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我的眼睛才红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刚一出门,门口就站着一个洪门的兄弟,恭恭敬敬地说:“左飞先生,龙头说等您醒了以后,就到他房间里去一趟。”

我知道肯定有事,于是疾步走了过去。

推开猴子房间的门,就看见里面坐着一圈的人,正是王喜他们,都是伤痕累累的模样,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但还好,都活下来了,猴子果然言出必行。

我立刻进门,和王喜打了一声招呼,询问他还好吧。

王喜叹了口气,说好、好的很。又抬头去看猴子,说孙龙头,再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猴子笑嘻嘻的,说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我又问王喜:“梅花将军呢?”

“他?他死了!”

我吃了一惊,又问怎么死的?

王喜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就要问孙龙头了。

我又去看猴子,猴子却摸了摸鼻子,说这个啊,简单,其实我昨天没在那杯茶里下药,而是下在了其他地方。

第1989章 最后的任务

毫无疑问,昨天晚上是激情沸腾的一夜,是热闹非凡的一夜。

这一夜,我没有参与,因为猴子他们希望我能好好休息。虽然猴子对整个过程轻描淡写,但是从王曦等人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能感受到昨夜的危机四伏、险象迭生。

猴子究竟把药下在了哪里,最终还是没人知道,他也没告诉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的杀手锏。总而言之,那位号称天纵奇才的梅花将军,梅花中唯一能被猴子看得起的人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因为轻信梅花将军、差点遭致团灭的王喜等人除了感慨劫后余生之外,也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懊恼。王喜已经和国内的上级联系过,确定了梅花将军已成叛徒的事实,也汇报了已将梅花将军铲除的消息。

像王喜这样朴实憨厚的老干部,事情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他分毫没有往自己身上揽功,而是将功劳一概推到了我们几个身上,坦诚如果没有我的话,梅花这个组织恐怕已经不存在了。

王喜的上级(不是魏老,另外一个分管此事的重量级人物)着重夸了我们几个,然后宣布已经被樱花神识破身份、任务算是失败的王麻子就任新的梅花将军。

论资历、论年龄,王麻子都不如王喜,但王喜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并且领导在电话里也给了我们几个指示,说铲除樱花的任务已至最后一步,要求我们继续配合梅花完成目标。

这位领导在国内位高权重,属于魏老等人之下的二线大佬,但我们之前和他从未有过联系,实际上他也没有资格“指示”我们,但猴子还是决定按他说的去做。

王麻子受的伤很重,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麻子已经做得足够缜密,但最终还是被樱花神识破了身份,问题就出在梅花将军的身上。

我们逃跑的那天,也是东洋的首相大人拜祭靖国神社的日子,樱花神全程陪同,梅花将军也到场了。只是梅花将军身份敏感,所以易容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陪在首相身边,恰好看到我们从本殿穿过时的景象。

也就是说,我们避过了樱花神的耳目,却没能逃过梅花将军的眼睛。那时我们以为我们在暗,樱花神在明;可在梅花将军眼里,却是我们在明,他在暗;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最佳诠释。

樱花神不能离开首相身边,梅花将军却能,所以他一路追踪我们,却意外地发现了王麻子的秘密,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算计别人,别人同样会算计我们。

被樱花神识破面目的王麻子,能从犹如龙潭虎穴一般的樱花总部之中逃出来实属不易,那浑身的烧伤和炸伤便能说明一切。为他做手术的医生直接说救不了,王麻子也自知活不下去,当时还想交代遗言来着,但在我的坚持之下,终究还是捞回了他一条命。

王麻子已经卸下代表他裂地身份的恶鬼面具,重新用黑布遮住了脸——他始终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想来肯定人如其名,长了一脸麻子。王麻子作为新的梅花将军,摧毁樱花组织的重担便落在他的身上,而我们几人从现在起要全力地配合他,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愉快。

王麻子梳理了一下我们手头的力量,除了洪门和青族可以直接调用之外,稻川会和住吉会也会成为我们最坚实的助力,同样被困在地牢一个星期的娜娜和千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樱花那边,除了自己本部的成员之外,也就山口组能为其所用了;而就是山口组,现在也群龙无首——根据马杰的线报,自从那一夜之后,筱田建市就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惠子,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来的只有上原飞鸟一人。

那天晚上,惠子为了救我,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绑架了筱田建市,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据上原飞鸟所说,惠子绑了筱田建市一起消失,山口组搜遍了整个东京也没找出人来。

因为筱田建市自认年轻,也从未设立、培养过什么接班人,可想而知他的失踪会被山口组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各方势力自然蠢蠢欲动,一场旷日而持久的内讧纷争即将展开。

飞鸟上原虽是东洋第一剑客,但他只是个好的剑客,不是个好的领导者,所以他也掌控不了山口组。再说,筱田建市的家人、手下都在,也轮不到上原飞鸟一个保镖来掌控山口组。

山口组当然不会灭亡,一个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组织不会那么轻易倒下,但是此番内乱必然会给他们带来极大影响,恐怕需要一个很长的阵痛期才能缓过劲儿来。

显然,这样的山口组,樱花神再怎么利用,也折腾不出什么浪了。所以按照我们的想法,我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去和樱花神硬碰硬,直接杀到靖国神社宰掉樱花神都不是问题。

但,王麻子否决了这个想法,说一来东洋政局已经发生变化,现在鸽派当政、力求平稳,樱花神已经不能再向我们下手,如果我们主动挑起事端,反而引起鹰派反弹,到时别说对我们了,对两国外交都不太好;二来樱花总部的位置敏感,靖国神社这个地方当然每个华人都想炸掉,但也肯定不是想炸就能炸的,贸然出击必然引起更大争端,同样对我们、对国家都不利。

当领导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要从大局考虑、从全局出发,动不动就要上升到国家层面,考虑事件结果给国家带来的影响,反倒不如我们这些散兵游勇来得痛快。

我们就问王麻子,那到底要怎么办,不能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王麻子说当然不是,接着便提出了他的主意——趁着鸽派当道,应借官方之手铲除樱花神。之前的樱花神虽然劣迹斑斑,但所作所为都有官方背书,所以我们挑不出他的刺来;但杀掉稻川会的会长清田次郎,还囚禁住吉会的会长娜娜和清田次郎的女儿千夏,却是连官方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完全是樱花神气急败坏之后的个人所为。

娜娜和千夏的身份非凡,身为东洋两大暴力团的大佬,跺跺脚都能让整个东洋颤上一颤。地位如此之重的二人,竟然被樱花神像狗一样关在地牢里吃了一个礼拜的发霉馒头,怎么可以容忍?

所以王麻子认为,应由娜娜和千夏通过官方提告,要求官方给她们一个交代,官方就是再偏袒樱花神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现在鸽派当道,多的是人想铲掉樱花神这种只会带来战争的极端分子。

王麻子在东洋深耕多年,又在樱花神麾下做了数年王座,因此结识了不少官员,到时两面出击、推波助澜;官方迫于压力,一定会着手收拾樱花神。

王麻子讲完之后,问我们觉得如何?

能兵不血刃地干掉樱花神,还不用付出任何流血和牺牲,可谓上上之策,我们当然赞同。王麻子却说:“这事的关键之处在于千夏和娜娜这两位会长,有她们走出第一步,才有后面的无数步——关键是,她们会配合么?”

