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度极缓,但赫连容知道自己确实是前进着的,从开始到现在,她已将绳索拉出了近两米的距离。尽管浑身脱力肩头灼痛,可她仍咬着牙关前进,每一步都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力气似的。

未少昀…未少昀!

赫连容再次喊出未少昀的名字,艰难地又迈一步,可这一步之后,身后拉力猛失,前倾着身子的赫连容立时向前扑滚出去,不及查看臂侧传来的擦痛,赫连容慌忙地收着不再紧绷的绳索。

没有,什么都没有。

绳索断了,从她绑着儒裙的地方齐齐撕开,另一半没入泥里,不知所踪。

赫连容发了疯似地冲进泥潭里,在泥浆中慌无目地的摸索着,她想找到另一半绳索,哪怕绳索那头勾着的不是未少昀,只是一块大石,她也想把它找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两分钟,也可能是两个小时,她始终没有能找到另一半绳索,连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抑或说一片空白。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未少昀真地没救了。他沉下去了。他死了。

可是…那不是因为自己吗?

如果不是急着救她?未少昀或许会撑到有人来救援。也许会多吸几口空气。也许会再耍几句贫嘴…绝不会沉得这么快。

未少昀最后说。让她走。让她离开未家。她能走吗?带着对一条人命地歉疚。远离这个地方?

一个人死是不是真地比两个人一同丧命好呢?赫连容现在可以回答。绝对不会。因为死去同伴临终前地样子会不停地在活下去地人脑中闪现。会不停地提醒着她。有人为你而死。

所以她不能走。也走不了。无论她在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件事留给她地阴影。那么她还要到哪里去?

或许…她该去宣法寺…对了,她该去找人来。可能还来得及,就算来不及,也不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赫连容地脑子乱得很。乱到什么也想不出来,好不容易有了方向,连忙勉力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向上游方向走去。

看一切东西都是模糊的,脚下虚浮得像踩了棉花,明明烈日当空,赫连容却每走一步背心都渗出冷汗,冻得她牙关发颤,离泥潭越远。她就越冷。

“噗咳咳…”

身后乍然传来的声音让赫连容的身子蓦然一僵,她没有回头,听着几乎咳出心肺的咳嗽声,后背汗毛根根竖起,脚下突地一软,人已跌坐在地。

她不可遏制地打着哆嗦,捏紧了拳头,闭起眼睛尖叫:“你是人是鬼?是人就说话,是鬼就带我走!”

咳嗽声仍在继续。咳出了膛音,咳得赫连容的嗓子也堵堵地。

“唔唔…咳咳…”

模糊的两个字节,赫连容飞也似地回头,一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那撕心裂肺的咳声,赫连容只觉得一串粟米自双臂直蔓延到耳后。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趔趔趄趄地走回泥潭边上,想叫未少昀的鬼魂快点把自己带走。也不要她再受这样的折磨。

突然间。她视野中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是泥潭里,在离岸边两三米远的地方。一团淤泥向上顶了一下,复又落下,那震天的咳嗽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未少昀…未少昀?”赫连容尖叫着就要冲入泥潭里,她终于看清,泥潭的隆出处正是未少昀挂满泥浆的半张脸庞,他高仰着头,让口鼻浮于泥上,大口吸着空气,却又不断被空气呛到。

“别过来…咳…你太矮了…”未少昀最后似乎想笑,又换来一阵猛咳。

“你怎么…你怎么…”赫连容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听不清你说话,耳朵堵住了。”未少昀微微支起头,“我踩到实地了,不怕…歇一会…”

未少昀就这么支着脖子在泥潭中喘了小十分钟地气,终于又开始向前缓缓地移动。赫连容连忙又把绳子抛过去,未少昀直到露出双肩,才算抬起了胳膊,紧紧地拽住绳子,此时他离岸边不过两米的距离了。

赫连容也不拉他,浑身脱力一般瘫软在岸边,未少昀咳声稍缓,不满地骂道:“太没良心,不知道拉我一把。”

赫连容却向后倒去,躺到岸边,“你继续努力,我真的…没力气了。”

