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晗强行压抑着恐惧与身体不适带来的晕眩,不停的在李初晖耳边说话。渐渐的,李初晖的疼痛开始减缓,平儿再次检查,果然已开十指。李初晖从密不透风的剧痛感挣脱出来,大大松了口气。她知道她准备生了。天已大亮,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犹如叶晗的心情。李初晖的头发已湿透,全身都裹在汗液里,但她依旧镇定。

随着平儿的指挥,她憋着一口长气,用力!失败一次后,缓了好一阵儿重来,而后嘹亮的哭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平儿的道喜声:“恭喜圣上,是个小皇子。”

八指到十指间耽误的太长,李初晖丧失了全部的力气,疲倦的闭上眼。叶晗替她擦着头发上的汗:“真想替了圣上。”

李初晖心中暗道:替个屁!这么痛!幸亏是我生,要是你生,我这会儿先准备好办丧事才是正经!想毕,彻底陷入了昏睡。

17 福元本纪17-表白

生产完的头一个时辰是最要紧的时候,叶晗一直绷到太医与平儿宣布了母子平安后,才脚软的跌落在椅子上。孙太监吓的半死,一叠声的问:“皇后,您哪儿不舒服?”这祖宗可是被李初晖吓唬一下就能病一个多月的主儿!忙喊太医,“快来位给皇后瞧瞧!”

叶晗摆摆手:“只是累着些,圣上平安,我就放心了。”

庭芳伸手把儿子拎起来,道:“我送你回宫。”

叶晗还想说什么,却被庭芳和孙太监架着走出门外,徐景昌忙迎了上来:“皇后怎样?”

庭芳把叶晗放到徐景昌身上:“你背他回去,赶紧叫唐太医来瞧。令人给他换衣裳,他一身的汗,风一吹准着凉。”又问,“乾清宫有薄斗篷吗?拿来给他罩着挡一下风。”

昭宁帝急道:“都说了叫你别陪着,你又帮不上忙。”

叶晗虚弱的笑笑,他的胸口好似堵了棉花,呼吸困难。放松下来后,胃也开始作乱。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四肢软绵绵的提不起力量来。几个皇子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叶晗,皆是一呆,好一个我见犹怜!在男风盛行的当下,很难不让人产生占为己有的念头。大皇子厚道的想:幸而出身权贵,不然都不敢想下场。

太妃们看到叶晗此番风情,更多的是苦笑。原来徐都督年轻时是这番模样,怪不得昭宁帝都不拿正眼看她们,也怪不得叶皇后能被独宠。若徐都督是女孩儿,只怕后宫亦是除了他再无旁人了吧。

宫女手忙脚乱的找出了个个薄斗篷,徐景昌拿过来替儿子裹上,轻松的抱起叶晗送回了坤宁宫。宫人又把小皇子抱出来与昭宁帝瞧,昭宁帝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心里放了一半的心。又跑进里间看女儿,李初晖却是睡沉了。昭宁帝问:“她是在乾清宫坐月子,还是回坤宁宫?”

赵太监忙答道:“圣上先前说,去坤宁宫,太医轮值,好一并看着皇后与小皇子。”

昭宁帝点头:“待她醒了再挪。”回头对庭芳道,“她母亲年前去了,你留在宫里照看一下吧。”

提起严春文,五皇子眼睛一酸。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交给了瑾妃,瑾妃有自己的儿子,哪里顾得上他?昭宁帝没拦着他们母子天性,他时常能去见母亲。尤其是李初晖登基后,更是日日陪伴,然而终究是没能留住母亲,天人永隔。他与李初晖不亲,大喜的时刻,也不敢落泪,低着头慢慢退出了乾清宫。

李初晖到底是庭芳的学生,带她比带儿子还多,感情自是有的。便道:“行,我去坤宁宫打地铺,照看她月子。”

昭宁帝道:“何至于打地铺。坤宁宫宽着呢。”

庭芳道:“外臣可不能居于宫中。”

昭宁帝白了庭芳一眼:“装!你就给我装!乾清宫你还住过呢!就算不用你管初晖,晗哥儿那样子,你能放下心?他方才的脸色很难看啊。”

