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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棠斜眼看沙发里抚着小腹满眼星星的家伙,“这是什么情况?”

百岁想了想,“那只能说江哥的精子太有穿透力了。”

葛萱猛地收起梦幻表情,扭头喝止,“你别教坏小孩儿!”

百岁被吼得一愣,半晌才轻嗤道:“什么小孩儿?比我还大两岁呢。”

事实证明,某些特殊时刻,比方说第二天医院验孕结果出来时,葛棠的表现比她姐和江齐楚都

成熟。

一张狭窄的薄纸,看得江齐楚啃手指哧哧直笑。葛萱则正式进入大喜过望的痴呆状态。就连身

为一名旁观者的百岁,也跟着裹乱,在医院走廊里打电话通知他爸,“你要当爷爷了。”

葛棠听着商亮的吼声,替百岁耳朵疼。

震中自己倒不以为意,嬉皮笑脸搂着葛萱肩膀继续刺激电话那头的亲爹。

葛棠伸根手指戳戳江齐楚,“这回我姐再没时间,也得选日子了吧。”

江齐楚猛然意识到一个孩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附加优惠。兴奋地在葛棠鼻尖前弹了下手指,转

身拨开百岁的魔爪,揽过葛萱共商大计。

葛棠嘲笑他那个响指,“好土的动作…”

当天晚饭吃到一半,葛棠接到母亲袁虹的电话。

葛萱和江齐楚的婚礼还是得在老家办,亲戚朋友一大堆,要张罗的事儿也多。袁虹原意是把他

们婚事办完了,再来北京照顾待产的葛萱,又不放心她早孕这段时期,遂叮嘱小女儿多加照料。“

那一天毛毛愣愣的,你单位活儿要是不忙,就搬回去给她做做饭啥的。”

吃饭是孕妇的头等大事,小棠回来的确再好不过,江齐楚承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葛萱正一心一意考虑明天怎么向余翔浅请假,没心思插嘴这件事。

葛棠低眉顺目地坐着,她向来听大人话。

百岁傻眼了。他好不容易骗来的葛棠家钥匙,这不就没用了吗?

他又没有理由跟着搬回来。而且江齐楚还有可能以“不利胎教”之名,令自己减少登门次数。

最恼火的是他不能反对这项决议。只能在送葛棠回家的路上偷偷谗言,“自己现在不是有房子

吗,跑人家去住干什么?”

葛棠问他:“你今晚不在我那儿住?”言外之意,你自己也有房子,还不是跑到我家住。

百岁语塞,眨了眨眼,贼笑,“不住就不住。”兀地将车调个头,不顾葛棠反对,拐她回了自

己家。

葛棠不是第一次来百岁家了,倒是头一回上这张床。洗完澡乏得呵欠连连,头一挨到枕头就睁

不开眼。

同样是折腾一天,百岁精力可充沛了,趴在床上看电视,两只眼睛瞪溜圆。

他这个点儿在家一定会看电视。基本锁定几个高清台的电影频道,放什么片子都看得挺专注。

像小孩看动画片——只要是这风格就行,不挑情节。

葛棠闷在软软的床垫里,双眸轻阂,放松眼肌。

百岁看她睫毛颤悠悠的不像睡觉样,手肘推推她,“哎哎,看这片子不错。”

葛棠敷衍地翻身陪他同看,奈何身下的床铺太舒服,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

百岁的房子装好后,葛棠跟姐姐和江齐楚来过,一见卧室这张大床就喜欢,垫子软得让人想死

到上面。江齐楚当时还说:“女的才爱睡软床,百岁儿像个姑娘似的。”

百岁翻着白眼,驳辞铮铮,“你见过姑娘长胸毛的?”

葛棠想起好笑,百岁表现男子气概的方式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幼稚。

百岁斜眼,再看看电视,“哪里好笑?”

葛棠抬头轻抚他背后青黝黝的纹身,“弄这个是为了证明自己很爷们儿?”

百岁轻嗤一声,“用那么费劲吗?脱裤子不就证明了!”说话背上一阵痒,声控葛棠替自己抓

背,边解释这棵百岁松的由来,“我后背本来是有好大一块胎记,怕我妈将来凭这块胎记把我认走

,那就太恶心了。”

“想法太古怪了。”葛棠僵了一拍才继续替他抓痒,“人家说母子连心,有没有这胎记,当妈

的也能认出自己儿子。”

百岁不信,“没科学根据。她都没见过我胎毛褪净后什么样,大道上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了?

我真好这个奇呢。”

葛棠说你好奇的太多了。在她看来,百岁有时纯粹就是为了抬杠而故意与人唱反调。“你现在

见着你妈能认出来吗?”

百岁摇头,“我们家没她照片,问我爸他也不说。其实我不知道她还活没活着。”

葛棠低斥,“说什么呢…”

百岁露出罕见的傻笑,“看电影,这片儿不错。”

葛棠比不得他对电影的执着,晕晕入睡。夜里渴醒,去床头摸水杯。

百岁觉浅,一有响动也跟着醒来,撑身按亮台灯,把水端给她。等她喝完再放回去,躺下来自

然将她揽过,“多好啊,你说渴就有人给端茶倒水,还非得去自己住。”

迷迷糊糊地唉声叹气。

葛棠说:“也住不了几天,爸妈一来,我还得出来住。”

百岁龇牙,“对啊,根本住不下。”想想又说,“那你一时半会儿不用回东北了吧。”

葛棠不知该用什么心情理解这句话。

是替她庆幸又有借口留在北京了,还是庆幸她可以留在北京呢?

