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糟糕,我恐怕查错方向了。”刘锦之说不出的丧气,“如果不是李源毫不知情,那只能说明他心理素质太好。”

“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他不知情”

而罗宏远已经死了,当年知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在国外养老。这小半个月刘锦之都在追着李源这条线不放,如果错了,他们恐怕不会有时间纠正过来。录音已经过了剪辑和处理,只有很清晰的对白。

刘锦之问:“当年给你们办理保险是因为工地的事故,那个出事的人你还记得吧?”

李源说:“当然记得啊,那么大的事怎么会不记得。而且现在老苗的女儿不是嫁给源生的老板了吗?嘿,电视上啊,报纸上啊都报道了,我刚开始看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那小姑娘以前去工地给她爸爸送饭,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长得很水灵很精神的啊。”

刘锦之把这个话唠的话头重新拉回来:“当年事故前后你记得清楚吗?”

“啊,是她女儿要写回忆录吗?”

刘锦之暂停了两秒说:“你怎么知道?”

李源很高兴的说:“嘿,有钱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刘锦之又暂停了两秒,没否认:“那能不能具体聊一下,比如你跟苗伯父当年的关系怎么样?”

李源又嘿了一声说:“还行啊,老苗干活很实在,跟他分一组做事很轻松。”

“……那苗伯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老苗好着呢,闷头干活的,没见他得罪过谁。”李源顿了一下,突然问,“写回忆录的时候如果写到这里会有我的名字吧?”

刘锦之又顿了数秒,“嗯”了一声说:“苗伯父出事那天,你生病了是吧?”

李源说:“是啊,头一天晚上大暴雨呢,我在工地上睡觉吹了风,第二天发高烧。要是我没生病,出事的就是我了……他女儿要是知道我这么说,不会高兴的吧。”他说,“要不,这一段就不要跟她讲了。”

“你就那一天没去吗?”

“是啊,回去就听说老苗出事了,丢下了卧病在床的老婆和上学的女儿。我提着东西去他们家吊唁,被他那个兄弟老郑给揍出来了,东西也从门口扔出去,还骂我说,原本死的该是我,不该是他哥。可这种事谁能料到啊,要是能料到的话,就不会有意外来是不是?又不是我让老苗出事的,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后来我就没再去了,去了就给人家添堵,没意思的。”李源顿了顿,这个时间他在抽烟,服务员过来告诉他这是无烟区,他把烟掐了说,“不好意思啊,刘秘书。”

刘锦之问:“苗伯父和他那个兄弟老郑关系很好吗?”

“老郑脾气很坏又冲动,都是老苗这个当大哥的罩着他。老郑拿他当亲大哥一样老苗没了,他哭的跟亲爹没了一样。”

刘锦之说:“话粗理不粗。”之后就没什么重点了,李源又问了两次回忆录会有他的名字吧,得到确定的答案才满意的去工作了。临走他和刘锦之交换了电话,让他有事随时打电话,听起来跟沾了多大光一样。

听完刘锦之问:“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白惜言跷着腿闭着眼一下下地用弯曲的食指扣太阳穴,“听不出哪里不对。”

刘锦之也没辙,只说回去再想想,疲惫的回家了。

白惜言觉得他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答案似乎很接近了,就是找不到开启的机关。他饭也不吃了,一直窝在书房里。

张阿姨知道先生在闹脾气,旁敲侧击的对不动如山的苗桐说,他的身体养都养不过来的,还气得不吃饭,要是生病了心疼的又是谁?苗桐往嘴里送饭,冷定的说,他不吃那是不饿,你让他闹去。

白惜言是真的愁得吃不下饭,苗桐本来写好了检讨,他好形式主义这一套,乐此不疲。可他高贵冷艳玩过头了,竟然玩不吃饭。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是不能容忍的底线。

苗桐气着了,把检讨书撕烂扔垃圾里。张阿姨抱着夏生去隔壁睡觉,她找出海苔做了一卷紫菜包饭切好,直接打开书房门,放在他面前,冷冰冰的说:“吃!”

这是什么气势,一夜东风转西风啊?

“放着,饿了就吃。”

“吃,不饿也得吃。”苗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了我就走。”

白惜言从无头绪的绝望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的不对劲,问:“你走?你走哪去?”

苗桐看着他,眼神冷冷的跟刀子一样,说:“你不是不想过了吗?”

她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柔的像蒲公英,要么就有点呆。白惜言做噩梦的时候,偶然会看到她这种眼神,梦里都心痛的要命,惶惶不可终日。她却真的这样看他,让他觉得像做梦一样,心凉地问:“我不想过了,你就不过了吗?”