是在做梦吗?赫连容猛然坐起身子,看未少昀已露出大半个身子趴在岸上,腰部以下还浸在泥浆里,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呼吸,终于放下心来,身子一歪,又复倒下。

又过了许久,未少昀终于爬上岸来,直接倒在赫连容身边,两人并排地躺着,谁也没说话,只听到沉重地呼吸声间或着未少昀的咳嗽声。

“你怎么能走过来?”赫连容好半天没听到咳嗽,伸手朝旁边一摸,还好,胸口还在动,还在喘气。

未少昀已挖出了耳里的淤泥,哼笑两声,这么一笑又是咳得昏天暗地,“这个泥潭…一点也不深。我刚沉下去就踩到了实地,还不赶快挣扎么,想告诉你我还没死啊。但手又举不上去。多亏你在衣服里装了石头,那绳子沉下来的时候被我摸到,我知道你在岸上拉,我也用力往前走,心想总不能让你白废力气啊。”

赫连容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他说得容易。自己在岸上拉得那么吃力,他在泥中的阻力想想都觉得可怕,五官全封的缺氧状态下,并不是只靠体力就出得来的。

未少昀看着她恻然的神情笑道:“下面的泥很稀,不像上面那么缠人,不然我也走不出来。”

赫连容点点头,想是那河水并未真地干涸,而是走到泥潭之下去了,中和了淤泥的粘稠度。不然好端端的水流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你肺活量还挺大的。”赫连容想笑着说,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哭腔。

“什么量?”未少昀慢慢坐起来,半支着身子看着赫连容。赫连容与他对视着。他的脸上全是淤泥,根本看不出神情,眼中布满了血丝,又咳了一声,几滴温热地液体溅到赫连容颈侧。赫连容似乎嗅到一丝腥甜,抚上脖子抬手一看,星点腥红布于满是淤泥的指间,并不十分明显,却让她心头一紧。骇然大叫:“你吐血了!”她立时弹坐起来,“你没事吧?头晕不晕?胸痛不痛?”

“血?”未少昀咂了咂嘴,又吐了几口唾沫,研究了半天,“原来是血,我还以为是泥这么咸呢!没事,可能是把嗓子咳坏了。”

赫连容却不能放心,站起身道:“我们快到宣法寺去吧,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未少昀微眯了下眼睛。仰头望着她,“你就这么去?”

赫连容已经忙晕了头,哪还记得什么,此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脱了中衣做了绳索,身上只着一件小巧的亵衣。

亵衣就是女子地贴身衣物,例如肚兜就是亵衣的一种,赫连容所穿的是两肩带的围胸,类似于吊带的款式。

在古代只穿吊带置于阳光之下。赫连容还是头一遭。不过她也没怎么遮掩,毕竟还有个吊带呢。也不像肚兜似的过于暴露,没什么好遮地。

赫连容到岸边把那条绳索拖回来,想看看还有哪件衣服能穿,不过绳上只剩了一条腰带和大半条儒裙,赫连容打算先把裙子解下来。不过衣服绑成一团,再经淤泥一浸,想要解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赫连容蹲在地上忽然回头,“你先往前走,我解了裙子就来。”

未少昀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去,“我去前面洗洗,实在解不开就别解了,我把衣服给你穿。”他说完扭头转身,直朝上游走去。

赫连容忙道:“你别溺了水!”

“你个乌鸦嘴!”未少昀回头唾了一口,走到二十米开外,站在岸边浅滩处开始宽衣解带。

赫连容便回过头去,解下了裙子也没有回头,直到未少昀远远地喊了一声:“诶…你也洗洗吧?”

