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唐意浓,她不再厌恶排斥。

像现在这样,三兄妹共进晚餐,促膝长谈的平静时光,以前想都不敢想。

唐意浓性格开朗,说着巴黎见闻,分享着时尚心得,女孩子总是容易聊到一块,合拍之处,两人激动的像是找到了知音。

沈御致笑着看着这一切,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乘他去洗手间的功夫,沈盼菲拉了拉唐意浓的手小声问:“这么多年,你对御致哥是什么样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什么感觉?”

沈盼菲迟疑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唐意浓喝了口橙汁,平心而论,“是一个好哥哥。”

“只是哥哥啊?”

“不然呢?”

“你有没有换一个角度想,他还是个男人。”沈盼菲拐着弯说。

“啊?”唐意浓吃惊,“难道他是个伪装了多年的女人?”

“不是不是啦,我是说,沈御致除了是你名义上的哥哥,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他有感情,有喜好,简而言之就是,朝夕相处下,他也会动真情。”

沈盼菲一口气说完,呼着气看着唐意浓。

唐意浓张着嘴半天,绕清楚了,艰难的吞了吞唾沫,“你的意思是,御致哥哥对你有…男女之情了?”

她的表情惊恐,沈盼菲的表情更惊恐,手一捶桌子,“我是说,沈御致他喜欢你,你没有察觉到吗?他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了!”

唐意浓的表情慢慢凝固,“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亲眼看到的。”沈盼菲压低声音,“御致哥的卧室门没有关,我经过时看到里面的书桌上摊开几本东西,风把文件吹的满地都是,我帮忙收拾,看到桌上的日记,整整一本,写的都是你。”

她的样子不像撒谎,更没有必要拆沈御致的台。唐意浓有点懵,沈盼菲撇了撇嘴角,“我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写日记,坚持了有四年。”

她食指和拇指比划着,“有这么厚呢。”

餐厅里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娓娓轻畅,唐意浓一语不发,拽着手中的玻璃杯转圈圈,沈盼菲不安心的咬着吸管,靠近了些,问:

“意浓姐,现在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了?”

“我该怎么回答你?”唐意浓低下头,“先不说它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他是我的哥哥。”

“可他没有把你当妹妹呀。”盼菲掰着手指,有条有理,“就像有些人,你没把他当做某种特定身份的人,他却总是能找到拒绝你的理由和借口,而有的人,就算你敬他为兄,也不能阻止他的梦里,全是你。比如御致哥。”

“一年多不见,你变老成了。”唐意浓不自然的开起玩笑。

“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沈盼菲想起那日看到日记的场景,虽然只翻阅了几篇,但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撼动。

温润如玉的大哥哥,一往情深,深不自拔,却还强忍欢笑,再平常不过的、道你好。

远远看见沈御致回来,唐意浓示意她不要再谈及此事。

之后也玩的心不在焉,唐意浓婉拒沈御致的护送,自己乘出租车回了家。

就算觉得不对劲,也猜不到是哪里不对。

“意浓好像不太开心。”沈御致驱车回沈宅。

“还好呀,她说是要回家看连载电视剧。”沈盼菲替她解释,眼珠一转,“哥,你怎么还不结婚呢?”

沈御致笑,“你猜。”

“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但她不喜欢你。”沈盼菲半开玩笑半认真,观察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变。

恰逢红灯。

“瞎猜。”沈御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的风轻云淡。

早知如此,就不答应这顿饭局了。唐意浓悔的肠子发青,还嫌事不够乱吗。

回到家澡也没洗,以前心不静的时候她就画画,自由发挥大笔一挥,画完了心就踏实了。她不是个内向的人,人生的重大决定都由自己做主。比如学业进修,比如爱情。

而这一次,主心骨似乎有点在塌陷。

正发呆,手机响。拈过一看,是一个固话号码。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唐意浓凛神,“危安?”

能够第一时间听出他的声音,危安表示满意,语气也放软了些,“我没什么事。”

“我也没什么事,那就这样,挂了啊。”

“唐意浓!”危安喊的急。

一想到他气抓抓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故作冷漠问,“你要干嘛?我很忙的。”

“提醒一下你,昨天答应过我的事。”危安沉默了半天,才沉沉开口,“明天我生日。”

唐意浓“哦!”的恍然,不说还真忘了。

听这反应,危安就知道这女人大概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心里堵的慌,不高兴道:“你记得带礼物来。”

唐意浓挑挑眉,扬起嘴角,“知道了知道了,我来就是了。”

收了电话,她拎包出门,学院旁边的商铺很多,小巷里有一家五金店,唐意浓买了一个白色的水龙头,又去精品店买了一个礼品盒。

漂亮的店小妹免费包装,在封口的时候,唐意浓打断说:“麻烦你给我一张贺卡。”

提笔刷刷几下———

“又紧水又多,满足危社长的日常需要,祝生日快乐。”

贺卡塞进礼品盒,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唐意浓心满意足的拿着礼物回家,心里竟开始隐隐期待,危安看到它时的表情。

气歪脸?

