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妇人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林桐月。

叶氏看到这番情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这时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说道:“桐月这孩子,前几天病了一场,醒来时总感觉不太对劲,估计是眼花了。我也不怪她。”

众人便夸叶氏大度,接着又数落林桐月:“好了,好在你奶不跟你计较,要不然骂你一顿打你一顿也是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责怪林桐月,叶氏又在旁边加油添醋地说她右眼的伤势,说她为了夺针差点被孩子刺瞎了眼。

林桐月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逆转,她和妹妹明明是受害者,如今却被人们谴责、数落。可是当时的目击者只有自己,而且因为担心妹妹,她冲进去又拔出了针,现在又找不到伤口。人证、物证她都没有。她现在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她怪谁?怪村民们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怪自己考虑不够周到,没能保留叶氏的犯罪现场?

林桐月正在悔恨自责时,突然听到有人说道:“老实回来了。”

林桐月抬眼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爹娘下地回来了。只是没见她姐姐。

纵然,她跟爹娘仍然不太熟悉,但这会见了他们仍然快步迎上去。

叶氏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比她还快了一步,她先叫住三儿子夫妻俩:“老实,端月娘,桐月是咋回事?这脑子是病糊涂了还是咋地?我进去看荷月,见她玩针,就去夺下来,结果被她瞧见了,说我要拿针扎荷月,哎哟,你们说说,这叫啥事?这要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倒不要紧,就怕人家说她一个姑娘家信口说慌,连自个亲奶奶都敢诬赖,这可如何是好?”

叶氏拿眼觑着三儿子和三儿媳妇,不紧不慢、有理有据地说道。

林老实和白氏听到老娘的话,看了桐月一眼,桐月又把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并且又临时补充了一点新的证据:“爹娘,上次我就跟你们说过,荷月手里平白无故地多出一根针来,那也是奶奶来咱家之后发现的。这次,我是亲眼看到的。而且,而且我还听到有人看到奶奶来请马神婆了。”接着林桐月又将从堂妹那里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她之所以没提堂妹的名字,是知道她处境艰难,即便供出她来,她也未必会冒险出来为自己作证。因此还不如不提。

白氏愣愣地看着林桐月,又赶紧接过荷月查看,见孩子仍完好无伤,她才放下心来。

“他爹。”白氏看向林老实,似在征询他的意见。

不独白氏看向他,叶氏和在场的众人都看向他。林老实很少被人这样瞩目,此时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半垂着头,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叶氏镇定地看着儿子,胸有成竹地说道:“老实啊,你若是听了你闺女的胡话怀疑为娘我,我是啥也不说了。你自个看着办吧。”

说到这里,叶氏擦了擦眼睛,对着众人道:“俗话说,儿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我和他爹教得不严的缘故,我也没啥好怨的。”

林老实听了他娘的话,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他林老实虽然没有儿子,虽然穷没本事,可是却是一个众人称赞的孝子。如今被老娘当着大伙的面这么说,他哪里受得了。

他头脑一热,气冲上头,一看到一旁的始作俑者,——三女儿林桐月,怒气终于有了去处。

他怒冲冲地奔向林桐月,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打。

众人赶紧拉住林老实,林桐月暂时躲过一劫,她似乎被吓蒙了,怔怔地看着林老实怒容满面的脸。这个男人听到小女儿被害,不但不去问明真相,上来就要来打她?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再看向她娘白氏,白氏抱着孩子也在安抚林老实。

叶氏看到这里,脸上流露出胜利的笑意。她十分大度地说道:“行了老实,娘情急之下说你几句,你也别放在心上。桐月这孩子本来就没好利落,你回去可不准再打她了。都回吧,大家伙也都回去,该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

叶氏一边跟大伙说着话一边往家走去。

众人也陆续散了。

林老实阴沉着脸往家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冲林桐月和白氏嚷道:“都站那儿干啥呢?还不赶紧回去做饭?想饿死老子啊。”

