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月想了想,接过话道:“刚才四妹也是这么说的,说大娘对她确实不错,不过,她毕竟年岁小,希望大娘以后还是多担待点,像摔伤这种事以后可别再发生了。”

杏月虽没挑明,但话里也有警告之意。贺钱氏当然能听得出来。

她瞥了一眼杏月,道:“哟,这事我可不敢保证,俺们乡下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又不是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整天养在屋里头。”

说起千金大小姐,桐月只好扯起自家的两门亲戚来吓唬一下贺钱氏了。

在这一点,杏月和林富贵也积极配合她。

林富贵一说起自家女儿嫁进江家的事,言谈也不觉利落许多。

桐月又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的表兄,贺钱氏先是有些不信,再看三人的神情又不像是撒谎,事实上这事也撒不了慌,只要她有心就可以向旁人打听到。

贺钱氏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下你们家可交了好运了。俺们这个亲家也能跟着沾光,哈哈。”

桐月忍着厌恶说道:“那当然。”

贺钱氏又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便假惺惺地起身道:“哟,这都晌午了,我去宰只鸡做晌午饭。”

桐月站起身说道:“大娘不用客气,我们是跟表兄一起来的,他来这儿办事,我们一会还要跟她汇合。”

“啊,是这样啊。”贺钱氏顺势又坐了下来。

桐月顿了一下,忽然恳切地开口道:“大娘,你们这儿,等到秋收种完麦子后就没什么农活了吧。”

贺钱氏答道:“是啊,种完麦子就闲下来了喽。”

桐月又道:“地里没了农活,大娘又这么能干,梅月在家里也是闲着,我就想接她回去住几天,顺便再让我娘好好教她,另外再认认两门新亲。”

贺钱氏的一双小三角眼滴溜溜地转动着,似在思考桐月的话。

桐月又趁热打铁道:“我听说大娘家有三个儿子,正赶上饭量大的时候,我接梅月回去刚好也能省一份口粮。”

在见过梅月的那一瞬间,她就做了这个决定。她说服贺钱时没有从自家角度方面,而是从对方的利益出发来劝她。

贺钱氏想了一会儿,觉得桐月说得确实有理,眼下农闲,没啥活,她们把梅月接走了,也刚好省份口粮。婚书契约在她手里握着,她们接回去又能怎样,也不能反悔。

主意打定,贺钱氏十分客气地道:“啥口粮不口粮的,我家虽不富裕可也不在乎这口吃的,你们别看俺们山里头偏僻,但有时候比你们都过得好,要不,当初我们家咋能接济你们家呢。”

林富贵和杏月三人知道她这是在旁敲侧击,三人谁也没反驳,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桐月不想跟她多呆片刻,她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既然大娘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四妹妹搬到车上。”

“哦,行行。”

三人来到梅月的屋里,杏月把要接她回家的事告诉了她。梅月一脸地难以置信,她本以为姐姐和叔叔来看她已是意外之喜,哪想到还要接她回家去?她喜极而泣,但又怕婆婆多想,又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杏月和桐月一左一右地架着梅月朝屋外走去。两人一摸到碰到她那瘦弱的身体,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她们默默地压抑住,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临上车前,林桐月又回头看了一眼贺钱氏,把她的面孔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心中默默地说道:“你等着!”

第四十六章 团聚

两人把梅月抬上牛车,桐月看她精神不济,就伸直双腿,让她半靠在自己腿上。

等三人坐稳,林富贵就啪地一甩鞭子,开始上路。路两边围拢了许多看热闹的大人孩子,对他们指指点点。

贺钱氏跟在牛车后面,笑吟吟地跟乡邻们搭着话。

其中有一个多事的人说道:“哎呀,就这么让她回娘家了,万一不回来咋办?”

这话听得梅月一阵紧张,她情不自禁地紧攥着桐月的手,生怕婆婆临时反悔。

这时,就听贺钱氏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怕不怕,我可不是个好唬弄的主儿,当初,我就觉着空口无凭不好,俺们家请识字的先生写了一张契书。”

“哦哦,真是个伶俐人哪。”

贺钱氏说完这话又自吹自擂道:“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回去看看爹娘也是应该的嘛。”

桐月实在不听在这个地方多呆,她就催促林富贵快些赶车,其他人也是如是想。

牛车终于驶出了贺家村。走了一段崎岖险峻的山路后,终于到了平原地段。已经过了晌午,三人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些干粮充饥,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杏月就提议说停下车,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再上路。

他们带的东西只有饼子和凉水,桐月看看了梅月,又摸摸口袋,里面只剩十几文钱了,但是该花的还是得花,于是,她心一横,对前面的林富贵说道:“三叔,您累了大半天,光吃饼子哪行,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咱们随便吃点,再给牛添点料,饮饮水。”

林富贵连连摆手,“喂喂牛就行了,咱们还是吃干粮吧,能省则省。”

桐月坚决如此,林富贵也只得同意。他们又行了一会,在前方一个十字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酒肆,一面半旧的酒旗招展在风中,酒肆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

等车停稳,桐月先跳下了车,走进去对年轻妇人说道:“大嫂,你们这有什么吃的?”

