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又问:“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我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同胞受死而见死不救?

“好,我相信你!”

王喜说着,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竟然摸索出一把亮闪闪的钥匙来,朝我这边一抛,那钥匙“当当当”落到我的面前。

我吃了一惊:“这是……”

王喜:“你那间笼子的钥匙!”

第1982章 梅花十二少

我着实被惊到了,万没想到王喜竟然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

他怎么搞到这钥匙的?他只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还是所有笼子的钥匙都有?他既然有钥匙,为什么没早和我说?一瞬间里,诸多疑问在我脑海之中产生,但是还不等我发问,王喜便说:“事不宜迟,你快救救他吧!”

四周梅花众人也都一脸哀求地看着我,但我总觉得怪异的很,沉默一阵说道:“那万一我刚出去,有人进来怎么办?”

王喜说不会的,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要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会有人进来送饭。

我又吃了一惊,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喜微微侧了侧身子,说你仔细看看。

我看过去,只见他身后的墙上有些横七竖八的刻痕,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王喜解释说道:“我的真气运行一圈是一个小时,从我被关进来开始,就每隔六个小时,在墙上刻一道痕迹,以此来推算时间,不敢保证一定精确,但是前后误差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说实话,从进来这间黑屋子开始,我对这位梅花的党委书记从起初的看不起,到后来的刮目相看,再到现在的钦佩万分,其中的心理转变过程让我都咋舌不已。

还是那句话,国家肯定不会派一群废物到东洋来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樱花的组织。现在看来,还是我之前的认知太浅薄了。同样不等我说话,王喜便着急道:“我知道你还有好多疑问,但是能不能先救了我兄弟再说?”

时至此刻,我肯定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便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钥匙就准备开门。但是千夏拉住了我,一脸疑问。刚才我和王喜说话,全程都是用汉语交流,而千夏虽然对华夏文化有些了解,也会一些汉语、汉字,但要毫无障碍地听、写汉语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并不知道我这是要干什么。

所以我又和她解释了一遍。

千夏问我:“靠得住吗?”

我看看四周这帮来自梅花的汉子,如果自己人都靠不住,那就没人能靠得住了。我点头,说放心吧。

如此,我便把钥匙插进大锁,咔嚓一声把门开了,弯腰走了出去。从被关进来的时候起,我就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自己会怎样逃出这个地方,万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实现的。

只要能出来,那很多事就好办了。

我出来以后,千夏也想跟着出来,但是我制止了她。我走到那名发高烧的汉子的笼前,他正辗转反侧痛苦不已,我看到他大腿上的伤口不仅发了炎,还在流着脓,已经相当严重了,这样下去真会要命。

我观察了一下伤势,让他忍着点疼,先用手把脓给他挤出来——我的手当然不干净,这样反而会让伤口愈发感染,但是没有关系,紧接着我便把手放了上去,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进去。

我的真气不仅能活血生肌,也能消炎清淤。真气输送进去的刹那,刚才还痛苦不已的汉子突然就躺平了,发出一阵阵的粗重喘气之声,听着就跟高潮了似的。

我说哥们你忍着点,有点伤大雅啊……

汉子说道:“我忍不住,实在太舒服了,自从进来到现在,我都没现在这么舒服过。”

四周响起一片轻笑,王喜又朝我跪了下来,说兄弟,谢谢!

我说先别急着谢,这只是个开始,等全治好了再谢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便源源不断地为这名汉子输送着真气,眼见着他的伤口慢慢愈合,高烧也慢慢退下来,并且安稳地睡了过去,已经至少三个小时过去了。

而我,也累得不轻,自觉地回到笼子里去,又把门给锁上了。

钥匙?

钥匙我当然不会还给王喜,而是自己装了起来。

不过王喜也没朝我要,又冲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说:“兄弟,谢谢了,真心的!我代表梅花上下172名成员感谢你!”

我累得够呛,靠在墙上摆着手,说王书记,你别磕头了,您这么大年纪,我真受不起啊。好了,现在能和我说说都是怎么回事了吧?

王喜点头,说好。

又说:“从头讲吧,反正时间还早。”

王喜告诉我,梅花成立迄今已经十三年了,当初成立的初衷十分明确,就是要对付樱花、铲除樱花。这十三年来,人员不断更替代迭,但有一些人员是固定的,比如梅花的首领梅花将军,还有身为梅花组织党委书记的王喜,以及梅花之中战力最强的十二个人,也就是外界孰知的“梅花十二少”。

王喜说到这里,我还插了句嘴,说什么外界孰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就没听说过。

王喜有些尴尬,说那个孙孤生,没和你说过啊?

我说没有,他只提过梅花将军,说梅花将军是千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

王喜点头,说梅花将军确实担得起“奇才”二字。

我说既然这么奇,那你们为啥十三年了还没打掉樱花?

王喜说老弟,你以为樱花这么好打吗?你知道我们这些年来干掉多少樱花的人,又花了多久才查到樱花的总部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很不容易,但是因为心里本能对梅花的排斥,所以继续嘲讽:“有那么难吗,你看我们才来几个月,就知道樱花总部在靖国神社了。”

王喜摇头,说老弟啊,你这纯粹是运气好,被稻川会会长家的女儿看中了,清田次郎才把你带到这的,我们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们一步步都是自己踏踏实实走过来的!

旁边有人插嘴:“不是他运气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像个女人一样。”

我虽然没和他们说过我的故事,但之前我和千夏、娜娜聊天,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能够明白个七七八八。但是说我运气好就算了,说我像个女人简直不能忍,哪个男的愿意被人这么说啊?

我这长相经常被人诟病,说好听点叫面如冠玉,不好听了叫油头粉面,难听点叫小白脸之类的,更难听的就是说我娘娘腔、像个女人什么的了。我说喂,我可是刚救了你们的人,是以后用不着我了打算过河拆桥?

王喜赶紧让那人给我道歉,又说兄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能用美男计也挺好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么……

果然我们这点小伎俩,是逃不过王喜这种老狐狸的目光的。好在千夏听不懂汉语,否则又要难过了,我摆摆手,说行了,别瞎说了,后来怎样?

王喜便继续给我讲,说他们梅花这些年来和梅花斗智斗勇,双方各有损伤;在他们查到靖国神社便是樱花的总部之后,便筹划了足足一年时间,最后派出梅花十二少,打算秘密行刺樱花神。

只要樱花神一死,樱花的势力自然瓦解。

“那后来呢?”我被吊起了胃口。

“后来计划失败,我们便被抓进来了啊。”王喜叹了口气。

我:“……”

我之所以无语,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筹划了一年的计划竟然就这么失败了,一方面是:“你们……你们就是梅花十二少?!”

我惊愕地看着四周的人,他们平均年龄都在三四十岁,真不知他们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少”的?王喜无奈地说:“你别这样,我们也曾年轻过的,总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改名为‘梅花十二老’吧?”

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点头:“继续说吧,你们的计划是怎么失败的?”

