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刘烟烟觉得自己不该来的,与其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到不如在家里多看两集讨厌的韩国家庭剧。吴小芳那沉默寂寥的表情,让她说不出的焦躁,内心里模模糊糊地充斥着愤怒感。

就在刘艳艳受不了她古怪的沉默时,吴小芳突然说:“你现在还是很爱谢翎吧?曾经喜欢到愿意为他去死,现在呢?现在他在追苗桐吧。而苗桐一定会告诉谢翎。你该珍惜的人是刘烟烟。可是你不用感动,因为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吴小芳直视她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着,“因为你不知道她是心思多么肮脏的人,在我们还需要抱着娃娃睡觉的时候,她就要想着怎么爬到白叔叔的床上去了。”“你胡说!”刘烟烟愤怒起来,“你够了吧!你不用把她说得那么脏!你这种惟利是图的虚伪女人除了背后搞些下三滥的东西你还会什么!”“难道你就不虚伪吗?为什么你不肯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呢?”吴小芳笑起来,“剥掉善良可爱的你的外衣,其实我们身体里最深处有个面目可憎的自己拿着刀子在说。如果她消失就好了。”刘艳艳仿佛被雷击般,怔怔看着她。吴小芳把钱压在咖啡杯下面,站起身:“说真的,我好羡慕你可以把虚伪隐藏的这么漂亮。”

苗桐跟着采访车回到社里时,雨说下就下起来了,带着土腥气的冰凉的雨水弥漫在车厢里。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寂寞。司机和林乐在聊昨晚那场无聊透顶的球赛,大雨和红灯造成的堵车让路上的车笛声鸣成一片。看到这样大的雨,让她很容易想起与白惜言吵架的夜里。她很久没有发邮件给他了,前段时间忙有几天没发,然而他也没有发过来,苗桐猛然醒悟,或许自己一厢情愿的联络对他来说是负担,所以就这样从善如流的冷淡下来。“啪”相机快门的声音,苗桐一下子回过神来,对着林乐呵呵笑的脸:“又拍我?”“我说了嘛,将来我办个人摄影展,一定要把你的照片挂满展厅。”林乐兴奋地看着照片,“哇,不得了,这张太棒了。”回到社里,苗桐在走廊里看到了浑身湿透还在滴着水的刘烟烟,全身抖成一团坐在休息椅上。她大惊失色,急忙去拿了干毛巾,边帮他擦头发便问她:“你怎么了?跟你哥吵架了?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

刘烟烟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地面,两个大黑眼圈和陷进去的脸颊让苗桐觉得心里止不住的发紧。不过是半个月没见,为什么这孩子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样,干枯苍白,一副神经质的样子。

“我很难受。”

“发生什么事了吗?”苗桐说,“你这样会感冒的,我送你回家。”

苗桐把刘艳艳送回家,哄着她洗了个热水澡,喝了姜汤,幸好她体质不错,竟然也没感冒,只是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看起来非常疲惫:“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觉得麻烦。烟烟,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刘艳艳两眼无神地看着她,苗桐真的很好很温柔,就像温暖的泉水,她真的非常喜欢她。这些日子她的脑子里无时无刻地不在浮现出吴小芳的那些话,一直一直地回响起来,如同一出重复播出的恐怖电影,根深蒂固地播放着。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我最近考试压力太大了。”

“真的吗?”

“嗯。”

苗桐知道她在说谎,顿了顿说:“要不要我给谢翎打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我觉得,跟我比起来,还是他在这里你会比较高兴一点儿吧。”

没错,她想见谢翎,即使被谢翎那样羞辱过以后,她也无法停止对他的喜欢。这种喜欢比 拿针一点一点地扎她还难受,比沿街乞讨满身污秽的乞丐还要令人作呕。而苗桐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没有任何尊严的匍匐在烂泥里的灵魂。

刘烟烟在一瞬间闻到自己身上腐烂的恶臭味。

“没有人拜托你把不需要的东西施舍给我。”刘烟烟说。

“你在说什么?”苗桐根本就没听懂。

“其实我明白的,你嫌谢翎烦,你又不喜欢他。”

“就算我不喜欢他,我也没有嫌他烦过。”苗桐发现她在找茬,“你到底怎么了?”

