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小姐。”桑葚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唐棠喊了一声“进来”就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桑葚上晚班,所以没有穿护士服,她纯粹是想来跟唐棠道个歉的。

“是你啊,桑护士。”唐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小脸苍白。但是她的笑容仍旧是暖暖的,她半躺在床上,和上次一样在翻看时尚杂志。

“唐小姐,那个…昨晚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急着去了二院所以没有坚守岗位,害的你病痛找不到护士。我向你道歉。”桑葚走到唐棠的病床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你别这样。那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急事的嘛。”唐棠放下杂志,拍了拍桑葚的手,丝毫不拘泥。

桑葚在心底轻吁了一口气,还好昨晚唐棠没有什么事情,否则她肯定不是停职那么简单了。

“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昨晚不在呢。”唐棠笑着跟桑葚眨了一下眼睛。

“啊?”桑葚瞪大了眼睛,还谢谢她?

“你先坐下。”唐棠热心地让桑葚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凑近她笑道,“陆朝夕啊不愿意经常见我的,昨晚还好你不在,我忍着病痛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他急匆匆就赶来了。如果你要是在的话,你肯定帮我去找值班医生了。你让我多了一次见到陆朝夕的机会,你说我应不应该感谢你啊。”

唐棠笑得暖心,桑葚却是扯了扯嘴角苦笑。

“唐小姐,你和陆朝夕…..认识很久了?”桑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唐棠又随手拿了那一本世上杂志翻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随口道:“是啊,他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怎么样,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啊?”

唐棠的大眼睛一闪,看着桑葚,期待地问道。

桑葚含笑:“你喜欢陆医生?”

“对啊,我从十六岁就开始喜欢他了,后来他高中毕业去了美国读医,我也跟着去了,不过我读的,是服装设计。”唐棠挥了挥手里的时尚杂志。

“那不是和温然读的是同一专业吗?”桑葚脱口而出。

“那个温然啊…..我们是同班同学!她也喜欢陆朝夕,所以,她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唐棠嘟了嘟嘴。

桑葚轻笑,心想唐棠能够有这样的好心情对治疗是很有帮助的。

桑葚和唐棠聊了一个上午,走出病房的时候刚好遇见了陆朝夕。

他坐在病房门口的公共椅子上,桑葚不禁愕然:“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她在里面呆了至少三四个小时啊…

陆朝夕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抬头:“刚好吃饭。”

说完,他拉住桑葚的手,走出了医院。

护士站的几个护士看到桑葚和陆朝夕手牵手走了出去,不禁都暗自唏嘘,对桑葚的印象更加差了。

今天两人都不上班,陆朝夕干脆直接回家做饭给桑葚吃。

以前和傅亦桓在一起的时候,桑葚永远只有做保姆的命,她做饭,他乐意的时候吃,不乐意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而现在陆朝夕却亲自下厨,只让桑葚等着吃饭就好了。

陆朝夕系上了围裙,有模有样的。

桑葚兀自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只是眼神有的时候瞥向厨房里陆朝夕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禁想到:

会做饭的男人真帅!

陆朝夕一共做了三菜一汤,桑葚吃的直夸赞他。

一顿饭吃到中间,桑葚忽然停了下来,她看着陆朝夕,开口问道:

“陆医生,你说唐棠,活下去的几率大吗?”

陆朝夕的脸色微变,但是却是冷静地继续吃饭:“如果动手术,还是有存活几率的。”

“那就尽快动手术啊!”桑葚脱口而出,她从事医疗工作也已经两年多了,对癌症也有些了解。

陆朝夕忽然放下了碗筷,抬头看着桑葚,神色不变:

“她以前就做过肝移植手术,现在肝脏癌变再动手术很危险。况且,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肝源。”

桑葚一惊:“她以前肝脏就不好吗?”

“是我的肝脏不好。”陆朝夕的一句话让桑葚大惊,“她做肝移植手术是把她的一部分肝脏移植给我。”

陆朝夕神色不变的谈话让桑葚心惊,她直直地看着陆朝夕:

“那你现在还好吗?”

“我不是肝癌。”

桑葚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心脏,可吓得不轻。

“唐棠对你可真好啊,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把当时健康的肝脏都移植给你了。”桑葚的心底有些泛酸,没想到唐棠这么喜欢陆朝夕。

“恩。”陆朝夕只是淡淡颔首,其余什么话都没有说。

桑葚不禁皱眉,那个唐棠和陆朝夕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为什么陆朝夕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而唐棠却甘愿把肝脏移植给他?

想到这里,桑葚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还没来得及看屏幕就摁下了接听键。

“喂。”

“桑小姐,总裁让您去医院。”电话里的声音桑葚认得,是傅明哲的助理的声音。

桑葚心口一颤,正声道:“抱歉,我和傅亦桓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总裁需要和您还有少爷谈一谈。”

桑葚刚要拒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只好起身一边拿包一边对陆朝夕交代:

“傅亦桓的父亲让我去一趟二院,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桑葚…..”陆朝夕起身,他的眉心紧皱,他不希望桑葚再去参与傅家的事情,最好,能够和傅家一刀两断。

“你放心,我态度很明确的。”桑葚笑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换上高跟鞋走出了门。

***

二院,桑葚推开傅亦桓病房的门的时候,看见了宽敞的病房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傅明哲,一个是苏晗。

苏晗一见到桑葚就气愤地别过脸去。看来刚才傅明哲刚刚跟她说过什么气着她的话了。

“桑葚,你过来。”傅明哲让桑葚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

从进门开始,桑葚连一眼都没有去看病床上的傅亦桓。

而傅亦桓的目光却一直紧紧锁在桑葚的身上。

他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今天早晨她不顾他摔倒在地上和陆朝夕离开,现在来了却不看她一眼。她就这么无情?

