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哭起来不太好看呢。”他还抽出几张纸巾替我擦眼泪,动作很轻,做起来也利落,像是对这种事早已经是驾轻就熟,“白白,你这么哭,二叔可不得伤心的?不好的,这样子不好的,你得高兴,得高高兴兴的,对了,就是这样的,就是得这么笑的——”

他还扯我的脸,把我的脸颊扯开——

眼泪“吧嗒吧嗒”的我已经控制不住,他的脸在眼里已经模糊,脸颊被硬生生地扯开来露出让他欢喜的笑脸来,疼得我更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想要摆个姿态,高傲的姿态转生走人,现实太残忍,非得硬生生的叫我知道那些年那些事。

“娇娇说叫我劝劝你呢,”他朝我脸上吹口气,又摇了摇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的,你要是不同二叔一起,可没我的好处,谁让我们家那位二叔是能人呢,现在就乖乖地回去吧,别流眼泪呢,挺难看的,顾丽真算什么,不够看的,你回去哄哄人,还愁什么秦百年的,秦百年算个鸟,你说对伐对?”

他一吹,我的眼睛就跟着眨巴迅速地眨巴,眼泪就落得更快,整张脸都叫泪水都烫着了,还有他的手,我是又烫又疼的,从来没有想过他像今天这样可怕,可怕的叫我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就知道流眼泪,世上最无能的事不是哭,有时候哭的好,就是一种最好的手段,我哭起来那是最最软弱的事,不是我不想坚强一点,实在是坚强不起来,要坚强也得有坚强的理由,我这算是什么——

也许很多事我都不明白,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就是他应该与秦娇娇是统/一战/线,而不是这样子劝我,与一开始那种苦口婆心完全不同,完全是掉个头的姿态,再加上他说的“事实”,更是一股冲击波般,狠狠地朝我冲过来,把我冲得体无完肤。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问他,声音都哽咽。

“你想躲哪里去?回去吗?不想想你的工作是怎么没有的?”他“好心”地提醒我,并把话说到点子上,“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我也不是怕这个,真的,就是他的话把我的愤怒给引起来了,我的工作为什么会没了,还不是秦娇娇跟秦百年的主意?我反正都叫人当成第三者了,不明正言正的当一回,让他们给气死,实在是太没有胆魄了!

可周作——

我真不敢去,我真没有胆儿,给他一说,到是真跟硬起了心肠一样——

真的,他就真的把我送到周作面前,还是送到他公司的,我到是想逃,逃不走,周作那里我是借尿遁的,又让人好端端地送到他面前,跟押解犯人似的,他到是低头看文件,我坐在办公室有半小时光景,他都没抬头。

我以为他会冲我发脾气,至少这是起码的,跟我想象的差远了,他就是没理我,就当办公室里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人似的,完全无视我。

他越不理我,我越觉得这面前真凶险。

又想想这周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危险——

我就坐在沙发里,也不敢玩手机,就等着他“施舍”一个眼神给我,我就这么等着,人也难受,今天惟一的感觉就是看到周各各不热了,真的,一点都不热,根本没有那种感觉,过来的路上我心里还有庆幸——

但坐在周作办公室里,我才发现这仅仅是我的错觉。

因为我现在、呃,就是两腿交叠在一起,腿中间痒得厉害,就跟蚂蚁一直在咬似的,叫我不和几时安宁,这还不是全部,我还觉得热,办公室里的冷气算是充足的,对我一点效果都没有,我还是痒我的,热我的。

再没有比这个更杯具的事,在周各各那里我都快要以为这药效快过去了,没曾想,只能是因人而异,让我觉得这个破东西更显得很玄乎,更闹不明白这简直跟搞玄幻一样的事,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我纠结的在想,忍不住想吐槽一下,想想还是歇了这门心思。

到是办公室门给推开,是那位好心给过我无线密码,还有领我去找李胜伟的秘书,她才刚推开门,人已经退到一边,大开的门外头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简直周作年轻时的翻版——

周弟弟!