白氏抱着孩子默默地跟在后头,林桐月一步一顿地跟在两人身后。村民们不相信她的话就罢了,可是连她爹娘也不相信,不对,看白氏的紧张神情和动作,她也许信了几分,可是她没有什么反应,仍跟平常一样平静,麻木的平静。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地放过了。杀人凶手仍然逍遥法外。林桐月越想越愤怒,越想越绝望。整天风吹日晒,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穿不暖,这些她也慢慢习惯了,她觉得只要努力,只要有点机会,日子一定会过好的。可是看着这种可怕的环境,父母令人心寒的做法,她真的退缩了,觉得压根就没有希望。

在这里,本该属于人的正常权利,她需要拼了命地去争取,还未必能争取到。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林桐月本来就是原主大病初愈时穿越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强撑着在适应这里的生活,现在这口气忽然断了。她整个人再次倒下。

林桐月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各种纷乱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最终她的脑中只留下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第五章 醒悟

身与心的双重打击,使得林桐月倒下了。她浑身发烫,意识模糊,一连几天,她一直躺在黑布隆冬的房间里,身上盖上发硬的、打着补丁的夹被。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二姐和她娘在屋里走动的声音,小声的说话声。

二姐杏月压低声音道:“娘,三妹向来不说慌的,会不会是…”

她娘白氏好半晌没接话,过了许久,才沉重地叹息一声:“那是你奶,那又能咋样?还不是怪娘肚子不争气。”说到这里,白氏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可是就这么算了吗?”杏月不甘地说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了,有人出去了。还有一个人留在屋里。林桐月感觉到有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放在自己额上,在量体温。

接着有个声音低低地絮语着:“三妹,你快醒醒吧,你上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也会挺过来是不是?二姐知道你难受委屈,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那个害人的是咱奶,谁叫咱们几个都是女孩。若是有个弟弟,咱爹娘也会稍稍硬气些。…”

杏月还在絮叨着,忽然听到林老实在外面粗声嚷道:“人哪,都啥时候还在那儿磨蹭,赶紧地都去挑水。”

杏月赶紧怯怯地应了一声,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白氏在门外跟林老实商量:“她爹,桐月生病了,荷月没个人看,我看还是让杏月留家里吧。”

林老实不耐烦地说道:“又留家里一个,人家都是全家齐上阵,轮到咱们家,一个个地都不中用,麦子浇不了水,看你们吃什么。”说完,他狠狠地将木桶往上地一摔,“都别去了,我也不去了。我累得再狠有个啥用,反正死后也没个带把地继承我的家业。”

杏月赶紧好声劝林老实:“爹,你别生气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吧。”

白氏道:“那荷月怎么办?要是干别的活我倒能背着她,可是挑水怎么背她?”

林老实不以为然地道:“就交给咱娘或是梅月看一会儿。”

杏月和白氏一时都没接话。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她们哪敢让叶氏看孩子?

林老实一看娘俩这样,又要发作。

白氏赶在他发火前,赶紧把话说了:“那我把荷月拴到桐月的床腿上吧。”

白氏用根绳子拴住荷月的腰,再在地上铺块破褥子,就让她坐在那里玩。

临走前,她看了仍在昏睡的荷月,不由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氏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了林桐月和荷月。

林桐月觉得此时自己的灵魂仿佛游离了躯体,在一个长长的黑暗的隧道漫无目的地飘荡。

床下的荷月扶着床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她活动着小胳膊小腿,极力费力地往床上爬。

第一次没爬上去,还摔了一跤;第二次眼看着快爬上去,又咚地一下掉下来了,情急之下,她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床单,连带着把林桐月往床边拽了一点。

荷月费了一番气力终于爬上了床,她伸出小手放在林桐月的头顶。

林桐月觉得自己头上一片清凉,这种清凉十分舒服,就像是在闷热不透的屋子里开了一点窗那样,从外面吹进了凉丝丝的风。她混沌的大脑一点点清醒过来。

过了很久很久,林桐月终于悠悠醒转。她这是在哪里呢?回去了还是死去了?