刘烟烟突然大叫起来:“你说我怎么了!你觉得谢翎被你叫来见我会高兴吗!你到底是在羞辱他还是在羞辱我!”

“好,这件事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道歉。”

“你道歉我就必须接受吗!”刘烟烟觉得跟她沉静安稳的模样相比,自己就像个在街上打滚的泼妇,“苗桐,够了!我已经受够了!你也好!谢翎也好!你们都给我滚得远远的,看到你们假惺惺的脸我就恶心!”

片刻间,空气里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楼下的阿姨听到刘烟烟的吵闹上忙跑上来看发生什么事,刘烟烟狠狠地扔过去个枕头让她滚,吓得阿姨跑下楼差点崴到脚。苗桐非常讨厌这样莫名其妙的吵闹,她觉得此刻的刘烟烟根本就不正常,为了避免发生更伤人的口角,她打算先离开让她冷静一下。

“你现在说的话都是气话,我当没听到。”苗桐拿起外套,平静地说,“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苗桐,你喜欢的 是惜言哥吗?”

苗桐停在门口,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嗯。”

“什么时候?很久很久以前?”

“嗯。”

“他知道?”

“他不知道。”

“这算欲擒故纵?”刘烟烟古怪地笑了笑,“原来是真的。”

苗桐被刺痛了,她虽然不知道谁对刘烟烟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喜欢谁并不能成为此刻她被嘲笑的理由。苗桐猛地回过头:“刘烟烟,不管你到底怎么想,但是你要知道伤害我并不能让你快乐。”

“也许吧。”回答她的只是个冷淡到让人发颤的眼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苗桐心里就隐约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不该跟刘烟烟走太近。因为谢翎的存在,他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看似稳定却很危险的三角关系。可是有谁能拒绝这样的女孩儿,明明是个富家千金小姐却那样不骄不躁的,热情单纯,只拥有一颗心也只给一个人,盲目又纯粹地存在着。

为什么雨下得这么大,连伞都挡不住的雨汽,她缩着脖子走近楼道里,天空黑得好像世界末日。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与过去的情景微妙地重复着。她悲哀的想,说不定命运和人生就是无休止地重复,包括希望和温度也是,一次次地给予,再一次次地打破。

楼道里的绛红色窗棂上是斑驳的漆,雨水在楼道里蜿蜒成小溪流,白惜言的皮鞋泡在水里。

“嗨!小桐!”他先开口。

苗桐问:“你怎么不进去?没带钥匙吗?”

“我不能,你不是没成年的小姑娘。”白惜言笑着问,“你要让我在门口站多久啊?”

她开门请他进去,作为个成年的大姑娘,她的屋子真的是乏味到让人打瞌睡。

苗桐把湿透的鞋袜扔在阳台上说:“我去烧点开水泡茶。”

“先等下。”白惜言从卫生间里拿出毛巾,把她按在沙发上,“你头发湿了,不擦干会感冒。”

苗桐去抢毛巾:“我自己擦。”

白惜言抢过毛巾:“你乖些吧,听话。”

他细心地擦着她柔软的长发,表面看起来这样气定神闲,其实在看到她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一颗心就好似尘埃里开出莲花来。这两个月他几乎忘记了她的脸,可是看她一眼,她就如同奄奄一息的它藤蔓吸足了水般卯足了劲儿束缚住他的心脏。

苗桐低着头,她和他隔着一条毛巾,还有一城烟雨。

什么乖,什么听话。

什么珍惜什么喜欢,什么感到什么温暖,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不是狗。”她小声说。

白惜言没听清:“你说什么?”

苗桐打开他的手,猛地抬起头,眼神恶狠狠地,像被惹恼的小狐那样森然的挣扎的恨意,咬牙道:“我说我不是狗!不是你的宠物!没办法那么 乖那么听话!你高兴了就来摸摸我的头,不高兴就把我赶走!我是人,我有感觉有思想,我没办法这样‘听话’!别再理我了,你就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行吗?!”

