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探子来报,整个东北五城已经因为兰陵王宫羽落的到来沸腾欢呼,只因宫羽落去了确实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铲除了很多贪官污吏,深受百姓爱戴,甚至在他去往辽城之时,远在城外三十里,全城百姓便齐齐出城列队欢迎兰陵王宫羽落。

按摩着,但头还是生疼…

御书房里让人窒息的安静,同样安静的还有皇宫中一处偏僻角落的院子。

屋子中生起两个雕花铜质火盆,里面的炭火很旺,火盆周围的空气看起来如水中涟漪一般一波一波向外扩散。室内装饰十分精致、优雅,无论是雕花大床还是锦缎帘子,无论是紫檀木梳妆台还是桌子上如玉般晶莹的瓷器,一切的一切都是精挑细选,怕是最受宠的妃子,最尊贵的公主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路友儿在皇宫中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以前是,现在也是。

上一次入宫,无论是皇后还是嫔妃们极尽拉拢她,而这一次则都是她们都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皇帝这些女人们都不是白给的,都是官宦女子,而友儿的处境家中也早已给她们分析过,这些多年为官的老油条已经将皇上的心思猜了大半。皇上现在拿不定主意怎样对待路友儿,那么这些妃子的亲爹们便会告诉她们持观望态度,既不对友儿献殷勤也不能拒友儿于千里之外,进可攻退可守。

友儿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门边,慢慢推开门,一丝凉气瞬间迎面而来,细心的宫女赶忙拿来披风为友儿披在身上。

友儿盯着外面的雪景,眉头微皱。心中一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从远处来一人,那人的身影如闪现一般,黑影闪了一闪便到了门外。离近了,友儿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柳眉凤眼,直鼻薄唇,那容颜上的温度甚至比周围的天气还冷。

友儿樱唇微启,声音淡淡如雪飘。“雪姿,你回来了?”

门被推开了更大,雪姿迈步进来,宫女赶忙走进结果他拿下的披风,“你们出去吧。”

“是。”在屋内伺候的三名宫女同时应声,福了下身边退了出去,偌大的室内只有雪姿与友儿两人。雪姿转身将门关好,伸手接下友儿的披风,一把将她抱住,面颊贴在友儿的头顶,“怎么了,在想什么?”

自从路友儿入宫以来,雪姿便与皇上提出与友儿同住,这种小事既然雪姿已经提出来了,皇上虽然有一丝怀疑也并未有拒绝的理由,雪姿,他还需要用他,自然对他是有求必应。

友儿趴在雪姿的怀中,感受到他身上蒸蒸的热气,眼神中有着迷茫,“我是个坏人。”

雪姿笑了,低头注视着友儿粉嫩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抚摸,眸子中是若隐若现的占有欲,“友儿,如若你是坏人,那这天下便没几个好人了。”他说的是内心中所想,自从认识了路友儿,一次都未发现她有那些女子的嫉妒与憎恨。

记得雪姿刚来皇宫之时,那些嫔妃们见到皇上对他关爱有加百般勾引,都因为雪姿要与她们抢男人,更是百般刁难,虽然最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在雪姿眼中,对女人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不过路友儿却不是这样,她一直如此透明,如同水一般,如同天空一般,心中没有丝毫阴暗,就是这么真实的一个女子。和她在一起便让人忘了这些算计阴谋,满是温暖与安心,只要相处一段时间,便永远离不开她,尤其是他雪姿。

“我真的是坏人。”友儿将脸深深埋进雪姿的衣襟,问着这冰凉的薄荷香,幽幽的声音闷闷传出。

雪姿将友儿紧紧抱住,“那友儿你告诉我,你怎么坏了?”突然觉得衣襟有些湿润。

雪姿传的并不多,因为他内力深厚,只要运起一点点内力便能御寒,自然不用穿太多衣物,何况他最讨厌就是身上厚重的衣物妨碍行动,所以除了外出一个貂皮披风,里面的衣物与春秋穿的一样,只是丝绸中衣外套上外衣罢了。友儿哭了,眼泪很快便穿过衣襟入了里去,被雪姿感知。

雪姿大惊,赶忙将友儿拉出怀中,“你到底怎么了?友儿你入宫两日,便一直郁郁寡欢,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吗?”

友儿摇了摇头,她不想说。她想转身离去,却被雪姿紧紧抓住。

“难道你不信任我?还是对我的能力有怀疑?”

