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儿没有任何的声音,做母亲的也只能转移话题。

“我让人把名单传过去了,你大概看看。”

“知道了。”

“那挂了吧,儿子啊晚饭吃过了吗?你回来以后大概会有很多的眼睛盯着你看……”

做母亲的还想继续唠叨,儿子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她不得不替儿子操心。

“已经吃过了。”徐建熹打断母亲的话。

“那就好,快回来吧。”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大喘气,人活着吧你盼着他多活,人没气儿了吧你又开始怕,好在一切都是朝着最好的方向前进的。

说实在的,她儿子是长房长子长孙,老爷子偏袒点也是应该的,害怕担心的就是……

哎。

算了算了,不想了。

*

徐家三房-

“在熹呢?这种时候给我跑到哪里去混了,这个混账东西。”

早八百年就告诉他了,坚持这么两年,你爷爷断气儿的时候你若是能陪在身边,他们的境况就会好上许多,这个倒霉的孩子。

“联系不上,电话没开机。”

“那去找啊,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建熹、俊熹都到了吗?”

“听说徐建熹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俊熹一直都在。”

“又让他多表现了,瞧瞧人家生的孩子,也就这么两年,你赌上了说不定还能多分点遗产……我们又不像是老大家偏得,老二家会经营……”

狠狠锤了靠垫两把,怪就怪自己那个时候没长眼睛,怎么瞧上徐三儿这个废物了。

“赶紧去找在熹,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父子俩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爷子的遗嘱上面会怎么写啊?”

徐在熹的母亲冷嘲:“能怎么写,难不成到了最后会便宜我们?现在说我们是外室生的了,那你当初找外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我们这身份是谁害的?他风流过了,一脚把我们踹冰窖里去了,怎么写?不过就是有什么都是大房和二房的,能便宜我们什么,毛都分不到。”

说话的女人很年轻,长得很好看,只是脸色并不和善。

“我婆婆也是,既然能进了这个家的大门你倒是把该争的都争来啊……”

祸害后代子孙。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没搭对,这些年就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是挑错就是训斥,好的都留给徐建熹了,徐建熹能活几年还不知道呢,都留给那命短的……”

“你闭嘴。”

坐着闲说话的两个女人一激灵,男人一脸平静走了进来。

“你还吼我,吼我有用吗?现在老爷子没了,那遗嘱上面怎么写的还不是你大哥二哥说了算,这回可好了,真的是毛也不剩了,一样是儿子孙子,凭什么徐建熹独享?我不服。”

女人嘴上不饶人,她这心里也确实不服。

老爷子偏心!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她觉得徐建熹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就是命好,她儿子这是倒霉。

说起来也是叫人怪气愤的,“老大家就生出来那么一个病秧子,老二和我们生了五六个,可这么些个男人就抵不上一个徐建熹,凭啥?”

“凭啥?就凭人家是长子长孙。”

女人啧啧了两声:“长子长孙也得能活的长命百岁。”

*

徐家老爷子没了,该收到消息的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等待着徐家放出的祭拜时间。

老大老二老三都在招待厅,徐俊熹已经跪了半天,他母亲走了过来,眼睛里的骄傲和炫耀藏都藏不住。

这老爷子断气儿眼前可就只有俊熹一个人儿,那能一样嘛。

“儿子啊,累不累?”做母亲的看向徐俊熹,又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眼角弯了起来:“累也尽量忍忍吧,你那个大哥啊,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爷爷身体不好还到处跑……”

徐俊熹:“妈,我爷身体不好也不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我不也是恰巧今天过来的。”

说起来他也没有看见老头儿最后一面,时间上碰巧了而已。

做母亲的对儿子说:“那不一样,反正眼前儿就你一个,这就够人说道的了,行了我不和你争辩这个,好好跪着吧。”

徐俊熹:“……”

004 了不得呦

徐老爷子过世,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这二房三房嘛,留得住的目光实在有限。

“没见徐建熹呢……”

“不知道。”

“这遗嘱上是怎么说的?”

