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移步厅堂,而林家族人便在厅堂向这正南王请安。

这样打秋风似的族人,宇文怒涛自然是见过,看了一眼便知这林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族人前来所为何事——不就是看见自己来了,便想攀上关系么。

看向人群,宇文怒涛的浓眉微微皱起,只因那人群中有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这种事宇文怒涛已经司空见惯了,在阿达城三不五时的便有地方官员、商贾富豪带着自己的女眷,什么女儿干女儿侄女外甥女孙女外孙女前来,其目的便是希望自己看上这些女子,他们也方便攀龙附凤。

段修尧微微一笑,看向林清然的目光有些嘲讽,而后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林夫人一眼,林夫人面露尴尬。

正南王才来没几天,这林家族人便齐齐赶来,这不上台面的事让林夫人一张老脸羞于见人,更是无法见娘家的外甥,自己出嫁多年竟然活得如此憋屈。她自然是不赞成林家族人的作法,不过这些难缠的老家伙总是总林清然来威胁她,无奈…

“老夫林永杰拜见正南王。”老得掉渣的林家长老率领浩浩荡荡的林家族人下跪叩首。林家在临城确实有些势力,不过毕竟为商贾,照比那达官贵人就是低了一等,而在这临城能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那巡抚大人了,这堂堂王爷,他们有些人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蔡天鹤脸上面露明显的不快,只因这人群中不少男男女女将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本想好好诱惑友儿,于是没易容,谁成想还能来这群人。

尤其是那三名女子,姿色中上,如不是那贪婪的目光在面前五人来回转悠,也可算得上佳人了。

“请起。”宇文怒涛一身官服未换,配合他那慑人气场,让这群林家族人吓得抖了一抖,那三名女子看他的目光更是又爱又怕。

接下来的便是照例的寒暄客套,宇文怒涛偶尔接个话,并不多言,那严肃的面孔无多余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场面一度冷场,族长本来准备的一肚子歌功颂德的话,在宇文怒涛强大的气场大,竟然压得不知从何说起。尴尬地回首望向族人,看到那三名女子,眼前一亮,对啊,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忘了。

“正南王殿下,这三名是我族中的小女儿,此次听说我们来拜见名震列国的正南王,都吵闹着要来,小老儿无奈只好带来了,让您见笑了,真是管教不严。”那老头哪来得惭愧,看见自己在族中精挑细选的三名女子,那是洋洋得意,如果这三个丫头争口气,以后这正南王也得给他面子。

老头示意三名女子前来,那三人便婀娜多姿地款款上前。

“民女拜见正南王殿下。”那声音犹如出谷黄鹂。

如果这是在阿达城,宇文怒涛还有些闲心敷衍他们,不过此时…

段修尧那贼贼的验光死死盯着宇文怒涛,小子,这么快就有三个美女,看来第一个出局的人便是你了。

蔡天鹤也看着宇文怒涛笑笑,如此笑的还有南宫夜枫。

就连血天那入刀刻般的冰冷嘴角也仿佛向上弯起几许。

宇文怒涛有些慌张,赶忙斜眼看了看路友儿,见她脸色没变,才稍稍安心。

那老头看正南王那慑人的气场减少了几分,他那威严的面容有了些动容,以为是自己这三名女子入得了他眼,高兴地胡子都飞了起来,“正南王如不嫌弃,就让小老儿这三个孩子服侍王爷吧,以表我林家对王爷的一片忠心。”

宇文怒涛此时想吐血,想呐喊,想对友儿辩解,他是无辜的,不能这么快让他出局,这老头来打秋风带女人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不过为了该死的礼节,他不能这么做。

他淡定地笑笑,极力掩饰内心的烦躁,“你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不过这女子本王万万不能收。”

“是这三个女娃容貌不入王爷的眼?”老头不死心。

宇文怒涛压下心中怒火,一再告诫自己,这里是林家,要给林清然面子,不能在友儿面前动粗,要有好形象,要斯文,要爱民如子。只因正南老王爷,就是宇文怒涛他爹一再对他说,成功的王爷便要爱民如子,这样才有女人喜欢,他…忍了!