那妇人热情地应道:“酒也有,小菜也有,还有面,肉面素面都有。”

桐月问了问价钱,素面三文钱一碗,肉面四文,她把怀中的钱全掏出来,说道:“那就来四碗肉面。”

林富贵一听直咂舌,这孩子还真是出手阔绰。他赶紧出言制止,梅月也说她不饿,那酒肆老板娘生怕他们反悔似的,桐月一报完,她扭身就去下厨做饭。

林富贵见不及阻止,只好叹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桐月冲他笑笑:“没事的,省下这几个小钱也发不了大财。大热天的,让你陪着我们走这么老远路,我心里挺过意不去,要是我手头有钱,早让你享用吃大鱼大肉了。”

林富贵听着这话倒也十分受用,桐月这孩子不像她爹似的干什么事都抠抠索索。每回带她出门,但凡她手里有点小钱,在吃饭上都不会委屈。而且,每次回来,还给他带些回去。

不过,林富贵到底还是觉得肉疼,让他欣慰的是,店里的草料不要钱,他监督着牛好好地吃了一顿,才觉得心里略略舒坦些。

不多一会儿,面就做好了。这面做得还真不错,四大海碗面,上面飘着油花,堆着几片肥肉和青菜。林桐月虽然很馋,可还是对着肥肉没胃口,就把肉分给了三人。

林富贵一听桐月不爱吃肥肉,不由得直摇头,“真是个不会享福的。”

因为碗太大,三个女孩都说吃不完,都匀给了林富贵。

四人也真饿了,各自埋头吃面。

吃完饭后,他们又接着上路。

这一段路十分平整,又加上跟去时的忐忑不同,几个人的兴致十分高昂。梅月的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她不停地缠着两个姐姐问东问西。

问她们姐妹的事,问家里的事,问爹娘的事。

杏月和桐月是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时间飞逝而过,临近傍晚时,他们已看到了村子。

林富贵将牛车停在篱笆院外,朝里喊了一声。白氏快步出声应门。

“他三叔,这么早就回来了?”说话时,白氏一眼看到车上多了一个人,她再仔细一看,认出那是四闺女梅月。

白氏先是惊诧,毕竟他们昨晚商量时,并没有提到要接梅月回来。惊讶过后,又是一阵心酸和喜悦。白氏“嗷”地一声扑上来,抱着梅月放声大哭。梅月不知所措地看着梅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桐月只好出声劝道:“娘,你别哭了。咱们一家团聚了,原该高兴才对。”

白氏拭着眼泪,抽噎道:“我当然高兴,高兴得都过头了。”说着,她拉着梅月往屋里走去。

杏月和桐月也跟着进屋。

林富贵就没跟着进去,他还要去还牛车呢。

白氏还没进堂屋就开始嚷道:“老实,老实,你快来看,咱家四儿回来了。”

林老实听到动静,慢吞吞地踱了出来,他看到梅月并不像白氏那样高兴,只是略略扫了她一眼,说声:“回来了?”

接着,他又用质问的语气问桐月:“你昨儿也没说要接你四妹回来啊?你这么自作主张,贺家的人会高兴吗?”

桐月冷冷地说道:“贺家的人当然会高兴,他们把四妹打成这样,干不了活,还得浪费口粮,巴不得我接回来呢。”

林老实眼一瞪,看着桐月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吃了呛药了?”