我说有我,千夏这边肯定没问题;但是娜娜那里,我还不太清楚,还要亲自去问问她。

王麻子说好,让我尽快行动。

第1990章 樱花神的承诺

我立刻就去找了千夏。

其实我早就想去找千夏了,清田次郎刚刚去世,她又才从地牢之中逃出,现在的稻川会一定很乱,要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即便抛开我“千夏男朋友”的身份,我还是稻川会的组长之一,这种时候怎么能够缺席?

只是自从回来,就被王喜、王麻子、梅花将军一干人的事纠缠不清,现在好不容易风波平息,当然要赶快去找千夏。奔回北海道,来到稻川会总部,发现清田次郎的灵堂正在搭起,现场云集了数千稻川会的成员,内外都弥漫着沉重而悲伤的气息。

这么大的事,千夏竟然没通知我。

近段时间以来,东洋的地下世界确实频频发生地震,从洪门的萧落雨到青族的赵春风,再到住吉会的西口茂男,稻川会的清田次郎……就连山口组的筱田建市都失踪了,不免给人一种“彻底变天”的感觉。

引我进门的老管家叫泰勒,是位英国人,多年来在千夏家里勤勤恳恳。我问他这两天的情况,泰勒说在千夏的操持下,一切都井井有条,又感叹:“千夏小姐是真的长大了。”

走进灵堂,这里的人也很多,各界的大佬都有出席,穿着一身黑衣的千夏严肃而有礼地接待着。地牢中那一个星期的煎熬,千夏本来就瘦了很多,再加上两天的疲惫,看上去就更消瘦了,确实让人心疼。

我也上前去上了炷香,一直保持克制的千夏在看到我后,眼眶瞬间就红了。上完香后,我又轻轻抱了一下千夏,说没关系,有我呢。

三天以后,葬礼顺利举行完毕,千夏也顺利地就任稻川会会长一位。仪式结束以后,我陪着千夏到郊外去散心,秋意降临、冷风萧瑟,我很自然地抱住千夏,现在的我们两人从里到外都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实际上我也从没想过会和一位东洋女孩子谈起恋爱。

直到这时,我才把王喜、王麻子、梅花将军等人的事情一股脑地和她说了。得知裂地王座原来是我们的老友,并且一直暗中帮着我们,千夏唏嘘不已,说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接着,我又将对付樱花神的计划说出。

不出我的所料,千夏立刻答应配合,说要为她的父亲报仇。千夏这边说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找娜娜,当然是千夏陪着我一起去。我们乘坐私人飞机赶到东京,来到住吉会的总部,见到了娜娜。

之前清田次郎的葬礼,娜娜也有出席,不过那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深聊。现在见到娜娜,我同样把王喜、王麻子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又把对付樱花神的计划说了一遍,娜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表示支持。

一切都很顺利。

我也松了口气,说那好,随后咱们就约个日子,和我们几个,还有新的梅花将军见一面,好好谋划一下这个事情。

临走之前,我看着娜娜,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娜娜沉默了一下,说他怎么样,还是不记得我么?

我说他挺好,还是不记得你……但,他说他一想起你就会觉得心疼。

娜娜吐了口气,还勾起一丝笑意,说难得师父还对我这个徒弟有点印象,挺好。

这时,千夏终于忍不住了,说娜娜姐,当初在本殿下面的地牢里,你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一无道人活着,你就一定要主动追他,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怎么现在又变卦啦?

这件事情,娜娜和我说过,也和千夏说过。如今被千夏翻老账,娜娜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说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心境不一样,决定也不一样。

千夏哼了一声,说反正她是记住了,娜娜姐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女人,以后尽量不和住吉会做生意。

搞得娜娜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几天,我们一干人按约定好的见了一面,算是开个讨伐樱花神的小型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梅花将军王麻子、洪门龙头孙孤生、青族族长黄杰、稻川会会长千夏、住吉会会长娜娜,还有我和郑午、马杰、王喜等一干人,当然也少不了娜娜的保镖——神谷一郎。

千夏和娜娜着重感谢了一下王麻子,接着会议便开始了。

他们一干大佬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主位,我和郑午、王喜等人则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会上,王麻子又将他的计划完整说了一遍,即利用公权手段去打压樱花神,由千夏和娜娜开头炮,接着其他人再赶上,给予官方极大的压力,力求一竿子就把樱花神给打死,不给他留任何后路。

王麻子还说:“如果能把山口组也拉到咱们阵营,樱花神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现在的局面也足够对付樱花神了。”

在开会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郑午一直盯着娜娜看,看得娜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用胳膊肘撞了郑午一下,让他不要老盯着人家小姑娘看,郑午说不是,老感觉那个姑娘有点熟悉。

“左飞,我到底忘了什么?”

“你自己去问她喽。”

“……我不敢。”

“不敢就老实呆着。”

会议进行到最后,王麻子站起身来,说大概计划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都摇摇头,说没有疑问,但娜娜却站了起来,认真说道:“除掉樱花神,我没意见;和你们华人合作,我也没有意见。但我想说的是,一向针对华人的樱花覆灭之后,也希望各位华人在我们东洋的地界上能收敛着点,否则别怪我西口娜娜到时不顾及今日合作的情面。”

说樱花神说得好好的,娜娜却突然冒出这样一番话来,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王麻子更是直接沉下脸来,现场气氛顿时冷的像冰。不过娜娜却根本不打算缓和这个气氛,继续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哇,这个女的好霸道,谁娶她可是倒大霉了。”郑午轻声嘟囔着。

娜娜和神谷一郎离开之后,现场气氛依旧非常尴尬,王麻子皱着眉头,说这女的什么意思,是不是以后要和咱们做对?

猴子打着哈哈,说没那回事,你站在人家的立场考虑一下,人家能不为自己国家做打算么?我觉得她说得也没错,毕竟是在别国的地界上,咱们行为处事还是低调一些,要是惹怒政府,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一切都按王麻子的计划推进,由娜娜和千夏最先向东洋的有关部门提出申告,指证樱花神不仅杀了清田次郎,还将她们二人关在地牢中长达一个礼拜;接着,猴子和黄杰也以洪门龙头和青族族长的身份向有关部门施压,指出樱花神多年来暗中残害洪门和青族的成员,希望官方能给一个公道;然后便是王麻子利用自己多年经营下的人脉关系在暗中推波助澜,力图给樱花神的覆灭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但,樱花作为东洋第一暗杀机构,直接归属东洋政府管辖,地位远胜华夏的星火,甚至直逼龙组;所以,樱花神的级别同样不容小觑,想轻轻松松地就扳倒他也没那么容易。

在我们这边展开大量活动的同时,樱花神也没闲着,一方面利用自身职权和我们抗争,一方面还和已经陷入混乱的山口组频频接触,还是希望山口组能够为他效力。

甚至,他还为山口组开出承诺,谁能帮他铲除我们,他就助谁登上山口组组长的大位。

第1991章 因为,你太弱了

以樱花神在东洋地下世界的地位,虽然不至于能直接任命某个势力的大佬,但要发声支持谁的话,那成功率还是相当高的。可想而知,山口组那些眼巴巴盯着组长之位的家伙们有多兴奋,自然铆足了劲儿的来对付我们。

山口组之所以是东洋第一大暴力团,而住吉会、稻川会只能排在它的后面,当然是因为山口组足够强大;即便它现在分裂开来,若干头目各自为政,也还是十分强大。

尤其是这些家伙们由明处转为暗处,疯狂地偷袭、暗杀我们这边的人员,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到我们这些高层,却也因此感到有些棘手。除此之外,樱花神还秘密组织了一些零散的小型势力也来对付我们,而且一样不和我们正面交锋,就是干着偷袭、暗杀的活儿;虽然依旧给我们这些高层造不成多大影响,但我们底下这些人却很是遭殃。

樱花神操持了一辈子的暗杀机构,在“暗杀”一事上可谓无人能出其右。这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对手,即便局面已经对他相当不利,他也能打出一手不错的牌。

如此,白道和黑道两边都僵持着,看样子还要再僵持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东洋的天气已经彻底入秋,树上的叶子大片大片地掉,出入都冷得很。这天,王麻子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说我一直在稻川会里帮着千夏处理事务,问他有什么事?