这三个字,几乎让我惊呼出声,尤其是想到他、他看了、看了我…我就觉得面上烧得厉害,他到是往我这边看过来,我下意识地就低下头,想装作不认识他——隐隐地觉得他的视线往我身上掠过,我是没看见,就是有种感觉,像是视线移开了,身上也没有了那种沉重的负担。

“这里有客人?”周弟弟问得很直白。

我立即就站了起来,巴巴地看向办公桌后头的周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给卡住了,呃,睡去了,明早起来看来水果牙的比赛

第037章

“外面玩够了?”

周作还是没抬头,听上去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

“爸说的可真没趣,”周弟弟到是不在意他的冷淡,迳直走到办公桌前,两手撑着桌子边缘,“我可是趁难得的休息天过来看看您,您至于跟我这么冷淡嘛,好歹都是小半年都没见面了——”

他说着,就将头转向我——

我万分忐忑不安,迅速地低下头。

“好像是秦白白?”他突然的将话头对向我。

他可装相的,我没敢揭穿他,毕竟那些事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透一点点出来都是要人命的事,可他这么一问我,还把我的名字叫出来,我能怎么办,自然是点点头,除此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我应得很轻,要不是仔细听,我恐怕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脚步声沉重有力,我坐在那里觉得脚步声分明在靠近我,更是一个大气都不敢出,忽然的一只手出现在我面前,手的主人“亲切”地试图拉我——我赶紧往旁边退开,上半身朝后仰,戒备地看着他。

他手上一落空,到是不怒,就是一笑,“不要这样嘛,打个招呼,至于躲我跟躲瘟疫似的嘛?”他头转向那边的周作,“爸,小妈这么怕羞呀,我不就是打个招呼呀,这吓得跟什么似的,可怎么跟你在一起?”

说得我心惊肉跳的,脸部肌肉都有点僵硬,不止是脸,就连身体,刚才还热着、痒着的身体,现在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我僵在那里,头缓慢地转过去看向周作,他依旧在忙,又是不抬头的怪样子跟死样子。

“你少操心。”周作冷冷地回他一句——我还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警告意味,他停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视线从我脸上扫过,让我脸上火辣辣的,他到底是看向周弟弟,“你也行行好,这么大年纪了,好意思老叫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听得实在是讪讪然,再怎么说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是不好听下去了,可我又不敢走,要是有胆子走,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只得想当自己耳朵就听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不是给我收拾了嘛,干嘛不善始善终的?”周弟弟漫不经心地又朝我看过来,很快地又收回视线,嘴角微有些上扬,“爸,你太不厚道了,娶人家就娶人家,人家把多年的旧情人都给抛了嫁给你,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这变脸可真快的,再给人出气也不是这样子的吧——”

他的话,更加说得我心惊肉跳,刚才就心惊肉跳了,现在更心惊肉跳,要说十倍都有了,这是来质问周作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有点小得意,对的,是有的,可又有点纠结,——这样的人实在又太可怕了些。

但听话,我有点不太明白,就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周作怎么是替他收拾了。

可能是周弟弟有心叫我明白,他到是大大方方地一屁/股坐上周作的办公桌,整个人懒懒的、怠怠的——“那会我还是个纯情小少年呀,有着纯情的肉/体…”

“噗——”

我一时忍不住——

“爸,你看看她,看看她,这么不给我面子?”

他那个架式,跟撒娇的孩子一样,看得我目瞪口呆。

周作眉头微皱,“胡扯些什么东西。”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他到是真不说,两手在胸前合成十,做保证状,又再问了一问,“爸,我真要叫做小妈?”

他说话的时候是朝向我的,尤其说话的时候还朝我挤了下眼睛——

我看都不敢看他——看到他就想起、想起那件尴尬的事,他要是别人,我虽说也会尴尬跟难为情,但不至于这么难为情跟尴尬,简直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我盯着自己的脚尖,心头恨极周各各那个男人,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当然,这么大的男人,要叫我“小妈”,我更觉得扛不住。

“别把人吓着了。”周作说话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纵容的无奈,叫我听得都有点稀罕,“你随便叫叫什么,就是别耍浑,把人给生生的吓着了,还有,你就非得插各各的事一脚,他主意大得很,哪里用得着你去帮忙?”

“爸,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嘛,咱们老周家的人可不能叫人欺负了,你说对伐?”周弟弟在说话,“哎,小妈,你说秦娇娇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呢,这一个带一个的,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周家人当回事了?”