赫连容回头瞄了一眼,见他已洗去一身泥污,穿好了裤子,裸着上身站在岸边。

赫连容便拎着儒裙过去,打算在水里涮涮,又顺便涮了涮未少昀的中衣和外裳,虽然都已变了颜色,起码冲去泥浆,穿起来不那么难受。

见赫连容拧好了衣服又只洗了洗胳膊和脸,未少昀道:“你不下去洗洗?我不偷看。”

赫连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到寺里再洗。”

未少昀地目光却落在赫连容裸露地肩头,“别动。”他掬起一捧水,将清凉的水流轻轻地自赫连容肩头地擦伤处冲下,赫连容缩了下身子,却也依言不动,如此几次下来,未少昀已将赫连容肩上的伤口冲洗干净,俯身过去轻轻吹了吹,“回去记得让药。”

那河水明明清凉有加,赫连容却像被热水泡过似的,脸上涨得通红,含糊地应了一声。

未少昀将外裳扔给赫连容,“你穿这个。”

赫连容接了,先套上儒裙,又将未少昀的外裳穿好,大了一点,不过撕下条衣摆在腰上扎紧,就没什么问题了。

赫连容回过头,未少昀正要穿上中衣,因为刚刚赫连容是从他右侧而来,所以并未留意,此时他转身穿衣,赫连容便清楚地见到未少昀的左腰上纹着一枝艳粉桃花。

那枝桃花并不太大,自腰际而起,大约二十公分的长度,黑褐色地枝杆斜斜地蜿蜒而上,粉瓣白蕊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间或怒放,随着他腰肢扭转而伸展,靡丽而妖艳。

“那是什么?”赫连容几乎忘了眨眼。

未少昀低头看了看,“桃花啊…”

赫连容有点泄气,没错啊,是枝桃花,一枝纹上去的桃花,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干嘛要问废话。不过她的目光仍在那枝桃花上,久久不肯收回,她还是想问,为什么要纹桃花呢?为什么不是青龙,不是白虎,而是一枝普通、又惹眼的桃花呢?仿佛看出她心思似的,不待她开口,未少昀已走到近前,侧过身去将挺直的腰肢现于赫连容眼前,“这里…”他抚上桃枝源起的地方,也是桃枝最粗壮地一处,“有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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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只靠拉力和走的能不能走出泥潭介个问题圆子也不能确定,查了很多资料都只说让平躺。。。。有过经历或者知道答案的大大请给圆子留言,暂时就先这么写了。。

第八十四章 宣法寺中(一)

未少昀移开手掌,赫连容细细看去,果然在桃枝的颜色之下看到一条略显凹陷的疤痕,最宽处有近三指,窄的地方也有两指,疤痕表面凹凸不平,那黑褐色的桃枝正是沿着疤痕的走向而生。不难想像,如果没有这枝桃花,这道蜿蜒的伤口将会是怎样骇人的模样。

“怎么弄的?”赫连容抬起眼来,“那天你说你腰痛,就是它?”

未少昀笑笑,甩手将中衣穿好,“烧的。”想了想,“也不对,是一根烧着的木头掉下来,烫的。”

赫连容稍皱了下眉头,隐隐猜到与十年前的大火有关,知道未少昀不喜欢提这事,便也不问,缓缓前行,“纹身我见过,只是没见过男人纹桃花的。”

未少昀跟在赫连容身后,偶尔还有些咳嗽,但心情不错,神情轻松至极,“当初我也想纹条龙的,正当要纹的时候听见人说桃花命薄,我偏不信,就纹了枝桃花。”

“以此证明你命不薄?”未少昀最大的优点是能将复杂的事简单化,短短的一句话,倒让赫连容相信这桃花真的是有来历的,而不是随便选了个样子而纹的。

未少昀轻佻地哼笑,“原来是这么想的,命薄命厚哪能是一个名字、一枝桃花就能决定的?不过现在看来,不信也不成,刚才不就差点英年早逝么。赫连容对刚刚的事仍心有余悸,此时闻言停下脚步,未少昀不明所以,回头望着她,“怎么了?”

“未少昀…”赫连容轻舔了下双唇,“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未少昀抿了下嘴角,不太适应地转回头,“说什么…”

“说谢谢你。”赫连容追上他,认真地再说一次,“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没办法从泥潭里出来。”

未少昀睨了赫连容半晌,坏坏地哼笑,“终于发现我的重要性了吧?”

赫连容却不理他地调调。这么几天接触下来。她发现每当未少昀遇到他不想解决或者难以解决地事时。就会拿出这种调调唬人。

“你地重要性远不仅此。”赫连容见未少昀面现悻色。忙又道:“这次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换成感谢了?”