友儿抬头看向雪姿,带着泪花的双眼满是悲伤,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生疼,定是刚刚强忍情绪所致。“没有,但是每个人都有心事有秘密,让我自己独处吧,你…回你的房间吧。”

没错,两日来,两人虽同在这“怡景宫”,却不同房间,雪姿白日里外出为皇上办事,友儿便这样一直愣愣在房中一日一日的整坐,雪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想猜也不敢猜,每日归来到友儿房内,一起用晚膳,而后便聊上几句,雪姿便回到自己房间,但是今日他不想走。

“友儿,别对我藏秘密可好?”雪姿的声音带着恳求。

友儿心中暗笑,如何能不和他藏秘密?他现在为皇上做事,而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让皇上知道,就算两人关系再好又能怎样?想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欺骗雪姿,低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来,是没想出来也是不想再去编,她已经用这些欺骗和谎言将宫羽落推到了如此田地,难道还要继续她的谎言?

“不。”想来想去,友儿还是将心中的回答如实的说了出来。

雪姿一愣,“为什么?难道你怀疑我?”

友儿抬头看向雪姿,雪姿的身材不若宫羽落段修尧他们那般高大,如若在现代,雪姿的身高也许只在一米七五左右,不过他身上那冷冷的气势却压人压得紧。比如现在,雪姿简单一句问话就好像对友儿心灵深处的质疑一般。

“你是皇上的人,让我如何相信你?”友儿抬眼定定看着雪姿,心底一种复杂的情绪泛起,何时她与雪姿有这么厚的一堵墙,将两人远远隔开。

一声巨响,雪姿大怒,一掌便将身旁桌子砸碎,“皇上的人!?友儿,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来宫中辅佐皇上只是因为那该死的天机老头儿打赌输了,我还有一年半便自由了,那时你跟我走可好?我带你走!”

带她走!?

友儿一愣,惊讶的看着雪姿,他竟然说要带她走?他是什么意思,她在他心中代表什么?

雪姿一咬牙,其实如今这样的结果由他雪姿的原因,她去兰陵王府的事皇上曾经问过他,而他觉得宫羽落那个断袖不能将友儿怎样,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便赞同了皇上的作法,哪知会如此。

“友儿,我知道皇上想什么,也知道这所有局势,你放心,我保你这一年半的平安,而当我离开皇宫便带上你,我们到无人知道的地方过隐居生活可好?”

友儿没说话,愣愣的看着雪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雪姿竟然对她…她不敢自作多情,她何德何能让雪姿喜欢她?“你喜欢我?”

雪姿没想到路友儿直接问出口,面色瞬间潮红,喜欢!喜欢!两个字在心中重复千万次,但真正说出来却发现如此无力!

“雪姿,我知道你的情况,如今世人都以为你是女子,而你自己也一直这样认为,如今刚刚得知自己被人催眠,那在你心里我的位置是什么?朋友?还是…”

雪姿狠狠闭上眼,想了一会,又缓缓睁开,当再次睁开谎言,已经有了决断,“我喜欢你。”

友儿心中猛的一震,这一震让她生生后退了一步,雪姿喜欢她?雪姿怎么能喜欢她?雪姿为什么喜欢她?

乱了乱了,她彻底乱了。为什么事情一件接一件让她毫无喘息的余地?“雪姿,也许你是错觉,你刚刚知道自己的男儿身,而之前为了救我委屈你…”

“路友儿,这句话我雪姿说最后一次,占了你的身子我便要负责。”雪姿的话异常坚定,铿锵有力。

失笑,友儿双手晤面失笑出声,那笑声满是自嘲,“负责?雪姿,就算你接受了男儿身,也应该找一个好姑娘,我…不是好人。”

“路友儿,你怎么一直说你自己不是好人,你到底有什么事隐瞒我!?”

友儿双手拿下,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而后缓缓躺下。整整一日没胃口吃东西,突然觉得有些烟云目眩,躺了下来才觉得一直漂浮的身体落了地。“雪姿,你占有我时,我也不是黄花大闺女,那是你的第一次却不是我的第一次,我连孩子都生了,那孩子的生身之父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之前已经原原本本告诉了你那五人的姓名,如今加上你和蓝翎,七个人…我路友儿竟然有七个男人…呵呵…真是太可笑了…呵呵…”一边苦笑着,眼泪从双眼中汩汩而流,让雪姿看得好生心疼。

“从这看来,我路友儿已经不是什么好女人了,你也不用对我负责,再说那次,你也是为了救我。”

“胡说,路友儿我告诉你,在我雪姿眼中,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人。”雪姿一下子冲到床前,两只手支在床上,低头俯视着路友儿,“把他们都忘了好吗?跟我走!”