我听在耳里,就听见他前半段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没想到还能听到他对我讲话,听得我真是“激动”极了,激动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要让我的心跳到嗓子眼,我抬头试图看向周作,可周作的身影全让坐在桌上的周弟弟给挡住了,我一时也不好去猜想周作在想什么,心里跳跳的——

本来想不说,又忍不住,我就张了张嘴,“你别叫我,我不乐意听。”

说完后,又迅速地低头,根本不敢看他。

“爸,你看看,小妈这么不喜欢我的?”他咋呼呼地叫,“这叫我们以后怎么相处呢,咱们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可是不好的。”

话听上去很自然,却叫我觉得跟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难受,不是那种难受,是那种从脚底心窜起来的冷意,让我无端端地渗出冷汗,双手想放在膝盖上,又颤抖地收了起来,双手抖得跟得了什么病似的——

想了想,猛地站起来,这一用力,我还没站好,人差点往前倾,还好我还有点自控力,才算站稳了,这一个变故,让我的气势少了很多,对上周弟弟揶揄的目光,我甚至红了脸,因为脸很烫,必定是红了脸。

“叫你妹的小妈!”我真想呵他一脸,本来坐在这里,心一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周作到底想干什么,搞得我脑袋里简直都弄成浆糊堆般,还指着周作好心给我说说,结果周弟弟一来,这种期待就成了没影子的事。

“哈哈哈哈——”周弟弟到是大笑,还拍了拍手,“老周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肯定是嫌你年纪大了,瞧你巴巴的,有点气性好不好?哎——老周,你又打人,不待这么打人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

他后脑勺给狠狠地拍了一下,立即从桌上跳下来,背对着我,对着周弟弟“委屈”地哇哇大叫,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听得很是刺耳,朝着站起来的周作望过去,他脸上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就一贯的冷着脸,“胡沁什么呢,叫你在外头就把嘴皮子学得利索?玩了这么久,不收心的?”对他儿子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些,视线就落在我身上,他朝我招了招手,“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嗯,慢慢走过来,别急——”

软声和气的,比周弟弟更叫人害怕,我几乎就下意识地听话了,又觉得自己太窝囊,也不乐意往前走了,才走了两三步,固执就站在原地,心里涌上一股子被耍弄的气愤感,这种情绪几乎压倒了一切,他们家就没有好人,一个都没有。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让我过来拉你?”

周作也不动,就轻飘飘地再落下一句话。

我的心本来就叫他父子给吓得跳到嗓子眼,这一会儿,我觉得估计这半天时间心都回落不到原来的地儿,手心隐隐地渗出湿意,分明就是冷汗,脚往前面走,一步一步的,腿像是被灌了铅那般重。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肯定往门外跑,跑得一往无前——

能吗?

不能,我怂我怕,跑过一次没有什么好结果,反而给送到这里来,再跑一次,我都不敢想后果是什么,只得压抑着心里乱窜的想法,走到办公桌前——下意识地与周弟弟保持一点距离。

站在周弟弟的身边,我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

“这是我儿子——周弟弟,你跟他认识一下。”周作大大方方地介绍他儿子,“就比你小两三岁,脾气嘛,有点娇气,就嘴皮子利索,人没坏心,我也不要求你把当他儿子,年纪差得不多,想端个架子也端不起来,他嘛我自己操心,你甭管他。”

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周弟弟就开始不满了,“爸,你可真搞笑,有这么说儿子的?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刺我呢?”他一朝他爸埋怨完,就冲我伸出手,“喂,听到了没有,我爸可没对顾丽真这么好过,你算是头一份,要说来我们认识也是阴差阳错的,要不是你去医院检查…”

说到这里,我本来还糊涂的脑袋就跟着灵光了一下,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叫周作知道他儿子看过、看过我那里,更甚至,他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将棉签深入我那里,弄了点、弄了点分泌物——

“嗯,我们是在医院、在医院碰到的。”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都有点控制不住的结巴,让我的话听上去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而“做贼心虚”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真是多更很难呀,昨天去培训坐了一天,骨头都硬了,其实我昨天从前天夜里就没有怎么睡,0点起来看比赛 ,2点睡去,4点再起来看比赛 ,6点出门去集合,再听培训,听得一直想睡,最后真睡着了,手机还被我弄地上了,结果把隔壁的人吵醒了,我有点窘,最窘的还不是这个,窘的是休息时间去洗手间,出来时裙子给划拉出丝来,我===太难为情了

