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了,趴在他旁边,轻轻地梳理他的黑发,感觉已经慢慢干透,和自己的头发交错的缠揉在一起。她真想把他们系在一起,让两个人分不开。

她拨乱了自己的发,和他的在一起,她抚摸着他们的头发,疲倦的靠在沙发边睡着了。入梦之前,她一直想着结发的故事,嘴角挂着一个微笑。他的过去过去了,他们会结发了吧?!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趴着,睡得很安稳,直到他饿醒了。

他感觉头上有重量,睁开眼,看到客厅的灯。微微抬身,她的手慢慢滑落,他身上的毯子也掉到了地上。

他侧身看到她坐在地上,身子靠在沙发上,头贴着他躺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睡着。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着饭菜。

他低头吻着她的头发,不想吵醒她的酣梦。起身走到她旁边,想把她慢慢抱起来。她睡得不舒服,也不沉。他一动她,她就醒了。迷迷糊糊的抬头,找着沙发上的人影,她要结的发已经不在指尖了。

“傻丫头。”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马上被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去床上睡去。”他还是把她横抱起来,他喜欢这么抱着她,她除了他的怀里哪也去不了。

她抱着他的脖子,还有些困意。他颈后的短发已经干透,又变成扎扎的。“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我们睡了好长时间。”他饿了,但是看着她的脸庞,就不饿了。

“饿吗?我做饭了。”她没有睡过去,还想着他没吃饭的事。

“不饿,有你就不饿了。”他笑了笑,不在乎少吃一顿。

“可是我饿了,我饿了。”她在他颈后的手指抓弄着他的头发,很痒。她饿了,饿了一天了。

“想吃什么?”

“想看你吃饭,我做了蔬菜粥。”她的睡意渐渐散去,她想看他好好吃一顿,吃她做的饭。她自己也饿了。

“好。”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碗筷就要盛粥喝。

她拦住他,“凉了,我去热热再喝。”

他拿过锅,“我去。”

“我去!”她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一手拿起粥锅,一只手轻松的抄起她的身子,笑了。“一起去。”

“真香!”他手里的勺子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她打了一下,抢了过去。他一粒米的味道也没尝到。

“热了再吃,晚上吃了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她把勺子放回锅里,转过身继续认真地搅拌,不时还要翻炒另一个煎锅里的炒饭。

“现在我饿了。”他在她背后鬼鬼祟祟,像个大男孩一样。“我饿了!”他靠在她肩上。

她侧过头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下,继续忙着锅里的饭菜。他又圈住她的身子,从她手里抢过了勺子。抓着她一只手,给她套上了一个东西,亲了亲。

她拿回勺子继续搅拌锅里的粥。指间的小星星上面,多了一道绿色,那是一个用菜叶编成的小戒指,套在她手上。

“给我做饭吧,天天做。”他不依不饶的抱紧她。

她没有躲,只是看着他们的晚餐,“锅要糊了。”

“没关系,你做的,我都吃。”

“我不要菜戒指。”

“你要什么?”

“把这锅粥都喝了,把这盘炒饭都吃了,把这些锅碗都刷了。”她幸福的想着,“我天天给你做饭,但是你要吃干净,喝干净,饭后还要刷碗,我不喜欢刷碗。”

“好。”他又抓起她的手亲他的菜戒指,那小小嫩嫩的菜叶又把她拴牢了,让她跑不了,拴在他身边。

最后,粥还是糊了,不过都被他吃了。炒饭也快焦了,他也吃的很干净。他饿了,幸福的饥饿感。

午夜的客厅,厨娘看着他狼吞虎咽,喝着她的长寿麦茶加牛奶,依偎在他身边。他挑了炒饭里的泡菜加香肠喂她吃,她躲了半天才勉强张嘴,他又突然从她嘴里把香肠抢了回去。

好吃,不好吃,他都要从她嘴里抢,从她身上占。好像她就是美味。她有些宠腻的看着他的样子,不介意这些。她给他洗了头发,给他做了饭,给他洗过衣服。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为他补上心里的伤口吧。他心里有四道伤口,需要一点点修补。那疗伤的解药,只有她有。她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痛,就想抚平那些伤口,因为她自己也疼。

