来宫里就事多,哪搁的住他裹乱。太子妃算看着福王长大的,正经长嫂如母,根本不给他讲道理,喊了两个太监,直接压回福王府禁足静养,顺道打包了俩太医一块扔出宫了。

福王:…

回到家中,福王得了两个消息。第一是庭芳弄的小玩意正在赶工,立刻就能得;第二便是徐景昌被揍,是叶家人捞出去的。屁股没坐热,就有赵太监来回:“禀殿下,徐世子上覆,叶家没有多余的丫头,还是借着您赏出去的平儿使,不方便,求您赏个丫头并个小厮。再有,定国公知道徐世子跑去叶家,正在家里大发雷霆,过阵子可能要往王府躲,还请殿下给预备个房间。”

福王的头一跳一跳的疼,拍着桌子大骂定国公:“梧桐落满身的光棍!见利忘义的王八!老子的人也敢随便动,活腻歪了?当我死了啊?妈X的!这是打我的脸!谁不知道徐景昌是因跟着我混才提前封的世子!有铁券丹书了不起啊?且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气的唾沫横飞的骂了一盏茶功夫才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屋子去,把人给接过来。叶家那屁大点的地儿,里头还全是读书读疯了的酸儒,搁那待一天得短命十年!”

赵太监哪敢接话,等了好一会儿,见福王没有别的吩咐,才悄悄退下。

哪知福王又喊:“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