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携伴吗?”

“只带秘书。”罗佑宁说,“你的大喜日子,我总不能给你丢脸。”

瑞莎轻轻地笑了:“那还真是够给面子的,不过真心感谢你赏光。”

她的声音平和愉悦,没有丝毫的怨怼,这跟罗佑宁想象的有那么一点点差距,于是耐心地跟她请教:“你的反应跟我预料的有点差别,你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恨我,现在我是真的确定你不是为了让我后悔而去跟别人结婚了。”

此时的瑞莎正在婚纱店,她的未婚夫正坐在她的对面跟店员商量礼服细节,上午十点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盯着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在珠宝店里比它漂亮昂贵的多得是,戴在她手上出奇地合适的却只有这一克拉。

似乎冥冥之中,她命中只有那一克拉在等她。

“前几天有人跟我说,爱就像两个人同桌喝酒,我干杯,你随意。”瑞莎说,“罗佑宁,你喝得少,我不怪你。”

多新鲜哪。罗佑宁想着,竟然不恨我,这不是白忙活吗?

瑞莎新婚那天他带着秘书去了,迎宾区的黑西服伴郎团让摄影师们围着拍个不停,白惜言和谢翎也在其中,让瑞莎赚足了面子。

一个女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最美的一天,穿着大拖尾白色婚纱的瑞莎美得光彩夺目,由她的父亲把她交到那个男人手上。她长得像母亲,那位优雅的白人女士。

整个场面都非常温馨感人,罗佑宁是个很有礼貌的看客,只是有点后悔带他的秘书来了。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把腹部都吃凸了一块,自己还丝毫不觉得难看——也难怪,她的人生中只剩下吃和工作两件事。

宴席上罗佑宁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苗桐,她问:“心情如何?”

罗佑宁举目四顾,根本找不到她,说:“好极了,正计划着怎么大闹婚礼呢。”

“是吗,抢婚戏码可是喜闻乐见的,你明天就可以成为街头小巷讨论的痴情男。”苗桐笑着说,“加油啊。”

听到她的声音罗佑宁就忍不住想起欧阳叔叔说的话,莫名地开口:“苗桐,如果……”

她“嗯”了一声,静静听着。

罗佑宁一怔,揉了揉眉心:“没什么。”

如果你知道害死你父亲的人叫罗宏远,你会怎么样?罗佑宁终究是问不出这句话,一种陌生的恐惧和无力包围了他,付债子偿,天经地义——可凭什么他要帮那个连妻儿都杀掉的老混蛋偿还!

他怨恨父亲,晚上做梦都梦见了他,他明明喜欢抽中国烟,却偏偏要在人前剪雪茄,傲慢得不可一世,像个可笑的暴发户。

干姐姐早餐时笑着问他,你昨晚梦见仇人了吗,我听见你骂混蛋。

罗佑宁淡定地问,我的仇人多得很,你问哪一个?

干姐姐又说,昨天我当你会带我去瑞莎小姐的婚礼上拆台呢,比如敬酒的时候笑着嘲笑一下她老公捡破鞋啊。

罗佑宁笑道,我之前结婚的几个女朋友都希望我去拆台呢,我才不让她们这么高兴呢。

干姐姐笑得露出了扁桃体,别指望你能对谁真心。罗佑宁看着她笑起来眼尾优雅散开的鱼尾纹,看了半天说:“其实我很奇怪,你对我怎么都不会厌。”

“我和你的关系,还有我和老头子的关系之所以能长久,是定位问题。”干姐姐呵呵两声,“我为了钱和权势嫁给了个老头子,对他百依百顺,甚至为他搞定那些难缠的情人,在人前也为他赚足面子。他是个通透人,只要表面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只要儿子是亲生的,背地里偷吃又能怎样?对老头子来说,我更像他的生活秘书,我把这个职业做好,他就对我没有怨怼。而你,这声姐姐也不是白叫的,我也拿你当弟弟,当然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样。”

“哦,不好伺候的上司和偶尔可以 的弟弟。”罗佑宁恍然大悟,嘿了一声,“还真是。”

干姐姐 嗔意白了他一眼,优雅地喝着咖啡,慢条斯理地教育他说:“你啊,还是多跟我学着点吧。”

3

瑞莎婚后和老公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印度洋上的明珠虽然很美,但是除了潜水、床上运动和吃东西简直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于是瑞莎的微博上晒了大量的照片,连喝杯鸡尾酒都要拍个照片再附带上“闲疯了”三个字。

白惜言没有微博,借苗桐的来刷了一遍问她:“你想不想去度假?”