“老头,”宇文怒涛闭上眼,暗暗吸了一口长气,将心中怒火压下,堆起了最后的耐心。“听着,这个女子便是本王心仪之人,本王如此说,你明白了吧?”

那林家族长顺着宇文怒涛的手指,看向坐在一旁的友儿。

“这不是…至宝?她不是然儿的通房丫鬟吗?才刚刚为林家添子。”老头迷糊了。

宇文怒涛的耐心已经彻底宣告结束,那张“爱民如子”“以德服人”的假面换了下去,换成他即将上战场修罗之面。“老头,本王只说一次,你给我记住了,这个女人是本王的,孩子也是本王的世子,再说错话,小心你的脑袋!”声音震天,那身上的气场转为煞气,如狂风般席卷众人。

一声惊呼,吓得老头本就不敢全身而坐的身子,腾地摔在地上,这浩浩荡荡的林家人也赶忙都跪倒,颤颤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至宝明明是林清然的同样丫鬟,生的孩子自然是林清然的,怎么又和正南王扯上关系了?

“滚!”一声大喝,整个房子都震上三震,老头赶忙在族人的搀扶下简单一拜,便夹着尾巴逃跑了。

呼啦啦的,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厅堂此时一下子没了人,房间大了几许。

路友儿在角落的凳子上看到这一幕,小嘴长得大大的,这…可不可以算是一场闹剧?

老头匆忙赶路,本就腿脚不太利索,再加上慌张险险几次跌倒,林夫人赶忙过去扶。走出房门后,那老头脸上慌张便转为愤怒,对,愤怒,恼羞成怒,他颤颤巍巍地指着林夫人,“你…你这个没用的,怎么让林家进了这么个狐狸精…”

林夫人被林家族长说得哑口无言,她最近也云里雾里的,本想找儿子问清楚事实,还没等问呢,这族长便带着众人来打秋风。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那老头带着哭腔扯着嗓子一甩林夫人那扶着他胳膊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外走,而那些族人也是受到奇耻大辱,皆是对林夫人没个好脸。这族长本就不可怕,一个老头子,无奈他掌管林家祠堂…林夫人抖了抖,对于一个守寡的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名声和入土牌位了…这个至宝!

林夫人想到至宝,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决定要避开众人好好惩罚下她。

“至宝,夫人叫你。”林夫人身边的丫鬟走到厅堂呼唤路友儿,顺便向众男害羞地一瞥,她觉得自己的容貌比那至宝不知美多少倍,既然至宝能被看上,她也能。

“哦。”路友儿挠挠头,林夫人找她?林夫人很少注定找她,此次会是什么事?

众男目送友儿出去,毫无理财刚刚的丫鬟。

那丫鬟看着友儿暗暗瞪了一眼,来到林夫人身边时,愤愤地走到林夫人身后。狐狸精,看你一会好看!暗暗想。

友儿对林夫人行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等着林夫人问话。

“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才是林夫人最关心的。

友儿低下头,“回夫人,这个…我真不知。”她说的是实话,她知道林夫人想问什么,此时林夫人最为关心的就是孩子是不是林清然的,但是她却说不出口,她知道如若这么说,便是坐实了这YIN乱之名,虽然自己好像真的…,但还是不想承认。

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不想这样被人质问,不想受侮辱,为何她这么这么悲惨,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她能不能逃脱?

“你…你这个荡妇…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狐狸精!”林夫人此时恨不得用天下最恶毒的话骂她,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恨不得亲手撕烂路友儿。她想到一直蒙在鼓里的自己,想到自己无辜的孩子,想到刚刚被族长谩骂的侮辱,没错…都是这个贱人惹得。

路友儿猛的抬头,“我不是!这些林清然早就知道,是我对不起他,不过我不是狐狸精。”

林夫人一愣,“好啊,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说着便动起手来,刚刚一旁的丫鬟也上手,恨不得打死友儿出气。