她搞不懂百岁的想法,却总爱往坏的一面去想,然后自己就很挫败。记得唐宣有回说她:表现

得像只螃蟹,实际内心很驼鸟。

忽然想起有阵子没见到唐宣了,他也没主动联系自己。若看到她和百岁在一起的画面,他决定

死心不再往来,葛棠失落之余倒也甘于接受。

可这分明不是唐宣的做事风格。

唐宣不会对她这么洒脱。无关个性,也并非葛棠自恋,只因为唐宣是个好人。

他一直怀疑百岁有一天会伤到她,所以在确定葛棠幸福之前,他不应该放心对她洒脱。

这失踪事件又怎么回事呢?

chepter 16 提亲

次日周末,葛棠不用上班,可也没睡成懒觉。百岁那调成震动的手机,来电时的响动丝毫不比

铃声逊色,足以在假日里扰人清梦。

葛棠听他接了电话,依稀是要去送车,挂断就起床出门,对吵醒别人连句道歉也没说。

他前脚出去,她唬地起身,随手捉个抱枕丢向门板,软绵绵撞击落地,轻得几乎没声音。

百岁却推门回来,看一眼脚边的抱枕,再看床上的女人。

葛棠揽被而坐,被角拉高遮过嘴巴,只露了半颗头,双钩月黝黑,错愕的样子。

百岁眨眨眼,食指在脸颊抓一抓,费解地沉默数秒,方转身离开。

葛棠维持原姿势坐了一会儿,听见防盗门锁响,才滑着缩进被子里躺下,哧地笑出声。

悠悠一觉回笼转醒,做了份早餐,吃完收拾厨房,收拾客厅。这屋内灰尘厚得跟久不住人一样

,再一想,近期也确实没什么人住,它主人黑白天的不着家。

葛棠洗着抹布,想起百岁到她家过夜的各种理由,心里发笑。一抬头看见镜中自己的脸,不禁

忡怔半拍。

那眉眼柔润得好陌生,全不像她,倒是一头乱发本色得很,立在田间可吓阻小鸟偷粮。

唐宣若见了怕不痛心疾首,那中生学发型可是他相当精心的作品。

揉揉乱发,葛棠便怀念起发型师来。没有电话,没有不期之访,QQ也不见他在线,掐指数数,

这种类失踪状态持续有一阵子了。

葛棠拿过手机想发短信,又不受控地纠结。

万一他正处在心烦意乱的调整期,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这时候冒冒然打扰,是不是太成心了

?折盖翻翻合合中,身后门锁喀哒。

百岁哼着歌进来,环视不算宽敞的客厅,平时最爱扮处事不惊的他,此刻也不由面露惊讶,食

指上转玩的车钥匙飞出,坠地重响。

自打他搬进来住,就有一次下水道堵了找人通,顺便请个阿姨来收拾过房间。

他都快忘了这屋拉开窗帘是什么样了。

葛棠回头看他,再看自己心不在焉收拾出来的窗明几净,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

百岁脱了鞋,看看袜底,小心翼翼溜进来,手一伸揽住清洁魔法师,“好贤惠啊,娶你吧。”

葛棠笑道:“好呀。”

百岁看着她圣洁的小脸,当时接不下去了。

葛棠笑着,轻轻推开他手臂,走去处理他那一脏衣篓的白衬衫。百岁用的衣领净有着独特香氛

,类似于竹子折断后的汁水的气味,稍微有点涩,一吸气就被呛得咳起来。

百岁眯眼瞅着那个坚持背对自己的身影,福至心灵,确定她在害羞。跟过去一屁股坐上旁边的

理石台面,抚着葛棠的背,声音很轻地问:“你今天没安排吧?”

葛棠应了声,抬头对视他的眼睛,“可能去唐宣那一趟。”

百岁收回手,姆指比比窗外,“对过就有理发店。”

葛棠重复一遍,“我找唐宣。”

百岁挑眉,“嘛?”腔调急转直下。

葛棠不厌其烦地答道:“有事儿。”

百岁抿起薄唇,“改天再办。我这也有事儿呢。”

葛棠想笑,“好吧。”开了洗衣机,回客厅倚进沙发里看杂志。

百岁以己度人,不相信她会这么容易妥协,皱着眉毛警告她,“你别当我跟你唠嗑儿啊。”

葛棠讶然道:“你东北话跟谁学的这么地道?”

他哧地笑一声,跳下洗手台,整理下衣服,“不用你老不拿我说话当回事儿。”他走到门口去

换鞋,补充道,“我现在出去,一会儿回来接你你要不在,就等着找人收尸吧。”

葛棠头也不抬,音色漠然,“恐吓我?”

“我是说给我收尸。”他龇牙一笑,“你今天如果真去找唐宣,我就不活了!”话落门板重重

摔上。

这话葛棠并不会当真,但当天也没敢挪窝。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葛萱来电话找她逛街,说商场秋装上市。

正是感冒高发季,葛棠说她姐,“眼瞅就孩子他妈了,还赶什么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