“我有工作,现在还要写书,我很忙的。”苗桐看了看他手中的网页,补充一句,“不过你若是很想去的,我陪你去也可以,不过可以带着电脑么?”

是谁说要陪他环游世界的,白惜言把ipad一扔,掩饰住失望说:“算了,我随便说说的。”说完伸着懒腰去楼上的画室涂他的向日葵。

现在的画廊真是堕落啊,要他临摹凡高,想要凡高的画作去网上打印不就好了?!

看着主公那杀气腾腾的背影,苗桐正犹豫是把这一段写完还是上楼安慰她,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声音有点熟悉,轻轻柔柔又低低地问她,能出来一下吗?苗桐犹豫,那人又说,你怕我?

苗桐当然怕她,没有不怕的理由,她能绑着夏生去烧炭就不能带着硫酸来找她吗?

听苗桐不说话,朱玉珂又说,地方你选。

最后她们约在私巷见面,那里座位少的可怜,中间还吹着一层层白色的蕾丝,风一吹飘飘荡荡,跟古代宫廷大殿似的,不过甜点很好吃。

苗桐打量着朱玉珂,真是瘦,瘦成了一把干枯的柴,依旧穿着旗袍却不合身,看起来是为了体面才这样穿的。

朱玉珂也回视苗桐,眼神明亮,头发有光泽,让人厌恶的气定神闲,坐在她面前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那么小的手包,应该装不下硫酸。”苗桐开了个玩笑,“来的时候,我还怕得要死呢。”

朱玉珂显然觉得不好笑,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没有下作到那个地步。”

她拿起杯子喝茶时,苗桐看到了她的手腕上斑驳的伤痕,密密匝匝的,显然不是一次。苗桐皱了皱眉,问她:“不疼吗?”

她慌忙把手藏在袖子里,戒备地盯着苗桐:“你在取笑我,还是可怜我?”

“朱玉珂,我不是取笑你,我也不可怜你。你若是死了,我顶多看到这条消息后叹口气说可惜,然后转头去做我自己的事,真正伤心的人不会是我。”

朱玉珂痛苦地敛着眼,嘴里喃喃叨念着:“是你们不让我活啊,是你们。你指使你弟弟把那些话说出来是不让我活啊。”

苗桐哭笑不得,一桩桩一件件地加起来的话,到底是谁不让谁活了?

她忍了忍,喝了口茶压了压火气,她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愤怒。她很愤怒,一个自作孽的女人到了要死的地步都不肯摘下眼罩看看自己走到了一条多么偏远的歧路上,反而怪别人拦了她的路。

“苗桐,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像个笑话一样活着。我也想要站起来,想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我回到电视台工作,他们都在背后嘲笑我,在茶水间里笑我,他们是什么东西都能笑我。为了能活下去,我去节目里说谎,我笑着说我跟白惜言感情破裂时,我的心也在滴血啊。苗桐你以为我愿意吗,简直就像个作秀的马戏团小丑,我一辈子都没受过那样的耻辱。当然,你觉得这是我自找的,可是苗桐我有对不起你吗,我是贱,我缠着惜言哥,我愿意给他生孩子,我妄想得到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受到了惩罚。可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的儿子都是我替你生的,切肤之痛,我替你了!”

苗桐继续拿起杯子继续喝茶,一口接一口,好像那是救命甘露少喝一口都会死。

朱玉珂哭了一会,缓了缓神:“你划算啊,被骂两句什么都有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给大家都留一条活路,我不希望我外公因为我的事一把年纪还要操心,惜言哥的身体也不好,再这样互相缠斗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没有什么意思。”

终于说到重点,苗桐喝水的频率也到了极限:“你干脆点,不要打哑谜。”

“你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看眼色看惯了,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真是一项强悍的技能。我感觉到的屈辱,你都感受不到,我很不高兴。”朱玉珂冷漠地别过头去,面色冷得像一块冰,“我外公不像我,别人打他一巴掌,他会变本加厉地还回去。我要你跪在我外公面前,求他放过你们,这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这样,你父亲的那些事就不会曝光,惜言哥的名誉也不会受到损害,很划算吧?”