庭芳只得应了。待到李初晖醒了,又折腾着挪宫。庭芳不让他们两口子在一处,叫李初晖另挑了间屋子修养。产妇本就脆弱,叶晗又是个常年生病的主儿,正春天,两个都极容易流感,挨的太近彼此过了病气不好。叶晗被灌了药,正在昏睡。李初晖倒是醒了,胸有些胀痛,庭芳道:“圣上,白日里得闲了还是自家喂喂。出了月子要上朝时再断奶。小皇子吃着你的奶,正助你排恶露,省的靠药物。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别吃。”

李初晖疑惑的看了庭芳一眼,与宫中的说法不大一样啊。不过她决定相信庭芳,便唤人道:“哥儿饿了没?饿了就抱来我喂奶。”

庭芳轻轻松口气,此时的贵妇就没有自己奶孩子的,那对身体真的很不好。不一会儿,小皇子饿了,李初晖在庭芳的指挥下,笨拙的抱着孩子。小皇子大口的吃着,李初晖分明感到小腹一阵阵抽痛,皱着眉道:“喂奶会腹痛?”

庭芳道:“那是宫缩,圣上忍忍。”

李初晖觉得很神奇,真的会在孩子吃奶的时候身体有反应的!伸手戳一下儿子的脸,遗憾的道:“一点也不像爹!”

庭芳喷笑:“我生徐清的时候,也这么想!”

李初晖又笑:“待我来年生个像爹的女儿,那才好看。”

庭芳肝疼的道:“您还想生呐?不痛呐?”

李初晖叹道:“我想不想又有什么用?横竖要生,只能苦中作乐的盼着生个像爹的了。”

庭芳心生同情,古代的女人就是这么苦逼。辛苦还在其次,主要是太危险了。待孩子吃饱睡着,庭芳劝道:“生育总要亏气血,圣上且歇一会子。”

李初晖就问:“长庚呢?”

“睡着呢。”庭芳笑道,“我国事都管了许多年,这点子小事还管不了?圣上放心睡吧。”又道,“秦王妃伤风着凉,不敢往圣上跟前凑,待过几日再来瞧圣上。”

李初晖还是很相信庭芳的处事能力的,虽没有很困,还是老老实实的闭眼睡了。

至晚间,叶晗醒来,睁眼看到姚氏,忙问:“圣上还好?”

姚氏笑答道:“圣上在间壁歇着,小皇子也睡的香甜,您莫忧心。”

叶晗翻身下床,险些没站住。两三个宫女齐齐扶住,皆温言相劝:“皇后,您慢着些。”

叶晗深呼吸,才没被自己的破身体气死,扶着拔步床的架子缓了好一阵儿,才叫宫女替他梳洗,往外头去看李初晖。庭芳在外间的炕上翻书,见到叶晗,站起来道:“你好些了?”

叶晗拉着庭芳坐下,难受的想靠着庭芳,又觉得这么大人了,还黏着母亲不像话。郁闷的道:“不舒服。我真没用。”

庭芳摸摸儿子的头,安慰道:“很不错了。我生你们兄弟时,你爹爹全程陪着,虽帮不上忙,心里到底好受些。这一个月,你就好生照管自己。我亦在宫中,暂不去衙门,全心照看圣上与你。”

叶晗道:“那爹爹呢?”

庭芳笑道:“他暂时独守空房吧。待小皇子大些,就叫他得闲来带着耍,你爹最会带孩子了。”

说话间,李初晖醒了,看到叶晗能起床,先松口气。庭芳估量着小两口有话说,立刻退出了房间。叶晗看到李初晖好好的,心情立刻飞扬,跳上李初晖的床,利落的爬到里头,狠狠的圈住李初晖:“圣上…”

李初晖:“…”黏人精又来了…

“圣上…好疼啊!”

李初晖道:“我还没喊呢!”

“我替您喊!”

“去你的。”

叶晗低声道:“圣上,臣心疼,以后别生了好不好?”

李初晖肝疼的道:“休说孩子话,这是能控制的吗?”

“能,我不进去就好了。”

李初晖道:“别闹,皇帝不能只有一个孩子。”

叶晗不说话了,圈着李初晖,把头埋在了她的后背上。

李初晖笑:“又怄气。怪道儿妈妈不让你尚主,脾气就跟二妹妹一般坏!只她发出来,你憋着,引着人去哄。你们这些娇宠长大的哟,当真难伺候。”

“没有怄气。”

李初晖又笑:“行了,生孩子多大的事儿。放心吧,我可丢不下你。你是我的,谁同我抢,我弄死他全家。”

叶晗笑道:“嗯,臣愿与圣上,生死相随。”

李初晖道:“孝道呢?”