王麻子让我出来,说要和我单独见面。

我们见到了面,王麻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之前有些高估现在的形势了,鹰派那些家伙力保樱花神,咱们之前订的计划很有可能失败;一旦失败,那么咱们就要走下下之策,和他真刀真枪得干,无论如何都得将他除掉,否则下次鹰派再上位的时候,这家伙就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和樱花神正面交锋会有什么后果,王麻子之前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又问:“你和猴子他们说过这事没有?”

王麻子点头,说说过了,前几天就和他们说了,和你是最后一个说的。

我有些疑惑,说为什么最后一个和我说?

王麻子迟疑了一下:“他们,不让我和你说这件事,好像不想让你参与最后诛杀樱花神的行动……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又不肯说,你知道么?”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猴子他们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为什么?

“我不……不知道啊……”我的脑子一片迷茫,实在想不通猴子他们这么做的用意。这么多年来,我们不管杀谁都是一起,为什么到了最后的樱花神,反而将我踢在外面?

王麻子叹了口气,说他觉得我们是个团队,而且也看过我们之前在11号训练营的履历,断定我们的配合堪称天下无双,还是不要轻易分开的话,否则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

“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去说清楚吧,这样也方便咱们日后行动。”丢下这一句话,王麻子便离开了。

我的脑中嗡嗡直响,实在想不通猴子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是因为这一个月多我都和千夏在一起,所以关系变得有些淡了,才想把我踢开?怎么可能,这理由也太扯淡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会因为这点破事变淡?再说黄杰把持着青族,同样日理万机,也没有天天和大家在一起啊。

我决定亲自去问问猴子。

我赶到洪门总部,给猴子打了个电话。

猴子一开始没接,后来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在开会,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找你有事,这会儿就在你们总部大堂,合适的话就下来吧。

猴子说行,让我等等。

但猴子好像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左等右等就是不来。我等了一个多小时,连他一根毛都没有看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同生共死那么多次,就差同穿一条内裤了,他竟然让我等这么久?

尤其是有两个大腹便便的老板从楼上下来,一边走还一边说“这洪门的龙头挺有意思,竟然说借给他五块钱就是朋友了”的时候,我的怒火终于变得无法克制。

连这样的老板都见,却不见我?

我怒气冲冲地上了楼去,有人拦我,但是被我一把推开。我常来这里,都知道我是猴子的铁哥们,所以到了后面就没人敢再拦我。我一脚踹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去空无一人,明显没有开会。

我又来到猴子的办公室,一脚把门踹开,就见猴子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电话,一口一个宝贝儿我想死你了,不知叫的是柳依娜宝贝儿,还是周小溪宝贝儿?

当然这不重要,我在下面等得火烧火燎,他还在上面谈情说爱,我平时脾气够好了吧,但当时一下就炸了。我直接冲到猴子身前,抓住他的领子大骂起脏话来,把我所知道的那些脏话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猴子愣了半天,才说:“左飞,我正跟我儿子通电话呢……”

我;“……”

我立刻拿过手机,说四月啊,刚才叔叔和你爸开玩笑呢,叔叔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对,你可千万不要学啊……嗯,嗯,乖,等叔叔回去给你买糖吃,好的挂了,四月听话啊。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气倒也消了大半:“说吧。”

“说什么?”猴子一脸疑惑。

“你别装蒜。”我不耐烦地说:“要和樱花神正面硬刚,为什么单单把我排除在外?”

猴子叹了口气,说王麻子还是告诉你了?

我说别废话,跟我说个理由。

猴子站起来,扭头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道:“因为,你太弱了。”

我的心颤了一下。

看来,猴子他们已经知道我把提气丸给千夏吃的事了。不用说,郑午讲的。他不记得娜娜,倒是对这些事印象深刻。猴子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普遍八重巅峰,快接近九重了,你呢,左飞?”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还在八重初期徘徊。

八重初期和八重巅峰,就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左飞,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嫌弃你实力弱,就像咱们以前不会嫌弃郑午一样。可樱花神很难对付,至少有十重境界,再加上他的樱花炸弹……你这样的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忍心看你送死,所以……”

猴子没有再说话,也不用再说下去了。

这一刻,我心如刀割。

“我知道了。”

我吐出这四个字来,转身默默走出门外,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却还是坚持一步都没有回头。出了猴子的办公室,又穿过走廊、穿过大堂,来到大楼外面。

外面依旧冷风萧瑟,却再冷也冷不过我的心。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猴子他们是为了我好啊。

这种滋味,就好像网游里的伙伴说“我们要去杀BOSS了,但是不能带你,你会送死”的感觉一样,确实是为了你好,却会让你十分难过;猴子洞察人情,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是我强硬地找上门去,他才肯说实话。

我知道我的实力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步伐,我打不过神谷一郎,打不过上原飞鸟,打不过破空、游海、王麻子……而且服过提气丸的他们,每过一天都会和我的差距拉开一点。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

但是,我不后悔,也不怪任何人。

我不后悔把提气丸给千夏吃,也不怪猴子他们将我踢出局外。

秋风萧瑟,我一个人走在这异国他乡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也不知自己要走多久,要走到哪里去。原来“没用”是这么难受,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柄刻刀,一下下地在我的心上刻。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我也并不想看;有叶子落在我头顶、肩头,我也不想去拨,活脱脱地像个流浪汉。

最终,我走累了,随意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街上的车子来来往往。手机仍在不断地响着,我终于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原来是王麻子打来的。我接起来,他问我找过猴子没有,情况怎么样?

我不想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他——有谁愿意承认自己弱呢?

但以王麻子的聪明,当然一下就戳穿了我的谎言,说:“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腻腻歪歪?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好吗?”

我一下就怒了,冲着电话大吼:“因为我弱,去打樱花神是找死,够了没有?!”

说完,我狠狠把电话挂掉;嫌不解气,又关了机。

我又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随意走进一家酒吧,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也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醉得昏头转向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坐在我的面前。

“至于吗,看你那样。”

说着,他伸过手来,手心里有一颗浑圆润白的药丸……

第1992章 进步,一日千里

提气丸!