苗桐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说:“你看我碍眼,我总不能赖着你。”

“你是没赖着我,你胆子大什么都不怕,我是个胆小的男人畏手畏脚的确是配不上你。”

“好,我知道了,我看着你吃完我就走。”

白惜言端起那盘紫菜包饭,高高的扬起,倾斜盘子,倒在纸筒里,把盘子掼在她面前:“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苗桐靠着门板看来一会儿纸筒又把目光转移到白惜言脸上,很干脆的点了一下头:“好,你早点休息。”

度假村去市里的免费巴士最后一班是晚上十点,她在门口换鞋时磨蹭了将近三分钟,白惜言没有追出来。

第十一章 知我心忧

【相较于遥不可及的过去,我选择了手边可以握住的未来。】

1

头天晚上洛雨睡得早,第二天起床看到她趴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衣服也没换,蓬头垢面的。他出门买了份早餐,回来看到苗桐正在洗手间擦脸。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去垃圾场工作了?”

“没有,垃圾场那边杀青了。”苗桐说,“我想吃油条。”

洛雨“切”了一声:“只买了包子,凑合着吃吧。”

吃早饭是苗桐突然问:“你快离校了吧?”

洛雨说:“下个月一号。”

“毕业旅行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

“你不是一直想去台湾吃士林夜市吗?”

“想吃士林夜市的是穆秋,其实我有点想去泰国。”

“泼水节?”

“??????谁想要被泼一身水啊?我想去玩一个月,那边比较便宜。”

“我的钱只用养你一个,所以不用给我省。”

“把你的钱留着养那鼻涕小鬼吧。”洛雨已经盘算好了,进入大学之后就要自己打工赚生活费。

“??????反正夏生的爸爸有钱养他。”

洛雨惊诧于她的厚脸皮说:“你怎么就能坦然的说出这种话呢?”

苗桐意味深长的说:“女人到了欧巴桑的年纪就什么都不怕了,没有什么耐心温柔,还会逼着你吃饭,生气起来心就硬的像石头,一点都不会觉得可爱。突然有一天,你身边的那个人会觉得,天啊,你怎么变成这样?然后连当时喜欢对方的原因都想不起来了,这时你才肯相信life is bitch!”

“一个把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乱七八糟的女人就不要学什么熬心灵鸡汤了!”

苗桐连个少年都降服不了,一整天做事都没精神。

两天后网站上一个叫“肮脏的秘密”的网友发布了一条新帖:详细八一八苗小姐如何踩着父母的鲜血,爬过仇人的床,一步步地走上她的女王之路。

帖子发布的时间在深夜,当时网站几乎没什么人在,内容明显是早就编辑好的,只要复制粘贴。

内容从十几年前源生为了节省成本不给工人买保险,工地也没做防护措施,导致了苗桐父亲的事故,但是源生在主事的老板已经是白惜言了。当时源生的经营状况很差,媒体甚至质疑源生的工程质量,为了息事宁人赶快从风波中解脱出来,白惜言开记者会承诺会照顾其遗孀,可事故鉴定却定性为:没有按照规范操作系安全绳,导致从脚手架上失足。

于是那笔本来就属于苗家的赔偿款却成了做慈善。苗桐的母亲去世后,白惜言正式助养苗桐,为了善名还陆续助养了不少孤儿。其中一个叫吴小芳,几年前曾在媒体爆料:源生不是救星是火坑。可那期报纸没有上市,只发在了网络上,也没有引起大众足够的重视。其实是因为白惜言买通了印刷厂,又起诉这家报纸毁坏他的个人名誉。而苗桐也在法庭上位白惜言作证,说相信自己的父亲的死跟源生无关,是个人的操作失误。

吴小芳因为哪件事失踪了很久,后来开了律师事务所对那个爆料闭口不提,最后因为绑架罪而进了监狱。发帖人提出,他去监狱探视吴小芳,吴小芳很沉默,刚开始并不为自己辩解,后来才坦白说自己是被苗桐陷害的,她是律师,可她看到权势和金钱战胜了法律。

发帖人当晚发布了这些信息后,并保证接下来几天每晚都会持续爆料。

第一条网站上的讨论比想象中的平静,多是持怀疑态度求真相的。网络和实体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传播速度快,没有门槛,没有时间和地点的限制。苗桐看对方这架势,就是准备要做持续报道,这只是刚开始在试水,不会像以前那样不了了之。

白惜言倒是第一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大姐明天带夏生先回上海,你这两天不要上网也不要接电话,我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苗桐啪嗒啪嗒地剪指甲,噗噗的吹着,“这次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去黑朱玉珂也没用的,只怕会被黑的更惨。”

“那你的意思呢?”