路友儿当然不会任她打,她虽武功不济,不过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还是可以的。

她一把抓住林夫人的手,稍一用力,那林夫人就哀嚎,“你…你…你这个贱人还敢还手。”

路友儿真的生气了,谁都有情绪,难道她没有?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被迫让人轻薄,此时还莫名其妙的被瓜分,现在又被人这般谩骂,她路友儿从来行的当坐得正,从来不做坏事,为何要接受这种待遇。

不,她要反抗,她不会再任人宰割,她要离开这,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

林夫人双手被制住,但是头脑却还算冷静,她在深宅大院多年,这点场面还是能冷静下来的,“至宝,你敢还手?好,你是那林昌夫妇的家人,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就将他们一家子都卖到矿场当苦力。”

路友儿一愣,那紧抓的双手也松了开来…是啊,自己此时除了路友儿身份还有个身份…张小红,如果自己胡来,那他们怎么办?

林夫人见抓到友儿把柄,一下子挣脱开来,“贱人,现在知道怕了?”说着,便扬起手疾驰而下,要扇友儿耳光。

路友儿看着林夫人下落的手,那巴掌速度不快,以练武之人看来,完全可以躲过,不过她不敢躲避,她知道自己躲了,那林昌夫妇就…为何她要这么累?为何她要时时刻刻受人牵绊?

难道就不能让她自由的生活?哪怕贫穷,哪怕辛苦…

巴掌并未落下,林夫人的手被一人从后抓住。

“友儿,正南王找你有要事。”那声音冰入骨髓,是血天。

友儿看着血天,突然有种感觉,他尾随她而来,一直在一旁保护她,根本不是正南王找她,而是血天抬出正南王名号让她脱身。

“快去。”还是那冰冷的声音。这声音让听者胆寒,不过只有血天自己知道,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发出温柔的声音了。

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友儿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放肆。”林夫人挣扎着拿回自己的手,血天见友儿走了,便松了手。

“你是什么东西?这是林家,你赶紧给我滚!”林夫人大怒,那蔡天鹤和正南王是朝廷的人,自己不能得罪,南宫夜枫是武林盟主,少不得帮衬自己儿子,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就是个江湖喽喽,竟然如此对自己放肆。

血天看了她一眼,一道白光下去,血天已经再次将软剑收于腰间。

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夫人,转身便离去,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林夫人目若呆鸡…天啊,他们林府到底来了些什么人…老天爷啊,她该怎么办。

林夫人站立没动,那左半身子满是喷洒的血迹,不过这不是她的血,是随她而来那丫鬟的血。

血天手起刀落,竟将那个丫鬟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血喷三尺,脑浆四溢!

林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这一折腾,一天便过去了,天已经蒙蒙黑。

而当血天进入书房找到众人之时,见其余五人已经围坐一团,那路友儿则是在一旁惊慌失措,那面色通红,让人好不爱惜,血天只觉得心中柔软处被人轻轻捏了一下,那股酥麻,恨不得将友儿揉入怀中。

“你回来的正好,就差你一人了,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段修尧见血天回来便兴高采烈。

血天一皱眉,等他?等他做什么。

蔡天鹤知道血天的疑惑,轻笑出声,“来吧,签子已经做好,就差你了,我们这就开始抽签。”

血天一愣,抽签?抽签做什么?

段修尧好心解释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大好夜色决不可荒废,我们抽签,就是要那云雨…”

“咳咳。”南宫夜枫轻咳打断他,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他也是不赞同,无奈除了此种办法实在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他也很想念友儿,于是…“认真些。”他看向一旁羞愧的快要晕倒的友儿。

血天看了眼段修尧暧昧的脸色,又看了眼南宫夜枫虽不赞同却跃跃欲试的样子,最后看了眼路友儿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很干脆的点点头,“好,抽签。”

六人兴高采烈的跑去抽签,以抽签的大小来决定晚上与友儿共眠的顺序。

友儿此时要疯了,她的面色红得快滴出血来,她觉得她实在丢人到无法苟活于世了,她恨不得亲手做颗原子弹,做完立刻引爆!让这个世界完蛋吧!