“傅叔叔,如果你找我是劝我和傅亦桓复婚的话,免谈。”桑葚淡然说出一句话,看到傅明哲脸色沉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初答应你爸爸要好好照顾你,你现在…..”

“照顾我就是把我推到那个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人身边吗?”桑葚反诘,她的脸色有些凉。

自从上次顾言程对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开始怀疑傅明哲了。

或许,她应该和顾言程合作了。

傅亦桓把桑葚的话停在耳中,脸上的温度降至冰点,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遭到她的反驳。

此时的苏晗闻言冷笑:“哼,不知道当初是谁一定要嫁给亦桓的?”

苏晗想必是听说了他们的往事,嘲讽道。

桑葚却只是淡笑:“我把这样的渣男让给你,你还不感谢我?”

苏晗气的哑口无言,她还能够说什么?!

“好了!我今天让你来,是为了给你看这件东西!”傅明哲怒意满面,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桑葚。

桑葚看得出,他是强忍住的怒意。

既然傅明哲明明对她不满,为什么又要非劝她复婚不可呢?

桑葚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翻开了文件。扫了几眼,大致明白了文件的意思。

“傅叔叔,你的意思如果我和傅亦桓复婚,你会给我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桑葚嘴角微微抬起。

呵,傅明哲到底在弄些什么?是在引.诱她吗?

“没错。只要你们复婚,我不管你们怎么生活,这百分之十,立刻过到你的名下。”傅明哲似乎有些着急,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桑葚挑了挑眉,把文件重新递给了傅明哲:“离婚前我和傅亦桓说过,我净身出户。所以,你觉得我会为了一点钱和他复婚?”

一旁地苏晗听到了,脸都绿了。

一点钱?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到底值多少钱?!

傅亦桓紧抿薄唇,一直置身事外,他清楚桑葚的性子,拿钱来威胁她,是最没用的。

他的眉心紧锁,他也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傅明哲非要她和他复婚不可?

桑葚倏地起身,拿了包朝服明哲含笑道:“傅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还有,别忘了我和你们傅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桑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傅亦桓一眼。

傅明哲气的将手中的那份文件扔到了墙角,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傅亦桓嘴角有一丝嘲讽,傅明哲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的。

他在人前装了这么多年,大力做慈善,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情的愧疚感!而这些事情,除了傅亦桓之外,无人知晓。

***

桑葚从二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刚才她不是没有看傅亦桓,她的余光一直在他的身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当傅明哲要她跟他复婚的时候他没有开口,说明他不在乎。

呵,也对,他现在有了苏晗,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说什么在乎不在乎复婚呢?

桑葚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附院。”桑葚对司机说道,今晚她值夜班,就直接去医院了。

司机没有开口,发动了车子。

桑葚没怎么在意,低头在包里找出手机给陆朝夕发了一个短信:我去医院上班了,明早回来。

发完短信她又看了一眼通讯录里江念念的电话号码,心底莫名一堵。

她现在又在哪里?还在不在A市?

有时候友情真的很脆弱,仅仅是因为隐瞒了一些必须要隐瞒的事情就遭来了嫉妒。

桑葚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个时间A市已经华灯初上,窗外车流涌动,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步履匆匆。

等一下!桑葚心底忽然一惊。

这里是哪里?

二院和附院是结交的友好医院,她曾经在二院实习过,从二院道附院去的路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

可是现在这条路,分明不是去附院的!

桑葚心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司机带着一个厚厚的鸭舌帽,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她故作镇定,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师傅,还有多久到了?”

“快了。”司机的声音很低。

桑葚心一颤,继续问道:“这条路…..好像不是去附院的啊?师傅你是不是开错了?”

“我在开车还是你在开车啊?!“司机似乎不耐烦了,低吼道。

桑葚吓得不轻,心底腾起了一个最坏的念头——她可能上了黑车了!

深吸一口气,她悄悄地将手伸进包里,逃出手机打算报警的时候,忽然一个急刹车,桑葚没有坐稳,整个人都撞到了前面的椅子上。

“啊!”桑葚低叫了一声,手里的手机没有拿住,掉进了椅子下面。

捂住头上传来的疼痛,桑葚刚要打开车门打算逃跑的时候,一双手忽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出了车子。

“你放开我!”桑葚拼命挣扎,头上有温热的血液流淌了下来,是刚才撞破了头,

那个司机非常高大,一看就是专业的绑匪,他拉住桑葚酒好像拎起一只小鸟那么轻松。

“叫什么叫!再叫撕了你的嘴!”绑匪喊道,将桑葚拖进了一个废弃仓库里。

桑葚被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她惊慌失措,心底已经乱成了麻,她到底招惹到谁了?平白无故的谁会来绑架她?

难道….是张杨?!

桑葚惶恐地环顾四周,这里很旧很旧,应该是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你到底干什么?”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劫财,可是,她哪来的财?

绑匪摘下了鸭舌帽扔到了地上,走近桑葚,忽然蹲下身掐住桑葚的下巴:

“想活命的话,现在就打电话给傅亦桓,让他来跟我谈判!”

桑葚一惊,傅亦桓?!难道这个人是和傅亦桓有仇吗?

她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想要利用她来威胁傅亦桓!

她执拗地深吸一口气:“我和傅亦桓已经离婚了,他不会来的。你不需要用我区威胁他,没用的。”

下巴处顿时传来了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倒抽着冷气,连呼吸都屏住了。

“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打!”他扔给桑葚一部手机,手仍旧掐住桑葚的下巴。

桑葚的眼眶都红了,为什么她明明要逃离傅亦桓,却总是被他牵绊住脚步?

她双手有些颤抖地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几声后,傅亦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喂。”陌生的号码,傅亦桓的口气一贯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