“我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她突然抽走他手里的筷子。

“厉害的厉,伶俐的俐。”他老老实实说着。

她不满意,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是厉害,以后要说严厉的厉。”

“知道了。”他揉了揉,拿过他的筷子,继续吃她炒的“黑焦香肠”炒饭。

“我以前的男朋友叫什么?”她又问了,语气很挑衅。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没停下来,埋头大口吃。

“我爱他吗?”她再接再厉。

他砰把吃干净的盘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拍,“你敢!”

“好吃吗?”她收拾着桌上的餐具,看他连连点头。

她的小月亮眯成月牙,笑着送给他三个缠绵柔情的字。

“刷碗去!”

她一直笑,笑他半夜刷碗。

后来,她不笑了。

他刷了碗,又“刷”了她,也“刷”了他自己。

围裙飞了,盘子碎了。

他们在雾气里缱绻,迷乱。

直到他又埋在她锁骨里,嗅着她头发里的香气。

“我的头发为什么不香?”

“因为,只有我闻得到。”

“我喜欢你的头发,又黑又长。”他又埋下头去。

她笑了,没再回答,只是掬了满手他的黑发,把他紧紧圈在她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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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谁来负责

他们和好了,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吵架,第几次复合,总之就是好了。他特意准备去她家,让晴美和木莲能够放心。毕竟他们吵得那么厉害,他把她带走之前,她还晕倒了。

他们坐在出租车里,她摸着他手上的纱布,他抚着她额头的伤疤。故事说通了,心里的解也打开了。

“她们俩越来越不喜欢你了。”她的脾气,逼的两个人都要发疯,连朋友们也能感觉到。她不改,谁也无法幸福。

“我知道,总让你哭。”他也很无奈,还记得木莲对着他直着嗓子叫嚷,倒是晴美大多时候都是温和的劝说。

“我们请大家吃饭吧。”她想赔礼道歉,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好,都听你的。”他搂着她,觉得这样很妥当。“你自己都好了吗?那天还晕倒了,身体越来越不好,让人担心。”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她。

这两天她一直和他住在一起,那晚晕倒之后,她没有生病,这两天很快恢复了。心病好了,身体也好了。但是睡着以后,她常常还是不由自主皱着眉头,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仍然有些在意或生气?

“没事了吧。”她没提头疼的事情,不想加重他的担忧。

那晚她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大半是心理的问题。后来他们谈过话,她心里的郁闷和闭塞敞开了很多,头疼也好了一些。听他的故事,看开那些过去,给他做饭洗头,这两天一起生活,她好了不少。头只是稍稍有些疼,她也没太往心里去。

“都怪我,都是我错了。”他已经习惯认错,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只要她能开心起来,他愿意认错,认多少次都可以。

“不是你的错,”她把身子靠紧他,不许他再道歉。“你的过去,不是你的错。”

他收紧手臂,看着窗外的街道,春意慢慢浓了,绿色多了起来,阳光很明媚。他们,经历了冬天,也该春暖花开了。

“一会儿请她们去哪吃饭?”他低头看着她专心的抚触他手上的纱布,这两天她每天给他换药,没事的时候就总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吃韩国菜吧。”她还是多少有些私心,“你也能好好吃一顿,我的炒饭和粥也吃够了吧。”她笑着想他们这两天在厨房的打闹,他吃那些炒饭时的样子。

她的心思没有完全恢复到居家生活,所以只是简单的打理些饭菜,他吃的很卖力,吃的很有诚意。他们享受的,是一起做饭的感觉,不是饭菜的味道。他肯定吃的不好,她的饭,肯定不合他口味。

“不够,永远不够。”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如果是自己开车,肯定会停下来好好亲亲她,“不够。”

“一会儿我要吃炒年糕,还有大酱汤,还有鱿鱼饭,还有米肠,还有烤肉。”她微微抬头看他,报上了他爱吃的,也有自己爱吃的。“她们肯定也喜欢。”