“是吃了,火引子还是你点的。”

“你——”

桐月也不想当着梅月的面再他跟争执下去,她携了梅月的手,说道:“四妹,你今晚先住我房里,你去歇会儿,我去做饭。”

梅月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三姐和父亲,让她不解地是,三姐怎么敢这么顶撞爹?而且爹看上去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记得父亲的性子在家里挺暴的呀,稍有不顺心就打骂她们母女,怎么这会儿竟变了?她想不明白,但又不好直接张口问。

梅月怯怯地回房去了。她身体本就虚弱,又经过旅途劳顿,头一搁到床上就沉睡了过去。

这会儿,桐月和杏月以及白氏正在灶房做饭。

杏月在烧火,白氏负责做饭,桐月负责跑腿和打杂。

“娘,四妹需要补身子,给她蒸个鸡蛋羹吧。”

“行。”白氏也正有此意。

梅月大家的呵护下,身体恢复得很快,几天后就可下地行走,再过几天就可以帮着干活了。

相处得时间越久,桐月就越心疼这个妹妹。几年的童养媳生涯,让她格外注意别人的脸色。谁高兴谁不高兴,她能立即敏锐地察觉得到。

她十分勤快,每天起得比他们大家都早,一起床就开始打扫院子,喂鸡、做早饭。吃过早饭,就去村外的山坡上放羊,放羊时也不闲着,再顺便打些草回来晒着。村里人听说梅月回来,也有不少妇人来看过几回,问几句,议论几声就回去。三婶和菊月也来过几回,还送了点吃的来。

梅月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劳作,她跟白氏虽然是母女,但两人都不善言辞,再加上几年不见,多少有些隔阂。跟父亲林老实更别提,她每回见了他都怯怯的。林老实对这个女儿态度也是淡淡的。一家人之中,她跟两个姐姐最亲近,也更有话说。二姐性情温顺,极有耐心。至于这个三姐,梅月一直摸不透她的性格。她拼命地回忆起自己离家前两人的相处,发现那时的她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人都会变,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一直用崭新而好奇的目光注意着桐月,看她怎么对父亲斗智斗勇,看她怎么争取管家权,也看她怎么做生意。

桐月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活生意的事,眼下秋收刚过,各种东西也最丰富。桐月每日是绞尽脑汁,把家里、地里的东西改头换面,拿来换钱。山里的野果子她拿来腌渍了来卖,地里的各式蔬菜她也变了花样来卖。用麦秸杆和茅草编成的各式小玩意也拿到县里去卖。

白佑林在这些事上帮了她的大忙,他让府里的管理去跟县里的几家商行打个招呼,再把桐月引荐给他们。商行的老板是卖白家的面子,但到底还得看货物的质量。好在,桐月十分尽心,做的小吃和东西质量都很不错,而且样式新颖。慢慢地,这些人也逐渐认可了她。

林家每月又有了稳定地进帐,总算补上了买羊的亏空。

桐月每次跟林老实报帐都留一手,林老实但凡有疑义,桐月就拿现成的话堵他:“咱们乡下人的东西,人家城里人谁看得上?商行的老板还不是看在表哥的面上才不得不收,你还能指望卖高价?你要嫌表哥的面子不够大,你倒是自己去找路子啊。”林老实哪有路子可找?何况,他又怕这话传到了白佑林的耳朵里,怕人家有想法,也不敢多说,因此只好把话咽回肚里。

家里的财政大权紧紧地握在桐月手里,手头一有宽裕,她就开始着手改善家里的生活。包括林老实在内,人人都得到了益处。

荷月更加白胖,个子窜得比同龄人更快。杏月和桐月的气色也好了一些。

特别是梅月,生活改善,心情舒畅,无人打骂。她就像久旱的庄稼苗得到甘霖一样,迅速地恢复了生机,性子也逐渐活泼起来。

现在,她是桐月的小帮手和小跟班。桐月干什么她都跟着,她读书认字时,她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桐月笑着问她:“四妹,你想学识字吗?”

梅月一脸惊讶:“我也能学吗?我学得会吗?”

桐月笑道:“你当然能学,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快。”

梅月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开始学习认字。

桐月不但有耐心,方法也新颖巧妙,加上梅月着实聪明,人又刻苦。桐月教多少她记多少,当下记不住的,在干活时或是睡觉前就默默地记诵,一有空闲,就拿着烧火棍和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她已经把先学认字的杏月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杏月撅着嘴抱怨道:“丢脸死了,你比我小,又觉得比我晚,认的字却比我多。哎呀我不学了。”

梅月看上去十分不安,赶紧安慰杏月,桐月也劝她,好在杏月只是说说,倒也没有因此嫉妒梅月。只是她从此以后对读书这事更加懈怠。桐月劝了几次,每次她都说道:“咱们女孩子,读书有啥用,又不能考状元,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做些针线呢。”白氏和林老实在这方面,显然更赞同杏月。几次之后,桐月也不好再劝,只好随她去了。