“还用猜嘛,人活着的时候就长孙最得偏爱,这人没了……”四处观察观察,然后压低声音。

这闲话不是一个人再讲,大家都在说。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那些个子孙仿佛只得徐建熹一个亲孙,这人没有了,更是徐建熹的天下了。

听话的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没办法啊,谁叫人家生出来就打腰呢,人不能和命争……”

争来争去到头来还是啥也没有。

休息室里,大爷看了自己老婆一眼,道:“建熹去哪里了?”

大太太咳了一声,“出了一趟门,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办了,人已经在路上了,司机说马上就到。”

大爷是心有不痛快,谈及儿子勉强压了下去,说:“叫他衣服换好在进门,这里叔叔大爷们都瞧着呢。”

见丈夫这样说,也只能点点头。

“但凡他们像点样子,我也不愿意可着我儿子一个累,外面讲建熹好像得了多大的便宜一样,便宜得了是不假……”

做母亲的有话要讲。

“老徐家瞧着是风光,是有钱,可这些个钱怎么能继续传下去?靠下面那些个孩子?吃喝玩乐他们就都行,叫他们赔钱还能快点,赚钱?”

建熹赚钱,大家花钱,她还不愿意呢。

“你少说两句。”

“建熹回来了……”

徐建熹人在车上就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爷爷102高的高龄这身上带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三年前就已经不大能走动了,人清醒的时候要求子女不允许和自己住在同一建筑里,家里除了医生护士,大多数子女都是前来探望。

要说老头儿孙子孙女众多,对徐建熹确实不同,其他的孙子见了面也就寥寥几句,只有这徐建熹每次人到能留顿饭。

徐建熹下车这边有保镖有司仪还有相熟的人一招儿涌了过来。

身边的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左右开路,拥着徐建熹进门。

此刻外面已经停了无数的黑色车辆,放眼扫过去皆是一身黑衣,女人打扮上也只能在帽子、耳环以及手包鞋子上做点文章了。

前来吊唁的人自动被司仪分开。

“这是徐建熹?”

“嗯,徐家的长子长孙。”

这外界见过徐建熹的人不少。

要说呢,徐家这事儿大家都在传,虽说长子长孙得宠应当,但一个28岁的孩子这样的疼,恐怕会遭人嫉恨的,28还是孩子?那对于五六十岁的人来说,这就是孩子,都给了孙子,这不是过家家一样麻。

“倒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长子长孙,长得好!

这要是自己的孙子,自己也会卯足了劲的疼。

“这一看,徐老爷子也是看脸的……呵呵。”

“那也得看会不会长,徐家也不太平,可这长孙还是坐得稳呢,他你不知道,他……算了算了不说了。”

“别呀,怎么了,你讲讲,把人胃口吊起来了你不说了,你这人不地道。”

……

徐建熹是被簇拥着出现的,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

葬礼按照老爷子生前的意愿,办得隆重却不要大孝,全家黑白送这最后一程足矣。

礼堂里的所有视线随着徐建熹的出现,全部集中到了门口,大爷迎着儿子走了过去:“去给爷爷上柱香。”

也不是不恼,这种时候你给我才出现?

只不过见到亲儿子,气也就随风去了。

“赶了一路吧,这么多人都来了,稍后再好好休息吧……”

徐建熹跟随着父亲往堂中央去,那张照片里的脸他并不陌生,所有人都知道他爷爷偏疼的是他。

“这是建熹吧……”

大爷指着上前的人介绍着,对方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语,接下来都是夸赞徐建熹的话,徐建熹伸单手和对方相握,身体微躬或者说他是微躬精确到某个角度,毕竟在这个场合当中,他是个晚辈。

三太太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用眼角瞟了自己二嫂一眼,发现老二脸上任何表情都没,她就更气了,上手去掐自己的大儿子徐在熹;“人家来吊唁怎么不和你打招呼呢?”

徐在熹躲避开自己妈。

“和我打什么招呼,搞的好像联欢会似的,我也不认识他们。”

冷哼一声。

实在是难以理解母亲的脑回路。

大房二房三房向来接触的层面就不一样,这个时候掐这个酸有劲儿嘛。

回头去看,觉得自己母亲脸上的表情实在过于狰狞,凑过头去,“你也学学二妈,你看看同样的境遇人家表现出来的多优雅。”

三太太气的肺管都疼。

当爹的不去争,当儿子的也不去争,就靠她一个外人争什么?

