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他小性儿了。

“妈就你和你姐,没生过其他人。”

说起来谭元楼,夫妻俩倒是难得一致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好了好了,老儿子吃饭。”

二美又重新投入到了合家欢当中。

小嘴在心中念念有词,老大,我又把你拎出来了,抱歉抱歉。

可也没有办法啊,她不拎谭元楼出来,这顿饭她就不用吃了。

将来她要考电影学院应该考得上的吧,自己演技这样的好。

呵呵。

她觉得自己精分。

吃过饭母亲似乎还怕她心里压力大,又哄了几句。

不过就是说些,别着急别上火的话,成绩好不好天注定的,成绩有些时候也不见得就和未来的前途挂钩,二美在心里直叹气,某些时候她觉得当父母的也挺难的,车轱辘话来回的说,说轻了怕你听不进去,说重了怕你抑郁。

临睡之前,她扫到自己带回的那件羽绒服里面的fusion标识。

满衣服都是英文,还加拿大呢,呵呵。

我瞧你长得像加拿大。

007 火车再遇

元美和二美都在同一地方读书,不同的是二美读的是高中,大美读的是师范,冰城师范大。

当姐姐的提前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家老二。

“姐。”二美一出校门就瞧见她姐了,高高兴兴摆手,和身边的小伙伴讲:“中午不和你一块儿吃了,我姐来了。”

“下午见。”

二美奔着大美直线跑了过去。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一定会对着大美摇起来。

“吃什么呀,吃什么呀。”

对吃,她是很认真的。

家里的饮食……实在是有点清汤寡水。

原本她爸就因为她的饮食时不时对母亲发难,她要是再说自己馋,那就完蛋了。

大美推二美的大脑门:“看见姐姐不说有多想我,上来就问吃什么。”

“嘿嘿。”

“别傻笑,不好看。”

大美挎着妹妹的手臂:“走吧。”

一路上姐妹俩叨叨叨,因为二美的时间很紧,大美也不能带着她到处转,再说大美自己也是个学生,家里这个情况,伙食费都得自己赚,只能就近解决。

“吃烤肉吧。”

“姐姐万岁!”

小时候二美也讨厌过大美,凭啥你叫大美,我就只能叫个二美?

二美二美,那大美以后才能有二,她是有多二?

可大哥大姐待她都好,大哥对她比大姐好,大姐对她比大哥更好。

找了一间小店,姐妹俩点好餐,大美负责给二美往碗里夹肉。

“爸妈最近没吵架吧?”

二美抬眼;“吵,怎么可能不吵。”

大美摇头。

“其实过不到一块儿去,还不如早点散了的好。”省得大家都累。

大美叹气。

“你希望他们离啊。”

“不离天天吵和离了有什么分别。”

“行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了。”

“我马上就上大学了,还小孩儿呢。”

她懂的多着呢,可惜大家都觉得她小,她一讲话不是孩子气就是小孩儿不懂。

不懂啥?

现在这社会的孩子,什么都懂。

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扭头四处看着,偶尔还能从窗外瞧见自己学校里的人,二美的头和拨浪鼓似的又扭了回来,见她姐也不怎么吃东西,问:“你生活费好赚吗?够用吗?”

嘴里的肉是真香,可负担也是实打实的。

她大哥念书的时候学费和生活费都自己赚,到了她姐这里,家里只出学费,生活费不给,她是老小也是得宠,所以无论是学费、饭火费还有车费家里都给报。

“不够用能请你吃饭嘛,不该你操心的别多想,把念读好就行了。”

大美继续给妹妹夹肉。

“姐。”

“嗯?”

“我考不上冰城理工,也考不上冰城师范大学,那分数都太高了。”

她现在心里的负罪感就可强了,觉得自己啥啥不是,除了会吃会喝。

能考上好大学的概率实在不太高,超常发挥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是零。

都不懂了,还能怎么超长发挥?

每天上学都累的半死,有些时候就想干脆别学了,大家都轻松了,可又怕对不起父母。

大美沉沉吐口气。

这是个事儿!