王喜摇头说不知道,他们足足筹谋了一年,本来天衣无缝,但不知怎么回事,一踏入靖国神社,便被人家给抓了个正着,全都扔到这里面来了。

我说那还用说,出内奸了呗。

王喜欲言又止,似乎想反驳我,但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只好讲起了后续的事情。他们被关进来后,也曾绝望过、痛苦过,尤其是还饱受着重伤的疼痛和折磨,更是悲惨到了极点,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是靠着唱国歌、背党章才度过了这段煎熬的日子,但仍旧完全看不到一丝丝希望的曙光。

直到那天,裂地王座的到来。

王喜说,自从他们被关进来后,裂地便隔三岔五地进来嘲讽他们,使得他们都对此人恨之入骨;但老天有眼,有一次裂地再来的时候好像是喝多了,竟然不小心把各个笼子的钥匙掉了出来……

“什么,各个笼子的钥匙?!”我吃惊地问道。

“对。”

王喜又把手伸进怀里,这次竟然摸出一大把钥匙来。

我彻底惊呆了,原来王喜不只有我这间笼子的钥匙,竟然有着所有笼子的钥匙!

那他为什么不跑?

我立刻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王喜叹了口气,说老弟,我又不傻,如果能跑,我早就跑了!你以为逃跑就那么容易,打开笼子的门就能出去么?这外面都是层层重兵把守,我们又都是重伤之躯,出去也还是一个死,你说说,怎么跑?

第1983章 撞了个正着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锁头不在笼上,而在门外;锁头也不在门外,而在心里。

手上明明就有可以踏出牢门的钥匙,却因为种种所谓的外在因素,半步不敢离开这方寸之地,说好听点是小心谨慎,不好听就是畏首畏尾。并且我还有疑问,即便是那位裂地王座喝多了,会随随便便把钥匙丢在这里么;即便是把钥匙丢在这里,他事后难道没有回来找么;而且看他的作风,也不像是这么粗心大意的样子。

于是我将我的疑问提了出来。

王喜说是的,他也有着相同的疑惑,所以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裂地的圈套;比如说,樱花神并不打算杀了他们,但是裂地却很想要他们的命,所以才故意丢下钥匙,等他们擅自逃走之时,就有理由杀掉他们了?

我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又说:“那怎么办,这样前怕狼后怕虎,难道要一辈子在这画地为牢?”

王喜说当然不是,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逃走,但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身子养好;有一个好的身体,哪怕就是硬闯,也有资本。

说到这里,王喜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一个个病的病、伤的伤,就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出去也是自寻死路,你说我怎么忍心让这干老兄弟出去冒险?”

我呼了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又说:“接下来,我会全力帮助你们疗伤,等咱们的状态都恢复了,就想办法逃出这里!”

王喜点头,说好。

又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梅花的一员了,我正式授予你梅花的……”

不等他说完,我就做了个“STOP”的手势,说别,咱们只是暂时合作一下,我不会加入梅花也不会听你调遣,出去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王喜面露尴尬,让我不要这样,说我不该记恨国家,更不该仇视梅花。

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再搭理。接着,我把和王喜商量好的计划用日语说给了千夏和娜娜听,二人都表示支持和赞同,说不管能不能逃出去,总要试一试的。

接下来,我便开始全力发挥奶妈的角色,除了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帮人疗伤。我有我这个笼子的钥匙,所以可以随时出入,不过大多是在晚上,因为白天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我最先给神谷一郎疗好了伤,这家伙是我们之中战力最强的一个,将来就算是硬闯,肯定也是他出力最多。不过神谷一郎的身子太大,一个顶别人三四个,所以给他疗伤,也花去三四倍的时间。

给神谷一郎疗完了,才挨次给其他梅花的人疗。我白天睡觉,晚上给他们疗伤,以我现在的速度,平均一晚上能疗两个,全部疗完得花五六个晚上。这期间里,裂地还是常常过来,免不了对我们一番冷嘲热讽;不过除了冷嘲热讽,他倒也没干别的。

我让众人在他进来的时候继续装弱,总之别让他看出来大家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五六天的时间,听起来好像很短,但对身处黑屋子的我们来说着实是种煎熬,在这种地方真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我们每一个人都憋着口气,期待着所有人都恢复状态的那天,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也别困在这个地方墙啊。这天晚上“晚饭”过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出了笼子,去给王喜疗伤。

疗伤的人里,王喜是最后一个了,也是他主动要求排在最后的,这种老干部虽然作风迂腐了点,但行事为人确实没的挑理。按照我们的计划,待王喜恢复以后,我们就要强闯出去了,而这一刻马上就要到来。

和我被击昏后才被带到这里不同,王喜他们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是全程清醒的,所以知道这里是位处本殿地下的一个地牢之中;也就是说,我们的头顶供奉着那些死亡日军的灵位——想到这里,心里还真是憋屈的慌。

我一边给王喜疗伤一边和他聊天,这些天来我俩谈了好多东西,包括他们之前追杀猴子等人的事。王喜说那是国家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我则说要不是身处地牢之中,真不会和你们合作。

后来又说到裂地,除了说这人心狠手辣、心理变态之外,发现我和王喜还有共同的一点——我们都是在身陷重围、命悬一线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裂地给“救”了下来,虽然他也另有目的,但也确实因此保住了我们的命。

阴暗的屋子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我和王喜还在小声地絮絮叨叨。我一边给他疗伤,一边痛诉着国家之前对我们几人的不公。王喜又发挥党委书记的特色,意味深长地给我上着爱国教育课,口吻和之前的猴子、萧落雨、超春风都差不多。

正说着呢,就听“吱呀”一声,地牢的门竟然开了。

按照王喜的估算,现在是凌晨两点,绝不可能有人进来;但是现在,偏偏有人进来了。

这一瞬间,我的后背浸出冷汗,浑身毛骨悚然。

同样的,王喜的身子也僵住了。

我们二人一起回过头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脸上戴着一张恶鬼的面具,正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三更半夜,裂地突然来了,并且恰好撞上正给王喜疗伤的我。

你说,是不是霉字走过了头?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明天就能正式实施我们的出逃计划,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裂地给撞到了,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个家伙干掉我之前,先用缠龙手解决了他。

希望虽然渺茫,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屋子里其他人还在睡着,裂地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我跟王喜还在和裂地默默地对峙着,我们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们,气氛变得诡异而杀气十足。

我悄悄摊开了缠龙手,蹲在地上的身子也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准备随时弹射起来攻击裂地。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却出现了,裂地竟然回过头去,默默地走出了地牢。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安静到就好像裂地从未来过,就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梦境。我回头看向王喜,从他同样震惊的眼神之中,我知道这不是梦,裂地刚才确实来了,又走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怕打不过我?

怎么可能?!

还是说,他出去叫人了?