别再给我希望了,别再对我温柔,我已经无法……停止了。

白惜言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她恨我,她恨我,他脑子里充斥着三个字。

他响起前女友瑞莎提出分手时哭着说,白惜言你的性格里有个最大的缺陷你知道么。别人都羡慕我有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哈,对对,完美。你容貌这样耀眼,有这样温柔体贴多金专一,即使现在我都说不出来你到底哪里不好。可是你的缺陷也就是如此。你这样的人应该生活在小说里,你没有感情,你不为自己而活,也不会爱人。这样的你太可怕了,爱你的,还有你爱的人,最终都会被你的完美而伤害到体无完肤。

瑞莎问他,白惜言,你问问自己这些年你觉得快乐吗?

快乐吗,他哑口无言。

“对不起。”白惜言蹲下来不再敢碰她了,刚才满心飘飘然的喜悦一下子被冲得无影无踪,他的混乱和难过一点儿都不比她少,“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难受的事情,我道歉。可这是你第二次这样诬陷我,什么宠物?你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你对我不公平。”

“别提公平,这世上本来就没公平的事!我对你的 客人不礼貌,我想你认错了,求你的原谅!可是你离开我了!”苗桐盲目地喊着,状似疯癫,指着他的鼻子,“你根本不知道,这不是离开,这是抛弃!你说你是我的家人,可是你抛弃我!”

面对这样的指责,白惜言发现自己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语言。那不是抛弃,他从没这么想过抛弃,他不认为自己你有抛弃她的资格。

如果不是苗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地控诉,他根本都不知道原来这双总是追逐他的眼睛里,有这么多的痛苦。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保守又笨拙,他不会爱人,他伤害了她。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我怎么会抛弃你,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你的每封邮件我都有在回,你只要说要我回来,我就会回来。”白惜言找着适当的措辞,“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单方面的‘冷静’,我只会觉得你是因为讨厌我。”

“怎么可能?”白惜言摇头,再摇头,“我打了你……不管你说什么话我都不该打你,这根本就是家暴……你没有厌恶我,我就该偷笑了。我一直这样想。”

苗桐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挥开白惜言的手:“你说谎,是你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不想见?他已经习惯有她参与的人生了。

白惜言挫败地低着头,他无法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那太不堪丑陋。因为我已经忍不住地会去怨恨曲嫉妒,想要不顾一切地掠夺你的人生吗?

“小桐,如果你能开心的话,现在你可以讨厌我赶走我。你想见我就让我过来,你不想见我就让我不要出现,当然你也拥有抛弃我的权利……”白惜言握住他的双手,认真地委屈地问,“或则,你现在就打算抛弃我?”

苗桐看着他,想要“抛弃”他,她已经无法停止了。

人会作恶会犯罪,是因为有太多的欲望。当欲望越来愈庞大,自制力,三观,底线,都会越来越渺小,最终一切行为都会被欲望所支配。

苗桐已经被支配了,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停止。苗桐苦笑着扶住额头,这场游戏里她早就失去了说不的权利。

“你知道答案的。”

“对,我知道,我很卑鄙,你可以鄙视我。”

苗桐静静看着他,微笑的带点狡黠的眼神,不过找不到一丝不耐烦的痕迹。算了,她想,她不愿意再去挣扎了。

“我为什么要鄙视你,是我犯错在先的。”

“那我们这算和好了?”

那她还能怎么样,苗桐把眼珠转到一边,带着点别扭的表情说:“你也可以继续‘冷静’啊。”

“你这个记仇的家伙。”白惜言呵呵笑起来,“你能向我撒娇,我真高兴。”

苗桐觉得脸上开始发烧,一本正经地说:“明明是发火。”

“那欢迎你常常朝我发火。”

当天晚上雨过天晴,天空中每颗星子都水洗般璀璨,与远处的灯火交映成辉。因为知道白惜言,她思慕的人就睡在一墙之隔,她睡得非常安稳,她得到了救赎。

而白惜言多了一项功课,作为一个男人他除了管理好自己的肾脏,还要管理好自己的心脏。

回国后他先去医院做例行检查,每次做检查刘锦之总是如临大敌,脸色相当凝重。相比之下,白惜言倒是镇定很多。白惜言其实并不是很介意自己生命的长度,毕竟终生都离不开药物和如同古稀老人的生活并不轻松。只是如果他不在了,两个姐姐的下半生可能都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所以他严格按照医嘱来服药,也严格地管理饮食和运动,只能说尽人事知天命。

“锦之,你这么锦之我的身体会让我觉得……你其实在暗恋我耶。”

“岂止暗恋,简直是离开您不能活。”刘锦之淡定地替老板打开车门,懒得多看他一眼,“你确定你每天都有按时吃药吧?”