即便我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

我的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又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人竟是王麻子。以王麻子的身份,手上还保有一颗提气丸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王麻子说:“问了一圈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了它吧。”

看到提气丸,我的心里先是一喜,接着又蒙上一层阴影,说没用了,你们马上就要去打樱花神,我就算现在服下提气丸,短时间内也无法跟上你们的脚步。

王麻子说不会的,没你想得那么快,咱们和樱花神之间还在博弈,所谓的“正面交锋”是下下之策,而且远远不到时候。你现在就服下去,能补多少算多少,有备无患是不是?

王麻子似乎怕我不肯接,又说:“到我这个级别,吃不吃提气丸已经没多大用了,所以你不用为我考虑。而且你在11号训练营帮我照顾黑豺,前段时间又救了我一命,我正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提气丸对每一个练武之人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东西,王麻子说这东西对他来说没多大用,那我肯定是不信的;但看上去,王麻子铁了心要给我,我要是不接,反而显得矫情,所以就点点头,伸手去接。

就在此时,我又想起一件事情,犹豫之后说道:“服下提气丸后,体内真气会暴涨、暴动、暴乱,前段时间我又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这也是我一开始没吃提气丸的原因……”

王麻子一听,反而笑了起来,说没事,我给你介绍个去处;那地方空气好,对练武之人大有裨益,不仅练气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稳定你体内紊乱的真气。

我吃了一惊,东洋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便问哪里?

“富士山。”王麻子告诉了我答案,说他也是无意中发现那个地方对练气很有帮助的,不只是因为那里布满各种山川、湖泊和丛林,可能还因为那里是个活火山带,地底下沉积着无数的火山熔岩和火山砂,那东西散发出的气味和能量对练武之人很有好处——当然,这只是个推测,并无科学根据。

而且王麻子说,发现这个秘密的不只他一个人,一些东洋的遁世高手就常年隐在富士山中修炼,和咱们国内的隐世喜欢往终南山跑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些名山大川向来都有龙脉之气,就是平时没事走走对人的身体也有好处。

我不知道王麻子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我才编造出的谎言,但我听了确实挺高兴的,说好,我马上就去!

于是第二天,我就告别了所有人,孤身前往富士山中。

毫无疑问,富士山是东洋最有名的山了,这已经是东洋的形象之一,国外来的游客不去哪里,也是一定要去富士山脚下转一转的。不过我们来东洋大半年了,只是远远地见过它,并没真正的接近过,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太忙。

富士山靠近山顶的地方覆盖着已经冷却的火山熔浆,冷冰冰的好像连生命活动的迹象都没有;但是再往下,就是数不清的山川、湖泊和丛林了,景色十分怡人。

富士山的山脚下都是游人,再往深处去,便人迹罕至,类似原始森林了。

我背着一个盛满各种生活用具的大包,一头扎进了富士山中,朝着更深处前进。这些年来我们没少在野外呆过,所以我的野外生存经验还算丰富,我往深处走了很久很久,确定四周已经毫无人烟,又找了一块湖泊停驻,在湖边上搭了一座帐篷,又用泥巴糊了个小火炉,将锅碗瓢盆都拿出来,算是在这安定下来。

除去我自己带的干粮以外,山中有蘑菇、野果、野味,湖中还有各种鱼儿,所以生存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接下来,只需一心一意地练功就好;至于山外的事,有猴子他们操持,暂时不需要我了。

没有了外界俗事的打扰,我几乎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其他时间都沉浸在练气和练功之中。因为我本身就在练气一道上就有着极高的天赋,再加上这里的空气真如王麻子所说对“练气”极有帮助,还有体内的提气丸无时无刻地在发挥作用,我察觉到自己的实力确实一日千里的飞快进步着。

一晃眼,三个月就过去了,整个东洋也步入寒冬。

这期间里,我始终一个人呆在山里,没人来看过我,手机也没有信号,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和樱花神斗得怎么样了。偶尔有打猎的农户进来,也只当我是喜欢玩野游的驴友之类,不会和我有太多交流。

这一天,富士山上下了场雪,冻得人瑟瑟发抖,不过对我来说并不是太大问题。早上起来,我踏上已经结冻的湖面,用手开了个口子,从里面摸了两条鱼出来开膛破肚,煮了一锅鱼汤,给自己当早餐吃。

喝过鱼汤,浑身起了一层热汗,于是我便坐在雪中开始打坐练气。

境界越高,提气丸在体内发挥的效果越慢;最近几天,我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真气隐隐有些躁动,而且浑身时不时地发热,这漫山遍野的冰雪对我来说正好派上用场。

没过多久,我身下的积雪便开始融化,我的头顶也开始冒出丝丝白气。一连几天,我都是在这样的状态中度过,终于慢慢将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给压了下去,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获得了重生。

这种感觉非常舒服。

这一天,我仍在雪地里打坐练气,在一片万籁俱寂的天地之中,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突然自丛林深处传来。之所以说不合时宜,是因为这脚步声一听就是个练家子,绝不是进山打猎的农户。

之前听王麻子说过,富士山中有着不少东洋隐士也在修炼,只是这山实在大了去了,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一个,难道现在终于来了?

我警觉地睁开眼睛,并迅速找了一棵大树隐藏身形。不过多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探出头去,发现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我很熟悉的女人。

“千夏!”我惊喜地叫了出来。

没错,来人正是千夏,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惊喜万分,立刻走了出去。

“师父!”

千夏看到我,也迅速扑了上来,嘎吱嘎吱地踩着雪,一头就扎进了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也特别高兴,同样紧紧地抱着她,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千夏告诉我,她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两个月前,她和猴子他们就在王麻子的带领下进过山里,不过当时只是远远地看我,并未走进和我打招呼,因为王麻子不让他们打扰我练功。

但是现在,因为气温骤降,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她担心我在山里受冻,所以专程给我送棉衣和毯子来了。接着,千夏便把随身带的包裹打开,里面果然装满了各种御寒的衣物和被褥。

我在感动之余,又说:“你既然知道冷,为什么自己又穿着裙子过来?”

没错,千夏上身虽然穿着棉衣,但是下身穿着红色的格子裙,还露着两条大白腿,看着就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千夏乐呵呵道:“我不管嘛,我要以最好看的姿态出现在师父面前!然后呢,师父看到我这么冷,肯定会很心疼我,然后抱抱我的!”

我无奈地苦笑,说真傻。

接着,我便把千夏带进帐篷,又用她带来的毛毯将我俩裹在一起。昏暗的帐篷里,千夏躺在我的怀里,说师父,这么久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我说想啊,特别想呢。

千夏嘻嘻地笑,说想我的话,就亲亲我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只好低下头去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亲她的嘴唇。

好软。

千夏却得寸进尺,说这就完啦?不够不够,好几个月没见了,我们要把所有的亲亲都补回来!

说着,她又勾住我的脖子,主动把嘴巴靠了过来。

我又亲了她一下,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擦枪走火,毕竟这环境、这氛围,实在太适合干点什么了,干柴烈火简直一点就着,再高的定力都扛不住;所以我及时止步,说好啦,别调皮了,我问你,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千夏哼了一声,说我就纳闷了,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躺在你怀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宠辱不惊的?

