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胖子红着眼睛进来了,张嘴抱怨:“姐姐怎地不告诉我知道?”

庭芳不欲魏娘子知道那些事,从床头柜拿出波斯刀递过去:“太子妃赏的,借你玩一会子。”

小胖子眼睛一亮:“好刀!”

庭芳笑道:“是好呀,我前儿问小舅舅讨,他没给我弄来,太子妃倒赏了。”

魏娘子见庭芳有客,嘴里又提到舅舅,不知是哪门子亲戚。国公世子还是能听懂的,便不好打搅:“姑娘,我先告辞了。”

庭芳忙留人:“天不早了,娘子在家住一夜。”

魏娘子摇头:“不大好,我还是家去。家里也放不下。”

小胖子道:“那我也住姐姐家!我家单我一个,不好玩。”

庭芳道:“那住师兄的屋子可好?”

“昌哥哥在你家还有房间?”小胖子惊讶了,“我还当他只在福王府有个窝呢。”

提起徐景昌,庭芳顺便告诉魏娘子:“好叫娘子知道,我定亲了。”

魏娘子吓了一跳:“怎地这么早?”又看旁边的小胖子。

小胖子扑上来问:“哪个?哪个?喊出来叫我打一顿。”

庭芳笑道:“你且打不过他。”

“谁说的?我叫刘营长一块儿打!”

庭芳大笑:“哎哟,他还真未必打的过刘营长。”

小胖子扯着庭芳的胳膊死命摇:“谁谁谁?快告诉我,非打一顿不可。”

庭芳从容道:“姓徐名景昌,暂无字。”

小胖子惊呆了,捋了半日关系,才道:“那我叫你姐姐还是嫂嫂啊?”

庭芳道:“你看着办!我有客呢,你先出去玩。”说着又喊丫头,“陈恭呢?喊他来待客。”又嘱咐小胖子,“我家姐儿就我会打架,哥儿随你们闹,但姐儿要被你弄哭了,我揍人的哈。”

小胖子猛点头,他只要有同龄人玩就好。堂兄弟们不是不好,玩不到一块儿。他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公府,快无聊疯了。庭芳指了指当仓库的耳房,叫他们自挑玩具。把小胖子打发走了,才有空对魏娘子道:“娘子休同我们客气,我出门一年,都顾不上京里。家里还好?”

魏娘子道:“太太照应着呢,今夏发了洪水,太太还特特使人送了东西去。太太真个是菩萨心肠。”

庭芳笑着点头。

魏娘子又问:“姑爷是什么样的人?听方才的世子爷叫哥哥,可也是公侯府邸?”

徐景昌那一摊子事说半天都说不完,庭芳言简意赅的道:“是亲戚,主要是二叔的学生。日后他回京,可与阿叔见一面,他手很巧。”

魏娘子呆了下:“那尊贵的人儿,怎地做起木匠活来了?”

庭芳笑:“他玩呢。”说着又拿出徐景昌送她的小玩意给魏娘子看,“他就喜欢这些。”

魏娘子有些接受不能:“喜欢这些有什么前程啊?”

庭芳道:“不相干呀,他已是七品。”

魏娘子复又高兴了:“才多大?已经是县令老爷那样的官了?”

庭芳笑:“那可不如县令老爷。”

魏娘子一世也搞不清楚官制,只笑道:“回头姑娘要打家具了,只管同我们说。姑娘还小,咱们慢慢做,雕的好花儿才好哩。”

外头小胖子跟陈恭接上头,院子里立刻就大呼小叫起来。杨安琴头痛的走进来道:“我的好姑娘,你怎地又招了个混世魔王?”

庭芳大笑:“过年热闹!”

杨安琴斜了庭芳一眼,又笑问魏娘子好。

魏娘子忙站起来给杨安琴见礼。杨安琴随意的摆摆手:“不用客气,都是姑娘跟前的客。”

庭芳噗嗤笑道:“好舅母,你又要坑我什么呢?”

“谁坑你了?”杨安琴从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匣子,打开,“项圈儿,江西送来的,你们姐妹都有。我收礼算账收的烦死了,好外甥女儿,你什么时候得闲帮我算一回。”

庭芳撇嘴:“就懒死你们。我娘还怕我走了困,就你们的折腾劲儿,我竟是不用养病了。”

杨安琴嗤笑:“不是我做主替你拦了人,你看你今天要见多少。圣上的赏不瞒人,太子妃还说过年带你进宫。也不知道谁家耳报神那么快,一下子便传开了。再有理国公府的姨娘在上房说话。本来过年就人多,谁不想见见你呢?我不跟你废话,记得好些了替我算账,走了。”说毕,真个走了。

庭芳无奈的对魏娘子道:“今儿不巧,不是有心慢待您。”

魏娘子不以为意:“姑娘过年要进宫?是不是见过圣上?”