“你先回去再说!”王喜突然低声说道。

于是我立刻翻身回到笼子里面,并将笼子给锁上了。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时刻提防着裂地会杀个回马枪,但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门外却再无动静。

“先休息吧。”王喜说道:“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得有理,天大的事,也抵不过“明天再说”这四个字。

千夏倚在墙角睡得很香,我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千夏梦呓了几句,翻过身来抱住了我。我摸了摸她的头,跟着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送早饭的人把我们吵醒,照旧每人发了个长毛的馒头就离去了,感觉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千夏捡起来就吃,经过数天的磨砺,她已经不挑食了。待众人进食过后,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显得微妙而怪异。最终,神谷一郎先开了口,说按照原先的计划,咱们今天该出逃了吧?

这样的话,本来应该由王喜,或是由我来说,但是因为我们昨晚意外地撞见了裂地,所以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们也并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担心会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恐慌。

“再等一等。”王喜说道。

“等什么?”神谷一郎皱着眉问:“不是要反悔吧,你们就这点胆子?”

神谷一郎这话一说,梅花众人自然都不高兴,眼看着一场不必要的争端就要展开,于是我赶紧说了神谷一郎两句,不让他再乱说。若是以前,神谷一郎连看都不会看我,更别说听我的话了,但是经过种种事件,以及这些天来的朝夕相处,就像我对王喜的印象改观一样,神谷一郎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恭敬很多。

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这样,若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拿出与之匹配的能力来。

我的看法和王喜一样,也是等等再说。

毕竟昨天晚上的事太怪异了,裂地明明看到了我从笼子里出来,却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现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不得不让我们心生警惕。此时此刻的外面,是不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我们一出门去,就将我们斩尽杀绝?

早就说好的事突然变卦,众人都显得有些焦躁起来。但,我和王喜始终不动如山,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就在这时,地牢的门被推了开来,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来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四大王座之一的裂地。

终于还是来了!

第1984章 逃出生天

裂地突然驾临,地牢里所有人都噤声,表情各异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座。

这些日子,裂地经常过来,所以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有我和王喜各自露出担忧的神色;昨天晚上确定裂地是看见我们了的,但他为什么不发一言地调头就走,我们实在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就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裂地站在地牢中央,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圈,说道:“检查一下他们的锁。”

我的心咯噔一下,裂地突然要检查锁,肯定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被他带进来的人立刻四散开来,纷纷蹲在地上检查着笼子上的大锁;这些大锁当然没有问题,不用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这些人检查过后,纷纷向裂地汇报没有问题,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人说道:“放心吧裂地王座,这些大锁都是东洋一流的工匠制作而成,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的,他们也绝不可能逃得出来。”

“是吗?”

裂地冷笑着,目光朝我投了过来。

我也看向了他。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这样对视,最后的结果是他不发一言地掉头离开。那么现在呢,他带了人过来,是不是就“敢”揭穿我了?——虽然我觉得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存在敢不敢的。

“那就好。”

裂地的目光移了开来,冲着那名头目说道:“今天首相要过来祭拜神社,大部分兄弟都被调去做安保工作,地牢口处只有你们几个看护,可千万不要出问题啊。”

头目信誓旦旦地回答:“放心吧裂地王座,一定没有问题的。”

“如果出了问题,我拿你试问!”

“是!”头目低下头去。

说完,裂地便离开了现场,一堆人立刻紧随而去。当地牢的门重新关上,众人立刻沸腾起来,因为按照裂地刚才所说,今天东洋的首相会来祭拜靖国神社,大部分樱花成员都去做安保了,负责看守我们的人只剩十几个了——那岂不是说,我们只要干掉这十几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逃出这里?!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们刚做好准备,天上就砸了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简直幸福地要昏过去了吧?

然而就在大家都很兴奋的时候,我和王喜却再度陷入心情复杂的状态,裂地这是什么意思?他昨天晚上明明看到我从笼子里出来,却不发一言地离开现场,现在还专门过来说了这事,这不是刻意要引诱我们出去吗?

本来就怀疑他有鬼,现在就更觉得他有鬼了。

这家伙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难道真在外面设下天罗地网,一等我们出去就立刻斩尽杀绝?

我和王喜同时想到这些东西,其他人却还沉吟在一片“终于可以逃出生天”的喜悦之中,纷纷朝着王喜要起钥匙来,说事不宜迟,现在就赶紧走。

王喜却说:“大家等等,我要和左飞商量一下。”

众人都有点急,说这还商量什么,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千夏都扯着我的胳膊,说师父,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赶紧走啊!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你别着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看上去越是色彩斑斓的前路,或许越是充满了荆棘和陷阱。王书记见多识广,我要好好和他谈谈才行。

说完,我便打开了自己笼子的门,朝着王喜那边走了过去。

王喜也打开了自己笼子的门,我走进去,和他对坐下来。地牢里众人都看着我们,但是我俩的声音很低,他们并听不到。王喜问我:“你觉得裂地在打什么主意?”

我摇头,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是个套。

王喜点头,说他也这样觉得。然后又说:“既然是个套,那咱们还钻,不是傻么?”

我说:“可是如果不钻,就有可能真的错过这个机会。”

王喜:“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咬咬牙,说这样吧,咱们再等一小时看看,如果是首相今天过来拜祭,那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完不了。一小时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咱们就按原计划实施,最烂的结果无非就是陷入重重包围,反正咱们早就做好硬闯的打算了!

王喜一拍大腿,说好,就这么办。

我回到了自己的笼子,王喜则把我俩的商量结果宣布出来。早就按捺不住的众人一听竟然还要等一个小时,自然都有些微词,但有我和王喜坐镇,也就应承下来。

这一个小时对大家来说更加煎熬,简直度秒如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恢复自由,又都个个兴奋不已。我和王喜则是喜忧掺半,谁也不知道到了外面之后究竟会怎么样。

地牢外面的守卫不知究竟少没少,但确实是比平时更加严格了,每隔一会儿就要有人进来查看情况;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人手真的不足,才会加紧防备不是?

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地牢里的气氛也显得愈发浓烈。这期间内,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众人都催促着王喜赶紧发钥匙,王喜又看了我一眼,我则冲他点了点头。

时至此刻,不管怎样,都要拼一拼了。

王喜摸出一大串钥匙来,众人的呼吸也都跟着浓重起来。王喜按照不同的笼子,分别甩了不同的钥匙过去,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一人说道:“首相是不是来了?”