“找出证据来证明发帖人是朱玉珂那边的人,纯粹是报复,其他的不回应。”

“以前不回应是因为认为那是事实,没什么好回应的,可现在有翻盘的机会。”白惜言稳定了一下情绪,心平气和地说,“我想没有罪恶感,干干净净地跟你在一起,不用成为忌讳。”

苗桐停下手中的指甲刀,莫名其妙的说:“我现在也不觉得我们脏,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件事了?”

白惜言呵笑了一声:“我骗了你,我只是装作不在意。”

苗桐这事突然明白过来,白惜言内心的愧疚和恐惧并没有散去。她把指甲刀放到一边,问:“我现在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见面说。”

“……我现在没在家,我和锦之在外面,小桐,等我给你一个解释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再一点点时间……”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信号不好的呲呲声,白惜言的声音时隐时现,“……你听我的话,不要看。”

“你人在哪里?惜言?……”

“……信号不好……山里……就这样……等我……”

苗桐挂了电话,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五月的雨天,真凉啊。

她什么都不想做了,身体中的力气和哗啦啦的雨水一起流光,她除了呼吸,什么都不想做。

晚上的时候“肮脏的秘密”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知晓苗桐的自我洗白方式,公布了粉丝会的会长“外星美女”这个id的使用者是个初中女生。粉丝会开了好几次见面会,主持者都是一个叫肖旋的人,经过聚会照片对比肖旋只和其中一个初中女生有联系。那个初中女生叫乔豆丁,是《晨报》所在出版社的社长卓月的女儿,而卓月又是苗桐的亲传师父。

“外星美女”发帖用的很多照片都是从一个摄影师的相册中扒出来的,而这位摄影师叫林乐,是苗桐的同门师兄。所谓的粉丝会不过是苗桐自导自演的洗白闹剧——这下沉静一整天的网络彻底炸开了锅。

在这个爆料发出的五分钟后,“外星美女”这个id发了一个几千字的长帖。

我叫乔豆丁,是十七中学初中三年级的学习委员,我的妈妈叫卓月,是报社的社长,爸爸叫乔云,是康乐医院的主任医生,我的弟弟才刚出生不久。我把一切坦诚的曝光在大家面前,只想用我们全家人的名誉来担保,以下我说的全都是实话,爆料者如果不服,可脱马甲来战。

写这些东西之前,我刚开了“外星美女”这个id,发了姐姐他们一家的照片,我想为姐姐做点什么。我妈总夸小桐姐姐聪明,让我向她学习。可其实小桐姐姐是个很笨的人,聪明人做了什么好事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做了坏事就隐瞒。而我的姐姐做了好事从来不说,她没做过的坏事别人却会安在她身上,可她也不反驳。

我问过她,你不生气吗?姐姐说,我又管不住别人说什么。

所以她从来不回应,因为知道管不住别人说什么,就让别人去说。

可她不说,别人就当她好欺负一样的。朱玉珂,你敢不敢站出来告诉大家,你明知道小桐姐姐和惜言哥哥的关系还故意接近她,跟她做朋友这件事呢?她怎么就成了破坏你感情的闺蜜了呢?惜言哥哥不拆穿你外公放出的婚讯,不过是因为照顾你外公的脸面,你自己是清楚的。

你要记得,她不是没有家人,也不是没有嘴,只是不想像你这样的人一样。

你们只知道她成了名媛,只知道她有个助养的弟弟叫洛雨,却都不知道她曾经在西藏支教过,还在外面做了一年战地记者,现在她助养的藏区孩子已经增加到了四十多个。其实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根本不需要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外星美女”是谁,恐怕会有人说是我姐姐指使的吧,所以我提前写下这些存在草稿箱里,等着有心人人肉出我来的时候,把心里话说给大家知道。

以下全是乔豆丁收集的苗桐的评价,全部都是曝光的真人姓名和工作单位,不惧怕网友检验。

在“外星美女”这个id发帖后没几分钟,之前在私巷偷拍的楼主也发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某酒店的小开夫人,还附上了那天的自拍照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并叫嚣让爆料人发布自己的真实信息。

话题被成功的引向发帖人“肮脏的秘密”的真实身份,而“肮脏的秘密”却没有再出现。

整个网络前所未有的热闹,凌晨两点服务器因流量过大而瘫痪,进行紧急系统维护中。

苗桐对着“系统维护中”的网页提示,一种久违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她坐在转椅上软绵绵的,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她从不惧怕流言蜚语,她坚信无论真理埋得多深总有一日会大白于晴空之下。作为真相的挖掘者,她却把真相往深处掩埋,她知道,终有一日,她会接受命运的审判。