大不了大家一起饿死算了,反正没钱也不是她一个人没钱:“我学她?她心里指不定恨成什么样呢,你妈我是把什么都放到明面上来,你那个二妈心眼多着呢……”

徐在熹愣了一下。

“我说妈。”

“干嘛。”三太太不乐意搭理自己儿子。

这儿子算是白生了,下面的小根本指望不上,大的这个就是个混子,成天的混日子,一点雄心壮志也没有。

“我瞧着您可是把这个家看得挺透的啊,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糊涂的你。”

三太太这心中的邪火实在太盛,压都压不住。

“放屁,滚滚滚,瞧见你眼睛就疼。”

“我滚了,省得碍您的眼。”

徐在熹一溜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妈就是想找他说点什么话都抓不到他的影子,倒是二太太见徐建熹过来,笑眯眯地道:“建熹回来了,快给你爷爷上柱香然后就到后面休息去吧。”

这种场合,笑又不能大幅度的笑,二太太笑的点到即止,素着颜说是素颜其实不过没有过分化妆而已,一张脸放到这样的场合当中,既合体又养眼,完全就是靠自身的颜值撑场,关心既到位脸上的笑容又不会叫宾客觉得刺眼。

“俊熹别起来了,你大哥身体不好,别的方面你帮不上什么忙,替大哥多尽尽孝吧。”

徐俊熹一脸懵逼。

啥?

叫他继续跪着?

005 一颗美心

徐俊熹勉强提起精神,望向大哥的方向叫了一声人。

“大哥。”

“跪时间长了就起来歇歇,爷爷生前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人没了就更不会在乎了。”徐建熹说。

“哦。”徐俊熹刚想起身,对上他妈的视线,想了想又跪了回去;“算了,反正最后一程了。”

跪过这两天也就完事儿了。

母亲不懂,不是你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争不来的。

外面的人说什么有用吗?

二婶点了香准备递给徐建熹,可大爷比她更快,已经燃了香递给儿子,徐建熹接香,大爷拍拍儿子的肩膀。

“去给你爷上香然后磕两个头,他生前最疼你肯定舍不得你长跪,跪就算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该尽的义务也都尽了,现下做的什么都是做给外面的那些人瞧的。

徐建熹磕头上香。

二婶将前面跪着的人上下扫视了好几圈,笑了笑。

“大哥,这家里的世交都到了,建熹这就躲到后面休息不大好吧。”

“都是做给……”

大爷不耐这些,心里也是对这个二弟妹烦得很。

“俊熹跟我来。”徐建熹的声音低沉。

徐俊熹头大!

他就说,不能把家里的人都弄进来,可他妈不听啊,老大现在想和他讲什么东西他都清楚,一个头两个大。

爷爷都没了,就不能暂时不提公事吗?

兄弟俩进了里间儿,里间儿这是停放遗体的地方,徐建熹拿过来小毛巾给他爷擦擦脸。

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和活着的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没有呼吸了而已。

102这也算是喜丧了。

“哥,你别擦了,我看着瘆得慌。”徐俊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这是干嘛啊。

好好的你动他干什么。

知道你们关系好,也犯不上来这样的举动。

徐建熹严肃着表情给他爷擦过了脸,脸上很干净,这也是老爷子生前就提出来的,不许往他的脸上涂脂抹粉的,他最后陪孙子几天也就彻底离开了。

“我问你,你开了后门把你表哥表弟都弄进下头公司了?”

直奔主题。

徐俊熹点头。

“明天叫他们走人。”

“哥……都来了挺久的,他们还是挺有能力的……”

现在叫那些人走人,他怎么和他妈交代啊。

“叫他们走。”

“……我已经答应我妈了。”

“那是你的公司。”徐建熹不耐。

是我的公司,你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这话他可不敢说。

在老大的心里把人分得过于清楚,徐家是徐家,外人是外人,他也晓得这些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自己也偏生倒霉,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倒大霉了!