庭芳道:“还是早先见过的。器宇轩昂,十分威严。”

“姑娘怕不怕?”

庭芳点头:“我爷爷还怕呢。”

“姑娘真是有福的!”魏娘子觉得自己又可以回乡间吹牛了,心情大好。顺道八卦,“姑娘还记得岳娘子么?”

肯定不记得了,但被魏娘子提起来的,猜也能猜到时昔日给百合寻的婆家。遂点头道:“他家哥儿娶亲了没?”

魏娘子道:“娶了,但小产又没了。可惜了了的。”

“嗳?”

魏娘子叹道:“女人就是那命。生吧,鬼门关里外走;不生吧,还不如鬼门关里走。”

庭芳笑问:“又想问我要丫头啦?”

魏娘子道:“哪能呢?要过年了赶上这样的事儿,一家子都缓不过来。”

庭芳想了想:“且看吧,我问问家里有没有要放的。他们家还不错。”

闲话了一回,庭芳打发人送魏娘子去休息。年前本来就访客络绎不绝,本不与庭芳相干,偏圣上单赏了她一份东西,接着太子妃有赏,众人都想看看圣上亲赞的才女。有些能因她病着推掉,但有些实在不好推。见客还不是见魏娘子,得正儿八经换大衣裳。到晚间,真是累的话都说不出来,晚饭也不肯吃,蒙头睡了。

陈氏在屋里大骂那群没眼色的东西,赶热灶都赶不对头!次日人更多,连姜阁老的夫人也来凑热闹。庭芳不胜烦扰,只能跟福王求助。福王把严春文扔去宫里,本来就是撒性子。严春文必须去宫里朝贺,但她不能在宫里过年,她得守在福王府。严春文在宫里住着自然比在府里住着麻烦,福王去接她回家,真是巴不得。她刚一到家,就乖乖听从福王的话,下半晌就把庭芳接过去了。

庭芳被折腾了两天,病情加重。而严春文胎不稳,太医在府里常住,顺道儿给庭芳看了。庭芳没什么事,主要是被折腾的。那帮贵妇嘴里都是机锋,还得打叠精神应对,可不是折腾人么?庭芳在福王府,没人打搅她,狠狠睡了三天,原地满血复活!这都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严春文卧床休息,庭芳一点不想见她,要招的她哭一场,孩子有个闪失算谁的?再说严春文也不知道还防不防着她,就她养病的经历来看,真是烦死人来跟前晃荡了。便直接找到福王,表示养好了,要回家过年。

福王一脸同情的看着庭芳:“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庭芳苦笑:“平日里倒没什么,偏病了。”身体好的时候一天应对比这个复杂百倍的事都有。

福王点头:“你回吧,顺道儿把赏带回去。估摸着徐景昌的信快到了,我使人给你打了好几匣子首饰,做你嫁妆。”

庭芳哭笑不得:“怎么一说定亲,个个都给我打嫁妆。”

“不然呢?”福王笑道,“婆婆妈妈的事儿,我转脸就忘,不现在给你,到了点儿看你好意思找我讨。”

庭芳知道添妆是假,对前几天的那场乌龙的补偿才是真。看了看几个匣子的大小,真年终大奖!福王在亲王里算比较穷的,因为他懒的算计钱财,花钱的地方不多,就更没欲望了。但凡王爷,少有不欺欺男霸霸女抢抢别人的田庄的,福王通懒的干,所以相比之下就显的穷。但再穷,那也是王府!心腹二合一的情况下,砸钱格外爽快,反正庭芳是收的很高兴。

抱着一堆赏赐回家,扑过来的人从两个变成三个。小胖子满脸哀求的道:“好姐姐,好姐姐,我在你家过年好不好?”

