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儿,还是不行,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无法和宇文交代。”柳如心着急,这只是个借口,及时没有宇文,他也不忍心让友儿赴险,他宁可自己去死。

“柳如心,此时我以正南王妃的身份命令你,这都什么时候了,已经火烧眉毛了就收收你那妇人之仁吧!难道最短时间你还有别的方法?”路友儿急了。

柳如心看到,之前远远一条黑线人影如今已经越来越近,也无话可说。

“李颀带路,别和柳姐姐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女人。”看到那越来越大的阴影,路友儿也紧张起。

“…”听到这句话,柳如心心中何种滋味难以用语言描述,只能运足内力追上前方远去的路友儿和李颀。

李颀汗了一下,柳大小姐武功高强处事精明,平日里无人觉得她是个女人,但经王妃一说,还确实有着女人的犹豫不决,果然还是王妃威武。

友儿依然决然向西南方飞奔,纵身跃上房檐,飞檐走壁,如若没有房屋便在地上奔跑,如若人多干脆就踩着行人的脑袋,随后两人紧紧跟随,柳如心还好说,李颀的武功本不弱,不过与这内力深厚轻功卓越的路友儿比却慢了许多,跟的吃力。

跑出还不到一路,众多黑衣人已经跟上,“站住。”

一队人跃上房檐,还有一些人在地上。友儿用余光扫了一下身后两人,一咬牙,抢过前来拦截他们之人的宝剑,眼中算过一丝狠戾,纳兰冲,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我路友儿都不打算计较你还如此逼人太甚!第一次,她的心底涌起了这般强烈的杀意。还未等那被夺剑的黑衣人反应过来,白雾伴随着剑气悚然而过,那黑衣人立刻身首异处,分离的身子因承受不住强烈冲击即便是早已分开也没落下,而是分别向两个方向飞出甚远。

血花四溅,从上而下浇洒犹如一场血雨。

“杀人啦!杀人啦!”楼下早已经沸腾开来,之前做生意之人及路人见到这血腥场面早已四散逃奔,生怕不小心被牵连丢了小命。

逆着阳光,但见一身材玲珑的女子傲然矗立在三层楼宇之巅,手持淋血宝剑,一缕缕发丝随着清风微微飞扬。脸,黝黑平凡,但那眸子却晶亮得犹如天上烁星,那眸子中清冷、愤怒,带着浓浓杀气。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吧?”与那眸子相配的嗓音娇柔中带着丝丝冰冷,婉转中带着坚定。“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纳兰冲那杂种狗要找的路友儿,你们敢来,我路友儿就敢杀!”

路友儿那黑亮的眸子中闪过鲜血般的赤红,那是被逼后的无奈,那是绝望中的疯狂!纳兰冲,既然你想要将我留下,那我路友儿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够留住我!

越来越多黑衣人飞上屋顶,他们仿佛不要命一般,确实,他们就是纳兰冲的死士!他们就是可以完成任务的死人。友儿身姿未动,就睁着这样晶亮的大眼看着面前一拥而上的黑衣人,包围圈越来越小,刀刀相逼,刃刃相见。友儿一声冷笑,握着宝剑那白皙的手腕一抖,瞬时那银亮的剑花连绵不绝犹如剑墙一般,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肢体横飞。

而友儿纤细玲珑的身子便如鱼入水,犹龙在天,穿梭在众多黑色之中,所到之处皆下起一阵又一阵…

腥风血雨!

正在另一房屋顶打斗的柳如心和李颀皆愣住,差点忘了自己还在战争中。这般残忍的场面,让见惯了杀戮的两人都一阵不寒而栗,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他们保护的弱女子,竟然有这般疯狂残忍的一面,此时她就犹如浴血修罗女一般。

不只是他们,就连站在对面的黑衣人都被路友儿狠辣的手段惊住了,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抓住一名身姿不高的女子,武功高强,只能活捉不能伤害,所以他们才弃用了弓箭,但如今…这女子杀人如切菜,抓她根本不是件易事。

他们之前从未想过这次任务竟然难度如此大,这个女子不光武功高强,下手竟然如此狠戾,一个照面,一个闪身,剑过人死,剑剑致命,不留活口。

杀戮!没错,这就是活生生的杀戮!女子在众多黑衣死士中间穿梭犹如绞肉机器一般,落下房顶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尸块!

“我们走!”柳如心看着一时间不知所措的黑衣死士,眼光一闪,立刻冲上前去抓起路友儿的手没命的向前跑着,此时不能恋战,黑衣人援兵不断,杀之不尽,当务之急是将路友儿安全的带离这里。

路友儿瞬间明白了柳如心的意思,瞬间收起那杀戮之气,也运起轻功飞奔开来,机不可失!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感觉到原本被自己拉着的路友儿,在几息之下竟然转为拉着自己狂奔,柳如心真的是异常的吃惊。他想过路友儿的武功会很好,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的武功竟然能够好到这般的程度,她这武功与之前在阿达城的武功简直判若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些,路友儿武功高是最好,一会若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想必她自己也能够安然离开。

就在三人还没有跑多远的时候,前方又出现一批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批黑衣人的数量只比刚刚多,不比刚刚少!