叶晗噎了一下,更郁闷了。

李初晖轻笑:“罢罢,我不惹你个小祖宗。气着了又给我生病。”

叶晗直接换话题道:“圣上,臣今晚到这里睡。”

李初晖无奈的道:“依你。”

叶晗笑着亲了亲李初晖的脸:“喜欢圣上。”

李初晖反手捏了捏叶晗的柔软的耳垂:“我再睡会儿,你自便。”

叶晗道:“臣才睡醒,看着圣上睡。”

李初晖也不管他,沉沉睡去。叶晗暂睡不着,盘腿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李初晖。初入宫时,想的是侍奉主上。到如今,已经很难把李初晖单纯当主上了。叶晗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哪怕李初晖待他只为均衡,作为被关怀的一方,也很难不动容,因为李初晖为他做的一点一滴,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之间,与父母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他的父母是彼此支撑的,母亲再强悍,也会跟父亲撒娇。而家里,只要有父母任何一个人在,都会井井有条。可他不一样,帮不上李初晖任何一点忙。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如此一个脆弱的丈夫,或许只有李初晖浑不在意了。伸手抚过李初晖的睡颜,你喜欢我乖乖的样子,我就做乖乖的长庚。因为面对你的宽容,我无以为报。哪怕有一天你对我不再有兴趣,我也会记得今天的美好。我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不管你将来如何,我都会…喜欢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文。

叶晗无疑是傻白甜,但傻白甜也不是人人都做的了的。人都有私心,翻肚皮这种事,细想起来的确恐怖。李初晖就是心眼太多,猛的遇到个全无心眼的,也就栽了。

不过想要达成毫无心眼成就,就得靠无敌的出身才行。叶晗出身实在太好了。本文写到最后,最幸福的孩子就是这一只了。谁都是历经艰辛万苦,只有他一个傻乎乎的。

说句实话,搁二十年前庭芳那时代,他骨头渣子都没了 ||。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啊!我们现在真特么太会投胎了。现在傻白甜还是挺多的,条件好么。

 

第450章 番外 李初晖终章

 

李初晖坐月子, 朝政就交到了昭宁帝手中。昭宁帝苦逼的想,这儿女债不独被篡的那会子,竟是源源不断了还!那丫头就拿捏死了他的软肋, 知道他不会真撩开手。熊孩子!真是熊孩子!庭芳也是狠,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当真连个接手的人都不好好带一下。坑他呢!

批完折子, 已是天黑。昭宁帝吁出一口长气, 好有一阵子没这么处理国事了,真不习惯呐。原先无可奈何的赶鸭子上架, 一干二十年, 不知不觉熬了过来。待到撒欢了一阵儿, 再被迫回来全权负责, 更觉得难受。才想扔了折子去睡觉,又想起旁的孩子。索性抓着官员们,把他的五个儿子一口气封了出去。为了省钱,又叫把他的潜邸收拾出来, 赐给了次女做公主府。再心塞的在勋贵堆里扒拉驸马, 他是真不想嫁女儿,偏偏宁太妃哭天喊地的,只得看着能否挑个性格绵软些的。他的三个闺女,就没有一个能撑的上温柔可亲,找个厉害的不定掐成什么样。

可叶晗那样的乖宝宝好难找啊!李初晖下床走动的时候,叶晗就跟在后面打转儿,逗的李初晖想起来就去揉他一下。昭宁帝哀怨的想,徐景昌就不能多生几个嘛!叶晗的性格好像徐景昌小时候啊!简直是做王妃驸马的好人选呐!叶太傅真是太能吃醋了!