第250章 喵喵喵

小胖子是这个年代极其罕见的独生子女。亲妈没了,亲爹是个工作狂,连个庶出的弟妹都没空给他搞出来。庭芳觉得福王始终不开窍,就是随他舅。闹的小胖子在公府过的寂寞如雪,一到叶家,好么,一窝熊孩子,顿时爽的乐不思蜀了。

然而小胖子作为承重孙,是一定要回家主持祭祀的。跟着小胖子同来的姨娘文氏,急的直跺脚,看到庭芳,也跟看到了救星一般:“姑娘劝劝世子爷。”

赵总兵身边硕果仅存的一位姨娘,先夫人的陪嫁,还挺忠心的。小胖子要住叶家,也跟着陪住,生怕小祖宗有什么闪失。事情并不难解决,庭芳对小胖子道:“祭祀是你该做的,祭祀完了再来呗。”

小胖子嘟着嘴道:“除夕夜忒无聊。”

庭芳道:“再无聊也得呆着。”

“那姐姐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陈恭立刻炸毛:“谁要去你家过年?我姐姐当然在家过年!”

小胖子也跟着炸毛:“将来姐姐年年在我家过年,哼!”他爹说了,将来昌哥哥会住理国公府的!

“反正现在在自家过年,哼!”

庭芳:“…”

还是庭芜指着匣子道:“那是什么?”

庭芳便带着三个萝卜头回房,打开福王的赏赐瞧。庭芜惊叹:“好漂亮!”

庭芳翻捡了一番,道:“内造的。过年进宫真不知道带哪套了。”说着捡出一对儿玉石攒花步摇在庭芜头上比了比:“倒适合你。”随手就送给了庭芜。

送了庭芜,别的姐妹不能落下。福王他老人家也是一奇葩,真心怀疑是不是直接问内务府扫的,根本就不成套。打包了几份,把住在家里的姐妹一一照顾到,连苗惜惜都没落下。余下的大件都按类收拾好,然后一股脑儿扔给了陈氏。

苗家接到首饰,回了一匣子绢花。都是苗秦氏亲手做的。她在叶家尴尬,想要讨好众人,又没钱。讨好孩子比讨好大人容易,孩子喜欢了大人通常也不会讨厌。所以默默在家练了好久,终于练出了一身扎绢花的本事,专哄姑娘们开心。叶家姑娘日常也不是穿金戴银的,不见外客的时候,带花还多些。所以苗秦氏才瞅了这个空儿,尽力收买人心。其实她用心管着三房的孩子,叶阁老就够感激她了。但她会做人,自然更体面些。老太太看在叶阁老的份上,还邀请她一起过年。

腊月二十八,小胖子在庭芳承诺年初二就使人去接的话语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送走了小胖子,庭芳走到正院,众人都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儿。才进门,老太太就对庭芳招手:“过来。”

庭芳乖乖的走到跟前,老太太促狭的指着一对鱼形羊脂白玉的玉佩道:“喜欢么?”

庭芳定睛一看,白璧无瑕,温润的光泽美不胜收。庭芳最爱羊脂玉,立刻就死皮赖脸的道:“老太太赏我的?”

老太太淡定的道:“聘礼!”

叶家的长辈差不多都知道了,小辈们知道的却不多。老太太聘礼二字一出,齐齐惊呆。

老太太笑道:“婚书你爹已经盖了印,年后送到边疆,便齐活了。订婚倒不用过官府。他在边疆,咱们家不好请客,待他回来再说吧。还有他送你的东西,方才收到了,使人送去了你屋里。”

庭珊大叫:“等下!我妹夫是哪个!?”

庭玬也喊:“怎地四妹妹忽的就许出去了?”

庭芜差点尖叫:“我才不要有姐夫!”

老太太:“…”

越氏笑道:“今后你们都要改口了,管大师兄不叫大师兄,得管叫妹夫了。”

庭瑶调侃:“不顺口呢!”

陈谦也是一脸懵逼,神马!?这就给许出去了?嗳他大表妹的婚事还没影儿呢,卡中间的那个倒先定亲!

老太太解释道:“赵总兵亲口提的,老太爷瞧着孩子好,便应了。”

庭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也太快了!”徐景昌几乎一无所有啊!她家妹妹怎么能许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武将七品算个屁!那是太子妃点名要见的姑娘,少年状元都配的上好么!

庭珮也道:“不大妥吧…”当着众人,再细的话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在边疆的时候,不是昌哥儿,你们妹妹且回不来呢。”老娘也知道匪夷所思,奈何你们妹妹敢私定终身,有啥办法?只得找出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借口。又瞪了一眼庭芳,顶好的闺女就折了出去,心角落都在滴血!