老二这成绩,算不上惨不忍睹,可也升不上去,仿佛卡在了那里一样动也不动。

“平常心,能考什么样就考什么样,别想太多,你这个时候就负责学习就行了,其他的就是想了也没用。”

不这样说,还能怎么说呢。

家里又不能帮二美解决这个问题。

“你也吃,感觉这一盘都进了我肚子里。”

二美给姐姐夹肉,姐妹俩一对视同时一笑。

“吃吧吃吧,一会还得回学校呢。”

“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

“好好的谁干嘛欺负我,你怎么和妈似的,我怎么长得那么惹人厌啊,好像谁看见我都要欺负我一下……我跟你讲,我在学校的人缘别提多好了,老师老师喜欢我,同学同学喜欢我。”

“我就问问,还惹你那么多牢骚……”

*

晚上十点二美到了火车站,百般无聊四处打探着。

她平时没事儿干就喜欢观察人玩儿,人多有趣儿啊。

看着看着。

咦?

那羽绒服……

可一眨眼,这人又没了。

“跑的比兔子都快。”小嘴叨叨着。

那边广播车马上进站,二美拿着票慢吞吞进站。

今儿车上的人不是太多。

不是周末嘛。

这车啊,因为便宜,周末本城进货的那些人都坐这趟,平时的话人还好。

今天她的位置不错,正中间,温度适中,一点不冷。

四处看了一眼。

哎!

起身。

“嗨,拉不动我的那大……哥。”

额,话不能乱说,幸好没把心里话讲出来。

徐建熹看了二美一眼。

看见二美,他竟然笑了。

“你羽绒服丢了吧。”二美伸手挠挠下巴。

平白无故的笑什么啊,还笑的怪好看的。

大哥,您贵庚啊?瞧着应该比我大吧,但感觉这么青春呢。

“嗯?”

“嗯什么,我说你的羽绒服丢了吧,那天坐我旁边的那人是你吧,我没认错人吧,一件黑颜色的羽绒服……得亏是遇上我了,换做其他人可能捡都不会捡,遇上我算是你捡大便宜了,那衣服我怎么给你啊?”

小嘴叭叭叭讲个不停。

遇上我二美,你算是走大运了!

衣服在家里放着呢,虽然她妈叨叨了几次。

“谢谢你。”

“客气不是,不过你运气确实是好。“她也确实是个大好人一枚。

“你每天都坐这趟车。”徐建熹坐在二美对面看着她问。

她跑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嗯,那是呗。”

“上班?”

“大哥,你什么眼神儿啊,我这年纪……”她看起来像是已经工作的人吗?

本姑娘年轻着呢。

“我上学。”

徐建熹不说话。

“我都遇上你两次了,你在火车上工作啊?”

瞧着这人身上又多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和之前那件差不多,二美心想现在这衣服的造假能力太强,还说是什么加拿大什么什么的,不就是列车服,可能是新款?

“明天你还坐这车吗?不然你把地址给我,我发快递……到付。”

瞧着对方好像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二美决定收兵。

她这人平时话是多了点,但不代表没眼力见啊。

人家不爱理她,那她懂啊,谁也不是上赶子不是。

东西还你,大姐我继续潇洒做人。

“你留着吧。”

“我留一别人穿过的衣服干嘛啊……”

她又没有这种嗜好。

老顾天天叨叨,说不知道什么人穿过的什么衣服,生怕别人暗害了她。

这大哥……

你是不是有病啊?

008 她是团宠

因为我捡了,所以你嫌弃脏,不要了?

送我了?

那我也不是捡破烂的呀。

瞧着你长得特别好,我才愿意当这个烂好人的。

“你要是不要了,那我回去就扔了。”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不会麻烦你吧。”徐建熹开口。

“扔了不麻烦……”二美想扔个衣服能多麻烦啊,“啊,还你啊?那有什么可麻烦的,这遇上了就是缘分嘛。”

上手摸摸鼻子。

面对着一张好看的脸,气都气不起来。

算了,好人做到底!