徐俊熹沉默半响,勉强开口,“你每天管那么多的事情也挺累的,我这个小破公司你也瞧不上,也别管了,反正它就是倒闭了也不影响什么……”

他这只是众多分公司里面的小小一间而已,他大哥坐在上头,低下头去看这小公司对于大哥来讲都是跌份儿的事儿,何苦呢。

*

“妈,我愿意吃打卤面,别生气了好不好。”二美拽着顾长凤的袖子,一直笑一直笑。

顾长凤刚刚和谭宗庆呛呛了两句,正暗自赌气呢,也不晓得这孩子什么时候窜到她身边来的。

老来女吃香,这话一向不假。

在老谭家,要说吃香,那以前谭元楼排第二没人敢说能排第一,可惜后来老谭两口子和他断绝关系了,现在闹的走一条路碰上,老谭两口子都不会和他打招呼,看见只会当做没看见。

现在二美吃香,老谭家第一人。

顾长凤下了炕,恶狠狠瞪了门外两眼。

“爱吃也不行,妈给你下点面,吃过以后赶紧睡。”

“我看会儿书吧。”

“别看了,这都几点了,眼睛不要了啊。”

“我这不是想努力努力。”

顾长凤叹气:“要能进步早就进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提起来二美这成绩她就头疼。

父母是一点忙帮不上,孩子脑子不好,你着急也没用。

能有个大学上就行啊,实在不行念个大专的也勉强了。

还是那句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去了厨房给二美下面,二美把自己换下来的袜子和内衣都洗干净了搭起来,正好谭宗庆从外头又回来了。

“放了点热水,那凉水冰冰凉的,不冻手啊。”

“爸,还生气呢?”二美笑呵呵问自己爸。

“生气?我要是和你妈生气我早就气死了。”过去是他瞧不上这个老婆,现在风水轮流转,他现在成了低等公民,人家不爽就训斥他两句,他就是那个出气包,对就是出气包。

“还说不气呢,说的都是气话。”

“我给你做打卤面,她现在出去给你煮面,这有分别吗?”

不都是面,怎么你亲手煮的面条就比我煮的金贵了?

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我妈不让我多吃。”

“每天累的那熊样儿还不让吃饱,你现在高三不就该是吃饱努力,成天讲那些个没用的,我都懒得说她,竟弄没用的,这边儿和你说家里条件不好那边吃的上面穷讲究,一顿饭要吃十几种食物,这边说不让你做这个不做那个,那头又让你回来洗这个洗那个,你这个妈就是精分!”

神经病!

而且还病的不轻。

不是顾长凤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他早就过不下去了。

你辛苦,可谁让你辛苦了?

他要去死,她非得把他救回来,他说那些钱不还了,她非要还。

讲什么脸面?脸面早就都丢没了。

二美低声说:“洗个袜子什么的这就是顺手的活儿,爸你不能对我太好了,不然就把我养成什么都不会干的人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心疼我……”擦干净手,去抱老谭的胳膊。

二美啊,会哄人。

小胳膊一挎上,小幅度一摇,老谭也就不气了,根本气不起来嘛。

他吧,偏偏吃这套儿。

顾长凤端着大碗和小碟子进来。

那碗瞧着老大,可细一看,里头的东西不多。

也就一把小面,挑出来放到手心上也就那么堪堪一捧儿,里面有切碎的蘑菇青菜还有两片薄到不行的肉片,上面是青白分明的细沫葱,小碟子里装的是几种小菜,卷心泡菜、花生米、海带丝以及小黄瓜,样数多但数量实在是瞧着……抠抠气气的。

“躲远点。”

出去重新回来一次,端着锅,锅里面装着油,对着碗里那么一浇。

滋滋滋!

好听的声音,好闻的味道。

006 全靠演技

油泼面!

咋办?

好想夸。

谭宗庆皱着眉头。

“爸,你吃不?”