逃跑!一定要逃跑!绝对要逃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对,要成功,一定要从长计议,一定要天衣无缝!

友儿平日那迷离的双眼此刻熠熠生辉!

众人抽完签,皆忐忑。

“一起亮出来。三、二、一。啊为什么是你!”段修尧一声惨叫。

只见那平日里便冰冷的血天,此时双眸有种夸张惊喜的神情,只因他手中的签子大大写着一个字——甲。

56,血天

林府,逸清院,书房。

此时为冬季,夜长日短,才刚过酉时,天便逐渐黑了下来。

门外呼呼刮着北风,门内几个火炉烧的正旺,温暖如春。

刚刚还吵闹的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是结果出来了,抽签的结果!

路友儿一身红色小袄,领口滚着洁白棉绒的兔毛滚边,衬得她小脸更加白里透红,那鼻旁双颊,如张着两只粉红双翅的蝴蝶,那双水晶般的大眼,带着惊诧的目光与面前男人对视。

友儿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锦衣,在烛光与炉火的折射下,优雅的光泽更显华贵,领口与袖边均用同色系丝绸滚边,这深沉的颜色穿在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上,非但没有显得老气横秋,反到衬得他的神秘异常。

血天看着前面的友儿,常年冰封的嘴角,逐渐融化,这短短几天,他仿佛将这一生的笑容都用尽,那双唇勾起,让他的面容更显立体。

深邃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嗜血,此时带着点点温柔,那是因为他面前的小人儿…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小人儿。

与血天的不同,友儿心中毫无半分甜蜜,她又被…瓜分了,在魔教那几个日夜犹如噩梦般存在于她的脑海,而如今,噩梦竟然又成了现实,难道她又要被迫…与他们…双眉紧皱,心中那股愤怒无法发泄,却奇迹般的不想哭,从现在开始,她路友儿要坚强、要强大,强大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过活。

这便是抽签结果,六支签分别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六个字,抽中者则是按照这个顺序轮流与友儿共度良宵。

血天自然是拿到了甲签,他愣愣地看着友儿,心中突然遐想很多,那没日没夜的练武、一个个杀人任务,难道不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宿命,他的出生便是为了杀人,但是如今他空洞心中的一点粉红是什么?

粉红!?血天微愣,没错,是粉红,他的世界竟然能出现这个奇怪的颜色,那抹柔色虽星星点点,却在被抓住之时慢慢涟漪开来,那是朵花,一朵小小的桃花,那是路友儿!

手拿乙签的是南宫夜枫,虽然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抽到甲签,不过想到他们的君子之约便稍稍安心,他相信友儿可以看到他的真心而选择他,他将要给她一切!对于那个约定,他南宫夜枫很有信心,他一定会是最终的胜者,只因他对她是真心的!

蔡天鹤拿着丙签,观察者众人,暗自衡量。

君子之约,正南王与段修尧一定是第一批被淘汰之人,正南王宇文怒涛如此高傲,加之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与人容忍共妻之事,而段修尧这花花公子更是流连花丛,哪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花花世界?血天与南宫夜枫…确实有些危险,那南宫夜枫不像是短情之人,而血天阴晴不定,无法琢磨。最后剩下的便是林清然了。

看着手拿丁字签的林清然,蔡天鹤笑笑,他在嘲笑自己草木皆兵,这十二岁的孩童多半只是情窦初开的好奇吧,随着年龄的成长慢慢会忘记友儿而选择其他年纪相仿的女子。

想到这,他便有了信心,三天后,友儿,我蔡天鹤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我蔡天鹤才是真正识得璞玉之人,定会一生一世只待你一人!