“我明天还坐这车。”

“那行啊,明天我拿过来给你……”

上上下下打探,列车员?

瞧着不太像。

铁路工作的?

这怎么还让猜啊猜的,干什么工作的。

“我应该怎么谢谢你。”

“谢还怎么谢,说声谢谢不就得了。”

不然还怎么谢?

鞠躬啊?

老兄,你是不是小瞧人了。

以为她要讹诈什么的?

这么一想,似乎就想得通了,自己刚说要还他,他那副嘴脸。

这也是受过伤啊。

不怪你不怪你。

“那谢谢你。”徐建熹笑。

笑起来,怪……

怪好看的。

干嘛对着她笑啊。

抓抓自己的头发,觉得鼻子有点痒,过了一会脸上哪儿哪儿都痒。

她这人啊,就是有这种毛病,看见好看的人会忍不住想不停偷瞄。

乖乖,大楼就够好看的了,这个长得比大楼还好看。

徐建熹瞥了她一眼,见二美坐的就像是个猴儿,她似乎浑身都痒痒的样子,从大衣的外衣兜里掏出来手帕。

推了过来。

二美一脸懵逼。

这谁见过啊。

掏也都是掏纸巾的好嘛,她这样的掏的都是卷纸啊,哪里见过这种一掏就手绢的。

还有这样的人呢?

“送我啊?”

谢礼?

“我看你鼻子……”徐建熹指指二美的鼻子:“好像有点痒痒是吗。”

二美一激灵。

“不用不用,你收回去吧。”

车上广播,即将进站,二美拉着书包的带子直接背起来,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我要下车了,明天我带着衣服,看见你就还你。”

这人生多的是意外,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来不了……

呸呸呸。

她是说有点什么急事儿来不了的,她多拎一天就是了。

“谢谢你。”

二美忙摆手。

“小意思。”

不用一直说谢谢,哪有那么多的谢谢,谢的她脑袋都疼了。

往车门的方向走,因为车还没进站,她还得等会儿。

其实有人对着她好对着她客气什么的,她挺习惯的。

心里自恋地认为,自己就是招喜欢的体质,你看大楼大美哪个待她不好了?爸爸妈妈也都喜欢她,她成绩虽然不好,但在班级里也是挺招老师和同学待见的,朋友更是一大堆。

火车进站。

二美一溜烟小跑着出站。

离老远就瞧见了大楼和她妈站一块儿呢,母子俩的气氛不太和谐。

“妈,这么冷的天,她现在又是高三,我接送的话她还能在车上多休息会儿……”

顾长凤不耐烦地说,“我的孩子用你献什么殷勤,我是没什么本事给孩子太好的生活环境,可我也尽力了,该给的我通通都给了,累就累点吧,将来靠她自己,你那车多高贵啊,二美可坐不起。”

“妈……”

“你叫谁妈呢,我可生不出来你这种儿子。”

什么把孩子供出来就好了,这也是分孩子,就元楼这样的?供了也等于白供。

你千辛万苦把他供出头了,他上了名牌大学,你以为他什么都能懂,读那么多书有什么学不到的?结果呢。

还不如一个高三生呢。

见了那富贵,自己爸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就是儿子。

心寒的很啊。

人人都说生儿子好,她是没瞧出来生儿子哪里好,遇上那白眼狼,你吃的那些苦就都白吃了。

“妈你能不能……”

“妈,大哥。”二美一溜小跑冲了出来。

她好长时间没见到大楼了。

顾长凤去推自己的摩托车,那后车厢上硕大某外卖的牌子一晃,她先坐了上去。

“二美,上车。”

二美打了个喷嚏,谭元楼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系到了妹妹的脖子上,很是温柔的给缠了两圈。

“跟妈回去吧,明天我去你学校看你。”

“大哥。”

二美难为。

她人小言轻,劝了不知道多少回,父母什么面子都肯给她,这件事儿除外。

提了就是家庭大战,惹爸妈都不高兴。

谭元楼回到自己的车边,开了车门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大袋子,递给二美。

“回去吧。”

“二美。”顾长凤生气了。

二美往她妈那边儿走,不停回头看自己家老大。

有些时候她觉得老大也挺惨。

上了摩托车,双手揪着她妈的衣服。

二美:“妈,我哥万一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顾长凤咬牙:“你哥就是骨头软,什么难言之隐,父母养育之恩比不上他的前途富贵。”

说多了她都觉得脏了嘴。

就当没生就完了,不提就不气。

“妈……”

“二美啊,妈在外面等了你半天吹了好半天冷风,你确定要气妈?”