第038章

“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我刚说完,周作就这么问我,问得我真是想立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真想当这样耳朵就听不见一切声音了,但是我的耳朵听力明明好得很,声音都听得清清楚,——

想起那天,我叉着腿儿,让他的手给掰得开开的,一想到这个,我的头就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再没有比这个更叫我觉得丢脸,甚至是产生了不想见人的羞愧感,人就这样子,明明是周弟弟个混蛋不知道在玩什么弄了个假医生玩玩,我就是那个不幸的中招者。

虽说我是中招者,可还是觉得非常的难为情。

还不止是难为情,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干错的人,明明周弟弟才是。

我一直盯着地面,黑色的大理石,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办公室用大理石,再加上他的办公室这么大,夏天还好,冬天其实会叫人觉得冷——我基本上喜欢原木地板,不过这里是周作的地盘,我也就想想,尽管谁都跟我说他跟顾丽真结婚是为了我——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他是谁呀,想让一个人不舒坦,就跟人结婚?有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相信,我就觉得怕,明明他就是想跟顾丽真结婚,瞧瞧他,都做的什么事,不给人家满足,人家跟旧情人好上了,他到是打人家一靶,又要跟人离婚。

完全是喜怒无常,这样的人,我敢相信吗?确定以及必须不敢相信的。

“呃,是那、那个…”我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难堪,又想想要不是周作干的事,我能这么样子嘛?好不容易抬起了头,我心里愤怒不已,难不成他就能随便戏弄我了,要不是那什么鬼痒鬼痒的,我用得着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妇科病去看医生?

“那个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甚至是有些过于担心的程度。

我把这个当作猫哭耗子假慈悲,双手一推,将他桌上的文件给推落在地,就瞪着他,心里的愤怒一次性涌上来,“周作,你要不要脸呀,我好歹也跟了你几年,你用得着这么对我?我好好地上着班,突然地就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得了妇科病,还不敢在本地看医生,都跑隔壁市去看看——”我朝他吼,他就看着我,我脑袋全是朝他发泄的念头,手指向站在身边的周弟弟,“就你这个儿子,跟个神经病似的,什么医生不好冒充,他非得冒充妇科的,我欠了你们什么了?要这么对我?好好的工作又干不成,我本来想在工作岗位上干一部子的,你们都是神经病是不是?”

“好好好——”周弟弟拍拍手,还朝我叫好。

他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一点都没有为看了女人那里而感到有负担,他还笑,笑得可真够好的——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手指着他,又看看周作,他脸色不太好看,微暗,眼神锐利地盯着周弟弟——

“你是不是知道我那天去检查?”我去揪他的衣领子,也不顾身高与他差距太多,就揪着他的衣领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脸上烫烫的,“你爸没怎么样,生你个儿子更是一肚子坏水,还扮医生,你怎么不扮医生去看你妈,看看你妈那里跟有我有什么不一样?”

我狠狠地放出话,一把松开他的衣领,还作势将他的衣领给弄齐,才转头看向周作,见他脸色比刚才更难看,我心里涌起几分痛快,手一拍桌面,顿时生疼,我也顾不得这疼意,“周作,我很好作弄是不是?你以为你就那么对付顾丽真,我会高兴?去你的春秋大梦——你儿子好出息,出息的我都害怕,就这样的,我以为我谁呀,跟你一起?你这么老,我跟你一起要做什么?给你送终?”

“啪——”

我的头瞬间歪了半边,刚开始就听到声音,后面就觉得耳朵轰鸣的,再接着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然后就是疼,我缓慢地反应过来,才晓得自己被他打了一巴掌——顿时那点勇气就没有了,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

“出去!”