他宠溺的梳理着她的发丝,“好,馋猫。”看着她清亮的双眸,还是没忍住,深深亲了下去,咬她的嘴唇,他只想吃这个。

他们站在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两个女人在争吵,她没带钥匙,急促的敲门。

门哗的一下拉开了,木莲脸涨得很红,情绪很激动。他们走进去,看到晴美正坐在沙发上哭。

她们一起住了好多年,最多只是拌嘴,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吵过。

厉俐快步走到沙发边,安抚着晴美。

“怎么了,你们俩,为什么啊?”她看着木莲站在客厅中央,并没打算结束。

木莲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东奎,“你让他下去等一会儿,他在,我不方便说。”

厉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想必是朋友的私密,东奎一个大男人在,确实不方便。她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就转身出门了,关门之前,拿起他的黑手机晃了一下。

她点点头。

屋里只剩下三个女人,两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叉腰站在客厅中间。

“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吵?”她还是摸不到头脑。

“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木莲开口就是指责,“前几天你好端端就晕倒了,那个李东奎话也不说清楚,就把你带走了。这两天你没回家,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啊!”木莲不是几个人里最大的,但是脾气却最火爆。

她没反驳,不想让情况更混乱,“是我错了,你别说他。先说今天的事吧,你们为什么吵,说通了,你们再一起骂我。”她知道自己有错,今天本来就是想认错的,害她们一直担心,从生病、受伤到争吵。

“先放着,等说了她,我再说你。”木莲心里还是没有好气,“我不说,你自己问她。她平时最让人放心,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这种事。”

木莲没有把话说透,她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拍着晴美。“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吵,你和陈赓,还是她和常昆,还是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晴美掉着眼泪摇头,不作声。

“哭,哭,哭有什么用。”木莲最恨她们这样懦弱,受了欺负只会自己哭。“一会儿咱们找陈赓去,我就不信,他敢不认。”

“他不是不认。”晴美哽咽着开口,说不下去了。

她听了觉得有几分明白,又不确定,“木莲,你别急着骂人,把话说清楚。”

“还不清楚吗!方晴美怀孕了,孩子是陈赓的,陈赓不想要,让她自己想办法。”木莲提到陈赓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什么!”她吃了一惊,那个稳重踏实的外科大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晴美擦着眼泪,无可奈何。她是护士,她知道轻重,但是她一直以为有了孩子,他们也许会往前跨一步,没想到,陈赓的态度却是大转弯。

“晴美,你有没有脑子,从去年开始偷偷摸摸和他在一起,他带你见过几次他们家里人,他家里对你什么态度,陈赓他给过你什么承诺没有?”木莲想着她瞒着大家,委曲着自己和男人交往,吃了亏一点办法都没有。

厉俐制止了木莲的话,“他为什么不要?”她想要的不是责备,晴美已经够苦了,问题的关键是陈赓。

“他家里不同意,而且,一直希望他再找个大夫。”晴美压抑了很久的忧虑,她们不是完全无所察觉。

“那你怎么想的?”

“现在不是她怎么想的问题,”木莲没等晴美开口,“是陈赓那个混蛋怎么想的。今天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接什么新护士,她加的那些大夜班小夜班,都是加给陈赓的单身宿舍了。那个混蛋,从去年到现在大半年了。有了孩子,突然想撒手走人。”

她听了心里也是一惊。晴美向来是做事最稳重的一个,心思也细。她们都见过陈赓,觉得是个还不错的大夫,对晴美也算好,但是怎么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呢?