坐在后面的人垂眸几秒,决定什么也不讲了。

她知道她妈会在李先生的店里等车,车站广播才会从店里出来等她,可老母亲明白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女儿瞬间投降。

她小,她不搀和了。

*

回到家,顾长凤推着车停到下屋儿里,二美提着袋子进门。

“老闺女回来了,咳咳……”

谭宗庆这两天有点咳嗽,一到后半夜咳的上不来气儿,必须坐起来睡才能好受点,不是没检查过,去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后来他干脆也就不看了。

“还没好点啊,多喝水啊。”二美上手给她爸拍背。

“我老闺女的力道就刚刚好,喝了,马上就好了。”谭宗庆强忍着才没有咳出声儿。

女儿的手啊,那么轻轻一拍,他就觉得身体舒爽多了,肺都马上清亮儿了。

“呦,买什么了?”

“垃圾食品。”二美举举手里的袋子。

这时候顾长凤拉着脸进了门,谭宗庆轻描淡写叫二美赶紧去泡脚吃饭。

这吃饭和泡脚是同时进行的,为了节省时间,常泡脚可以抵御寒冷,这一样一样的进行,那弄完都几点了,一天才睡几个小时啊。

“快进去吧。”

“孩子爱吃就偶尔吃一回,也没见天吃,你这脸拉的也太难看了。”

准备将大灶熄火,没忍住咳了一声,越咳越厉害。

009 备胎姐夫

二美起了个大早儿。

“快洗,妈一会送你去火车站。”

“甭了,有公交。”

“外面还有点雪,那公交要是开的慢……”顾长凤忧心二美上学迟到。

其实某些时候不是做母亲的不心疼孩子,谭宗庆那嘴叭叭叭地讲,他心疼女儿难不成自己不心疼?不知道能多睡两个小时有多好?

可必要的时候,就得舍弃一些心疼。

狠狠心,咬咬牙,闭闭眼。

“我家到火车站的路雪不多,妈。”二美眼珠子转着。

顾长凤瞥女儿。

这个鬼丫头眼珠子这么一转,那肯定没好事儿。

“妈,你和我爸是不是别这么对老大?大哥是你们亲生的,父母都不能体谅他……”

她觉得人活着,就得向前看。

有些时候别计较太多。

计较了不是也没用嘛。

断绝关系了,就有用了吗?

最后,疼的还不是你们嘛。

顾长凤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女儿。

“你生气我也要说,万一大哥有隐情呢。”

“妈就问你一句,你爸被人家害那么惨,换你你能跑到人手底下去当三孙子不?”

二美鼓嘴。

“问你话呢,能不能?”顾长凤火了,手里的毛巾往水盆里那么一砸。

二美无奈,“不能。”

“可你哥能,他瞧不上我们这个穷家,他想要过富贵的日子,他追求他想要的,我和你爸有权利不认这个儿子,这是大家各自的权利,不是吗?”

二美耷拉着头。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又白劝了。

“我们这家是没过上人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可这债这个月还完下个月我的退休也到日子了,到时候妈一个人拿两份工资,咱谁都不羡慕。”

“那是那是,我妈可能干了。”二美马上去拍妈妈的马屁。

顾长凤从水盆里拣出来毛巾拧干净,上手给二美擦脸,越擦她越高兴:“以后少提他,不提他大家都好,妈只有你们俩女儿也挺好。”

“哦。”

“我女儿长得真俊。”说着话吧唧了一口在二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