冷厉的声音,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外走——

可周弟弟朝用食指朝我点了点,他同情地看我一眼,就大踏步地往外走,那假装在跟我说——自求多福吧。

头脑不好的人都这样子,比如我,周作确实比我大,大的不只是一点,他四十五不到,要说就这个年纪,他如今拥有的地位,在别人眼里都是年轻有为的,呃,按男人的分类来说,他这类的,绝对更能吸引女人。

我却是怕得不行了。

手捂着脸,晓得他不是叫我出去,其实我想走,但真不敢。

我还能想起上回我想要离开他时,他把我按入浴缸里,差点没淹死我,那种恐惧感就深深地压着我,叫我从心底里害怕,瞧着他从桌后走出来,我就往后退,他每走近一步,我就后退一步,整个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一点松懈都不曾有。

不过,他还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不止是关上,是在里面锁上,外面的人绝对进不来,等锁上门,他才回转身,朝我微仰起下巴,那姿态有点高傲,“你说了什么,我耳朵不太好,没有听清楚,你要不要再给我说一次,也好叫我听听仔细点?”

他要是发怒,我才觉得可能事情不太严重,偏他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说,吓得我只差没打哆嗦了,人就是这样了,凭一时之气,能爆发,可爆发过后就是后悔,我也这样子,刚才嘴巴太快,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现在就后悔了——

我巴不得能有种后悔药,或者叫小时候看过的什么动画片,那个还有叫“人间大炮”的,好像还能有什么时间停止打怪兽的,我还记得,这真是个暴露年龄的事,但是现在,暴露年龄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大事儿是我惹了他。

我咬着唇瓣,手还捂着脸,捂住的地方很烫,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烫手,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是心神不宁,“没、没…我没说什么…我没说什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似乎都要哭了。

我确实想哭,是哭自己的愚蠢,跟人弄不过,偏要跟人扛上,这哪里是跟他过不去,明明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且是选了最愚蠢的方式,说什么也好呀,非得把事情都说出来,给自己周弟弟看了的事,还有——还有说他年纪大,我跟他身边是给他送终!

再没有比这个更蠢的事了,而更叫人明白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呵呵——”他到是看上去像是心情极好,还朝我笑笑,那声音似乎从他的胸腔里透出来,显得极为浑厚,他也跟着我一样,蹲下来,就蹲在我面前。

一手伸过来,我试着躲开,他眼神冷厉地看我一眼,我顿时就跟木头一样僵硬了,别说躲了,就是他碰我的下巴,呃,不是,他是抬起我的下巴,我都让他抬了,他的力气有点大,几乎是一把抬起我的下巴,弄得我有点疼——

真的,是有点疼,不是太疼,比起脸上那个巴掌,这点疼不算什么。

他到是碰我的手,把我那只捂脸的手给弄开,他嘴里“啧啧”有声,作势仔细地看着我的脸,露出心疼的表情,“瞧瞧你,都弄成这样子,干吗不好好说话,非得跟我滞气?”

他手指碰到我的脸,叫我顿时抽气,实在是太疼,可听他的语气,我听着实在是不爽,不爽归不爽,在他面前到是大气都不敢出了,就知道缩着肩头,兀自蹲在那里——

“我老吗?”

他看我。

手指还碰我那半边侧脸,碰得我又是到抽一口冷气。

不敢说他老了,一句都不敢了——再说一次,我觉得我都会死无全尸的。

“没——我没说——”我决定撒一个最大的谎言,当然不是我说他不老就不老的,年纪摆在那里,比我起确实是大上十几岁,“我没说…”

能在他手底下活回来,我还能有什么违心的话不敢说?

“那我肯定是耳朵不好使唤了。”他朝我依旧笑着,态度十分好,跟安慰小孩子似的,还朝我肯定地点点头,“你看我耳朵都不好使唤了,肯定是老了,你说的也没有错,叫我跟我一起,确实是太难为你了,说不定几年后我还有老人臭,头发也掉了,人也不行了,你一个年轻姑娘的,哪里受得了这些,是不是?”

他到像在自嘲,我听得是胆战心惊,巴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可我就知道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把话圆过去,实在是不好圆,因为我刚才讲得清清楚楚,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我在说什么——

“嗯也是,我觉得也是,白白呀——”他说着,就语重心长地叫我的名字。

我甚至听出一些缠绵的味道,他的手已经落在我发间,那是他最喜欢干的事,呃,每一次开始,都会弄我的头发,他常说头发凌乱时的我看上去更有味道,我从镜子里看过自己那样子,觉得自己跟个疯婆子一样,大约是他眼光有点问题,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我应了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