庭芳拿着双鱼佩爱不释手,土豪家的孩子真幸福!

越氏凑趣儿道:“聘礼必不止玉佩,老太太拉出单子来叫我们开开眼。”

老太太道:“三书六礼才走到哪儿呀,聘礼单子哪里就写了。我们四丫头年纪小,老太爷说至少要留到十六七岁才放出门子去。”

越氏笑道:“出甚门子?大房嫁到二房?”说着指着庭芳笑,“愣着作甚?还不快来伺候婆婆!”

众人才反应过来,合着庭芳根本不用出门!别说时下风俗,为了考试顺利点,户籍迁往岳家,住在岳家的常见。像徐景昌这种情况,住在叶家竟是比住理国公府还名正言顺。没有哪个女孩儿想离家,庭兰看着庭芳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二婶做婆婆,必不为难她的。

庭芳要去看徐景昌寄来的东西,笑嘻嘻的在越氏脸上香了一记:“日后且请师母照看。”然后笑着跑开了。

老太太头痛的想,天下间只怕也只有徐景昌受的了那个厚脸皮。

庭芳兴冲冲的回到房中,书桌正中央摆了一个小藤箱,还是陈氏当时装了笔墨送过去的,徐景昌又送回来了。最上头是一封信,随着订婚书过来,就不再掩饰的只写几个字,而是细碎的说了些边疆事宜。翻到最后,只有一句话:“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你,天之幸。”

庭芳笑着抚摸着信纸,她这早恋也是早的没边儿了。老黄瓜刷绿漆真难过啊!徐景昌的信里,还是没提受伤的事,也是…无语。小鲜肉,你真的可以跟姐姐撒个娇的。

再看了一遍信,细细收好,又看礼物。大同被蒙古人犁过好多回,基本没什么好东西。赵总兵的送的那对双鱼珮八成是京里的年礼,他又给扔回京了。箱子里的东西很碎,庭芳拼了半日,才发觉徐景昌送的是当日做土水泥的水驱动机械装置的模型。不由笑了,还真是徐景昌的风格。

庭芜摸了进来,趴在庭芳边上闷闷不乐的道:“姐姐真的要嫁人?”

庭芳笑道:“你将来也要嫁呀。”

庭芜郁闷的道:“不想嫁,不想跟姐姐分开。”

庭芳道:“那就嫁京里,咱们房子买隔壁,日日一处玩。”

庭芜嘟着嘴道:“哄孩子的话!”

就是哄孩子的话,没有谁能永远在一起,哪怕是夫妻,也少有差不多的点儿一块儿死的。庭芳牵着庭芜的手道:“走,我们找二姐姐玩去。”

庭芜噗嗤笑道:“你去查二姐姐的数学作业!你就饶了她吧,过年呢!”

庭芳:“…”

庭芜道:“有些人就是少根筋,你操心一世都没用啦。你忙不知道,多容易的题,二姐姐死活做不出来。别说你出的,便是老太太叫学的家用帐,到现在还七零八落。她还嫌烦。真是的,要她学难道是害了她?娘都发火了,再不许她没事摸针线。她也是说不听。”

庭芳肝疼的道:“我才同严掌院吹了牛,我家的女孩儿再不会吃亏的。二姐姐就扇我脸!”真祖宗,跟严春文一样听不懂人话!严春文还只防着丈夫,庭兰那二货连陈氏都不交心。正不愧行二,对得起这排行!

“姐姐!”

“嗯?”

“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呀?”

庭芳笑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想长大了才能帮你。”庭芜心疼的道,“你出门一趟回来就病了,娘只是哭,你们都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哪能让真儿童知道那么恶心的事。庭芳道:“现在真太小了。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学要学好,皮筋也要跳好。什么事都尽可能做到最好,才有出头的机会。不要怕枪打出头鸟,谁家打鸟都是一排扫射,你不出头照样挨的上。”

“不是说女孩儿要藏拙么?”

庭芳笑道:“藏拙啊,没让你藏巧啊。别盛气凌人就行,该多好就做到多好。你招人眼了,固然招人恨,大伙儿也能记得住你。你要混到旁人记不住你,基本也别混了。”

庭芜点头,又立刻转了话题,笑眯眯的问庭芳:“姐姐,大师兄好不好呀?”

庭芳挑眉:“你想问什么?”