庭芳在宫内住了七八天,见李初晖用不上她照顾,就表示要回家。别说李初晖是皇帝,就算是普通的儿媳,她也懒的在小两口之间横插一杠子,闲的慌啊不是。再说徐清将要回京结婚,她还有事儿要忙。兄弟两个一直住在正院里,是时候把徐清挪出去了。叶晗还有些不舍,庭芳才不搭理,把他扔给李初晖,利落的回家了。

李初晖恢复的极好,一个月后就回了乾清宫理事。众朝臣想起叶太傅刚生完孩子就能跟人打架的传说,皆感叹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男人被捅一刀还不定什么时候爬起来呢。

九月间,徐清回京述职,一同来的还有赵总兵与君子墨。陛见后,被打发入坤宁宫见叶晗。叶晗听到太监来报,说是徐清要来请安,立刻从炕上跳下,直奔出门外,兄弟两个抱在一起。叶晗紧紧的抱住哥哥道:“哥哥,我有四年没见你了!”

徐清拍着弟弟的肩:“好样的,比我离京时胖了些。”

叶晗笑道:“今冬没有生病,肉给囤住了。若非圣上生产时熬的那一夜致使小病一场,还要更胖点儿。”说着又对赵总兵与君子墨甜甜的笑道,“舅爷爷,舅奶奶好。”

君子墨被叶晗萌化了,绷着先叩见了叶晗,被扶起后,立刻伸手揉脸。

叶晗怎生躲得过君子墨的魔掌,大喊道:“你们怎么个个都要揉我的脸!”

君子墨笑嘻嘻的道:“除了我,还有哪个?”

叶晗道:“圣上和小奶奶。我妈妈最好了,她从来不揉我。”

君子墨忍不住又揉了两下,好可爱好可爱!

赵总兵:“…”

引了人往起居的屋里坐,徐清见炕桌上堆满了数学题,笑问:“听闻你替妈妈打下手,可有进益?”

叶晗道:“原先就一直学,按部就班吧,许多且跟不上呢。”说着又使人抱儿子来与徐清瞧,却又在称呼上卡住。稍一顿,笑了笑,还是抱着孩子道:“看舅舅给什么见面礼!”

徐清压根不敢碰奶娃娃,只掏出了块羊脂玉递了过去。赵总兵与君子墨亦有礼物,宫女替小皇子接过,抱着孩子退出去了。家里人说私房话,自是不愿旁人听见的。孙太监多有眼色?把人都撵了出去,只不管姚氏,自守了坤宁宫的大门。保管除了李初晖,谁也别想蹦进来。当然,皇后的寝宫,本来也就皇帝可随意进入。但姿态还是要摆的。

君子墨调侃道:“我还带了旁的礼物与你,我亲手画的哦!”

叶晗:“…”

徐清没好气的道:“您留着给舅爷爷看好了。”

赵总兵黑着脸道:“我不用。”

叶晗从小就怕君子墨,此刻总算仗着皇后的身份吐槽:“舅爷爷你到底怎么看上这么个主儿的!”

君子墨鄙视的道:“男人啊,上了床就跟被做了记号似的,三两下就降服了。你问他有何用?问我怎么睡了他不是更省事?”

叶晗:“…”

徐清:“…”

赵总兵低声喝道:“闭嘴!当着孩子胡噌什么!”

君子墨十分不满的道:“老头子你就是古板!作为后宫,当然要把圣上一直勾在身边嘛!”

叶晗强行拐话题道:“舅奶奶您是打算回京居住了么?”

君子墨摇头:“我不退,倒是你舅爷爷退了,他一把老骨头,哪哪都是毛病。被我逼着交给了胖子,老老实实跟我呆在太原,在家好生将养。”

叶晗吓了一跳,忙问:“舅爷爷怎么了?”

赵总兵道:“旧年的伤发作了几回,不是什么大事,偏一个个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君子墨道:“奴奴是关心你,一点都不记情。”

叶晗知道久居边关之人,难免有些小毛病,看气色还好,君子墨又无甚焦虑的情绪,就很不厚道的插刀:“我们家又多了个吃软饭的了。”

赵总兵:“…”到底谁说叶晗乖巧的?叶庭芳亲儿子!亲的!

又说了一会子话,赵总兵怕叶晗累着就起身告辞。叶晗好容易见了亲戚,哪里肯放。却是君子墨道:“清哥儿留下来陪皇后说说话儿,明儿我再进来请安。”

叶晗只得放了,哥两个又坐回炕上,到此时,徐清才压低声音问:“在宫里过的习惯么?我问爹爹妈妈,他们都说好。你同我说实话,到底好还是不好?休叫我在边关悬着心。”

叶晗笑道:“圣上待我很好。”

徐清轻轻叹口气,没再说话。叶晗的孩子,管他叫舅舅,这都是什么事儿!对妻子臣服,想想都觉得委屈。夫为妻纲深入人心,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外间什么难听的闲话都有,只没人敢到叶晗跟前说罢了。

叶晗道:“哥哥,我真的过的很好。”

徐清道:“想过将来没有?”