发脾气?

脸色青?

总之他越不快乐,她就越快乐。

唐意浓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危安在满足以上条件后,会在她身上进行人体试验,体验真正的…

又紧、水又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一定想歪了…其实它真的只是一个水龙头

呐,一朵花换一个水龙头,包邮噢亲,又紧水又多哦亲~

我要去泡妞了,╭(╯3╰)╮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危安家大业大,易和社社长声名赫赫,平日一个活动出席也能弄得人尽皆知,好几期的商报封面人物都是他。

更甭提生日了。唐意浓估计着贺笀之人踩破门槛,危安灯红酒鸀美人作陪,自己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这一天她虽起的早,去小区跑完步后,便窝在电脑前逛起了淘宝。

中午随便弄了点吃的,洗洗刷刷又睡了个午觉。下午六点的时候,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在这个点遵守诺言,去一趟危安的家。

在监控里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老管家亲自走出来,急急的一路小跑。唐意浓往门里踮脚望了望,“你们少爷呢?”

管家压低声音,“在里面,夫人您快进去吧。”

这声称呼把唐意浓惊骇的不行,管家已经匆匆往前领路了。

房子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热闹的场面。

“少爷,人来了。”

危安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总算回头。阴沉沉的眼神盯的她好不自在,唐意浓鼓起勇气,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那个,我有带礼物。”

危安依旧不说话,掠了眼那个粉色精致的礼盒,所见不假之后,才“哼”了一声,指着墙壁上的时间,“你看看都几点了。”

“怎样?我这不是来了吗?”唐意浓有理不惧,手一伸,“礼物要还是不要?”

危安皱眉,“今天是我生日,你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你今天第一天认识我?”唐意浓的表情娇俏极了,危安话到嘴边都咽下去,软声说:“我要吃饭。”

这倒是出乎意料,“你还没吃饭?”都快七点了。

一旁久候的管家先生贴心回答:“听说您要来,少爷没有吩咐备餐,说是出去吃。”

唐意浓一怔,“我还以为你会连开十场party庆生。”

“我不爱热闹。”危安答的轻,清清淡淡说的真。

唐意浓莞尔,“好吧,我请你吃饭。”

“你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危安顿时觉得一天的焦急等待都变的有意义,精心策划和步步为营,这一切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她嘴硬心软,让他快乐

唐意浓驾车,她心里有计划的地方,也没征求危安的意见,直接杀到美院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巷子里七拐八拐,周边都是十平不到但是装潢特色的小店,奶茶烤肉糕点精品店一应俱全。

往深处带路,是一家自制蛋糕的店面。店招是卡通狮子头的形状,风铃串成的门帘叮叮作响很是好听。店铺不大,危安一八五的健硕体格身处其中略显局促。唐意浓似乎和老板很熟,两人热络的翻着什么东西,还不时的往危安这边看,唐意浓巧笑嫣兮,舀着东西走过来,“这个图案喜不喜欢?”

她手指的,是一个红色小狐狸形状的蛋糕,“今天你生日,蛋糕自己做。”

这么萝莉的行为,危安真是相当不自然呐,双手斜插入袋,漫不经心的说:“随你。”

“这里的奶油很棒,每次江然冉生日,我们都会来这儿做一个蛋糕。”唐意浓轻车熟路,选好了蛋糕胚子,清点好需要的配料,“来这边坐吧,烤胚子还要半小时呢。”

危安坐到她身边,粉色的沙发软趴趴的,店内灯线明亮,衬的唐意浓愈发漂亮,她很有兴致的说起大学时在这儿的趣事,全然相忘与危安的种种不快。

“当时我们剪刀石头布决定输赢,谁输了,就吃一块蛋糕。后来你猜怎的,江然冉吃完了整个蛋糕,回家躺了三天。”唐意浓笑的眉目温暖,“她这个笨蛋,只会出剪刀和布,而且顺序不变,好容易赢她呢。”

危安笑,“知道还不让着点,有你这么坏的朋友?”