排在第四号的林清然拿着签子叹了口气,那神情越发老成了…情字使人老,他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十岁,路友儿,我会以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林清然对你绝对是真心的,而非一时儿戏。

宇文怒涛与段修尧排在最后两位,两人自是愤愤不平。

六人表情各异,那路友儿也陷入沉思。

出国,没错,就是要出国,到一个他们鞭长莫及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依靠任何人,用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地,只是…

路友儿有个特点,那便是过目不忘,凡是她看过的书,不用刻意记忆,都会牢牢记于脑海。她有身孕期间早已将林清然书房中的书看完,所以,虽没出过远门却将这个时空大陆的大概做了了解。

这个大陆与现代的大陆有着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这南秦国为最大版图的国家,它东临东海、南临南海,西边为一片原始山脉,名为祁连山,这周围都未有国家相临,加之地大物博,所以南秦国为最为富裕安定的国家。

南秦国版图的西北角,犹如一个突兀的山峰直插云霄般孤立于南秦国版图外,就如同犀牛的一只角傲然挺立在诸国之间,那是一个弹丸之地,那是南秦国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阿达城。

而正南王宇文怒涛便常年驻守在此城。

阿达城为何说是弹丸之地,那还要从它的地理位置说起,阿达城如同一角突出于南秦国,如利剑斜插进诸国,它是北方三大国——苍穹国、北漠国、达纳苏国的交点,却尴尬的属于南秦国,这是北方三国的耻辱,也是北方三国心刺,这阿达城就如同一根硕大的刺,深深刺入北方三国的血肉中。

阿达城表面平静,其实暗涛汹涌,如不是有战神正南王宇文怒涛坐镇,怕是早被三国瓜分。

而路友儿思来想去,如果想逃走,便一定从阿达城走,只因她的目的地是——苍穹国。

路友儿思考之时,六男已经平定了情绪,准备吃晚膳,今日是血天与段修尧在友儿身边,那段修尧自是搂抱这友儿走到前厅吃饭,这让血天愤怒,却不知怎样从他怀中抢下小人儿。

而路友儿呢?她根本没意识到,她潜意识地跟着他们走,其实头脑中正集中精力思考筹划着她的逃跑大业。

坐在椅子上,段修尧又开始了他无敌喂饭功,而血天吃亏长见识,也抓住了一切夺宠的窍门,也时不时地将菜色塞到友儿嘴里。

路友儿目光呆滞,让林清然心如刀割,他觉得她是无法接受这个被瓜分的现实。

其实林清然想多了,路友儿这个人的思维很奇怪,要么就不考虑,一旦考虑起来便特别专注,此时她就在专注地考虑自己的逃跑大业,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塞到她嘴里东西,她只是机械的咀嚼、咽下。

苍穹国,没错,这个国家正是友儿逃亡的目的地。

苍穹国是一个新国,原本只是几个北漠国的小部落,还有一些便是达纳苏国的流放犯人,自然也有南秦国的犯人与走商。成立国家之前,苍穹国名为“宆”,为“穷”字的谐音,意思便是这里是世间最穷的地方,此地为祁连山起点,土壤贫瘠、气候恶劣,外加它的居民皆为戴罪之人,这里便成了鱼龙混杂之地,直到那个传奇的人物,苍穹国开国皇帝纳兰冲的出现。

纳兰冲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奴隶出身,却杀了自己的主人,集结奴隶们造反,那宆地本就是三不管之地,没有国家和官府镇压,他便自立为王,直到威胁了此地的几大奴隶主。

奴隶主们集结了奴隶对纳兰冲进行讨伐,没想到这些奴隶皆临阵倒戈,杀了自己主人投靠了纳兰冲。就这样,纳兰冲便成立了行政机构与军队,灭了宆地大大小小的财主奴隶主,成立了新国,在宆字的基础上,加了苍字,名为苍穹国,意为自由的国度。

在纳兰冲的英明领导下,这苍穹国竟然在山脉中找到金矿,大加开采,最后竟一跃成为富国之一。

富裕没有改变苍穹国腐败下去,也没让纳兰冲沾沾自喜,他继续改革体制、发展农业,而苍穹国也逐渐强大成集经济、军事为一体的强国。为了吸引国外人才,英明的开国皇帝纳兰冲竟然大胆地采用一系列吸引人才的举措,其中第一项便是——自由户籍制度!