友儿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的人,“不,我不能跟你走,如若我说出自己无耻的内心…怕是你就真的鄙夷我了。”

雪姿愣住了,友儿心中的…阴暗?他从未想过友儿的心中会有心事,在他眼中友儿永远是单纯善良。

“你说说看,如若想让我放手,你便拿出理由。”

友儿垂下眼,咬着下唇,内心挣扎着是否告诉他,是否将自己最不堪的心事公布于众,那种感觉就好像撕掉自己身上的遮羞布一般难堪。

友儿在挣扎,雪姿知道,并未催促,就一直这样看着友儿,痴迷的看着。

许久,雪姿缓缓开口,“如若太难受就别说了。”

友儿睁开眼,眼神坚定,“雪姿,你猜我喜欢谁?”

这简单的问题就如同惊雷一般在雪姿脑海中炸开,他不想面对的问题难道最终要面对?友儿有喜欢的人,友儿心底已经有一个人驻扎?

“是…是谁?”迟疑的,雪姿慢慢问,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开口问,就算是对自己善意的谎言!但是晚了,他还是开口了,其实他十分想知道,只要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他就会用最高明的手法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

想到这,雪姿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杀意被友儿捕捉到了,“雪姿,答应我别伤他们,我知道你的武功最强,你的奇门遁甲术是他人无法逾越的,但是,请别伤他们好吗?”

雪姿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姿势,因为心中受到的震惊太大,他一下子跌坐在床沿,“他们?”

友儿的头已经好了一些,不是很眩晕了,慢慢坐起来,点了点头,“我心中有五个人。”说完,再次苦笑,“天下的DANG妇也不过如此吧,竟然能喜欢五个人。”惭愧的低下头,友儿嘲笑自己。

“是那五个人?你孩子的五个爹?”

友儿想了一下,“也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

友儿抬起头,眼神迷离,“我爱五个人,段修尧、蔡天鹤、血天、宇文怒涛,和…宫羽落。”

雪姿的双眼猛地睁大,短短这一盏茶的功夫,他接受了太多刺激和打击,声音微微颤抖,“友儿…你是说,你喜欢…宫羽落?”

嘴角抽动了几下,友儿想笑,最终没笑出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路友儿?宫羽落是个断袖,他喜欢的是男人!”

“那我也喜欢…”友儿的双眼渺茫看着雪姿,“莫名的喜欢,喜欢他像孩子一样单纯,喜欢他恍然大悟后的惊喜,喜欢他十分认真的听我讲着各种故事,喜欢他从每一个故事中都想吸取知识,喜欢他一旦坚定了新年便要突破一切困难百折不挠的去完成,喜欢他每做成一件好事都要跑回王府和我汇报,喜欢他因为看到穷苦的百姓眼圈通红,喜欢他看到穷苦百姓们拿到救命粮食后那狂喜…我喜欢他…我喜欢宫羽落!”

友儿眼中的雪姿越来越模糊,是因为双眼已经积聚了太多泪水,她不想说的,一旦说出了这些,那每日强硬压下的思念便潮水一般上涌,而结果便是眼泪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由最开始的无声落泪到之后的嚎啕大哭,也许只有这样的放声大哭才能真正发泄出她内心中的内疚、思念。

雪姿一把将友儿抱在怀中,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激荡,友儿喜欢这些人,为什么独独没有他?

醋海翻滚,雪姿抱着大哭的友儿,愣愣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发泄心中的情绪,也不知道心中那种难受到底是什么,是疼还是酸。

130,召见(10.5二更

本以为大哭一场心情能舒缓,没想到心情却越来越低落。

友儿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如同一个无生命的娃娃一般,任由宫女们给她梳妆打扮,因为皇上召见她。她并不觉得被召见有什么需要打扮的,她也不是皇上嫔妃,不过宫女们听见她的拒绝都面色苍白地跪下哀求,无奈,只好让她们随意弄了。

友儿十分心疼这些宫女们,如若在现代她们也是普通女孩子,定然每日逛街交男友,而在这古代,尤其是宫中只能任人鱼肉,主子心情不好便要挨打挨骂,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发现主子面色不佳立刻就跪下来求情。友儿从不为难她们,人活在这世上都难,她们难,她也难。