苗桐捏着空茶杯,薄薄的洁白的骨瓷,里面空空如也,茶壶里也空空如也,她的心也空空如也。

“只要下跪磕头,就可以避免这些,真的很划算。”苗桐点头,“我这么做,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朱玉珂轻轻扬了扬下巴,轻蔑嗤笑着:“……是啊,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根本不算……”

没等她说完这句话,对面的人突然把手中的骨瓷茶杯狠狠地掼到她身后的墙壁上,瓷杯碎裂的响声和飞溅的瓷片吓得朱玉珂抱住头尖叫一声,而后震惊地看着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苗桐。

“我这个人是没有什么羞耻心。有人骂我,我当他们是苍蝇;有人恨我,我拿他们当蟑螂。人生在世谁人背后不说人?我的羞耻心从来不会用到这些人身上。对你来说,你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就生了颗玻璃心,我家境不好就是大风刮来的石头。朱玉珂,请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吧,地球没有绕着你和我在转。你走到今天是你咎由自取,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这种脸皮厚的就可以随便给人下跪?”苗桐姿态骄傲不急不躁,顺了顺额前掉下的头发,一派白家正室夫人的优雅做派,“我这膝盖虽然没什么金贵的,可我一跪,等于是整个白家的头都低下了。你外公那么大年纪了,让他这样操劳的是你,是你不孝,他恐怕也受不起我这一跪。”

朱玉珂面色涨得通红,牙关咬紧了半天才骂出两个字:“泼妇!”他死死地盯着苗桐,恨意滔天,“那你就等着吧!”

“嗯,我等着。”苗桐说,“看你们自取灭亡。”

回去后苗桐换上短裤,咬着一支盐水冰棒跑上楼,白惜言还在画他的向日葵。她把冰棒咬得嘎嘣嘎嘣响,白惜言头都不回地问:“怎么回来那么早?会来陪我呀?”

“外面热得我头疼。”她的脑袋受过两次外伤,太冷或太热都容易疼,“你这是凡高的向日葵?”

白惜言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这是白惜言的向日葵。”

花瓶中只有一朵绽放,其他都是 苞,垂着头。只有那一朵倚着瓶口,好像仰头懒洋洋的却恣意优雅地望着天空。

很有他的风格,他画笔下的花朵即使一大蓬,他总漫不经心地让其中一朵吸引住人的目光,其他沦为陪衬。

苗桐也哼哼笑:“人家画廊说了有客人预订点名要凡高的向日葵吗?你死定了!”

“是画廊死定了。”白惜言把工装脱下来扔到架子上,凑过来抓着她手中的冰棒往自己嘴里送,含糊不清地继续哼,“拿到白惜言的向日葵还不赶快来跪谢,有什么可抱怨的?”

人家谁知道这是白惜言的向日葵啊?!

对于苗桐的心理活动,白惜言的眼睛毒得就像x光,看她垂眉耷拉眼明显是在腹诽他。不过他也不怕家里人腹诽,农奴嘛都想翻身把歌唱,可又有几个能蹦跶起来?

苗桐看起来不太高兴,不至于因为一副向日葵就把他鄙视成渣渣。他掐猫一样掐她的后颈,慢条斯理地问,下午干什么去了?

苗桐说,去私巷喝了个下午茶。

白惜言哦了一声,望了望天色还没有到傍晚:“这会儿太阳不毒了,正好去爬个山,你太缺乏锻炼。”

“……我不想爬山,热。”

“娇气!满清遗少的恶习!”白惜言来劲了,“才五月你就嫌热了啊?爬!一定要爬!”

于是她刚回来就被白惜言同志抓着去爬山,盘旋而上的公路两侧有参天巨树,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回来的时候被虐到只剩下出的气了,白惜言殷勤地给她擦脸嫌弃说,你太弱了啊,从明天开始早起跟我去晨练。

苗桐本想喘匀了气跟他交代一下今天下午不仅喝了下午茶还摔了人家一个骨瓷杯的事,可被他气得眼前发黑就什么都忘了。

晚饭后苗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理录音,乔豆丁给白惜言打来电话兴奋得大呼小叫:“姐姐才不是什么松鼠,她是真正的queen!她是智慧的!内涵的!有深度的!她是黑暗里的灯塔!是时代的风向标!”

“她什么时候是松鼠了,一直是鸟类嘛……等等,灯塔和风向标又是什么东西?你在写诗?不能这样写啊,太浮夸了,太浮夸了!”白惜言换了个手去冲咖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就写她是暴风雨中的海燕,炎炎烈日下的虞美人草,茫茫苍穹中最亮的启明星,降落到人间受苦的天使!”

乔豆丁被他雷得七晕八素,用他刚才的话回击他:“太浮夸了啊,太浮夸了!拜托你看下一个网站首页推荐……这不是我的作品!该死啊,对手太强大我都掉粉了!”