话虽这么说,但千夏还是告诉了我外界的情况,说我们和樱花神之间的较量还在持续,简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除了在官场勾心斗角之外,下面的争斗也从未停过。

千夏说,山口组现在虽然依旧没有新的组长出来,但是在樱花神的协调下,也暂时拧成了一股绳,发挥全部力量来对付我们,着实非常棘手。还说王麻子讲了,如果这样下去不行,就必须要采取下下之策了。

下下之策就是,不计一切后果地干掉樱花神。

我说好啊,什么时候动手,随时叫我出山就行,你出去以后告诉他们,我不会再拖他们的后腿了。

“师父。”

千夏突然紧紧抱住了我,说杀掉樱花神后,你就会离开我,是么?

第1993章 一声枪响

话题从“樱花神”突然转到我会不会离开,千夏的思维实在有点跳脱,问了我一个猝不及防。如是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骗她,但是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千夏待我之诚、待我之真,哪怕我长了一个石头心也该焐热了,骗她的话便实在说不出口。见我沉默,千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紧紧抱着我说:“好了师父,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我确实无话可说,只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千夏抬起头,说好了师父,以后的事情我们不要去想,我们就把现在过好,行不行?

我点点头。

千夏又说:“我想在山里陪你几天,行不行?”

我想了一下,说那稻川会……

不等我说完,千夏就说不用担心,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我直接就笑了,说你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说明已经打定主意要住几天,干嘛还问我的意见?

千夏说对啦,不管我同不同意,反正她是一定要住下来的。

接着,千夏就把毛毯一掀,然后往我身上一扑,将我压倒在地,轻声呢喃着道:“师父,我想吃了你……”

千夏说是在我这里住几天,但是一住就住了七天,看上去已经赖着不想走了。不过她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我练功的时候不会打扰,等我练完了才会缠着我到处去玩。

看我练气,千夏也想练,但是被我给拒绝了。我拿郑午以前的事吓唬她,果然被吓住了,说不想变成狗,也不想忘记我,便断了练气的想法。

这天上午等我练完气后,便和千夏各踩了个自己做的雪橇沿着山坡往前滑行,昨天就说好了今天要到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去转转。我们滑了很远,大概有十几公里的样子,千夏兴致不减,还要继续往前滑,但是我拦住了她。

不等她说话,我就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让她收了雪橇,和我一起悄悄步行。四处都是白雪皑皑,我和千夏趴在一片山坡之上朝下望去,下面是片山谷,有个脸上戴着恶鬼面具的汉子正在下面呼呼喝喝地练剑。

看到这人,千夏立刻露出惊诧神色,但是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师父,是游海!”等我松开手,千夏立刻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继续往下看去。正在山谷下面练功的就是樱花神麾下四大王座之一的游海;仓天早死,破空后死,裂地摇身一变成为梅花将军,如今樱花神能用的人也就一个游海了。

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他。

看来这富士山真是块福地,身为四大王座之一的游海也到这来练功,不知是像我一样早就来了,还是心血来潮才来这么一次?游海练得是剑,唰唰唰的甚是好看,剑尖挑处,便有雪花飞起;而且那雪花在他剑身周围萦绕不绝,直到剑势收回,雪花方才落地,剑法显然已臻化境。

不知他和上原飞鸟,谁更厉害?

知道游海的厉害,千夏轻轻碰碰我的胳膊,说师父,走吧!

我却摇头,说游海是樱花神手下的得力干将,尤其四大王座已去其三,就剩这一个了,樱花神肯定更倚重他;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把他杀了,就把樱花神的羽翼彻底剪除干净了!

千夏紧张起来,说师父,你要杀他?

我点点头。

千夏抓紧了我的胳膊,说师父,杀他也行,咱们这就回去叫人。

我又摇头,说一来一回,至少三天,到时候指不定这游海上哪去了;既然在这碰见他了,咱们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越快将他解决越好。

千夏更加紧张,说师父,你有把握么?

我沉默了一下,说有五成把握。

这几个月来,我在山中练功,进步确实一日千里。按理来说到我们这个级别,想靠提气丸提升实力也很难了,没个两三年根本就融合不了。但是一来正如王麻子所说,这富士山里的空气对练气大有裨益,有事半功倍之效;二来我在练气一道本就有着独特的天分,所以进步也算神速。如今的我,也已经到了八重巅峰的境界,就是什么时候破九就不知道了。

而四大王座的实力一般都在九重,彼此肯定也有高下之分(比如我觉得王麻子肯定最强,能和洪卫国齐名的人,至少直逼十重境界),但是这个游海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而且,现在的游海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我在暗、他在明,如果我提前准备一下,再施展一点策略,杀掉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看游海练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便让千夏继续在山坡上趴着看他,我则踩了雪橇沿着旁边的小路往山谷下面滑去。

到了山谷附近,距离游海也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不过我始终都将身形隐藏的很好,游海也专心于练剑,所以并没发现我。我将雪橇靠在树边,然后在现场挖起坑来,虽然没有专业的挖铲工具,但我有缠龙手,倒也不是太大问题。

很快,一个数米深的坑便被我挖了出来,接着又折了一些树枝,用缠龙手削成尖刺模样,一一铺在坑底。做好这些,我又用树枝将坑掩上,又铺上一层白雪,伪装得天衣无缝。

高手也扛不住如此处心积虑的陷阱啊。

担心自己误踩,我还把雪橇放在一边,算是提醒自己。

做好这一切,我回头看看山谷,只见游海还在那里练剑;然后我又抬头看向山坡,远远的,千夏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一切如常。

我放下心来,便折了一截树枝,朝着山谷之中走去。

这一次,我不仅没有再刻意隐藏身形,而且还故意嘎吱嘎吱地踩着雪地。游海很快听到声响,立刻收剑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谁?!”

“我。”

我阴沉沉地说着,走了出去,站在游海对面的十几米处。

“是你?!”游海一下就认出了我,接着又紧张地朝着四周望去,山坡上的千夏赶紧把头低下。

我说别找了,就我一个人——收拾你,不需要太多的人。

游海面上露出一丝愠怒,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嘿嘿笑了一下,说我说了怕你不信,我没有要找你,只是我也恰好在附近练功,听到声音就过来了,结果发现是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你练的剑,啧啧……

我故作嫌弃的模样摇头,说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没我手里这截树枝厉害。

我一边说,一边扬起手里的树枝挥了两下。

游海果然被我激怒,说我算什么玩意儿,也敢看不起他手里的剑。我说少废话了,有能耐就过来和我过两招,看看你的剑到底比得上比不上我的树枝。

游海震怒,果真提剑朝我冲来。

他的步履轻盈,就连雪面都没被带起多少,练剑之人往往用的都是巧劲,极少有大开大合用蛮力的。在游海冲过来的时候,我也扬起了手里的破烂树枝,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一个剑势。

很快,他便冲到我的身前,一剑朝我胸口刺来。

唉,真是不长记性,忘记我穿着乌金蝉衣了吗?

我也提起树枝朝他刺去,树枝的头撞到他的剑尖,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树枝直接从中劈开,噼里啪啦碎成一片,并且剑尖继续势不可挡地朝我胸口刺来。

虽然我穿着乌金蝉衣,但也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刺中胸口。

还好树枝没了,我还有缠龙手。

我一把就抓住了游海的剑锋,剑锋只刺破了我的手套,却没能穿破我的皮肉。我抓着游海的剑,笑嘻嘻道:“不错不错,果然比我的树枝厉害。”

这句看似夸奖的话再度激怒游海,游海也顾不得计较为什么我能抓住他的剑锋,迅速收剑,接着再度刺出。

唰唰唰!