一声惊呼打断了友儿的思路,皱眉一看,原来是宫女们的惊呼。

“路姑娘,您真是太美了,之前您一直素衣素容不让我们打扮,今日这一上妆真是让人惊艳。”其中一个宫女惊呼,那双眼带着真诚,友儿看了一眼便知不是在做戏。而另一个宫女则是猛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路姑娘,您真是太美了,即便是在宫中也能数一数二呢。”

刚说完便被后面的沉稳的宫女敲了爆头栗,“顺儿,和你说过多少次,这里是宫中,不能胡言乱语,这要是被哪个嫔妃听到了,别说我们要重罚,连路姑娘也要受牵连。”

被称作顺儿的小宫女吐出可爱的小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路友儿几乎没变表情,如若真说变,那便是加了一些怀疑。转了身子,将视线放在铜镜中,突然睁大了双眼,这是她!?

不会,这怎么能是她?虽然容貌几乎无太大变化,但是那神态,隐隐却有路琳琅的气质,那是一种怎样的气质?高贵中带着纯净,纯净中带有一丝灵气,还有她此时那种哀婉愁苦的感觉,种种感觉融于这巴掌大的小脸上那便是——绝色倾城。

友儿深处了胳膊,看着如白玉一般白皙晶莹的皮肤,还有这细细犹如一碰即折的手臂,原来是她…瘦了。

整整四个月受到内心的谴责,郁郁寡欢,身子便是越来越瘦,之前她自己没留意,如今才留意了才发现,自己的外貌变了好多。

再次看向镜子,脸颊上那婴儿肥已经不见了,之前的大眼竟然更大更明亮,那双眼虽不如宫羽落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过用那黑水银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一条细细小鼻端端正正在面颊中央,樱桃小口上了妆后犹如在清水中滴下一滴鲜血一般艳丽,并无明显唇线,那抹红只是集中在双唇中央,唇际则是越来越淡,最后那抹红色就如同在莹白的皮肤中融化了一般。脸上一贯有的婴儿肥已经没了,此时的脸颊就是最为美丽娇艳的瓜子脸,小小的下巴尖尖,让人看了便不由自主想触碰一样。

友儿之前留着厚重的刘海,那刘海直直的挡在眼睛上,加之之前胖嘟嘟的双颊,只能用清纯可爱来形容,而如今,宫女将她的发丝高高挽起,厚重的刘海也束了上去,留下光洁的额头。两道淡淡小眉被小心描绘,这眉这眼,友儿突然想起了书中一句话——眉如远黛目如秋水,是不是就如这般。

不得不说,友儿被自己惊艳到了,毕竟这身子不是她的身子,这脸不是她的脸。她拥有这幅身子和身份也仅仅两年多,她竟然不知道这身子原来如此美丽。

确实,路琳琅的女儿怎么会姿色平庸,之前那样也许都是因为那一点点的胖吧。

如今不知不觉瘦了下来才发现,她的脸型与鼻,与路琳琅是一样的,只不过路琳琅的眼更魅,唇更妖,而她的眼睛却又大又圆,唇也是如此,想必,她的眼和唇应该是像这身子的父亲吧。

父亲?

友儿坐下深深叹了口气,她的父亲到底是谁呢?

见友儿又不自觉的发愣,那名稳重的宫女赶忙小声呼唤,“路姑娘,赵公公还在外等候,皇上召见您啊。”虽然知道打断主子是不对的,不过这路姑娘只要一陷入思考每个半天出不来,路姑娘不能得罪,外面的赵公公更不能得罪,为此只能得罪这位路姑娘,还好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发现路姑娘十分平易近人。

友儿一下子惊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宫女笑笑,“知道了,我这便去了。”

说完便站起身,之前惊呼友儿美貌的宫女赶忙拿来披风为友儿穿上,在将那滚着厚重毛边的蓬帽扣上,跟着友儿走出屋子向前厅走去。

顺儿凑了过来,看着路友儿远去的背影,对刚刚那名稳重的宫女小声说,“春娥姐姐,你说路姑娘这么美,皇上会不会纳她为妃啊?”