当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彻底睁开眼看清屋里的摆设后,不禁颓然一叹,她还在古代的林家。

林桐月还没感慨完毕,就觉得自己身边有些异样,她侧脸一看,原来,她旁边还躺着一个小的呢。荷月安安静静地睡在她身边,额上渗上一层薄汗。

林桐月看着她可爱的睡颜,心里莫名地一软。

她再仔细一看,在她腰上发现了一根绳子,旋即明白,因为没人看管荷月,她娘才不得不把她拴起来。想到这里,林桐月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因为看到了叶氏针扎妹妹,又觉得无处说理,所以精神崩溃。那么荷月呢?她又做了什么,要让她遭受这样的苦难?她觉得可恶的封建社会剥夺了她应有的权利,可是荷月差一点就被剥夺了生命权。如果她真穿越回去了,荷月能躲过次,但是能躲过下次吗?思及此,林桐月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还有就是,她真的能保证自己穿越回现代吗?如果不能呢?她还真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她抓了一手烂牌,但也要硬着头皮打下去。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林桐月醒来后并没有立即起床,她一手抱着荷月,静静地思考着自己的现状和未来。

林家太穷,看样子,林老实还没有放弃生儿子的算,他肯定是要生生生,而且越生越穷,越穷越生。她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要解决没错,但眼前还有一个更急迫的问题。叶氏这次谋害不成,会不会再来第二次,她不可能次次都能赶上。五妹这么小,她该怎么保护她?

林桐月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点也没注意到荷月已经醒了。

荷月看着三姐醒了,愉悦地眨眨眼睛,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姐姐看样子是想通了。还不错,心里承受能力并不是那么脆弱。也不枉费她的精神力。”林荷月暗暗想道。

林桐月一转眼,正好对上了妹妹那清亮的、充满好奇的眼神,她嘴角一弯,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荷月看见她笑,也咧开嘴回之一笑。

林桐月心中仍有郁郁之气,也不在乎妹妹能否听懂,便自言自语道:“五妹,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平安长大。到时我们好报复那个老妖婆好不好?”

荷月万分赞同她的话,两只小胳膊一挣一挣的,嘴里伊伊呀呀地叫着。

君子报仇,五年不晚。且等她恢复了力量再说。

第六章 谋出路

林桐月彻底想明白之后,身体便开始逐渐好转。白氏暗暗松了口气,杏月十分高兴,做饭时,背着林老实给林桐月煮了一个鸡蛋。林桐月只吃了蛋白,蛋黄被她捣碎了喂荷月了。

荷月现在已经八个月,可以吃些辅食了。可是家里这样穷,她也只能吃些杂面糊糊之类的东西,连米粥都没得吃。鸡蛋更别提,那是要拿来卖钱的。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她怎么样才能改善一下家里的处境呢?

林桐月将自己从里到外的剖析一遍,发现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她是计算机专业,在这里一丁点用都没有;她没有什么农村生活经历,只看过几篇金手指大开的种田文,人家不是有异能就是有空间,她什么也没有。人家文里的女主角至少还有个和睦的家,她的家…不提也罢。她爹林老实就是耗子扛刀窝里横,在外面受到的窝火憋屈事,都发泄到她们母女头上来。她娘则是逆来顺受,顺得已近麻木。还因为没儿子自卑得抬不起头来。这种情况下,她要怎样才能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林桐月想着想着又有些气馁。

不,她不能总想着悲观的一面,她得想些好的一面。她虽然没什么大本领也没金手指,但眼光见识还是有点的,她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有,在这个家里,至少她的二姐对她挺关心,她的妹妹又可爱又懂事。做为独生女的林桐月对家里的一姐一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其实她小时候挺期盼自己有个姐姐的,可是从来不盼着有弟弟。估计是被新闻上电视里那些重男轻女的事情吓到了。

从这以后,林桐月便开始用心地观察周围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她想找找有没有致富的机会。