有人答道:“来了,那阵仗,相当厉害啊,咱们神社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我上去看看,你们注意点啊。”

“我也去我也去……”

听脚步声,至少走了四五个;也就是说,门外可能只有七八个人了。不管这是不是圈套,如果我们不去踩踩,恐怕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王喜第一个开了笼子的门,走了出来。

我是第二个。

接着有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都走了出来,站在了屋子当中。经过我一个星期的治疗,大家的体力都已经回到巅峰。我们这些人里,王喜他们已经被关一个月了,而我们几个也有一个礼拜了,如今终于要出去了,各自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同时也有夹杂着紧张和豪情。

王喜是党委书记,领导干部当然走在第一个,刀山火海也是他先趟着——讲真,王喜这种老干部再怎么迂腐,也比国内某些遇事只会往后退的领导可强多了。

我们一帮人站在门口。

门是一道铁门,王喜拉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看来这门只能从外往里开。神谷一郎轻声说了一句:“我来。”

众人纷纷让开,庞大的神谷一郎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朝着铁门冲了过去。我们毫不怀疑他能将这铁门撞成碎片,所以各自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然而就在神谷一郎冲过去的瞬间,铁门同时被人推开。

一个普普通通的樱花成员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一帮人站在门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有一个如山一般的汉子朝他狠狠冲撞过去。我想,那一刻他应该是绝望的,恐怕对整个人生都怀疑起来了吧?

神谷一郎使出浑身的力气,没有撞到门上,而是撞到了那名汉子身上,于是神谷一郎将那名汉子扑飞了出去。接着就听到“吧唧”一声,神谷一郎将那名汉子狠狠压在了身下。

外面是条狭窄的阴暗走廊,靠墙的两边果然站着七八个人,有聊天的、有抽烟的,还有拿着手机在玩游戏的。神谷一郎冲出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傻在原地,直到神谷一郎慢慢地站起来,他们还是一脸瞠目结舌的模样。

神谷一郎站起来的地方,有一摊……嗯,怎么说呢,肉泥?

总之,完全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再次为他默哀。

“他们逃出来了!”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并叫了起来。

这帮人训练有素,有朝我们冲过来的,也有迅速往楼梯的方向跑去试图去报信的。但是我们既然这么多人在这,就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家伙,我们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杀意瞬间笼罩在这小小的走廊里面。

不出三分钟的时间,走廊里这点人便尽数被我们解决干净。这么轻松地料理了门口的守卫,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们各自一脸兴奋,又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方向跑去。

之前说过,这间地牢处于本殿下方;而这次东洋的首相前来祭拜,也必然会先拜本殿中的亡灵,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而不是裂地的圈套,那么此刻现在上面一定乱糟糟的,正好方便我们潜逃。

我们迅速上了楼梯,又穿过好几道门,这些门卡先前都有守卫,但是现在都没有了。我们顺利地穿过最后一道门,果然来到本殿的大后方,看到前面影影绰绰,果然有不少人,还有拿着摄像机在不停拍的。

看上去,好像是真的?

我们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人来阻止我们。路过本殿大堂的时候,果然见到一帮人正围挤在中间,也看不到所谓的首相到底在不在中间。

出了本殿,外面同样有不少人,还有不少的采访车。我们尽量沿小路走,不和那些安保人员发生冲撞,一路潜逃到靖国神社的大门外面,正寻思着要不要钻到山林里去,就见一辆面包车突然开到我们的身前,接着窗户摇下,露出猴子的脸,正冲我们大叫:“快上车!”

第1985章 又见郑午,但是……

从我们逃出地牢,再到穿过本殿,又来到靖国神社的大门口,一路上堪称顺利到了极点,跟随我们的众人也都很兴奋;但,我和王喜却始终无法彻底安下心来,仍旧不知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

前面不动手,理所当然,毕竟首相在场;但谁知道,出来以后,对方会不会动手?

但这份担心和忧虑,在随着见到猴子以后,立刻变得烟消云散了。

这一刹那,我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激动的心情。这王八蛋,一个礼拜以来毫无声息,我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原来是在这等着啊。我立刻拉了千夏的手就上车,娜娜和神谷一郎也随之挤了上来。

神谷一郎那大块头,一进来就占据了足足半个车厢,再加上我们几个,车里瞬间就变得满登登了。但,王喜他们还没上车,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往上挤。

猴子直接骂了起来,说你们干嘛,瞎啊?没看见这已经上不来了!

虽然上不来了,但我寻思着他们或趴在车顶,或扒着车窗,总有办法一起拉下去的。我能想到的办法,猴子肯定一样可以想到,但我猜他压根不想去拉王喜等人,毕竟当初闹得很僵,还追杀过他呢。

王喜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禁有点恼怒,说孙孤生,你有意思吗,你心眼那么小,见死不救是吧?

我也说是啊猴子,先把以前的事抛开吧,到底都是同胞呢,先救人再说啊。

猴子还是坚持拒绝,说不行不行,他们不能上车。

梅花这些汉子,也都脾气挺大,所以有人直接骂了起来,说什么玩意儿,咱们不上他的车,咱们自己跑下山去!

猴子说哎,你们急什么,不让你们上车,是因为还有辆车。

接着,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这里,上这辆车!”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后面竟然还有辆面包车,我赶紧伸头看了过去,是马杰坐在驾驶位里。王喜等人一窝蜂地冲了过去,十多个人硬是塞进了只有七座的面包车里;接着,两辆车子便风一般驶离现场,朝着山下冲去。

已经夏末秋初,但天气依旧炎热得很,所以四面车窗都是敞开着的,任凭凉爽的风吹了进来。而这风,对我来说却是久违的自由,我根本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激动,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窜动。

猴子也挺开心,一边开车一边得意地唱歌:“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啊……”

我们是今天才刚逃出来的,猴子和马杰便以各开了一辆车在这里等着,说明他们早已知道我们的计划。我还想问问猴子是怎么回事,但是转念又想到郑午的死,心里不禁悲从中来。

猴子这么开心,显然还不知道郑午的情况。我呼了口气,说猴子,我和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猴子乐呵呵的,说什么事啊,决定娶小千夏当老婆了?

我说猴子,你正经点,我确实有事要说。

“嗯,你说吧。”猴子严肃起来。

“郑午他……”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车厢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左飞,你叫我干嘛?!哎呦你这个大胖子,赶紧给我让让,压死我了知道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回过头去确认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当时,我整个人就跟被抽空了一样,脑子也跟当机了似的,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竟然是郑午,真的是郑午!

郑午没有死?!

这里要说一下我们这辆面包车里的座位情况,猴子在主驾驶坐着,我和千夏在第二排座位;娜娜和神谷一郎,则坐在最后一排。神谷一郎的块头本来就大,还和娜娜挤在一起,后排根本就没有任何空间了。

而郑午的脑袋,就在神谷一郎的屁股下面。

郑午突然发声,神谷一郎都吓了一跳。神谷一郎一抬屁股,郑午才从下面跳了出来,抓着神谷一郎的领子就骂:“你他妈的刚才上车的时候没看见有个人吗,一屁股就把我坐在身下是怎么个意思,对我有意见也不能这样吧?!”