春娥也愣愣看着,不由得陶醉,“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奴婢可以猜的。”

顺儿一努嘴,“顺儿倒是希望路姑娘能留在宫中,这样我们便能一直伺候她了,路姑娘脾气好,对奴婢也好。”

春娥也笑着点了点头,如若路姑娘一直留在宫中,却也不错。

御书房,皇上宫羽翰坐在御书案后拿着奏折看着,只用了四分精力,其他六分死活也用不上,因为一直有事盘旋于心头,那便是怎样处理这个路友儿,这路友儿就如同一包火种,弃之不得,却又无法妥善安置,只要这位置不当,便能将她周围的干柴烧起,而结果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如若说之前他敢杀路友儿,如今却真的不敢动手,现在兰陵王宫羽落的势力已经渐渐而起,短短四个月便深受百姓爱戴,实在不敢想象这几年以后会是如何。

做皇帝,苦,这种苦无人能知道,因为皇帝永远要居安思危,永远防范任何一个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宫羽翰竟然有时有一丝小小的心思,如若当年没做皇帝这宝位该多好?他也喜欢游山玩水,也喜欢行侠仗义,更喜欢武功修为,当年他为皇子之时便化名四处游玩,也收拾了不少恶棍。

但自从当了皇帝便有了太多的无奈,明知道手下的臣子正在贪污却无计可施,因为除去这个臣子便会改变朝中势力平衡,那结果便是朝廷动荡,朝廷乱则国家乱,国家乱了,那其他三国便有机可乘,所以,国家,必须要稳定!

这便是帝王之道,帝王之道,重在平衡!

想到这,宫羽翰周身的帝王气势重新燃起,突然嘲笑自己,刚刚他竟然还想不做皇帝?这天下恐怕根本没有不想做这皇帝宝位。

“启禀皇上,路姑娘到。”赵信常的声音在门外恭敬响起,声音不大也不小,既让宫羽翰听到,也不会因突然的声音惊吓了他。

“进来。”宫羽翰将手上奏折,放下,直起身子等待友儿入内。

帘子撩开,友儿如今,也许那宫女是新人,竟然忘了临入御书房摘掉她的披风。

这御书房不比普通宫殿,别说是宫女太监,就算是宫中总管大太监赵信常在没听到皇上吩咐也不敢轻易入内,因为没批准强行入内便有刺驾嫌疑,隐藏各处的暗卫瞬时便能冲出来将其乱刃砍死。

于是,只有友儿进入,而那宫女虽然想到了那披风,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御书房门外忐忑不安的等着,也许等到的便是治罪。

御书房内火盆烧得旺,即便是穿着单衣也根本不会冷,友儿笑笑,自己深受接下脖子上哪绳节,将蓬帽周开,缓缓褪下披风。

她没看到的是,宫羽翰已经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路友儿。

友儿再次陷入尴尬,这披风应该是入门前便解开的,之后宫女便在门外抱在怀里,而如今自己在御书房脱下,这披风到底应该放哪?难道放椅子上?这御书房真心应该设一个衣帽架。

最后反复犹豫了下,还是将披风小心叠好放在了椅子上。

转头看向宫羽翰不由得一惊,那宫羽翰正惊讶的看着自己。友儿皱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殊不知这自然毫不做作的举动是更大的诱惑,这浑然天成的美是宫羽翰这一生从未见过的。

宫羽翰心中暗暗惊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路友儿如此美?定睛一看,原来这路友儿瘦了,之前的婴儿肥如今已经不见踪影,现在的路友儿用清姿媚骨来形容完全不为过,那种清水芙蓉与芍药的妖艳完美结合,让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抗她的魅力。

“皇上…”友儿不自觉出声。

宫羽翰尴尬的回过神,干咳两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伸手,“坐。”

友儿回身坐下才恍然大悟,她还未曾给皇上见礼,刚想站起来,宫羽翰突然轻笑,那笑容突然让他年轻了几岁,“不用见礼了,坐吧。”

路友儿怕是南秦国开朝以来第一个进入御书房没给当今皇上见礼之人吧。

宫羽翰的目光贪恋的看了几眼路友儿,终于知道了宫羽落为何说变就变,将那满王府的男姬都赶了出去,原来是为了独宠一人,这路友儿的姿容确实有这个资格。别说宫羽落,就是他宫羽翰也有那种废除后宫独宠一人的冲动,只不过理智上,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是帝王。

帝王便要将内心中所有善恶摒弃,之留下利与弊的衡量,做的好了,便是一个好帝王。

“路姑娘好久未见,清瘦了许多。”宫羽翰的声音淡淡,就算是客套,却也隐隐担心。

友儿笑笑,千想万想并未想过皇上能开口说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只能笑着摇了摇头,垂下了脸。

宫羽翰更是惊艳,他已经看官了那些欲拒还迎的嫔妃们,恨不得他说一句话,她们便说一堆话以求讨好他,但这路友儿却没有,可以说惜字如金,但对他却又该死的吸引。

“你怨朕吗?”宫羽翰这句话是内心中发问,开门见山。

友儿笑笑,并非抬眼直视宫羽翰,“不怨。”