白惜言看到首页推荐的帖子,私巷只吸收有经济实力的会员,可有经济实力的会员不证明不八卦啊。录像的质量很高,只是离得远没有声音。画面上很明显是朱玉珂激怒了苗桐,杯子的碎裂声很清晰地收进去,她站在那里不高傲也不冷漠却压了朱玉珂一大截。

发帖人在帖中夸赞:她没有名牌装裱,沉静如水。她是智慧的,内涵的,有深度的。她好似黑暗里的灯塔,时代的风向标。她面对指责闭口不言,她是真正的queen。

帖子立刻引起了一帮骂战,有骂发帖人捧臭脚的,有骂朱玉珂欺人太甚的,有朱玉珂的粉丝和苗桐的粉丝在掐架,还有人质疑发帖人是苗桐本人,私巷是会员制的不是阿猫阿狗都消费的起的。

白惜言立刻赞叹,这是健康的舆论!赞叹完以后才拍着大腿说,出门见这种疯婆子竟然不告诉我,反了反了,他们说是真正的queen就是真正的queen了?queen就能隐瞒事实了?queen就能不用诚实坦率了?一派胡言!

苗桐看他进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叽咕:怎么回事,风雨欲来啊?

“你干的好事!”白惜言的表情活像她出去偷情车震还不小心被警察开了罚单一样。

“……白惜言,你别捣乱,我整理完这一段就去陪你。”苗桐说完手边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林乐,跟白惜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先接了电话“乐乐?”

林乐的声音太大,白惜言都听见了,那边在大笑:“我和小立在酒吧发来慰问,真正的queen,又被偷拍了啊,这次相信人间有真情了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乐说,你赶紧去看网站首页啊,我去找妹子搭讪了。苗桐刚挂了电话,谢翎的电话又打进来,她看着白惜言那不耐烦的神色,直接说:“谢翎,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聊天,主公正在闹脾气。”

谢翎切了一声说,他能不闹脾气吗,你去见朱玉珂没跟他说吧?

苗桐立刻傻了:“哎?”

“哎什么哎,你不知道啊,我就是通风报信的。你又上网站首页了好吗?你又被偷拍了!真正的queen!如果主公不是因为这件事闹脾气的话,你就赶快在主公知道之前告诉他,省得他把你就地正法!妈呀,很黄很暴力的!你就是猪脑子吧猪脑子,还去见那疯女人,你不怕她泼你硫酸啊?”

苗桐头脑昏昏沉沉的:“她包很小的,装不进硫酸……那个谢翎,先这样吧,挂了。”

她抬起头,淡定地敲敲桌面,极力保持自然的状态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去喝下午茶了。”

她这是真正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说谎,可是也没说实话,瞧这理直气壮的。

白惜言半坐在桌子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冷笑:“你没发现吗,你每次去私巷,用的都说那个杯子。那个骨瓷杯是一对的,是我起手烧的,你要是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你用的那个杯子的底部印着我的名字。而你摔了我做给你的杯子,成了真正的queen。”

本来苗桐是很了解白惜言的路数的,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应付他的脾气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指责自己她就道歉嘛,又不会少快肉,家和万事兴。他生气她就哄他嘛,又没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哄。他闹别扭她就装可怜嘛,反正他最后也会不忍心来 她的。

可他今天只说,你摔了我的杯子。潜台词是,你以为我很闲吗,我为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你还摔了它。

苗桐无法厚着脸皮说出不知者不怪这样的话,白惜言接着冷笑:“成就了你的女王之路,那只杯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把台灯帮她又调亮了一点,非常大度地说:“继续吧,继续工作吧女王,从此你脱离我的管辖了,你爱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妖人要求你真诚坦率,你就把这四个字扔在他脸上说,蠢货,你疯了,我是女王!恭喜你进化了!”说完又冷笑两声利落地转身走出书房。

等他走了,苗桐迅速打开网页浏览了一遍,头痛地揉太阳穴。

4

接下来的两天白惜言在家里把她当成隐形人,实在是气她,怎么不懂得保护自己?跟他知会一声有那么难吗?本来是想让她反省自身,没想到却越想越伤心,闹到心情低落。

他也不画画了,带着儿子去刘锦之家蹭饭,和干儿子培养感情。刘锦之就惨了,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给他们做饭。

白惜言心情不好,难免挑剔加毒舌:“你做饭也太难吃了,小念真可怜,不如放我家养,啊?”

夏生高兴的拍桌子喊:“哥哥去我家,哥哥去我家”。刘念看看两个大人的脸色,懂事地不搭腔,把弟弟掉在桌子上的饭捡起来塞他嘴巴里吃掉。

看他那个高贵冷艳的,刘锦之忍不住说:“你回家去嘛,你太太多好啊,不让你操心,单刀赴会,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嗬!”岂止啊,还是真正的queen呢!