叶晗点头:“想过,但我不能在圣上一片真心的时候,去疑她。”

徐清怔了怔。

叶晗笑道:“圣上脾气挺大的,朝臣宫人都很怕她。但许多时候,很担待我。那是圣上,我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休说君臣如何,妈妈亦很信陛下。她还敢动手打陛下呢,可见君臣之间,除去礼仪,还有别的东西。我又不是女人,战战兢兢的等着夫主垂怜。大不了,就在坤宁宫做一辈子数学题。我入宫一年多,许多事都想明白了。我这坤宁宫,前头就是乾清宫。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我听不到外头的事,也管不了宫务。”

徐清一惊:“圣上她?”不信任么?

叶晗道:“圣上大概是在保护我吧。哥哥觉得就我的脑子,弄的清外头的好歹么?上一回,兵科给事中的事,来我面前下话的太监,我再也没见过。不管事,不听挑拨,就不会犯错。不犯错,最糟的结局,也不过渐渐失宠。圣上仁至义尽,我不能求再多。我跟爹爹妈妈与你不一样,我笨。”

徐清苦笑:“你哪里笨了。我七八岁上就开始管家务,看东湖的账本,被撵着跟幕僚学习。圣上似也是七岁涉及宫务的吧。你先前碰都没碰过,入宫后也没机会摸。搁谁都晕。”

叶晗道:“我的身体就这样,能有什么法子呢?好哥哥,你那般累,我看着也心疼。我就这么混吃等死,被人宠着惯着一辈子,多少人羡慕不来。想要有成就,也不难。跟着妈妈,比你还易青史留名。”顿了顿又道,“我真不希望你去边关那么危险的地方。”

徐清笑笑:“我想去,我是徐都督与叶太傅的儿子,我应该功成名就。”

叶晗笑道:“我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若不是身子骨你们最大的期盼,就是我好好活着。现在我活的挺好的,就都别担心了吧。”

“好。”

兄弟两个多年未见,说不完的话题。边关风情,从庭芳与徐景昌嘴里说的,与徐清的又不同。叶晗渐渐听住了,连午觉都忘了睡。徐清本来就话唠,叶晗再追问的两句,一口气就说到了晚饭时分。门口响起拍巴掌的声音,兄弟两个忙去厅中迎接李初晖。李初晖扶起徐清,笑道:“哥哥何必客气。”

徐清忙道:“不敢。”看了看天色,已是不早,虽十分不舍,也只得告辞。

叶晗依依不舍的跟兄长告别,跟李初晖进了屋,李初晖见他蔫蔫儿的,笑道:“宫中不便,你明儿早起家去一趟,别回来太晚就行。也别似今日一般,午觉也不睡了。秋日里最易着凉,你仔细些。”

叶晗点头应了。

夫妻两个吃了饭,兴奋劲儿过了的叶晗就困的小鸡啄米一般。李初晖哭笑不得,赶紧使人把他收拾好,扶到床上去。待李初晖跟着上床,叶晗居然还没睡着,只拿眼看着她。

李初晖柔声问:“有事?”

叶晗把李初晖圈入怀里:“我想抱着你睡。”

李初晖道:“我不回来,你就不睡了不成?”

“嗯,圣上有事的时候,别睡乾清宫可好?”

李初晖无奈的道:“大半夜回来搅的你不安生。”

叶晗坚持道:“可我想抱着你睡!我就呆在坤宁宫,等你回来。”

李初晖又心软了,只得答应道:“好,好。只你别干熬着,我定回来睡。怎么我生了个孩子,你比往日更粘人了?”

叶晗低声道:“因为…我更爱你了…”

李初晖:“…”她是刚刚又学会了祸国妖姬这个新词吗?

“圣上,真的谢你让我做皇后。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认识你,没有机会接触你。”

李初晖轻笑:“完了,妈妈要恨死我了。”

叶晗认真的道:“不会。正是父母,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情。”

李初晖一怔。

“圣上…”

“嗯?”