“我不吃。”

“一个人吃饭也怪没滋没味儿的……”二美冲着父亲挑眉头。

她姐在家里的时候她姐劝,现在她姐在外面念书,就得她劝。

可她人小话语轻,不好劝呀。

谭宗庆瞅了小女儿一眼,鼻子哼了哼。

“妈,我爸也想吃一口,还有吗?没有就从我的碗里挑……”

顾长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狠狠瞪了老闺女一眼,骂二美:“吃你的。”

“好嘞。”

顾长凤出去端面,二美对着自己爸挤眉弄眼的,谭宗庆笑骂:“有话就说,干嘛挤眉弄眼的。”

“我妈这还是爱你。”

“爱我?恨我还差不多。”谭宗庆拿起来筷子去夹花生米。

他就爱吃这口。

可一个投资失败的男人是没有权利谈自己喜好的,从失败的那天开始他就明白这道理了。

“哪儿能啊,不爱你早就跑了,受那累,要是我我都挨不住。”

“你妈那是……”

顾长凤端锅进来,谭宗庆自动断了接下去的话,他想说的是,顾长凤那是自虐有瘾。

人家愿意接这烂摊子,显得自己多伟大啊,你看这个家,这三个孩子都是靠人家,之前他不是还想离婚还想跑来着……

他太清楚顾长凤的心思。

油泼面又一碗给了谭宗庆,顾长凤自己夹着那打卤面吃了起来。

“我做了你说不能吃,做的这不对那不对,到头你吃的还不是打卤面。”

这人叫他怎么说吧。

顾长凤撂下筷子:“我说了,二美一整天都在外面,大晚上你看这都几点了?一盆面条叫她吃下肚,她这一天都吃到什么了?我说什么就永远都是带着对你的轻视,因为是你做我就找茬挑刺。”

东西做了,她不吃谁吃?

“你想的对,我想的永远都不对……”谭宗庆撂了筷子。

这日子……

没法儿过了。

又吵起来了!

二美听着父母一句儿跟着一句儿的争辩,只觉得心累。

谭宗庆:“我欠了一屁股债,我没办法赚钱养家,我窝囊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顾长凤挑起面条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你瞧不上我,我也没硬留你,你该走走你的,孩子我自己想办法养,我逼你还债了还是逼你不离婚了?”

老谭投资失败之前,一直想要和顾长凤离婚,当时已经闹的非常僵,不是因为叫人算计了,这婚早就离了。

“你说啊,你别每次弄的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顾长凤反手端起来那装着面条的锅,里面的面条汤对着谭宗庆的脸那么一扬。

谭宗庆即将吼出声儿。

妈的,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二美哭了。

谭宗庆顶着一脸一头的面条汤,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老闺女,抹了把脸。

想出去透个风。

屋子里太憋闷了。

二美:“我没用,我成绩要是好,爸妈也不至于天天因为我吵个不停,可我没办法努力了,我太笨了,我学的脑子好像当机了一样,讲多少遍我也听不懂。”

顾长凤放下面碗,把老闺女拉进怀里。

她这口气也是硬生生的吞回去的。

是生活不累,还是这个丈夫不让她累?

眼见着饥荒要抖光了,这个家还是每天不太平。

“你爸这是没瞧上我,过去就没瞧上我,嫌弃我没有文化,嫌弃我不如人家会打扮会收拾,跟你有什么关系,二美啊,妈告诉你,能学进去多少就学进去多少,家里没人逼你,这节骨眼了可别着急上火的听见没?”

上手给孩子擦眼泪,然后又搂进怀里:“老儿子咱不上那火,不行将来家里还有地呢,做什么也饿不死。”

二美放声大哭。

“我就是拖后腿的,我哥我姐学习都那么好,就我脑子不灵光……”

谭宗庆静静看着老女儿,叹口气。

“别提你大哥,你大哥就连你半个脚指甲都赶不上,笨怎么了,也没吃别人家粮,我和你妈闹着玩儿呢,你看看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的,你妈说的对,你这一天什么也吃不到,是应该吃好点,爸吧就是懒,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爱做这些,态度不够端正,你妈没说错我。”

说完话瞄了顾长凤一眼。

人这一辈子吧,爱情也不见得就那么重要,没有爱情还有别的情呢,也能一块儿过一辈子。

从他要死的那天就发现了,人没钱啊,什么女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只有家里这个傻老婆才愿意收拾你这些烂摊子。

话。

是讲重了。

不该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