她从村民嘴里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叫西宋,一个历史上不曾存在的年代。看来她是穿越到平行时空了。

她所在的地方是历城府平化县西平村。西平村的地理环境,应该相当是偏北方,大概类似于山东陕西一带。

林桐月说话很少,多是别人说,她听着。

西平村的人对她很热心,每当她出去打柴摘菜时,都会有人跟她说话。她一般都是笑着叫人,当然有时也会叫错,每当这时,她都会推说自己脑子不太清楚,有些记不清了。

每到这时,那些妇人都会十分同情她,叹息一番,安慰几句。

林桐月也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她奶奶叶氏的消息。叶氏到处跟人说林桐月脑子不清楚,冤枉她的一片好心,不过,做为长辈,她不跟她计较云云。

林桐月越了解这个时代,内心的沉重就不由得加重一成。

这是一个极端讲究忠和孝的时代。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埋儿奉母、卧冰求鲤等二十四孝类的故事广为宣扬。这样的时代自然法律念也极为淡薄。

在这种情况下,叶氏针扎荷月的事就算被真被暴露出来也没什么用,她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惩罚,顶多受到一部分人的道德谴责,而且林桐月敢肯定会有不少人替叶氏开脱:“唉,都是被逼的,还不是为了儿孙后代着想,谁叫林家总是生女娃呢。”

这些感触和情绪被林桐月默默地压抑在心里,她能跟谁说呢?跟她爹说,估计是一个巴掌扇过来;跟她白氏说,她肯定会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以往有了想吐槽的,可以找朋友找网友倾诉,现在,她无处可诉也无人可诉。

林桐月静下心来,默默地谋算着。同时,她也小心提防着叶氏。她现在想不出对付她的办法,能做到的只能是小心提防。但叶氏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她甚至还让堂妹梅月给荷月送来了几个鸡蛋。因为是奶奶送来的,林老实就没有拿出去卖。晚饭时,杏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荷月*蛋羹吃。荷月吃得很欢,一看到碗就两眼放光。

杏月一边喂荷月一边笑着说道:“就没见过这么好养的孩子,不哭不闹,给什么吃什么。”白氏在旁连纳着鞋底,听了轻轻扯下嘴角也跟着笑了。

林老实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听到杏月的话本想说一句:“一个丫头片子不好养就送人。”不过看着屋里的老婆孩子都挺高兴,他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杏月时不时地逗荷月一下,林桐月也加入其中。荷月咯咯笑着,不停地挥舞着小手。过了一会儿,她已经开始颤颤巍巍地走路了。

杏月十分激动地叫道:“爹、娘,你们快看,五妹会走了。”

白氏停下手中的活,脸上带了笑意看着荷月。林老实只是大概扫了一眼,脸上仍没有一星点高兴的神情。林老实的情绪并没有影响母女三人的兴致,特别是杏月和桐月,两人乐此不疲地逗引荷月走路。

荷月倒也争气,她越走越稳。一边走一边伊伊呀呀地说着话。

从她嘴里蹦出的第一个字是“姐”。这又让杏月激动了一把。

杏月不但会走路,还会说话了。这多少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当然这对于林老实来说,没什么好激动的。不过,令他激动的事当天夜里发生了。天下雨了!他再不用跟人抢破头似的抢水浇地了。

不独林老实和白氏大为激动,其他村民也是满心激动。

春雨刷刷地下着,人们在动听的雨声着带着笑意睡去。

第二天早上,雨仍在下。因为下雨不用下地干活,杏月和白氏都在家里,林老实不知道出门干嘛去。他不在家,母女三人乐得自在。

白氏在做针线活,杏月在绣花。荷月在屋里练习走路。桐月则在一旁看着她。

趁着这个机会,桐月试探道:“娘,我明天能去赶集吗?”离西平村不远有个太平镇,镇上三日一逢集。明天正好是逢集日。林桐月早想着去考察市场,今日就趁机提了出来。

白氏迟疑了一会,说道:“想去就去吧。”