“虽然我有按时吃药,不过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个人默默守护生病的爱人通常两人都没什么好结果。”

“您说的是泡菜国发生的事,您不吃泡菜,而且您也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不啊,我说的是《断背山》。”

“哦,那个主角最后的死跟生病没关系,是意外。”

白惜言哈哈大笑,“锦之,你变得幽默了啊,恋爱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在被逼着相亲。”刘锦之叹口气,“惜言,血肌酐偏高,教授建议住院观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只是建议住院观察,还没有到非住院不可的地步不是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两个姐姐的性子,要是我住院,她们的反应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样。”而且他也不愿意让苗桐担心,故作轻松地笑着,“勤快多跑两趟吧,况且教授也说过,我是他见过的最听话的病人,没什么问题的。”

看似柔软的人,其实很固执,他决定的事,嘴皮磨穿也没用。把源生从破产的边缘拉回来的人总不会是个好脾气无害的等闲之辈,他残忍,对自己也是。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白惜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摸了摸腰侧的手术疤痕,无奈地叹气,果然再爱护它也是没用吗?

因为这么突如其来的检查结果,白惜言看着苗桐的时候冷静多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如花苞般鲜嫩欲滴的生命,而自己开放得太早已经绚烂到极致,仿佛一夜之间就要凋零。

她晚上回来横尸在沙发上,抱着报纸在那里没事检查错别字。

“有空就在家窝着,怎么不和谢翎出去玩?”

“我干吗要跟他出去玩?”

“谈恋爱当然要约会啊。”白惜言趴在沙发扶手上,拿开她手中报纸,八卦地笑着问,“难道他背着你跟其他女人乱来?”

“你比我更清楚吧。”苗桐看着脸上方的人,挑着眉毛笑,“他们在小金柜的包厢总不可能是和漂亮小姐手拉手纯聊天。”

白惜言面上一窘,黑色的眼珠难堪地转到一边:“嗯,男人逢场作戏……”

“你也会?”

“我?”白惜言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哎,但是这种身体状况要乱来岂不是找死啊。”

苗桐伸出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好笑地说,“你这表情真的好假啊……而且我要郑重地说一遍,我和谢翎之间只有朋友关系。”不过现在估计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我又没说,是你自己要误会的。”

“那你也没解释啊。”

“因为你没有问啊。”

两人对望着,都觉得对方固执的样子根本就像个白痴。白惜言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这小白痴的眼睛,真漂亮啊。

“对了,你上周去做检查了吧,结果怎么样?”

“各项指标正常。”

“真的?”

白惜言加深了笑容,用揶揄的语气问:“你就不能想我点儿好?”

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什么可疑的表情,苗桐也就不再问了,毕竟白惜言是个信用记录优秀的好病人。她愿意相信,时间对这个美丽的青年没有恶意,离别让她吃尽了思念的苦楚,她也不奢望更多了。

北方在立冬的这天要吃饺子,冬天不冻耳朵。对于这种带着特殊意义的中国传统大大小小的节日,张阿姨非常的在意。一大早苗桐还没上班,她就过来了,叮嘱她下班早点回来吃饭。

苗桐自然不敢得罪她,要知道张阿姨是个一件事情可以持续唠叨一个月的人,杀伤力堪比祥林嫂。傍晚下班她踩着时间走,魁姐采访刚回来贼笑着勾住苗桐的脖子:“小苗苗,这么积极下班啊,跟谢翎去约会呀?”

“谢翎在公司门口?”