唐意浓嘟嘴,“那多没劲,公平公正嘛。”

“半斤八两。”

话及此,蛋糕胚子烤好了。唐意浓兴奋极了,边戴手套边打量工具,“好久不做都生疏了呢。”

发现危安一动不动,她努嘴,“站着干嘛,动手呀。”

不情不愿的挽起衣袖戴好塑料手套,唐意浓发号施令,“和奶油啦,不是这个,对对,白色加一点粉。”

危安很听话的按部就班,小刷子轻柔柔的搅着,偶尔抬头看看唐意浓。她动作细,正切着杨桃,大大小小星星的样子可爱至极。切好了,她捡起两个比划在眼睛前,对危安做着鬼脸,闹的像个小孩。

危安笑,也挑了一个心形的模具,在西瓜瓤上按压出两个桃心,比划在眼前,红彤彤的足以乱真,逗的唐意浓仰头娇笑。再低头,危安越过桌子,伸手将两块心型西瓜瓤递到她面前,半玩笑半认真的,“吃了我的心,好不好?”

唐意浓眼一弯,“狼心狗肺,我不吃。”

危安随手一丢,角度精准的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他含笑,“你不要的,我也不要。”

唐意浓偏头,“我不要你。”

“所以,我早就丢了我自己。”危安笑的真切,一字一字说的乱人心神。

唐意浓垂垂眼目,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里的水果刀,一划一划的,倒是危安大方绕过来,与她并肩站,“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教我。”

这话一语双关、别有深意。

“就照着图案弄吧。”唐意浓指了指画上的小狐狸。两人都是画界顶尖高手,这些艺术玩意本应不在话下,可实际操作起来,这不对那不对的,漂亮的小狐狸活脱脱的弄成了一只红色的猪头。

唐意浓气呼呼的把刀叉一丢,“怎么搞的啊。”

“技术不行还发脾气。”危安笑。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谁让你把狐狸鼻子做成猪鼻子的!”

“依葫芦画瓢。”危安眉飞色舞,望着她一动不动。唐意浓冷飕飕的,“相由心生。”

危安却突然问:“你知道猪八戒最喜欢做什么吗?”

唐意浓一副“我没兴趣”的表情。不料危安忽的嘴一勾,竟然打横将她抱起,出其不意的扬高声音,“最喜欢背媳妇!”

“放我下来下来下来!”唐意浓一阵惊呼,落地时已经被他抱在怀里转了两三圈。危安拂了拂衣袖,清风两管悠闲自在。

“你欠揍。”唐意浓莫名红了脸,灯光照耀下粉霞淡淡,迷人至极,就连责骂的气场也低了七分,竟是像撒娇。

危安听的欢,眼疾手快往后退,果然,唐意浓抓起桌上剩余的奶油往他身上丢,“不许躲!”

他身手了得,轻松准确躲过连番攻击,气的唐意浓跺脚,“站着不要动。”

危安当真听话,笔直直的立在原地。唐意浓却突然泄气,“不扔了!”扭头嘟囔一句,“这样赢的好没面子。”

危社长朗声笑,唐意浓抡起拳头作势要揍人,最后不服气的放下,继续摆弄着四不像的蛋糕。乱了心思,自然沉不下心做事。

在蛋糕上写了几个字,要了一包蜡烛闪人了。

漫天星辰像是近在咫尺的银河,沿江风光带布满路灯,清清亮亮如缀满钻石的绸。驱车路上,风爽夜凉,别提有多惬意。

危安一路无言,任由唐意浓带路。最后在江边停了下来。

“下车。”唐意浓拎起蛋糕盒,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眉目温情,危安难得看到她如此乖张的样子。

江边石凳是供行人休憩,唐意浓蹲着身,把蛋糕放在上面,利利索索的插好蜡烛,扬手道:“危安,给我火机。”

危安帮着点好蜡烛,绒毛毛的火光一跳一跳,唐意浓双手捂着,生怕风把它们吹熄,“快快快,闭眼许愿。”

“许愿?”

“对,许愿。”唐意浓抬头看他,“很奇怪吗?生日不都是应该许愿望的吗?”

危安应声,淡淡的,“我不信这个。”

“哎呀你这人真无趣,图个吉利,赶紧的。”

她轻蹙的眉目挤出浅浅的一枚窝,烛光恰到好处的填满。危安望的入神,此时的唐意浓天真简单,像极了讨糖不顺失望的小孩。

真是不忍。

危安摇头笑笑,“好,我许愿。”

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闭眼虔诚。唐意浓的声音轻轻柔柔响在耳边,竟是唱起了生日快乐歌。英文发音痒痒的扫在心头,怎么形容自己心里那股子冲动?危安想起了,就是打喷嚏打不出的感觉。

迫不及待的,略带失落的,特别特别渴望如愿以偿的。

“吹蜡烛。”唐意浓笑眼弯弯,“我数1、2、3。”

烛光“唰”的熄灭,青烟缕缕袅袅升空,烛火味扑鼻,唐意浓拍手轻赞,“生日快乐啦。”

她双手端起“猪头”蛋糕,起身和危安面对面,嘴角扬高,眼里的光像是所有的星星都坠入其中。

“愿你,有生之年日日安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