“不是,我,我真没看见……”

神谷一郎结结巴巴地说着,突然,他的脸上呈现出一股夸张的喜悦表情来,一张嘴咧的几乎要上天去了。神谷一郎一把抱住郑午,激动地说道:“一无道人,你还活着,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但神谷一郎的力气太大,勒得郑午当场惨叫起来:“放开,你他妈放开,你他妈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哦,哦……”神谷一郎赶紧松开了郑午。

与此同时,娜娜也扑了上去,一把就抱住了郑午,眼泪唰唰地就流了出来,说师父,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神谷一郎够激动了,娜娜却更激动,完全没有我插话的份儿。其实我也挺激动的,我不知道郑午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我确定他现在就活生生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也很想抱抱他,但看上去应该是轮不到我了。

千夏也很开心,咯咯笑地看着娜娜抱着郑午,不断地说真好、真好,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从我们逃出来,到猴子来接我们,再到郑午的出现,实在有太多太多疑问。我很想抓住猴子问个明白,我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然而就在此时,郑午却把娜娜推了开来,皱眉说道:“莫名其妙,你谁啊,为什么叫我师父,谁是你师父?还有,不要拉拉扯扯的,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让我女朋友看见了可不太好。”

娜娜一脸吃惊:“师父,你……”

“师什么父啊,我认识你吗?大姐,看你也不小了,快奔三了吧,随随便便就抱别人男的,这样不太好吧?”郑午还是一脸地嫌弃。

娜娜彻底呆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神谷一郎说道:“一无道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午又说:“什么一无道人,谁是一无道人啊?你看我像个道士吗,真是有够搞笑啊。左飞,这俩人是谁啊,也是梅花的吗?好好的汉语不说,为什么要说日语?”

我也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夏扯了扯我的胳膊,说师父,他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指着娜娜,说郑午,你不认识他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认识他吗?”

郑午回过头去仔细看了娜娜几眼,说不认识啊,我没见过这位大姐。

车厢里一片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吹进,刚才还因为逃出生天、又见到郑午的兴奋心情,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神谷一郎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而娜娜则继续呆呆地看着郑午。

我回头去问猴子:“这怎么回事?”

猴子沉默了一下,说郑午之前入魔了吧?再醒过来以后,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丢失的还恰好是他和娜娜那段记忆?”

“是的。”猴子说道。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入魔,本身就对脑子的伤害极大,会让人记忆丢失、反应变慢;郑午入魔那么多次,也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了,但他始终记得我们几个;而这次入魔,他仍记得我们,却忘了娜娜和神谷一郎。

我猜,是因为他本身就对那段记忆有排斥,所以大脑在沉睡之际选择自我保护,才斩断了那一部分记忆。

郑午把头探过来,说喂,你俩说什么呢,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我没有和他说话,而是看向娜娜。

现在,被打击最深的就是娜娜了吧。还好之前郑午刚入魔、又睡过去的时候,我就和娜娜、神谷一郎详细讲过入魔之后的后遗症,所以他们在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之后,倒也变得理解不少。

娜娜一脸悲伤,却又强颜欢笑,说道:“忘了也好,那个事情……本来就该忘掉的。”

神谷一郎长长地叹了口气,千夏也难过地低下头去,车厢里陷入一片沉默。

郑午依旧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猴子开着车,又笑哈哈起来:“午哥,咱把左飞和他的千夏小媳妇救出来了,你高不高兴?”

“高兴啊,高兴得很!”

郑午跟着大笑起来,突然又指着娜娜说道:“可为什么,我完全不认识她,在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却有点疼?”

本就在极力压制难过的娜娜,在听过这句话之后,终于流出泪来……

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我本来还想问问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气氛也不合适了。猴子开着车不断向前疾行,马杰的车也跟在我们后面;下山,又进了东京市区,到了新宿一带,娜娜和神谷一郎先下了车,要回他们的住吉会去。

娜娜下了车,郑午还不断盯着她看,说怪了,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当然熟悉,你们……”

不等千夏说完,我就摇了摇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郑午又不可能给予娜娜什么,省得他们之间再彼此纠缠和纠结。

“我们什么?”郑午追问。

“没什么,我要下车,我要回稻川会去。”

猴子把车停在路边,千夏下了车去。我想跟着一起下去,千夏制止了我,说师父,你们肯定还有事说,你先忙吧,忙完再来找我……稻川会,离了你也不行。

我点点头,给了千夏一个拥抱,说等我。

千夏离开以后,我们的车继续前行。时至此刻,我终于能问问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了,但我还没开口,车子又停了下来,接着副驾驶的门拉开,坐上来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

第1986章 裂地,原来是他

是裂地,竟然是裂地!

裂地突然坐上我们的车,可把我给吓了一跳,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竟然追上来了。鉴于这人的恐怖实力,我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即摊开缠龙手,朝着裂地便抓了过去。

我觉得有我和猴子、郑午在车上,又有马杰和王喜他们跟着,还不至于败在这家伙的手上。但就在我伸手的刹那,猴子的声音响起:“自己人。”

我的手僵在半空,莫名其妙地看了猴子一眼,但猴子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开车向前。裂地也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沉默是金,车厢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而我的心中却激起千层浪。

裂地是自己人?!

如果真是自己人,那一切都好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除掉田正、郑午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故意把钥匙丢下,为什么看到我出了笼子还装没看到,为什么暗示我们今天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的理由;可与此同时,又有了一系列新的疑问,如果他是自己人的话,那他为什么还把我们抓起来,为什么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我们,包括清田次郎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千夏则差点死去……

我想把这些东西搞清楚,但猴子和裂地都不说话,我也找不到机会去问。郑午坐在后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显然还在回味刚才的事情,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洪门所在东京的总部,但猴子没有把车停在门口,而是开往地下车库,停在了某个角落。马杰的车也一样,停在了我们的旁边。

王喜等人围了上来,本意是想好好谢谢猴子,结果看到裂地也在车上之后,当即和我之前一样惊得纷纷做好动手准备,但同样在猴子的一句“自己人”之后偃旗息鼓。

“到我那里去吧。”

猴子领着我们,从地下车库的某部私人电梯直达顶层,来到一间比较隐秘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一圈都是沙发,猴子招呼众人坐了下来,接着才对裂地说道:“王大哥,你和大家说一说吧。”

王大哥?

我正纳闷猴子又从哪里认了个王大哥时,裂地已经看向了我,说道:“左飞,你不认识我了么?”

裂地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汉语,且换了一种声音。我一下就惊呆了,因为这声音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就在我极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声音的时候,旁边的郑午突然摇了我一下,轻声说道:“左飞,我真认识那个娜娜?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当时那个无语,说午哥,这事咱们等会儿再说……

就在这时,王喜突然叫了起来:“好啊,王麻子,原来是你,你这个叛徒!”

王麻子?!

提到这个名字,我第一反应是想到我在11号训练营所养的那条黑狗,第二反应才是那个蒙受了许多冤屈和骂名的奇人王麻子。王喜一说,我才彻底想了起来,没错,这人就是王麻子!

身形、声音,完全都对得上号,正是我记忆里的那个王麻子。之前在11号训练营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想认他还只能凭着身形和声音。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喜一干人竟然也认识他,而且仿佛有深仇大恨,一个个都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围歼王麻子。王麻子一站起来,这帮人却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鬼。

王麻子却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我的身前,说左飞,想起我了么?