所有表面上的风平浪静都是暂时的,“时间会带来真相”这个理论总是不停的被证明。

苗桐慢慢的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合照,她记不太清了,大约七八岁在桃园里,她眉心点了个红点坐在树枝上,妈妈站在她左边,爸爸在右边扶着她,一家人都木讷地看着镜头。

以前的人拍照都是这样的,只是站着把影像留下了而已。

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照片,然后拿出手机给白惜言打电话,无法接通,又打了一次,依旧是无法接通。她接着拨刘锦之的,和白惜言一样是无法接通。她看了一会儿手机,伏在了桌子上。

洛雨敲门,她不应,他推开门的动作有点慌乱,脸上的表情也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好像一推门就能看到满地的血,她在书房里已经死透了。

“都三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洛雨都有点愤怒,“我敲门你怎么不应?”

“我……刚才趴在桌上睡着了。”

笔记本屏幕黑了,她的确睡着了。

2

苗桐回了房间,天还没亮她就起床出门,在小区门口的花坛里剪了一捧月季花用报纸包起来,打了一辆车去了墓园。

墓园在半山坳,湿气重草上结了露水,她趟湿了裙摆。父母的墓前还算干净,她把花放在墓碑前,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两瓶二锅头。

她往父亲的墓碑上浇了半瓶,然后自己对嘴吹,辣得直皱眉,问他:“又辣又烧,你真的喜欢还算没钱买好的啊?”

父亲当然不会回答她,墓碑上的照片还是身份证上的证件照,看起来有点凶。

“……肯定是没钱买好的。”苗桐笑着说,“你现在想喝多贵的酒我都能买得起,真的,白惜言很有钱的,给你买个酒厂都行。”

“妈你也是,下次我会带外孙来给你看的,他们都说长得像我。”

“还有我见到小郑叔和小郑婶了,他们身体挺好,就是老了。你们要是老了,肯定也那样。对了,郑西你们还记得吧,夏天只穿个花裤衩的鼻涕虫……他不小心杀了人,坐牢了。人生真无常是不是?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人生就这么过完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苗桐边喝边跟墓碑聊天,不知不觉喝多了就抱着墓碑哭,说爸爸对不起。

直到雾蒙蒙地细雨下大了,山里都是整齐的沙沙的雨声,她才等公交车下山。到了卓月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浑身酒味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狼狈地像电影里狂奔过的女主角。

卓月盯着她,惊恐得好像看到了失足少女现场版,惊慌地问:“你去哪里了?一大早洛雨就打电话说你不见了!电话怎么打都不接!你去哪里了?”

“我去墓园看我爸妈了。”

“墓园?”

“手机……哦,调了静音,想跟我爸喝点酒。”

“喝酒?”

“嗯,我们喝过二锅头,喝醉了就睡着了。”

卓月倒吸一口凉气,苗桐进门拨着头发说:“借我浴室洗个澡吧。”

洗完澡她穿着借来的衣服在客厅里喝姜糖水,卓月抱着小儿子轻轻地拍着他入睡,小孩子 大拇指在梦中都笑。

苗桐盯着小婴儿的脸,想起了自家的夏生,朱玉珂说你划算,你什么都有了。

命运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命运也是个会恶作剧的大人,给她包装精美的礼物,有时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吃剩下的果皮,有时是突然弹出来的整人玩具,看她惊慌失措气急败坏,命运就被逗得哈哈大笑。

即便如此,她也不知自己何时开始相信,命运对她没有恶意。

面对这样的“正常”的苗桐,卓月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知道从何着手的感觉。她看似没有戒备,可她的表情又严谨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一样。

“小桐,我觉得你应该放松一下。”

“我很好。”苗桐笑笑,咬着玻璃杯口,“你没有骂豆丁吧,她还是个孩子呢,都是为了我。”

“我没骂她,她做得很好,有同情心,有正义感,还有行动力,敏感而不失聪明。乔云把她教的很好。”卓月提起这个白捡来的女儿,就觉得很幸福,“其实我们都不打算自己要个孩子的,有豆丁就够了,这完全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是命运的馈赠。”

“命运也把夏生送给你。”

“那朱玉珂岂不是送子的鹅。”

她们一起笑起来,卓月不禁摇头,怎么现在还能没神经地提起朱玉珂?

小婴儿被吵醒,睁开眼望着苗桐方向,苗桐把食指放在他的手心里,被牢牢地握住。

“我从没见过夏生这么小的时候。”

“小孩子是长得很快的。”卓月终于忍不住,“小桐,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