“并不是那样!”

赫连容想要解释。想说自己地话全然出自真心。可未少昀摸了摸鼻子。笑着摆摆手。转身继续上路。“认真地话不要说…一认真就开始假了。就虚伪了。”

赫连容不由怔忡。未少昀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还真有件事。如果你想感谢我。就答应我。”

“好。”

赫连容的干脆让未少昀坏笑一阵,“不考虑一下?如果我提很过份的要求呢?要你地银子…”他突然伸手抬起赫连容的下颔。“要亲你呢?”

赫连容在下颔被抬起时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听了未少昀的话,反而不躲了,直视他的双眼道:“前者么,我向来认为命比钱重要,如果你要钱,回去我就给你;后者么…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你愿意,我抗拒不了任何事。”

未少昀捏在赫连容下颔上的手松动了些。最后垂下,抓了抓头发,怏怏地道:“我还是保留你对我仅存地感激吧。”

见他收手,赫连容奇道:“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未少昀迈着方步慢悠悠地前进,“叫我的名字。”

赫连容有点奇怪,静默半晌,还是狐疑地开口,“未少昀?”

“我的要求是,叫我的名字。”未少昀没有反应。重复了一次。

“我叫了啊,未少昀。”

未少昀回过身来倒退着前进,不紧不慢地再次重复,“我是说,叫我的名字!”

赫连容困惑地想了想,突然明悟,看未少昀远远地朝她挑着眉稍,忍不住掀了掀唇角。

“少昀。”

未少昀抿住唇边一抹笑意,得意地转过身子。“再叫一次。”

“少昀。”

“再叫“我才不要。很奇怪。”哪有人这么喜欢被叫名字的。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未少昀不满地等着赫连容走过,“你以前不是叫未少昀就是叫浑球。没有八百遍也有五百遍,我得都找补回来才行。”

赫连容翻了个白眼,“等回去买只八哥,专教它说这两个字,让你听个过瘾!”

“喂,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两人仿佛忘了刚刚还在生死一线间挣扎,斗着嘴走向河流上游,找到了那座新桥,上了孤雁山,从宣法寺的后门进入,见到了老太太,回归到组织之中。

老夫人和胡氏见二人那副七零八落的模样都吓坏了,未少昀便将经过说了一遍。不过这经过从他嘴里走一趟全然变了模样,还是误落泥潭,不过没有淤泥没顶,没有惊心动魄,说得两人就像在泥坑里跌了个狗吃屎那么简单,而后便嚷着要洗澡。

老夫人忙让碧荣去找安排住宿地和尚,替未少昀他们准备热水净身。

赫连容先去井边冲去身上和头上的污泥,未少昀跟过来,特地嘱咐一句,“一会奶奶要是再问起,还按我的说啊。”

赫连容知道他是怕老太太和胡氏担心,便答应,又提起找大夫地事,在泥里闷了那么久,说不定有内伤。未少昀颇不耐烦地应声,“你别管了,我让人去找。”

又过一会,热水送到了房间里,未少昀不再打扰赫连容,自己另寻地方洗澡去了,赫连容这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虽然肩上和手臂上的擦伤还有些疼痛,但相比她能活下来、能在这里泡澡,那些简直太不算什么了。

还有一件万幸的事。她和未少昀的衣物行李都放在马车上被老夫人带上了山,所以有得换洗,而她随身携带装碎银杂物的小包袱则早在落入泥潭时就不知所踪了。

换好了衣服,神清气爽地从房中出来,天色居然有些暗了,看来她这一泡时间不短。未少昀早就梳洗妥当地在老夫人屋里陪她聊天。卫无暇居然也在那里。

卫无暇与未少昀二人分别后,马车行至山脚下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停下等着他们,谁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后来见天色晚了,这才上了山,将赫连容托付的东西送到老夫人这来,竟意外地发现未少昀他们已经到了山上了。

未少昀对此颇为得意,让他白等那么久。多花他些车资,丝毫没想到自己差点丧命的事;同时又有些不屑,谁也没让他等。没事装什么好人!