桐月笑着说:“谢谢娘。”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料白氏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桐月心中一沉,她立即反应过来,估计以前的桐月很少这么说话所以才引起白氏的不适。

她暗暗提醒自己要多注意。

好在白氏并没有深究,她又低头继续做针线去。

晚上,林老实回来了。他一反早上时的神情舒展,神色又恢复到往常的愁眉苦脸。

白氏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林老实皱着眉说道:“今天路过咱娘家,娘生病了。”

白氏生怕脸上流露出的关心不够,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说道:“那厉害吗?要不要去请个郎中来?”

林老实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哥可能去请了吧。”

一家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这个消息对林桐月并没有触动,她病不病跟她有什么相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她不禁又觉得叶氏的病来得太及时了点。也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掩饰,还是有别的打算。

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现在想的是怎样找个致富的点子,挖掘出第一桶金。先改善一下家里的状况,也提高一下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现在,别说是她,就是她娘白氏都没什么地位,别看林老实在外面窝囊,在家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不过,她猜想,林老实这种人是一贯的欺软怕硬型的,如果她有了赚钱的能力,性子再强势些,林老实多少会让着她。

林桐月盼着去赶集。她不知道的是,荷月也在心里默默打算:老子终于会走了,我也要去出去看看。她一脸沉思,明天无论如何也要缠着姐姐。

第七章 镇上奇遇

第二天是个晴天,道路有些泥泞,这个时代又没有雨鞋,林桐月也穿不了村里人穿的那个高高的木屐。她只有一双新鞋,白氏哪舍得让她这么糟蹋?

“要不,你就别去了?”白氏迟疑着说道。

“不,我要去。”林桐月赶紧答道,开玩笑,赶集的机会也不是每次都有的。若不是下雨不好下地干活,她哪有空闲出来?道路再不好走也出门。

林桐月只好任白氏给她找了一双旧鞋穿着出门。这鞋旧得没法看了,底子磨得极薄,鞋头还被脚指头顶开了个小口。林桐月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这果然应了“脚上没鞋矮人半截”的说法。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别再想着以前的生活了。一点点适应呗。

白氏还要做活,只有杏月陪着林桐月去。

杏月一听说去赶集自然也十分高兴,进屋拿了自己最好的套衣裳换上,说是最好,其实就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裙子。林桐月也找了一件补丁少些的。

两人各挎了一个篮子,兴冲冲地准备出发。

她们刚要走,荷月磕磕绊绊地跑过来了,她一把抱住林桐月的腿不放。

一双黑亮的双眸巴巴地望着林桐月,嘴里含含糊糊地嚷道:“去,去。”

杏月惊叫道:“娘,娘,荷月竟然也想去赶集!”

她比林桐月有经验些,毕竟以前带过四妹妹,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表现该是怎样,因此对于荷月的表现十分稀奇。杏月知道,白氏生养过几个孩子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她只是高兴了一小会而已,再聪明早慧又有什么用呢。孩子她爹又不喜欢。这一个能保住就不错了。

杏月见她娘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欢喜,不觉有些扫兴,她心里也明白娘的心病是什么,便渐渐敛了笑容,意兴阑珊地说道:“三妹,我咱们走吧。——五妹乖,快放开姐姐。”

荷月紧紧地抱着林桐月的腿不松手。林桐月不禁觉得好笑,笑毕,又看着她犯了难。这么远的路,道路还泥泞,她该怎么带着她?于是,她只好弯下腰去哄。无奈,荷月就认定了死理,怎么哄都不松手。

杏月说道:“罢了罢了,咱们带上她吧,我来背她。”

杏月说着就去找背小孩的背篓。

荷月终于如愿以偿,她坐在背篓里,一路神气活现地东张西望,活像在巡街似的。

临走时,白氏犹豫了一会儿,进屋摸出了六文钱分给两个女儿。

“带着吧,也别乱花。”

“哎。”杏月高兴地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