我点头,略带激动地说:“王大哥,我记得你!”

之前在11号训练营,我和王麻子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因为有黑豺的存在,我们之间也有一种微妙的情感。而且我早就知道他在东洋忍辱负重,以“叛徒”的身份打入东洋内部,不过自从来到东洋就没见过他,没想到竟然做了樱花神下的四大王座之一,这地位可真够高的啊!

王麻子也点点头,说黑豺呢,它怎么样?

自11号训练营匆匆一别,再和王麻子相遇已经一年多过去了,没想到王麻子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黑豺怎么样了,看来他和这狗着实感情深厚。我说放心吧,它很好,我走以后,将它托给了另外一个靠谱的朋友!

王麻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就怕它被人欺负!

何止是怕,当初在11号训练营,王麻子为了黑豺可没少杀人,还给我们惹了一身的臊,令洪卫国都头大不已。我嘿嘿地笑,说王大哥,原来你就是裂地王座,真是让我想不到啊。

王麻子还没说话,旁边又响起王喜的谩骂:“王麻子,国家待你不薄,在你初加入梅花的时候,就命你做梅花二路元帅,地位仅次于梅花将军之下,还在我这个党委书记之上;结果你做了什么,不到一年就背叛梅花、背叛国家,为了金钱和美色投入到敌人的阵营里去,搞得我们颜面无光,至今都在上级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们梅花和你势不两立,兄弟们,杀了他!”

王喜一声令下,梅花十二少立刻涌上。

王麻子却转过身去,说王书记,你误会了,我没有背叛国家,我只是奉上级命令,潜入到了樱花里去。

梅花众人纷纷愣住,王喜说:“你有什么证据?”

王麻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交给王喜。王喜立刻摊开来看,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转为后来的欣慰、喜悦,接着开怀大笑。王喜冲上前来,一把将王麻子抱住,哈哈笑着说道:“好兄弟,我就说嘛,你这么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做叛徒?当年你走得时候,我还大哭了一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王麻子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我不知道,王喜也没给我们看,但我猜应该是可以证明王麻子身份的东西。梅花众人都很高兴,纷纷围上来冲着王麻子又搂又抱,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使得我也笑了起来。

郑午又扯着我的胳膊,说左飞,那个娜娜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午哥,咱随后再说这事行吗?

王喜开心过后,便问:“王麻子,你以前做卧底没和我们说,现在却和我们说了,是不是说明铲除樱花的时机已经到了?”

王喜不愧是党委书记,一针见血地抓住了重点,王麻子回答:“对!”

王麻子告诉王喜等人,说如今青帮、洪门都被我们几个掌握,和稻川会、住吉会也站在了一条线上,接下来只要再拿下山口组,便有足够的能力和樱花一战;以及,现在东洋官方也被趋向和平的鸽派掌控大局,不许樱花再做出伤害国民或是中日两国关系的事;而且,樱花神下的四大王座已去其二,剩下一个游海根本不足为虑;所以,现在已经到了铲除樱花的最佳时机。

除此之外,王麻子还详细说了一下前些天的事。

正因为东洋官方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所以樱花神才火急火燎地召集三大暴力团的老大,想快速推进自己的屠杀计划;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住吉会和稻川会竟然一起反对,使得他的计划更加渺茫,这让樱花神恼羞成怒,所以下了杀心,要将我们之前上山的一干人全部杀掉。

是王麻子劝阻樱花神,说留着我们比杀了我们有用——留着我们,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暗中控制住吉会和稻川会。

在这之前,因为田正的事情败露,樱花神本来对王麻子起了疑心,但王麻子亲自出马把我们几个都抓了起来,而且一出手就把郑午给“杀”了,才使樱花神暂时打消疑虑——当然,后来的事都知道了,王麻子其实并没有杀掉郑午,捅在郑午心口上的刀,其实往旁边偏了一寸。

也就王麻子艺高人胆大,刀功了得,才蒙混过去所有的人。

也正因为稻川会和住吉会在樱花总部一起反对樱花神的计划,王麻子才知道了我们几个在东洋已经取得了这样了不起的成就,所以赶紧联系猴子,两面出击;在王麻子将我们带走以后,猴子则把郑午救走。

我们被抓起来,一是为了打消樱花神对王麻子的疑惑,二是我们本身也跑不了,如果王麻子不出场,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先把我们抓起来,之后再想办法放我们走。

在我们之前被抓进来的梅花众人也是一样考虑。

至于千夏和清田次郎,当时设关卡人的并不是王麻子,待王麻子见到二人时,二人已经奄奄一息、毫无活路。王麻子知道我和他们感情深厚,有心让我和他们见上最后一面,所以才把二人带到我的笼子。

也就是说,王麻子是真的想让我和他们进行最后告别,也多亏了王麻子的这个举动,才让我把千夏给救下来。再后来的事就不需赘述了,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的逃走铺路。

王麻子讲完这一切后,众人均是唏嘘不已,这次多亏有他,不然我们就都挂了。王喜奇怪地说:“那我们之前伏击樱花神,为什么全线遭到惨白?”

王麻子说:“当然是因为有内奸。国家能派我在樱花里做卧底,樱花神就能派人在梅花里做卧底。”

王喜问:“谁是内奸?”

王麻子答:“梅花将军!”

第1987章 一笑泯恩仇

其实有关王喜他们行刺樱花神失败的原因,我之前就给他分析过,说十有八九是出了内奸;否则就算计划不成功,也不至于惨败至此,刚一进去就被人给一锅端了。

但这内奸是谁,王喜心中始终没有个谱。梅花之中虽然上下多达172人,但知道这计划的可真不多,一双手再加一双脚也能数得过来,而且个个都是身居高位,让王喜无凭无据地去怀疑这些高层,怎么可能?

而王麻子如今在樱花神身边工作,更是贵为四大王座之一,想必知道这内奸是谁;结果王喜一问,王麻子果然知道,而且将这人的名字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梅花将军!”

这四个字犹如石破天惊,不仅把王喜他们给惊着了,更把我们给惊着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梅花将军可是梅花组织的领袖,带着梅花和樱花抗争了十三年!

王喜当即吓得面色惨白,说王麻子,你可不要乱说!

王麻子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梅花将军曾经是我的顶头上司,而且一向敬佩他的能力和为人,如果我无凭无据,怎么敢往他的身上泼脏水?我在樱花神的身边工作,樱花神每天和些什么人来往,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麻子说得言之凿凿,也由不得王喜他们不信,但他们还是接受不了。在他们心里,梅花将军便如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王喜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说:“这些年来,梅花将军带着我们杀了很多樱花的人,而且刺杀樱花神的计划也是他亲手制定;如果他是内奸,那他做这些不是多此一举么,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头,梅花就彻底垮掉了啊!”