游海的剑势凌厉,且行踪诡异,明明只有一柄剑,刺过来的时候却如同有千万柄剑,令人眼花缭乱。一开始我还能跟上他的速度,是不是地还能用缠龙手格挡,但到后来实在有些挡不住了,只好“无奈”地往后退去。

“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来挑战我?!”

游海大叫着,剑招出的愈发凌厉,这时候他已经确定我确实没帮手了,一心一意地想要将我斩杀。我被他逼得步步倒退,不过我看得清楚,离我挖得陷阱已经很近。

游海猛地一剑刺出,我装作避之不及的模样,身子朝着地上滚去;但是在滚到陷阱边上的时候,我的手又微微用力按向地面,身子便腾飞出去,正好跃过我铺的那片陷阱。

游海不知是计,仍旧朝我追来,只见他突然脚下踩空,身子跟着歪倒下去,已然掉进陷阱之中。我满心欢喜,立刻扑到陷阱边上查看,却见游海并未坠底,而是用剑卡在了半腰。

看我出现,游海的脚蹬住坑壁,接着身子便弹了上来,一道炫目的剑光朝我面目刺来。我立刻伸手在旁边雪地一摸,双手已经各抓了一把一头削尖的树枝,唰唰唰地朝着游海刨去。

但是游海的剑花一闪,那些树枝便被他齐齐斩断,一刹那间,身子已然跃出。

“去死!”游海一剑朝我喉咙刺来。

我正要伸手去挡,一声枪响突然自我背后响起。

砰!

震得我耳朵都嗡嗡直响。

第1994章 守株待兔

辛辛苦苦挖了个陷阱,又辛辛苦苦地把游海引过来,本想利用手段将他坑杀,结果还是没能将他杀死,看来只有真刀真枪地和他硬拼。

然而,正当我准备出手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响。

再看游海,胸前已经染成一片鲜红,接着身子再次坠入坑底,数十根木刺齐齐扎入他的身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回头一看,一个人握着手枪呼哧呼哧喘气,正是千夏。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让你藏好就行吗,我可以杀了他了的,他的剑对我根本不起效果。

“师父,你别骂我了,我做不到只是旁观的。”

千夏哼哼一声,再次扑到我怀里。一团温香软玉在怀,就是再大的气也撒不出来了,更何况她刚才还帮了我,而且时机拿捏的非常准确。游海和我的较量是纯高手间的较量,片刻心都分不得,尤其刚才生死存亡的时刻,游海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我,所以反而让千夏趁虚而入。

这姑娘还蛮厉害的,越来越有王瑶的风范了。

……原谅我总是想起王瑶。

游海死了,樱花神的得力干将又除一个,我和千夏都挺高兴。这次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俩都没想到能在这碰上游海,还能把他杀了,这次出来玩得大有收获。

我俩就地把游海埋了,也没清理现场痕迹什么的,反正一场雪下来就全掩埋了。完事以后,我俩又踩了雪橇往回走,路上还打了两个野味——野山鸡和野兔子,冬天野味本来就少,能打着已经不错,回去又能改善伙食。

到了我俩住的地方,便开始生火做饭,这几年跟猴子学了不少,尤其烧烤这个技能都点满了。来富士山之前,我就知道少不了要烤东西吃,所以各种工具都有。

吃过之后,又练了会儿功,天色暗了下来,我和千夏便进帐篷搂抱着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千夏先起来了,要张罗着给我弄早饭——这几天一直都是她给我弄的,弄得好不好吃先不说,但这份心挺让我感动的。

曾经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又贵为稻川会的会长,放下身段亲手给我做早饭,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去?有千夏给我做早饭,我也能多睡一会儿,所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千夏小心翼翼地越过我的身体,又伸手把帐篷的拉链拉开,身子刚跨到外面,就听一声尖叫传来。

“怎么了?!”

我立刻跳起,窜出帐篷外面。

“那、那……”千夏哆哆嗦嗦地指着距离我们不远的一棵大树。

我看过去,不禁跟着流出冷汗。那大树之上吊着一具尸体,正是我们昨天才联手杀死的游海。游海的脸正对着我们,脸上还戴着那副狰狞的恶鬼面具,浑身上下遍布血迹,已经冻成了一根冰柱。

此时无风,也无雪,游海的尸体就静静地挂在那里,看上去一副与世无争的恬静模样。

我和千夏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当然不会害怕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但游海的尸体是我俩亲手掩埋;过了一夜,却出现在距离我俩不远的大树上,这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点。

换做谁,谁也要慌一下的。

我俩都是无神论者,所以不相信这是游海诈尸,自己跑过来吊在了树上;很明显是有人刻意把尸体移到了这,就是为了吓唬、警告我们两个。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干的?

樱花神?游海在这练剑,他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应该没这么无聊;以他的实力,直接找我报仇就好,完全没必要苦兮兮地把尸体搬到这来,就为了第二天早晨吓我一跳?

那是游海的手下?游海在这练剑,也有可能带了几个手下,只是当时不在,做其他事去了;等返回来,发现游海已经死了,接着一路顺藤摸瓜,找到我和千夏,又把游海的尸体挂起……

不不不,不可能,哪有手下这么不尊重大哥尸体的?

那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这么无聊?

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搞这些歪门邪道干嘛?

千夏显然被吓坏了,一张脸变得煞白,身子也哆嗦不已。我轻轻抱着她,说没事,搬尸体过来的人实力一般,只是为了吓唬咱们。

“你怎么知道?”

我指着距离我们至少哟十几米的大树,说你看,那玩意儿和咱们有段距离,说明什么?说明对方也不敢靠咱们太近,怕惊动了咱们,所以才敢在远处作祟;没事,宵小而已。

当然,我也只是胡乱揣测,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千夏。

千夏果然放松了一点,又恨恨地说:“是谁这么无聊,抓到他一定要把他杀了。”

“过去看看。”

我朝着大树走过去,本来不怕尸体的千夏现在也有点怕,小心翼翼地扯着我的袖子跟在我的身后。走到大树跟前,我先检查了一下游海的尸体,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两样,又检查了一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踪迹。

这么看来,对方是高手啊。

当然,这话我肯定不会和千夏说的,只说对方既然把尸体搬到这来,说明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不管对方实力如何,小心起见,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千夏立刻答应。

千夏还想回去收拾行李,我阻止了她,说不必了,咱们直接走吧,离开这里再说。

我俩便踩了雪橇,在大山里穿行,准备出山。能滑的地方就滑,不能滑的地方就走。从我驻扎的地方到出山有三十多公里,再加上积雪满地,所以比较费劲,一上午才走了一半路程。

“歇歇吧。”我看千夏累了,便主动停了下来。

千夏把雪橇一抛,一屁股坐在一棵树下,刚想喘两口气,就又“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接着又连滚带爬地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将她抱住,朝她刚才倚靠的大树看去,只见树干下面又垂下来一具尸体。

竟然还是游海的尸体。

千夏这次是真的吓坏了,浑身哆嗦地都快哭出来了;其实我也惊得够呛,只是我知道我要是再惊,千夏就更没安全感了,所以佯装淡定,拍着千夏的脊背说没事、没事。

但,没事才有鬼啊,对方显然已经盯上我们,才三番两次地拿游海的尸体吓唬我们。

这是干啥,猫逗耗子?