“我把一切一切都奉给你,收下好不好?”

李初晖道:“你不是早打算缠我一辈子了吗?”

叶晗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李初晖道:“行了,我认栽。”

身上的胳膊更紧了点儿。

李初晖轻声道:“长庚,你好好的,陪我一直到老可好?”

叶晗笑的眼睛弯弯:“臣愿生生世世侍奉圣上。”

李初晖一挑眉:“可说好了,不信守承诺的话,我要你知道,什么叫欺君犯上。”

叶晗在李初晖身上蹭了蹭,低低应了一声:“是。”

 

第451章 后记

 

福元六年, 准噶尔盆地纳入版图。战线开始由九边向北推移。

福元十九年,燕朝基本达到了庭芳认知里的华夏版图。亦成为了世界强国。科技和商业在激烈的竞争,但各项协议, 没有谁敢忘了燕朝。

福元二十七年,昭宁帝病逝。这位创造了昭宁中兴的帝王,励精图治二十年, 将一个富庶的天下留给了女儿, 而后欢快在国防部度过了余生。他一生,灭豪强、行王田、开女科、重工业、科举改制。军事力量极度膨胀, 造船业达到巅峰。是燕朝历史上, 浓墨重彩的一个帝王。后世关于他的传说有许多, 但他已经看不见。他在燕朝与西洋人的战争大获全胜后, 叨念着下辈子要投胎做纨绔,安详的闭上了眼。

福元三十一年,八十二岁的徐景昌与世长辞。其妻叶庭芳在整理完《统计学》后,随之而去。在与欧洲的科技竞争中, 徐景昌所率领的国防部, 屡立奇功。数次被追加封号,至亡故,李初晖重启三公,追封至太师。而庭芳则是三公之外,兼进为东湖大长公主。截止至福元三十一年,昭宁并福元两朝,再无活着的太傅。生荣死哀!

福元四十三年,叶晗病重。李初晖立长子为太子,次子册封亲王,出继叶氏。次子有五个孩子,叶家长房再无香火之忧。以叶晗的身体,能撑到六十三岁已是极限。他临终前,拉着李初晖的手道:“初晖,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一生里,只此一次,唤了李初晖的名。

李初晖平静的再次承诺:“我不会忘了你。”

叶晗枯瘦的脸,笑出了年轻时的风华:“此生能遇你,死而无憾。”

李初晖抚摸着叶晗的头发,看着他一点点的闭上眼。诀别,啜朝七日。

1927年,皇权与农民,资本家与工人的矛盾日益尖锐。天赋人权的口号响遍了大江南北。贪婪的皇室,无耻的资本家,再次让国家陷入了征伐。起义、罢工源源不断。 1929年,皇帝以及近支子孙被斩杀于闹世,帝制彻底结束。庭芳穷极一生智慧,避免了鸦片战争与百年屈辱,但她无力避免后世子孙的无能与愚蠢。历史的滚滚车轮,将整个燕朝碾压成齑粉。唯有定国公夫妻率领的团队留下的浩瀚如烟的著作是永恒。 2011年,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在明亮的图书馆里,翻开了一本《平面几何》。拂过封皮上的叶庭芳三个字,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怀念。 一个少年也拿着一本书,笑嘻嘻的指着书上的一行字,低声念道:“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说毕,挤眉弄眼。 少女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你好烦!” 校园里响起了预备铃声,学生们从各方涌入教室。蓝天白云下,老师拍着黑板刷的怒骂、好学生自得的大声回答、学渣们的窃窃私语、体育课篮球场上的欢呼,交织的是和平。 作者有话要说: 燕朝终究会灭亡,只要是农业国,就离不开一治一乱的梦魇。 比起庭芳一直执政到老死,我觉得始终还是科学家更符合她的人设与性格。对于庭芳这个角色,当天下满目苍夷的时候,她能站出来扛大任。但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她更愿意留下比必然消失的繁华更重要的东西——工业与科学的基石。 所以在面对李初晖逼迫时,庭芳爽快的退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除了权势,还有学术。庭芳拥有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两朝元老三朝元老根本吸引不了她。 叶太傅只能被载入史册,但叶庭芳的著作,从小学就开始虐学渣,一路虐到大学。想想还是虐学渣更爽点。 番外的意义,就在于,权势早晚会消逝,只有知识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