“陈赓到底怎么说的?是不是话赶话,误会了?”她和东奎常常就是这样,本来不大的事情,说到不对付的地方,怎么也拧不开结。

“他说孩子不能要,他现在也没打算结婚。”晴美擦着眼泪,不知道和朋友袒露这些之后,到底能有什么实质的帮助。

“他早就有点不对劲了,”木莲走到晴美房间,拿回那件她正在织的毛衣扔在茶几上,“你给他织的这些,看他穿过没有?元旦的时候,常昆和东奎都来了,他说好了来,却突然变卦了。他这几个月,还来没来过家里?你不觉得吗,你加夜班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木莲的话不留情,但是说的都是事实。

晴美无法回避,低着头。厉俐心里一面焦虑,一面觉得愧疚。一直陷在自己的感情里,对她们两个,她忽略了很多。

“木莲,别说了,再骂也不能解决问题。不管陈赓的态度怎么样,现在孩子是有了,我们怎么办?”她冷静下来,知道木莲很生气,但是不想让晴美更难过,她毕竟是怀孕了,肚子里有一个快三个月的孩子。

“不是我一定要说,我气她不去争取,不去闹。更气她,堂堂一个护士长,一个外科大夫,竟然能弄出个孩子,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你们的医怎么学的!他就是再自私,也要对你有最起码的责任吧?!”

木莲说的是真道理,有爱的男人不但有欲望还会保护女人,没爱的男人只有欲望,什么都没剩下。常昆对木莲、东奎对她,都是前者吧。责任,足以区分男人的优劣。

“抛开陈赓不说,你想怎么办,晴美?”她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这能否管用,如果注定和陈赓的感情无果,晴美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晴美怯生生的开口,“我想留下。”更多的泪涌了出来。

“你傻得还不够是不是,”木莲扯着嗓子又要冲上来教训,“你想留,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你自己生自己养吗?你家里怎么说?以后这个孩子怎么办?他连个户头都没有,只能注定是个一辈子没人疼没人要的孩子。”

“我要他!”晴美哭出了声音,再也止不住心里的悲伤。

“你要他,医院知道了首先就会开除你。没有工作你拿什么要他!陈赓已经够没良心了,你还想给她生孩子!”木莲嚷着嚷着自己就哭了。“不许要,敢生下来我掐死他!陈赓,王八蛋,陈赓,混蛋,断子绝孙!”

厉俐也哭了,她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更不会处理。晴美的心软,爱了那么久自然舍不得孩子。木莲心好,心疼她受苦,不忍心她毁了自己一辈子。那个孩子,确实不能留,留了只能是个祸害。

“明天,你找你以前护校的同学,或者干脆去栗子住的那个外国医院,总之趁着时间还早,把孩子处理掉。我再让常昆找人收拾陈赓。”木莲擦着眼泪,走到沙发边想拍拍晴美的头,她心疼她,但是不许她留下那个孩子。

晴美不回答,只是哭,躲开木莲的手,拿过茶几上的毛衣,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猛烈撞击的声音,刺痛着三个女人的神经。没有男人,没有负责,这样的事情,只有女人用瘦弱的肩膀独自承受。

男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自私的男人?

到底应该谁来负责?

留在客厅的两个女人,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哭声,心头一片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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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又要分别

东奎给她们买了吃的,放到门口的地上,敲了敲门又下楼了。他独自在花园里抽烟,等着她的消息。

厉俐开门看到地上的餐盒,拿到屋里。从外衣里拿到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你先去吃饭,谈完了给你电话。X”

她放下手机,把几份饭拿出来,给木莲的房间放了一份,又去敲晴美的门。半天没人开门。

“晴美,开门,吃点东西。”屋里没人应,隔壁的木莲反而走出来了。

“晴美,快开门,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咱们再想办法。”木莲也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声音,刚刚撕心裂肺的哭声早已平息。

两个对视一眼,咚咚咚,开始使劲敲她的房门,怕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晴美不会想不开吧?

“晴美!晴美!快开门!晴美!”厉俐喊她的名字,没人应。

“晴美!对不起!我们留着孩子!晴美!我和常昆帮你养,给他上户口!”木莲的嗓子也哭哑了。“快开门,别干傻事!”

门慢慢打开了,晴美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突然扑到她们身上,厉俐手里的饭盒掉到了地上,她们三个抱在一起,把眼泪揉在彼此身上,放声大哭。

木莲抬头,看到晴美房间里,那件她织给陈赓的毛衣已经不在。一屋子的毛线,她一针针织起的爱情,也一针针拆掉了。晴美悲恸的哭着,找不到任何坚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