王麻子则说,这才是梅花将军的高明之处,梅花将军既享受华夏这边赐予他的权力,又沉醉于东洋那边定期上供的财物,两方面都不耽误;而且梅花将军十分清楚,东洋方面之所以如此善待他,就是因为他“梅花将军”的这个身份,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梅花”这块招牌倒下;只要梅花还在,梅花将军在东洋就能永远活得滋润,这才叫细水长流,才叫放长线钓大鱼。

说到这里,王麻子冷笑着道:“不然以梅花将军惊人的才识和能力,何以打了樱花一十三年,还是战果平平?你们再看看左飞、孙孤生他们,来东洋才几个月,就快赶上你们十多年的奋斗了!”

又说:“我对你们坦白身份,而不是对他坦白身份,原因就在这了。另外,我已经向上级打过报告,并且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据,上级同意立刻诛杀梅花将军,最大程度地挽回损失。”

王麻子又摸出一份文件来给王喜他们看,王喜仔细看过一遍,双手都发起抖来:“真是,真是没想到啊……”

接着又问:“什么时候动手?”

王麻子答:“越快越好。”

王喜回头看向我们几个,说:“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可能不大打得过他。”

猴子用金銮刀磨着指甲,头都不抬地回答:“好说。”

王麻子走了,临走前还让猴子捅了他一刀,这样回去才好向樱花神交差;并且把乌金蝉衣还给了我,说是从游海那里要过来的,算是物归原主。我真的太感谢王麻子了,他却说这没什么,由我照顾黑豺的恩情,他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而我们几个则简单收拾一番,马不停蹄地赶向梅花的根据地,准备协助王喜等人诛杀梅花将军,就像王麻子说的,越快越好。

梅花的根据地不在繁华的大都市内,而在东京附近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郡里面,但要过去也不用花太久的时间,东洋的新干线还是很发达的。出发之前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

因为梅花将军不好对付,所以除了马杰之外,我们几个都出动了。对于我在樱花总部的遭遇,黄杰表现的十分愤怒,说要不是当初王麻子说会想办法救我出来,他早就带着青帮的人杀到靖国神社去了。

我搂着黄杰的肩,说没事,改天和哥们一起拆了靖国神社。

黄杰说:“必须的啊!”

在列车上,郑午又缠问我娜娜的事,我说你要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娜娜。郑午说他不敢,还说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那个娜娜就觉得心慌,感觉好像对不起她似的。

看着郑午纠结的模样,我说午哥,你确实曾对不起她,但后来你已经还清了,还差点搭上条命,也不欠他什么了。相信我,忘记那些事,对你俩都有好处,所以别再问我了。

郑午不说话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到了梅花根据地所在的小郡,我们集体下车。一路上,王喜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猴子就劝他别苦大仇深的,让樱花将军见到反而起了疑心;还说王喜刚从樱花总部的地牢里逃出来,应该高兴才对,多笑一笑。

在猴子的指点下,王喜笑了起来,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座小郡普普通通,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王喜领着我们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宅子前面,说到了。这大宅子也是典型的日式风格,有前院有花园,进门之后,四处还有人在劳作;看到王喜他们进来,四处的人立刻围了上来,有叫王书记的,有叫这个哥、那个哥的。

众人都说自从王喜带着梅花十二少去了樱花总部,却遭遇惨败、音讯全无之后,大家都急死了,都在想办法救他们;梅花将军更是每天早出晚归,亲力亲为地去打听消息,好在他们终于平安地回来了。

本来平安归来、久别重逢是件挺喜庆的事,但王喜等人却都有点尴尬。王喜问:“梅花将军呢?”

有人答,出去了,还没回来。

王喜点头,带着我们进了屋子;天色已暗,屋子里黑漆漆的,王喜把灯打开了,还是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猴子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下不了手?王喜说没有,只要是背叛国家的人,在他眼里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但还是觉得可惜,梅花将军这般天纵奇才的人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猴子则说奇才不奇才,和贪不贪心,关系其实不大。

又说:“与其在这伤春悲秋,不如想想一会儿该怎么杀了梅花将军,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啊。”

王喜说是、是,又直起腰来,问我们有什么好主意?

猴子摸着下巴,说要无声无息地干掉一个人,下毒是最好的办法,你这有没有伤好的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其实猴子问了一句废话,任何一个组织都不会缺少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王喜立刻答有,便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包,说这东西叫软骨散,服下之后一小时见效,浑身瘫软无力、任人宰割。

猴子问没有更狠一点的,直接送人上西天的那种,也省得去宰割了。

王喜说有是有,不过越毒的药越是显然,很容易被梅花将军看出端倪,反而得不偿失。

猴子便把软骨散接过来,说行吧,待会儿我给他下药,你们看我眼色行事。

众人说好。

在等待梅花将军回来的途中,王喜等人都有点坐立不安,我们几人则随意打着哈哈。猴子告诉我,他们几个之前就是在这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连门都不能出,憋屈得很;想要回国帮我,可折腾了不少功夫。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王书记他们回来了?在哪在哪,我要见见他们!”

听到这个声音,王喜立刻站了起来:“梅花将军,我在这里!”

话音落下,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汉子便走了进来,看上去很是威风凛凛,看来就是梅花将军。梅花将军冲上来就握住王喜的手,激动地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王书记,你们都回来了,太好了,我都准备带人杀到靖国神社去了!”

接着,梅花将军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看到我们几个先是意外了一下,又说:“小七呢?”

小七就是之前死在地牢的那名汉子,王喜如实相告,梅花将军扼腕叹息,接着又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樱花神,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梅花将军的演技着实了得,要不是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底细,恐怕要被他这副大气凛然的模样欺骗。接着,梅花将军又问王喜是怎么逃出来的,王喜这才介绍了一下我们,说是有我们的帮忙才逃出来的。

梅花将军早就认识猴子他们,却是第一次见我。王喜着重介绍了一下我,说是我将他们身上的伤都治好了,还想办法偷了笼子的钥匙,将他们全救了出来;总之就是把所有高帽子都往我头上戴,所有功劳都往我身上推。

可想而知,梅花将军得有多感谢我,握着我的手不停夸我、谢我——虽然我知道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呢。

这时候,猴子突然插嘴,说梅花将军,这都进来半天了,也不给我们倒杯水啊?

梅花将军说倒、倒,立刻安排下人去闷茶水,还责怪王喜他们待客不周。待茶水上来,猴子第一个跳过去,主动给梅花将军斟了一杯,说梅花将军,咱们之前有什么误会,你可别放在心上,现在可又是一条阵线的了。

梅花将军爽朗地大笑,说当然了,我还怕你记仇呢。

“不记不记,梅花将军,喝了这杯茶,咱们就算是一笑泯恩仇啦!”猴子亲手把茶水递上。

那当然是一杯可以要他命的茶。

梅花将军接过来,却没急着喝,而是说道:“你们今天是不是见王麻子了?”