梅月认的字一多,桐月就把家里的藏书拿给她读。梅月仍旧觉得十分认真,一遇到不懂的就向桐月请教。有时桐月也会跟她讲些书本以外的事,每每都让梅月听得心向往之。

第四十八章 好时光

这一段时间是桐月过得较为清闲和平静的一段时光。

农家最忙的时节麦收和秋收已经过去。炎热的夏天也到了尾声,再也不用被暴晒。家里的生意也逐渐进入轨道。现在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趟县城,有时是林富贵送她,有时去镇上搭便车。她和白佑林的见面次数也频繁起来。

白佑林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慢慢适应古代的生活。

两人见面时,他对桐月感慨:“以前忙碌的时候时常羡慕那些专注享受生活的富二代,真过上了又觉得精神空虚无所事事。特别没有手机电脑,出门旅行也不方便,一时不知做什么好。”

林桐月戏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尝试下种田。”

白佑林连忙摇头:“我又不是没种过,坚决不干。”

两人一起笑了。

笑毕,白佑林又向她打听江星月的情况,林桐月说道:“她最近正在用功读书,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这倒是实情,江星辰现在的身份的是秀才,江星月说她想参加明年的乡试,她读书虽多,但毕竟不是朝着科举的路子来的,现在正在哥哥的教导下努力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她哥哥、母亲身体都不好,家中大小事都要她管,她极为忙碌,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

白佑林出了一会儿神,摸着下巴不解地说道:“不都说古人讲穷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怎么她还这么努力地读书?”

桐月笑了笑,说道:“教条是教条,实际是实际。古人还说男人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呢,又有几人能做到?还有,咱上学时还有什么学生守则啥的,又有谁真正完全照着做了?”

白佑林两手一摊:“我发现,你反驳人的能力比以前还厉害。”

桐月面露无奈,“环境锻造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桐月看看天色就要告辞。临走时,白佑林又要送她衣裳和吃食,桐月仍是谢绝。

“不用了,你给我的帮助够多了。”

白佑林看着她直摇头:“你这个人呀…”

桐月猜测对方是在说太骄傲,分得太清之类的。

桐月笑笑没接话。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欠人太多人情,不过,她现在已经欠了白佑林人情了。但这种人情和帮助,她觉得还算自在,单纯地物质上的帮助,她还是无法接受。

林桐月站起身来,又说道:“再帮我一个忙,借我几本书吧。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爱读书的妹妹。”

白佑林也知道梅月的事,他不禁又感慨了一回,带着桐月到书房找了几本浅显又有趣的游记、杂记之类的书。另外,他又送了桐月一些画画用的东西。这次桐月没有拒绝。

桐月带着这些东西,坐驴车先到镇上,再步行回家。

她走到半路,正好碰到前来接她的梅月。

梅月一看到桐月,兴奋地朝她招着手,因跑得太急,到得桐月跟前时累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泛着好看的红晕。

桐月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梅月笑道:“你每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我怕你拿的东西重就来迎迎。”

桐月暗暗感慨这个四妹的心思细腻。梅月说着话去接桐月手中的篮子,桐月阻止了她:“有点沉,咱俩一起抬着吧。”

两人抬着篮子,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去。

梅月来家后,性子变得活泼不少,在桐月面前尤甚。她一脸好奇地问着她在城里的见闻。桐月拣有趣的几件小事说了,她听得津津有味。桐月又告诉她自己找表哥借了几本书,梅月更是兴奋异常。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能连蒙带猜地看懂最初级的文章了。这回不但是杏月惊叹,连桐月也赞叹不已。学生觉得用心,桐月这个老师教得也格外用心。

剩下的一半路,因为有人作伴,桐月丝毫不觉得路途遥远。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家门口。

当晚,吃过晚饭后,梅月就开始钻进屋里迫不及待地读桐月借来的书。

秋天不像夏天时天长,晚饭后不久天就黑透了。屋里必须得点灯才能看书。

她们刚刚点上油灯,就被林老实发现了。他在屋外不停地唠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天天耗费灯油念书,你们还能中状元是咋地?”

桐月听得心烦,在里面回嘴道:“这油是我买的,你能不能少唠叨几句?”

林老实听到这话更气了,大声嚷道:“什么你买的我买的,这个家全都是我的!你这个人还是我生的呢,没有我能有你?”

梅月赶紧把灯吹灭了,软声道:“好啦,爹别生气,我不看了就是。”

桐月才不想屈服,“擦”地一下,又把灯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