庭芜道:“你们怎么好上的。”

“噗!”庭芳笑喷,“按理来说,你听不见这样的怪话,老实交代,偷着看什么书了?”

庭芜脸一红:“话本小说。”

“哼哼,我就知道。”庭芳道,“你等着,我给你捡些来看。不是不让你看,有些不好,看了省的长歪。”

庭芜晃着庭芳的胳膊道:“快说嘛快说嘛!”

庭芳轻巧扣住庭芜的脉门,往后一扭,庭芜失重,落入庭芳的怀里:“这样学武,你说呢?”

第251章 喵喵喵

庭芜脸登时通红,推了庭芳一把,跑开了。庭芳大笑,却是引来了夏波光。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庭芳桌上的模型,一脸讨好的问:“姑娘,借我瞧瞧?”

庭芳:“…”

夏波光跳进屋内,冲着庭芳撒娇:“好姑娘,我就瞧瞧。”

庭芳把模型交给夏波光:“在我屋里拆着玩,别带回你屋里。赶上我爹心情不好直接给扔了。”

夏波光欢呼一声,立刻拖了个凳子来,把模型给拆了:“姑娘,谁送来的?”

“姑爷。”

夏波光一脸羡慕嫉妒恨!她也想要这样的男人!!

庭芳无语,这萝莉怎么就长不大。扔了夏波光在自己屋里玩,她自捡了块地方,接着写她的数学书。顺便给熊孩子们做明年的教学大纲。

年二十八正式公布了庭芳的婚讯,晚间就谣言满天飞了。庭芳在下人中的人缘确实挺糟糕的,她总恐吓人家,被人讨厌也算人之常情。第二日已是有鼻子有眼的传说庭芳失了贞,不得已许人。庭芳笑着摇头,可真是家家领导被人骂。她当初还被人说是睡上去的呢。真是的,上辈子长内样,你们可以怀疑老板的节操,但不要怀疑老板的审美好么!

平儿替庭芳整理着头发,抱怨道:“没得烂了舌头,且看老太太怎么收拾他们。诚心不想让人好好过年。”

庭芳撑着胳膊想,按照古代被男人碰一下就得剁手的说法,她对徐景昌又亲又抱,好像是没啥贞洁可言。明清两代的人真可笑,没把《诗经》给封做禁书也是谢谢您呐!孔子他老人家都是约炮约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满嘴仁义道德个什么劲儿。强者的刀砍向更强者,弱者的刀就只会砍向更弱者。男人怂包了,就知道欺负女人,也是有脸。庭芳懒的管那些琐事,全心准备过年事宜。

因年初一要进宫朝贺,除夕夜就没玩的太晚。在家关了些日子,庭芳终于白回来了好些,扑上粉,看起来跟京中少女差不离了。宫里没有皇后,命妇拜的自然就是宫妃们。朝贺都是彩排过的,唯有最后一点子时间,够给大伙儿说话。赵贵妃是个单纯的人,见了庭芳,就笑道:“快来给我瞧瞧,好久不见,长大了。”

庭芳只得走进前去被赵贵妃围观。景王之母淑妃笑道:“是长大了。”

赵贵妃笑道:“除夕夜里宫中家宴,小十一同我说你定亲啦?”

阮嫔笑问:“好早,定了谁家的?”

赵贵妃道:“是昌哥儿。你们都熟的。”

定国公夫人愕然,徐景昌都被出族了,竟还可以娶阁老之孙么?很显然大伙儿都是这么想的,底下眼神乱飞,先前定国公夫人说什么来着?徐景昌不孝不悌,骄纵任性,才被出族。转脸人家升官了不算,还定了首辅之孙。就定国公家的熊样,世子能否娶到首辅之孙都是两说,出了族的竟能捞着个如此强势的妻族,可见其个人素质了。再看上头,赵贵妃拉着庭芳有说有笑,猛的想起徐景昌算赵贵妃养大的。赵贵妃么,都是恨不得睡在坤宁宫的主儿,她养大的,跟皇后养大的有啥区别?

定国公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幸而脂粉上的厚,没叫人发现。还有一个被鄙视的就是成国公夫人,徐景昌的亲舅母,当日连门都没让外甥进。幸而理国公没夫人,不然这会儿该有人放嘲讽了。

阮嫔摸不准这桩婚事的含义,笑问:“姑娘还小,怎底想着定亲了?”