我确实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这种伎俩还真是第一次见,净拿一具尸体来吓唬我们,有意思么?在短暂的沉淀思绪之后,愤怒迅速取代了恐慌,既然对方一直跟着我们,有什么冤仇出来做个了断就是,何必一直要搞这种鬼鬼祟祟的东西?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点儿刚么?

又看到千夏被吓得不轻,任凭我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一股怒火不禁从心头起,当即冲着四周大骂起来,骂对方是鬼鬼祟祟的瘪三,是只敢藏在暗中的臭虫;还断定对方一定不敢现身,因为对方一定长得丑陋极了,还存在着一定的智商缺陷,是近亲相奸的产物等等。

用日语骂完了,还用汉语骂;骂汉语,词汇就多了,从天上一直骂到地下,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都骂出翔了。我的骂声在丛林之中久久回荡,但对方就是耐着性子不肯现身,定力实在够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空骂也并非没有效果,本来受到惊吓的千夏都被我给逗笑了,不停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其实我这些骂人的话都是跟猴子学的,网络上喷子本来就多,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比比皆是,猴子能从其中生存下来还活得很好,自然相当牛叉,我稍微跟他拾点牙慧就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我都骂成这样了,对方都不现身,不知是不敢现身,还是觉得没有玩够。

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要赶路了。

“那要是在前面,又有人把尸体运过去怎么办?”千夏问我。

“运就运呗,不用管他,那人可能有恋尸癖。”

千夏再度被我逗笑,于是我俩便继续往出山的方向行去。

不过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老老实实地离开,走出去数百米后,我便和千夏拐向另外一条小路,然后又绕回了之前所呆的地方,并且找了一块巨石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游海的尸体还挂在那里,风儿一吹,摇摇摆摆。也是可怜,死了还要被人这么折腾。

千夏悄悄问我,这么等,行吗?

我说行的,对方还没玩够,肯定还会继续玩的;之前咱们在明,对方在暗,现在调下方位试试;在我们华夏,有个成语就叫做守株待兔。

不出所料,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自丛林中响起。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雪地中走出一个黑衣人来,头上还戴着连衣帽,看不清楚脸。他走到大树的下方,将游海的尸体抱下来,抗在肩上转身就准备走。

这一转身,终于正面对着我们,我们也看清了他的脸。

我和千夏都是一脸惊讶,竟然是他!

第1995章 老熟人,现身

我和千夏都不相信什么诈尸、鬼怪之类,所以断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所以我们去而复返,又守株待兔,终于把总是将游海尸体搬来搬去吓唬我俩的人给等出来了。

竟然是上原飞鸟。

没错,就是那个号称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

死了一个游海,又来一个上原飞鸟。嘿,这富士山还真挺热闹的,显然岛国的人也没啥地儿可去了,只能一股脑地往这地方钻;不像咱们国家,处处都是有着龙脉之气的名山大川,哪儿还没有几个修炼的隐士?

这个发现着实令我俩吃了一惊,上原飞鸟这是想要干嘛?上原飞鸟确实和我有仇,上次被我给摆了一道,又被惠子给摆了一道,没保护好筱田建市,肯定郁闷的不像样。

——但他有仇报仇,直接来找我就是,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周章,先把游海的尸体挖出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树上挂,啥意思啊?就为吓唬我们,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上原飞鸟扛着游海的尸体,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显然又想赶在我们前面,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再挂游海的尸体。我和千夏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上原飞鸟打着什么算盘。

千夏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琢磨了一下路线,出山的路有好几条,只是其他路线要绕,一绕就是十几公里。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追上去问问上原飞鸟到底什么意思,要打就打,别跟我玩这些虚的。

但我身边还有一个千夏,担心她会遭遇不测,所以还是决定不跟上原飞鸟正面交锋,绕路去也。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千夏立刻表示同意,说这表面平和的富士山里,突然处处布满危机,也让她有些发怵,还说要不是和我在一起,估计已经吓哭好几回了。

我哈哈大笑,说你好歹是东洋第三大暴力团的会长,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千夏哼哼两声,说她平时前簇后拥、保镖环绕,哪里还用面对这个。

便按我的计划,绕路而行。所谓绕路,就是要绕很远的路,不过千夏却挺开心,一路上不断在笑。我问她高兴什么,她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高兴。我说别高兴太早,没准一会儿游海的尸体又冒出来了。

千夏果然被吓到了,抓着我的胳膊不时往四处瞟,担心游海的尸体又冒出来。

不过我的乌鸦嘴最终没有实践,这出山的路有好几条,我们随便选了一条,就不信那上原飞鸟还能神通广大到又在前面等着我们。到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山去,四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冬天来赏雪景的游客也有不少。

千夏之前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山脚下某户农庄门前,还给了人家一笔钱帮忙看着点车。我们先在农庄拾掇了一下,又围着火炉烤暖身子,千夏还想住一晚再走;我说别了,在这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回去。

我拿千夏的手机给猴子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这边的情况,猴子的意思也是早点回去;还说富士山周围也有洪门的据点,现在就派人过来保护我俩。我说得了,如果上原飞鸟真有心要找我的麻烦,你派多少虾兵蟹将过来也不管用。

猴子说行,让我回来的时候小心一些。

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现在再开车往东京市区里赶,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只要回到我们的地盘,就不用再担心上原飞鸟来找麻烦。于是我俩立刻出了门去,准备连夜赶回东京。

千夏来的时候开的是辆小型的两厢车,千夏的体力跟不上,所以自然是我开车。千夏把车钥匙给了我,我按了一下车锁没有反应,还以为是放了好多天有点结冻了,便伸手去拉车门。

结果一拉,令人震惊的一幕便出现了,这辆小型的两厢车竟然四分五裂,哗啦啦地倒了一地。我和千夏全呆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出来送我们的农户也吓了一跳,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细细一观察,发现裂掉车厢的切口处十分平整,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上原飞鸟还是追上来了啊。

我看向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鬼来。于是我叫了起来,说上原飞鸟,你出来吧,这样没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人影从正北方向的黑暗中走出,还是穿着那一身连帽黑衣的上原飞鸟。上原飞鸟手里提着一柄剑,剑身阴沉沉地没有一点光亮,却感觉比脚下的冰雪还要阴冷。

上原飞鸟走到我们身前五六米远处,说道:“我挺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哼了一声,说从你昨天晚上往我们帐篷外面挂尸体就知道了,只是当时着急睡觉,不想搭理你罢了;结果你还玩上瘾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搞,有意思么?

“有意思,很有意思。”上原飞鸟也不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阴恻恻地笑着:“尤其是看到千夏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的时候,更是有意思到爆棚呢。”

千夏气得大骂起来,说上原飞鸟就是个变态,不仅半夜去挖尸体,还扛着尸体到处乱跑,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上原飞鸟不仅不怒,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是来给游海报仇的?”