第1988章 他?他死了!

梅花将军突然提起王麻子,我们的心里都是一惊,向来淡定的猴子都皱起眉头,王喜等人则是面面相觑。看我们这般表情,梅花将军笑了起来,说果然如此,他是不是说他自己其实是到樱花神那边做卧底的,还说我和樱花神串通一气,让你们合谋来杀掉我?

说着,梅花将军把手里的茶碗放下,说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杯茶里应该下了药吧?

众人更加哑口无言,这梅花将军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么,竟然一猜一个准儿?

梅花将军正色道:“你们都被他骗了!他说他是去做卧底的,这没错,当年我也知道这事,而且还是秘密策划人之一;但是后来,这家伙禁不住美色和权欲的诱惑,不仅真的投靠了樱花神,还试图将我也拉下水!这件事情,我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上级命我尽快将他诛杀!”

说着,梅花将军便摸出一份文件来递给王喜等人查看。

我们仍旧没有看这文件,但从王喜等人惊诧的表情来看,想必上面同样盖了某个部位的大红戳子。不同的两份秘密文件,指向不同的两个人,戳子却都一样,只能说明一个真、一个假。

那么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公文这种东西虽然很有权威,但还是很容易伪造出来。

众人均是一副傻眼的模样,本来意志坚定的王喜也呈现出犹豫之色。而我们几人也迅速交换着眼神,探讨着彼此的意见,现在情形复杂,不得不做出更加慎重的考虑。

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实在是不好说明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但出于私心,我还是倾向于相信王麻子,不只是因为我们养过同一条狗,还因为我觉得能养出黑豺那种狗的主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个坏人。

但是我有私心,王喜他们同样也有私心。他们和王麻子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年,和梅花将军的感情却已经超过了十年——如果是你,你选择信谁?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但是现场,我们谁都没有表态,在一件事尚未真正明朗之前不轻易做出判断,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应该有的基本素质。

梅花将军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还有疑虑;这样,现在天也晚了,大家先住下来,等明天早上,王书记和国内的上级领导联系一下就水落石出了,如何?如果上级说我是个叛徒,那我自己把脑袋割下来交给你们!

如此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王喜答应下来。

梅花将军要给我们安排房间,猴子却说不用,还是回去睡吧,就不在这叨扰了。不管梅花将军怎么劝说,猴子坚持不肯留下,还是带着我们离开,还说明天再联系吧。

一出梅花的大门,猴子就跟火烧屁股一样:“快走、快走!”接着拔步如飞。

我们吃了一惊,以为有什么事要发生,连忙跟着猴子就跑,足足跑出二里地去,猴子奔进路边的一个厕所,就听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来是拉肚子才急成这样。

我们几人那个气啊,要不是这家伙拉的太臭,早就冲进去狠狠干他一顿了;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放过他,一边捡石头往里面砸,一边骂这家伙是个二百五,成天没事溜我们玩。

隔着围墙,猴子一边拉屎一边问我们:“你们觉得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黄杰蹲在马路边上,把回龙刀抱在怀里,一边抽烟一边说:“我觉得这俩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谁都不信。”

郑午则摇头,说分辨不出,这题对他的脑子来说超纲了。

轮到我说,我说我相信王麻子。

猴子嘿了一声,说你相信王麻子,那是你有私心;你试着抛开私心,看看你相信谁?

我沉默了一下,说不知道。

这俩人都说得头头是道,并且都怀揣公文,谁是真谁是假,真不好说。

猴子笑了两声,说明天就见分晓了。

我说对,王书记明天打个电话,一切都了然了。

猴子说不,如果梅花将军是假的,那王喜肯定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死翘翘了,这就是我不肯留在那里的原因。

我一听就急了,说那咱们赶紧回去把王书记他们带走啊!

猴子提了裤子出来,说没用的,现在的王书记和你一样都有私心,就像你选择相信王麻子一样,他肯定选择相信梅花将军,只是没说出来罢了。你叫他走,他肯定不会走的。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人要寻死,谁都拦不住的;你现在回去,不仅拉不出来王喜,反而有可能死在梅花将军手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猴子是对的,但还是憋得慌,一想到王喜他们有可能死,而我却毫无作为,我就浑身都觉得不得劲。猴子拍拍我的肩,说行了,别圣母了,你又不是玛丽亚,救不了那么多人的。

黄杰也说:“猴子说得没错,咱们管好自己就行。”

猴子和黄杰往前走去,郑午则摸摸脑袋,说走吧左飞,他俩那么聪明,说得肯定没错。

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觉得他们冷血、无情?

拜托,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们,更不是第一天才出来闯江湖的菜鸟,他们要是不冷血、不无情,能活到现在?只是他们的热血和情义,只呈现给自己的兄弟罢了。

我跟了上去,我知道要想长久地活下去,有时候就必须要冷血、要无情。

我们重新坐上新干线回到东京,再回到洪门总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大门已经关了,我们从地下车库的门进去,准备乘坐猴子的私人电梯上楼,然而电梯门一打开,我们就吃了一惊。

一股子烟硝的气味冒出来,里面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正是王麻子。

我们立刻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再看他的身体,有好多烧伤、炸伤的痕迹。王麻子还活着,并且还能说话,喘着气说:“我的身份败露,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的……”

我们立刻把王麻子送到洪门的医疗室内,除了医生给予手术之外,再配合我的真气疗伤,双管齐下,很快就把重伤的王麻子救了过来。王麻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猴子叹着气道:“现在看来,谁是真、谁是假,一目了然了。”

确实一目了然。

那么,王喜他们岂不是有危险了?

“回去睡吧。”猴子绝口不提去救王喜他们的事,看来真的打算隔岸观火了。

回到房间,我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猴子他们和王喜等人毫无感情,可以做到不管不顾,这个可以理解;可是我呢,我和他们在靖国神社的地牢里共处了一个星期,一起吃发霉的馒头,一起唱国歌互相鼓励,一起想办法逃出那个地方……多多少少还是建立了一些感情的啊!

我不过不希望他们死,就是圣母么?

不管了,圣母就圣母吧,总好过后悔一辈子强。我立刻翻身起来,我没有任何计划,但就想着过去再说,到时候再见机行事。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猴子靠在走廊对面的墙边。

“就知道你不甘心。”猴子打着呵欠:“真有精气神啊,这么晚了还想着跑。”

“猴子,不能见死不救啊!”

“行了放心吧。”

猴子拍拍我的肩膀,说在咱们回来的时候,我和黄杰就各派了人去伏在梅花的根据地周围,还有马杰在边上盯梢,就算干不了梅花将军,也可以保证王书记他们不死。

我直接卧槽了一声,说你早安排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猴子看着我,说左飞,你受了一个礼拜的苦,真的该好好休息下了,兄弟几个都挺心疼你的;所以,我们就没告诉你这件事,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我哆嗦了一下,说操,这大晚上的,不矫情会死啊?

我直接转过头去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