老夫人倒对卫无暇的印象颇佳,认为萍水相逢就能忠人之事很不容易,卫无暇仔细看了看老夫人的面色,犹豫一下,试探地道:“恕无暇冒昧,敢问老夫人是否患有风湿之疾?”

老夫人微有讶色,“我地确腿有风湿。”

胡氏惊奇问道:“公子是如何得知地?”

卫无暇笑笑,“在下的祖母也是腿有风湿之疾,站起或坐下时膝盖不敢马上弯曲。在下观老夫人起坐之时与祖母极为相似,故而有此一问。”

老夫人点头道:“那你来对了地方,宣法寺的智能大师不仅佛法精深,于医道也有很深的研究,我前次来访得大师所赠贴药,十分有效。”

“在下也是听闻大师擅长此道,慕名而来,无论如何也不想祖母再受风湿折磨。”

此言一出,老夫人对卫无暇的好感又多了三分。未少昀在旁道:“卫兄弟,你做得还是不够,如果你真的孝顺,应该上山来拜智能为师,把那手绝技学了回去给你奶奶治病…”

卫无暇点头道:“未兄所言甚是,不瞒众位,在下年少之时地心愿便是悬壶济世,不过碍于生活所迫,终是没能学成医道。至今仍是遗憾。”

未少昀失笑。“那正好,你那卖茶的生意没什么前途。去学医吧,一来能给你奶奶治病,二来能满足你地心愿,我看你长得也挺聪明伶俐的,当个好大夫肯定没问题。”

这番话说得卫无暇十分高兴,最后竟坐不住了,巴不得马上去找智能大师商量拜师的事情一样。未少昀却始终似笑非笑的,赫连容忍不住在桌下轻踢了他一下,老夫人也听出了未少昀话中的讽意,不解地向未少昀投去一瞥,又对卫无暇道:“天色不早了,卫公子如不嫌弃,请留下一同进餐。”

卫无暇连忙起身,“不敢叨扰,在下听未兄所言十分有理,想去与智能大师请教一二。”

赫连容见他真的把未少昀的话当了真,不由得有些无语,未少昀倒笑了,朝赫连容耸耸肩,“你说人有多幼稚,稍有鼓励就想做了,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适不适合你。”

赫连容无语地翻个白眼,卫无暇却正色道:“未兄此言差矣,不去做,又怎知道这件事适不适合自己?喜欢地不一定适合,适合的也未必是现在喜欢地,凡事总得尝试一番才是。”

赫连容有些讶异听到他这么说,这就像未来说地,不要试图找一份你喜欢的工作,而要先找一份工作,然后喜欢上它。

赫连容笑道:“卫公子所言极是,不如先留下用饭,用过饭后,我也想同去一睹大师风采。”

卫无暇听她这么说便不再推辞,应声时却道:“恩公既然这么说,在下自然从命。”

因为并未详述与卫无暇地结识过程,老夫人奇道:“恩公?”

赫连容微赧,卫无暇已又将赫连容的英雄事迹说了一遍,而后又摸出银袋,拿出那块玉牌,“这便是家父遗物。”

“是遗物就收好,不要随便拿来拿去的!”卫无暇此举自然让未少昀大为不爽,明明都要走了,又留下扯什么恩公,摆明了是套关系、有目的!

赫连容见卫无暇微现讪然之意,忙道:“无暇,你可有忌口之物?如果没有,就让厨房准备斋菜,然后我们一起去拜访智能大师。”

听赫连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未少昀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正要开口嘲弄两句,便听赫连容又道:“少昀,你也去,也学学医治风湿之法。”

突然被点了名,未少昀便将要说的话噎回去,目光移向别处,一副不太情愿地模样。胡氏却看出二人间的关系似有改变,大为欣喜,连忙张罗着要去厨房吩咐备菜,老夫人却对卫无暇那块玉牌留了神,远远地打量着,“卫公子…”

卫无暇忙道,“老夫人万勿客气,叫无暇便是。”

老夫人就点点头,“无暇,你这玉牌可否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