“是啊,私巷的保护措施很好的,据说玻璃都是防弹的,保安人员都是用的退伍军人。她要是说了,你会让她去吗?那是女人之间的斗争,你太太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呵呵,分寸。”简直太有分寸了,白惜言说,“这种女的给你,你要不要?”

刘锦之暗暗吸一口凉气,无论说要还是不要都是诛心之言啊,给他下套呢!他气定神闲道:“我何德何能,自身修炼不够没那个福气的。再说了,那个视频曝光的很好啊,总是朱玉珂方面的言论,我方长时间的沉默也该爆发了。那个发帖人面对质疑只回了一句: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怎么看由你们。

白惜言垂眼给两个孩子布菜,叫刘锦之泡茶烤蛋糕,准备跟他谈一下人生。刘秘书瞄了好几次表暗示我很忙的,可他都没看见,只能认命的去烤蛋糕。

白惜言看着俩孩子玩了一会儿跳棋,跑到厨房问有什么可帮忙的。刘锦之说,那你帮我打鸡蛋吧。

白惜言挽起白衬衫的袖子,看刘锦之在看食谱配方,恍然大悟,“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这种事很简单的,按照配方就可以”,刘锦之说,“你不回家到底想干嘛啊,要是我是女的,咱俩还说的清吗?”

白惜言白他一眼说:“你要是女的,这么人高马大是要吓死人哦。”他利落的打着鸡蛋,吭哧吭哧的搅拌,而后问:“你觉得我对小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你对你太太怎么样,你最清楚了啊。”

“当局者迷嘛。”白惜言说,“我现在对她是不是太凶了?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觉得我在蹬鼻子上脸什么的???????我之前还罚她跪这次??????哎,这次凶她还不理她。”

不理人最凶。刘锦之看怪物一样看他,也恍然大悟:“噢,怪不得呢,你是不敢回去了啊?”

白惜言恼羞成怒状,忍不住用搅拌器砸他:“不要讲得那么难听!”

刘锦之被他弄了一身面糊u,还要苦口婆心的劝他:“你以为你太太是谁?她十二岁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那么与众不同,现在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她现在是谁啊?我的老板娘,你白惜言的太太,白夏生的妈妈。她要是不想要你,你现在回家她就不在了,真的。所以不用担心了,赶快回去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白惜言就更不想回去了:“我不想知道和毒牛奶关在一起的猫,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刘锦之冷定地看着他,继续看着他,“还有……”

白惜言抬头摆出受教的姿态。

“……蛋白打发过头了。”

最后吃到嘴里的是裂开的烤过头的威风蛋糕,被白惜言从头嫌弃到尾。刘锦之黑着脸说,我明天会交辞职信给你的。白惜言这才消停下来,吃过蛋糕就带着儿子回去了。

回到家后看到苗桐正抱着笔记本子客厅里写书稿,夏生叫着妈跑过去跟她亲亲。

苗桐跟儿子亲了亲,像平常一样说:“回来了啊?”

白惜言心下一松,还是板着脸,高贵冷艳的换好鞋进了书房。进了书房就给刘锦之打电话,忍不住得意的说,“我家的猫没喝毒牛奶。”

“你家的猫喝了毒牛奶也死不了。”

“下次不要动不动就要递辞呈,不是装可爱就是撒娇,不要仗着我惯着你。”

刘秘书正给儿子洗澡,气得差点把手机掉浴缸里。

第二天侦探社来了电话,说找到了当年那个生病而没去上工躲过一劫的工友。他年轻时子建筑队腰受了伤,现在找了个修建花圃的工作。男人叫李源只有四十多岁,可风吹日晒的显老,正跟其他同事在路边的树下喝水休息。

“你好,我叫刘锦之,之前在源生地产工作。”

李源在汗巾上擦了擦手,忙跟他握手:“我记得你,刘秘书,当初就是你盯着工头给我们办的保险呢。你那回来工地我在拉水泥,你问我办好了没有,你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年轻啊。”

刘锦之少年时期就老气横秋的,毕业后做白惜言的秘书也刻意往老成里打扮,现在看起来倒是比以前年轻了不少。他记得盯着工头办保险的事,早忘了自己见李源的事。毕竟工地上的人都是戴着安全帽,满身的水泥,没什么记忆点。

“原来是你,有印象。”刘锦之说,“方便找个地方说话吗?”

李源让同事帮他照看工具,跟着刘锦之到了街对面的麦当劳……

晚上刘锦之就把整理好的录音拿给了白惜言,两个人关在书房里,他松了袖扣灌了一大杯茶水。

“找到新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