上原飞鸟哼了一声,说我给他报仇?我将他约到富士山里,本来就是为了杀他,结果却让你先下手为强了。唉,传说中的一代剑侠游海,竟然死在你这种人手上,还是被你用枪打死的,真是叫人叹息不已。

上原飞鸟这是讽刺我手段卑劣,显然还对上次中毒的事耿耿于怀;不过竟然是他约了游海在富士山决战,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但像他这种自认寂寞如雪的高手,到处找人挑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是因为被我抢了先,所以他气愤不已,才把游海的尸体挖出来吓唬我们?

“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找我来吧。”说完,我就指示千夏和那位农户先进屋去。

上原飞鸟却摇了摇头,说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你的?

我疑惑。

上原飞鸟指着千夏:“我是来找她的。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看到她受惊吓就很开心、特别开心。”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上原飞鸟竟是为了千夏而来。为什么?二人明明无冤无仇,他一个名扬东洋的剑客,为何要为难一个弱女子?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便问他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杀了她;如果你不肯让,那我就连你一起杀。”说着,上原飞鸟便持剑,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我的怒火顿时被激了起来,回头对千夏说:“进屋去!”

千夏也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拖我后腿,便急匆匆和那农户进屋去了;而这一边,上原飞鸟已经持剑朝我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和霸道,不过我也不是数个月前的我了!

我立刻迎面而上,在上原飞鸟的剑刺过来之时,便伸手抓住了他的剑尖。

上原飞鸟冷笑:“怎么,还想用我的剑刺破你的手,然后放毒血出来给我抹么?告诉你,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了!”说话之间,剑身急颤,似乎要将我的手削成肉泥。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的缠龙手还不足以抵挡上原飞鸟的剑,那他这招还真有可能斩断我的手掌;但是现在,我不仅能抓住游海的剑,也能抓住上原飞鸟的剑。

所以他的剑身虽然急颤,但是始终被我牢牢抓住。

与此同时,我的身子靠前贴去,手掌也在剑锋之上滑行,瞬间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看我的手安然无恙,上原飞鸟面色一惊,在我使出旋转乾坤之,已经迅速抽剑退去。

退出去后,他立刻低头往剑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并没有血迹,正面色惊疑之时,我已经再度冲上。

之前和游海打,我一心要将他引入陷阱,所以没有使出全力;现在面对上原飞鸟,一来我正出于体力巅峰,二来因为他要杀掉千夏,也激起我心中的无限怒火,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

上原飞鸟的剑和我的缠龙手,迅速缠斗在一起,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外人看来着实眼花缭乱。但,最惊讶的还是上原飞鸟,在他的印象里,我是不堪一击的,上次要不是中了我的毒,早就把我杀了。

如今数月不见,没想到我的实力进步如此迅速,不仅能和他打个平手,还隐隐占了上风。到我们这个境界的都知道,想要进步可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还是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恐怖的进步!

上原飞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显然有些慌了;一个向来看不起的对手,突然变得比你强大,是谁也要慌的。

一慌,必然出错。

高手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出错。

于是我立刻抓住机会,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招旋转乾坤使出,便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铛的一声,剑也掉在地上。

上原飞鸟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一招混元归一使出,直接伸手掐向他的脖子,我有把握直接将他杀死!

“住手!”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不仅耳熟,而且是实打实的熟人;于是我立刻化爪为掌,狠狠一掌把上原飞鸟拍了出去。上原飞鸟狠狠摔倒在雪地之中,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已经走了出来。

竟是很久不见的惠子。

惠子走到上原飞鸟身前,狠狠瞪了他一眼:“废物!”

而上原飞鸟则惭愧低下头去。

第1996章 惠子,我的朋友

这一幕,可真真正正地把我给惊到了。

起初听到惠子的声音,我还以为出现幻觉;看到她从黑暗中走出,心里已经吃惊不小;再看她以训斥的口吻和上原飞鸟说话,而上原飞鸟也只有老实受着的时候,我心里的震惊简直就要突破天际。

不过说实在的,我都有点认不出惠子来了。

现在的惠子画着浓妆,极黑的眼影、雪白的面颊、大红的嘴唇——有点像甄嬛传里甄嬛最后登上皇太后之位的模样,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一身“顺我者昌、我者亡”的气魄。

冰天雪地中,她穿着露肩的礼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晚宴的太后,雪白的肩膀和整个冰雪世界相得益彰。自从惠子和筱田建市一起失踪之后,道上就再也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山口组将整个东洋掘地三尺也没找出他们,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出现了,不知筱田建市在不在附近?

我本能地朝四周看去,惠子却打断了我的思绪,说不用找了,筱田先生已经死了,山口组现在的组长是我。

“!!!”我的心中再次充满震惊,真的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短短五分钟内,让我震惊的事实在太多,我在山中的这几个月来,外面到底发生了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不过惠子继任山口组组长的事,应该是近一个礼拜才发生的,因为千夏却没有告诉我。

这话从惠子口中说出,又有上原飞鸟在旁边背书,我不怀疑其真实性;但我还是非常疑惑,惠子在山口组里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是怎么成为山口组组长的,上原飞鸟也对他言听计从?

如果惠子真的做了组长,那东洋三大暴力团就都是女性当家了,可娜娜和千夏和自家上任会长都是直系亲戚,继承会长之位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可惠子是怎么回事,她只是筱田建市的一介情妇吧……

就算筱田建市被她蛊惑,要把组长之位传给她,可她能让手底下的人服气么?当老大可不仅仅有人扶持就能上位,关键还要看自身的能力,否则就算当了,没几天也会被人给撸下来。

惠子似乎看穿我在想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说左飞,我现在是山口组的组长了,手中掌握的权势不比千夏小,甚至还胜过她了……你,愿意回来么?

我的心里一震,知道惠子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

在千夏出现以前,我和惠子的关系很好,甚至有点暧昧的味道,别人也老拿我们两个开玩笑。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和惠子说过我有女朋友,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甚至以女朋友自居,禁止其他女生接近我。

七姐妹的老大嘛,在旭川还是有点话语权的,等于一个人将我给霸占了,我也只能哭笑不得。

但是这一切,在千夏出现以后就全变了。惠子的背景够硬,千夏却比她的背景还硬;惠子的手段够狠,千夏却比她的手段还狠;在千夏来到旭川的第一天,就狠狠给了惠子一个下马威,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极大的脸;而且事后,惠子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远远避开千夏的锋芒;所以这完全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局面,根本就是“关羽温酒斩华雄”式的碾压。

不过能让惠子聊以自慰的,就是断言我绝对不会和千夏在一起。她在私下和王义、夏天他们闲聊,说我在国内有个女朋友,感情非常的好,不管千夏怎么追我,我也不会答应云云;还说像千夏那种千金大小姐,就是图个新鲜而已,玩几天玩腻了自己就走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没几天我和千夏就宣布在一起了。

这其中的深层原因,肯定是她不能够知道的,所以她就有点接受不了,认为我是贪图千夏家里的背景,才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直到今天……

所以,当她作为山口组的组长站在我的面前时(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她已经是山口组的组长,问我愿不愿意回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惠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惠子喘着粗气:“我是不如她漂亮,还是不如她有能力?如果她不是清田次郎的女儿,她能有今天么?而我,却是真真正正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无论怎么看我都比她强多了!”

我还是摇头,说惠子,你真的误会了……

“惠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千夏的声音。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结果一眼看到惠子,自然惊声叫了出来。

不过惠子并不惊讶,眼角闪过一丝寒芒,嘴巴冷冷张开:“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