“是啊,等着呢,香车美男都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对于谢翎的行事作风,往好听了说叫不拘小节,说白了也就是爱出风头,即便停着车等人也是潇洒地斜靠在车身上叼着根烟,一副风流不羁的浪子风范,媚眼四下乱飘,不负责任地“唰唰”放电——反正以往他都是这样的,生下来就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人。

可今天车子安静地停在门口,车窗玻璃都密不透风。真邪性。苗桐走到他车前,敲敲车窗玻璃,等它降下来,里面是谢翎的笑脸。他在笑着,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却又有些不同。苗桐从来都不是猜谜游戏的爱好者,对谢翎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真幸运,今天不用等到地老天荒。”谢翎开着玩笑。

她边系安全带 边说:“你终于生完气了,你再不来找我,我都要忍不住去跟你道歉了。”

谢翎大笑:“你什么时候建立了这么正确的是非观了?”

“是我自作聪明做了多余的事情,是我该道歉的。”

“别再说了,一般这种剧情往下说都没有什么好事,比如恩断义绝什么的。”谢翎揉着双眼之间的穴道,道歉什么的他倒是没所谓的,上次的事情继续纠结下去也是个死结,没什么意思,于是转了话题,“我家的老阿姨中风住院了,我今天去医院看她,她叮嘱我冬至的饺子一定要吃,赶我回本家。不过回家又要听老家伙们唠叨,既然要过节倒不如人多热闹一些。”他边说边把车停下等红灯,等了几十秒没听见旁边的人接话,他转过头对上苗桐澄澈的不满的眼神。谢翎的笑容一下子就被气跑了,额头重重地抵在方向盘上低声说,“今天先不提了行吗,就当我求你一回。”

这下轮到苗桐震惊了,谢翎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他在求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是粉饰太平,其实她是打算再见到谢翎就跟他说清楚的,她不是什么好对象,跟他也并不相配。他们只能做朋友或者老死不相往来,总是粉饰太平有什么意思呢?

苗桐把脸转向窗外说:“张阿姨每次包饺子都能包够一个团吃的,你要是能让去吃些,简直是帮大忙了。”

有些人在说出不讨人喜欢的话时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可是安慰别人却会不好意思。谢翎趴在方向盘上只看到她的耳朵,不是那种有福气的肉垂耳,而是又薄又小,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他忍不住想笑,笑什么他也不知道,只听见自己胸口突然传来有力的跳动声。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感觉,心脏在莫名地欢喜且酸疼这,谢翎想,这是什么感觉呢?

晚上的饺子果然很美味,这个节气张阿姨还能托青岛的侄女想办法买到新鲜的鲅鱼,又带冰空运过来的。连苗桐这种不贪食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两盆,直喊已经迟到嗓子眼儿了。白惜言怕她不消化,吃过饭就把她按在沙发上揉肚子:“就你这破胃,还敢贪嘴,有谁抢你的?”

苗桐心虚的嘟囔着:“我哪里贪嘴,就是今天饿了吃得快。”

“你还敢犟嘴!”白惜言发狠地在她肚皮上拧了一把,眼波一横,“你要是半夜再闹胃疼没人理你!”

“对啦,别理我别理我,让我疼。”苗桐说。

钥匙她真的胃疼,他怎么能不理,白惜言觉得她简直是吃定他了。

在旁边坐着喝茶的笑脸违和感越来越深,正常的兄妹之间是怎样的?胖老刘对刘烟烟自然是掌上明珠般疼爱的,可是白惜言和苗桐之间的举动,在他看起来兼职爱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这种想法让他有种被冰水从头到脚淋透的感觉,几乎是连点心都没吃就走了。他不想见到这两个人,事实上他也不想回家,每晚上老阿姨都给他留着灯现在老阿姨在住院,屋子里空荡荡黑漆漆的,会去只能更空虚。

谢翎给陈柏风打电话,那边在喝得尽兴:“老地方,快来。”

有陈柏风在的地方总少不了美女,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谢翎八百年就玩儿够了,他却跟个小孩子似的乐此不疲。时间总是反复验证着一个事实,人蠢一些还是比较容易幸福。谢翎到了包厢,喝酒,和美女们划拳吃些豆腐,被半真半假地推搡着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