“为何?”宫羽翰疑问。

“为何要怨皇上呢?”友儿不答反问。

宫羽翰一笑,猜想这路友儿是在试探他,她是这天下第一个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如若是旁人,他一句“放肆”便可将她打入天牢,不过对着她,他却生不起来气,心中暗笑。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沉迷美色的人,看来在路友儿身上他要栽了。

“因为你正与正南王你侬我侬的时候,朕将你硬留在宫中,而后将你送给兰陵王,如今你与兰陵王情深蜜意之时,朕又将你召回宫中,你的去留还未有定论,就这样,难道你不怨朕?”

友儿想了一下,用最认真的神情想了,而后一笑。

那笑容瞬时如牡丹一般绽放,让整个御书房都灿灿生辉,宫羽翰看着友儿的笑容时,心中充满了四个字——国色天香。

她的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那种肤浅的美只能吸引住眼而非心。路友儿的容颜能吸引住人的眼,而她自然流露出的魅力则是能抓住每一个男人的心。看着路友儿丝毫生不出任何猥亵之心,只有欣赏之意,她那纯净中带有丝丝魅惑足以让每一个男人生出将她紧锁深巷不让外人窥探的冲动。

“不怨。”如朱墨入水一般的樱唇微启,吐出的是涟漪微漾的声音。

“为何?”看着路友儿的神情,宫羽翰不认为她在说谎,但怎么能不怨他?就算是最有妇德的女人也能心生怨恨。

友儿抬起眼看向宫羽翰,那眼神中满是平静。“因为这都是我们的命。”

“命?”宫羽翰轻笑,难不成这路友儿还是居士不成?将这一切一切归结于轮回命运倒也是安慰自己的好方法,“那友儿来说说这命,该如何解释?”

友儿微微点点头,“人的一生就如同渔网一般,丝丝相缠扣扣相连,没有人是真正为自己而活,没有人是真正自由的,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背负的命运,都有一些迫不得已。”

友儿说的是自己,不由得回忆起从前种种,刚刚来到这奇怪的时空便遇到那五人,还未等弄清情况便要接受这不破身便杀人的事实,五条人命与贞操,最后她选择了人命。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跟随这林清然到了林府,本以为攒了银子给认的奶奶治了病便能自由,便能用一种新身份为自己过活,没想到竟然发现怀了身孕。生下了孩子,便再无自由可言,无论是林清然认下孩子还是那五男谁认下孩子,都会与她牵扯不清,但是当时她只想自由。终于逃出了林府,逃出了扬州来到阿达城,本以为去了苍穹国便能真正的自由,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战争。为了生命垂危的宇文怒涛,为了全城百姓官兵的命,她将火炮应用开来,最终却又被皇上宫羽翰盯上了。宫羽翰将她塞给了短袖王爷宫羽落,没想到宫羽落竟然能喜欢上她,为了她改变了整个人生,而她却利用他对她的喜爱与信任将他推进了无限危险和无尽深渊,她…

友儿闭上双眼,心中痛处让她难受。

她也喜欢上了那个单纯如懵懂孩子一般的宫羽落,而如今自己又回到了宫中。难道这一切的一切能用普通话语可以解释?

“人生便是一个因果相连的轮回,有果必有因,有因才有果,因因果果首尾相连,这便是人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不是我们努力便能对抗的了命运,往往我们努力的一圈,但命运最终还是将我们拉回了起点,虽然我们已不是从前的我们了,不过位置未变,还是那起点,也是如今的终点。就如同今日我又回到皇宫一般。”

友儿说了一堆话,宫羽翰是懂非懂,懂的是友儿所说话中的含义,不懂的是为何这四个月友儿竟然变得如此多,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

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友儿之时觉得她只是普通的少女,只不过聪慧一些,而如今却觉得她沧桑的犹如一名老妪,是什么让她变了如此多?

“朕可以这么理解你的意思吗?无论朕如何安排你,你都毫无怨言。”

友儿点头,“是。”

宫羽翰突然仰头大笑,“路友儿,你这样会让朕觉得你十分虚伪,虚伪至极!”

友儿并未有丝毫窘色,只是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友儿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友儿心中所想,因为友儿知道,并不是皇上将友儿发落到哪,而是皇上的命运来发落友儿,因为皇上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宫羽翰心中猛的一震,为何这路友儿竟然如此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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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大祸

“路友儿,你这样会让朕觉得你十分虚伪,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