赵贵妃笑道:“昌哥儿不小啦。先前我就同我父亲并理国公说了一回,叫他们替昌哥儿说亲。年前理国公写信回京,说恨不能认了她做女儿,便厚颜求了叶阁老。不料叶阁老竟答应了,便定了下来。我还说要赏东西呢,偏除夕夜才告诉我准信儿。”说着一叠声的叫宫女,要赏庭芳布料回家裁衣裳。

阮嫔不怀好意的笑道:“理国公世子倒与叶姑娘一般大,理国公那样喜欢她,怎地不抢回家去?”

赵贵妃嗳了一声:“我还想呢,只是世子年纪小不懂事儿,配不上叶姑娘,理国公没好意思提。”

众人眼神再次乱飞,是理国公的借口,还是徐景昌真个那样好?往常在京里没发现多厉害啊!莫不是武学上有天赋?是了,他才在边疆立了功!

赵贵妃是名义上的后宫之首,掌实权的阮嫔在朝贺的场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跟着就凑趣要赏东西。庭芳又发了一笔小财,心情甚好。

见过妃嫔们,还要见太子妃。本来庭芳个小姑娘能进宫,就是太子妃宣召。投桃报李,庭芳替太子干了活,太子妃就要给她些体面。这个体面,是告诉叶家,你们的忠心我看见了。当然可以不给,太子的人缘就不会那么好。福王妃之事,虽没有广泛流传,核心人物都是知道的。因此,太子妃不单做给叶家看,还做给旁人看。就是如此手段,文臣们才对太子交口称赞。琐碎至此,太子妃确实不易当。

见过太子妃,各命妇就可以去寻自家宫妃说话。太子妃留了娘家人,同时把陈氏与庭芳留下了。不消说什么,明日全京城有官爵的人家就能知道庭芳被太子妃另眼相待。顺着她订婚的消息,别的都不用猜了,太子妃就是纯喜欢她。

定国公夫人出了宫就怄的半死,他们家显然是干不过叶家的,生怕徐景昌又杀了回来。欲要放消息出去,又怕狠得罪了赵贵妃与太子妃。愁的几夜都睡不好。恨恨的道:“偏他那样的好命!”

最惨的还不是徐景昌得势,徐寄秋的婚事一直不顺。定国公府本就不算牌面上的人,联姻的多是往日勋贵。偏定国公夫人出身不高,与公侯府邸没有亲戚关系,搭不上线。嫁给文官更是没谱儿。众人又不傻,你那样对继子,谁敢娶你家闺女?本来大伙儿就犯嘀咕,往宫里走一圈儿,得,见到了徐景昌的未婚妻。

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叶庭芳,流言蜚语缠身是真,可那是圣上赞过、皇后赞过、赵贵妃赞过、太子妃还赞过的大才女。她能出几何书,她能远赴边疆修建城墙,她能想出定装弹药,她能得理国公青眼几乎当做亲生,她有一手好字,最狠的是据说还弓马娴熟。没事的时候不显,有事了扒拉一下她的履历,简直闪瞎众人狗眼。这特么要是个男的,直接出仕了好么!这样的女孩儿,落徐景昌手里了,徐景昌得多狠?

定国公府本来就颓的人不想提,年少有为的长子还撵了出去。你有病啊不是?别人家的奸生子聪明些还要拢在家里呢,你家嫡长子往外撵!光抢了个中看不中用的世子有啥用?看到赵尚书家的潇洒了没?家里有个顶用的国公,他家便是庶支又怎么了?别说他自家争气,不争气也可以在京城横着走。这么蠢的妈养出的闺女,谁爱要谁要,反正咱家不想要!

幼年同徐寄秋一起耍过的姑娘们纷纷有了人家,譬如镇国公家的杨怡和,就定给了皇后娘家靖国公府的嫡次孙,侯景荣家算计叶家不成,也寻了个相熟的人家。晃荡一圈儿,差不多的女孩儿,竟只剩下庭瑶和徐寄秋没动静。庭瑶是在挑人,徐寄秋是在被挑。定国公夫人觉得有些不妙,当日是不是做的太狠了些?叫人忌惮了?

定国公夫人是个不要脸的,有心想跟叶家修复关系。徐景昌自是不能回来,但走动走动亦无妨。想叫众人看看,不是他们家如何,分明是下了圣旨。便在年初三,带着女儿就去了叶家。叶家门庭若市,命妇挤了一屋子。定国公夫人诰命最高,众人只得纷纷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