户籍,路友儿并不陌生,当初她初到扬州之时便是吃了这户籍的亏,没了户籍,没了身份,便什么也做成,无论是买卖房屋还是找工作,这虽能保证了城市安定,却无形中限制了流动人口,就长远来看,对城市的发展极为不利!

而苍穹国便不是这样,凡到苍穹国之人,只要选择了希望未来居住的地点,到当地的官府衙门缴纳一定保证金便可,这个保证金随着此人在苍穹国居住的时间按月发放返还,一般在五年内便可返还完毕,而这五年,此人也在苍穹国扎了根,已经不容易轻易离去了!

想到这,路友儿对这苍穹国开国皇帝纳兰冲便大大赞叹,这苍穹国从开国至今短短四年便能发展得稳定富强,与英明的纳兰冲是分不开的。

交纳的保证金数目随选择居住地点的不同而不同,越是繁华的都市,保证金越是高昂,而这保证金又无形中成为一道门槛,能拿出这些保证金之人必是有些成就之人,慢慢的,苍穹过的各大都市各行各业的精英便逐渐多了起来。

纳兰冲?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传说他是个杂种…就是现代的混血,他混着北漠国与达纳苏国两国血统,随着达纳苏国家人流放到宆地,出生便是奴隶。却英明神武、武艺高强,他创立苍穹国之时仅仅二十一岁,而如今也才二十五岁,与宇文怒涛同龄。

晚膳已经结束。

众人很奇怪今日的友儿为何丝毫没有反抗,乖乖的接受着段修尧与血天所喂的食物,只是那目光…更为呆滞。

林清然极为心疼,想必路友儿只能靠封闭自己来接受这个现实吧,但是那又能如何,自己根本救不了她,“以后友儿便在逸清院的客房吧,雪晴,送友儿和…血公子过去。”

血天心中暗恼,难道自己就这般入不得她的眼,她知道了与自己在一起便要如此自暴自弃?

其实众人又猜错了,路友儿还在她思考的世界中没有回神。

南秦国之北是北漠国,北漠国由无数个部落结成,北漠国人以草原为家,靠畜牧业为生,哪有水草,便迁居到哪,这一点很像蒙古人。

而在北漠国之北便是达纳苏国,书上记载,达纳苏国人长相怪异,似人似妖,头发与眼睛颜色不尽相同,高鼻梁深轮廓,与那传说中的外域人极为相似。

友儿想起了当时在临城客栈中看到的壁画,林清然当时介绍说那壁画为外域人所画。

突然友儿有种想法,这世界的版图竟然与现代中国的版图极其相识,这南秦国就好比是中国,与中国不同的是,南秦国南面靠海没有邻国,但是再北方却极为相像。那北漠国就好比蒙古国,而那达纳苏国就像俄罗斯,至于传说中海外的外域,怕是他们叫不上名字、类似欧洲的国家吧。

这样想来,她便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形象了许多。南秦国的西北方为苍穹国,正北方为北漠国,北漠国正北方为达纳苏国,而苍穹国、北漠国、达纳苏国中间便是长条形版图的阿达城。慢慢的,这个大陆的地图路友儿便了然于心,她逃亡之旅的计划便也明晰了一些。

人群渐渐散去,雪晴也向血天和友儿行礼后退出房门。

血天将友儿扶到床沿坐下,而友儿一直还在沉浸在她的思考中。

这个时空没有地图,因为地图就是一个国家的要害,有了地图,就如同弱点被人紧紧攥在手中,所以虽然在书中看过用文字描述的地理位置,却还是不够形象。此时友儿正在脑海中形成南秦国的行政图,以便能顺利逃到阿达城。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两人所在的房间十分安静,气氛有说不出的尴尬。

路友儿目光呆滞地坐在床沿,而血天则是面对她而立,“友儿…”

路友儿毫无反应。

血天一皱眉,迟疑了一下,而后抓住她的双肩轻轻摇晃,“路友儿,你到底怎么了?”

摇晃将友儿拉回现实,她梦的惊醒,看着面前的血天,淡眉微颦,然后神色慌张地环顾四周,“咦?这是哪里?他们呢?”

血天一愣,“他们?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