“该死的!纳兰冲,若是以后你落在老娘的手里,老娘一定废了你!”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路友儿真的是快要疯了,歇斯底里地狂喊。

这个纳兰冲,阴险狡诈不说,手段竟然如此拙劣,竟然想用车轮战!?

“现在要怎么办?”因为被第二批赶来的黑衣人阻拦住了,所刚刚被吓到的那批黑衣人已经反映过来,追上了他们,现在他们三人已经是腹背受敌了。比这个更可怕的是,既然有第二批增援黑衣死士,便会有第三批、第四批,之后就算是他们有通天的本领,怕是也要被他们车轮战术缠死!

不能再耽搁一秒钟!争分夺秒是他们制胜的唯一希望!

“杀!把他们都杀死!”现在的路友儿完全就是堵着这一口气,既然纳兰冲敢阻拦自己,那么自己不让他出出血,自己就对不起他!“你们这群人,别怪我路友儿心狠手辣,是你们自己来找死!”

话音刚落,两人还未反映过来,路友儿便冲进了那伙黑衣人当中,嘴角勾着笑,那是残忍杀戮的笑。

路友儿猛地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书上看到,最爽快的对杀便是以一敌多,周围都是敌人,随意挥剑,完全不用担心伤到自己人,而如今,路友儿就有这种感觉了。这是一种引人痴迷的感觉,就如同罂粟一般,绝美妖艳让人难以抗拒,远远勾人心弦,只要沾上它,便永远欲罢不能!

劈砍、急刺,并不华丽的招式,但是却刀刀致命,这一刻的路友儿就像是死神一般,手中的刀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

不多时,黑衣人都有些心寒了,路友儿手中的刀已经因为杀人变得有些卷刃了,但是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看着手中已经无法再杀人的刀,路友儿飞到一个黑衣人的身边,运气内功,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

其他的黑衣人看到那个男子死状的时候,虽身上毫无伤口,却睚眦欲裂,因为他是七窍流血而死!

这代表了什么?

他是被巨大的内力震碎内脏而死!

这个他们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女子,竟然有着这般高绝的内功!

果然,就如同他们之前所料,在三人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又来一批黑衣死士。

“友儿,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了,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只要他们增援的人多,我们终会落败。”柳如心一把拉住杀红眼了的路友儿,心中竟然有一丝胆颤,不知这胆颤从何而来。“友儿,你要冷静!不能中计!”

“王妃,您和大小姐先离开,属下在这里断后!”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李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现在必须有一人留下断后,不能再继续这么拖延时间了,而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走一起走!”路友儿绝对不是那种会丢下自己的伙伴的人。

“大小姐,请你带王妃离开,这是最好的选择。”王妃是王爷最在乎的人,所以王妃必须要安全离开!

看着李颀的眼神,柳如心点点头,情况所逼,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抓牢友儿的手,虚晃一招便带着她跳出重围。

“柳姐姐,你放开我,我们不能扔下李颀。”她不允许任何人为她牺牲。

“友儿,你现在若是回去,他的牺牲就白费了!”柳如心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在他的心中路友儿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说别人,若是需要,就算是牺牲他自己,他都在所不惜。

牺牲…

这一词语犹如重锤一下重重击在友儿心上,刚刚还活生生的人,难道就要如此…

任由柳如心拉着飞奔,友儿只是由着自己惯性向前跑。她沉默了,她知道柳如心的话没有错,如若现在自己任性的回去,那李颀…也是活不了的。这条路从来都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可她怎么能够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就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呢。

“该死!”听到柳如心的低咒,路友儿回过神来,发现他们竟然有一次被包围了,这帮家伙真像苍蝇,闻道一点腥味就纠缠上来,杀不尽赶不走。

“柳姐姐,我们杀出去!”路友儿瞬间想明白了,就算是自己留在这里也救不了李颀,反而会浪费了他一片苦心,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逃出去。

“好!”知道路友儿想通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两人联手,不多时便杀出一条血路,凸出重围。而两人身上也挂伤了,本来清洁的衣衫上满是鲜血,不知是敌的还是自己的。体力消耗过大,两人不可避免地开始猛喘,路友儿心底开始害怕起来,因为玉女神功的原因,她内力恢复速度比常人慢上整整三倍,就是说照这样下去,她内力只减无增。

“继续走。”柳如心不敢多想,一把拉起一边稍显呆滞的路友儿继续狂奔,现在他们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逃亡的路上,追踪的人无数,一批又一批,多到让他们有种错觉,好像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会是黑衣人一般。

“柳姐姐,我们要怎么办?”一路上,路友儿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甚至连自己换过了多少把刀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一路上不停的杀,杀,杀!只有杀了追踪他们的人,他们才能够安然的离开,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已经有了强烈的喘息声,两人虽然未说,不过心底也明了。

不过好歹是杀出一条血路,前方便是城墙,而出了城墙不远便是山脉,那山…连绵不绝,由北向南纵向延伸,它的名字是——祁连山。

只要上了祁连山,便有了一丝逃出去的机会。

“友儿,你听我说,”柳如心温柔的看着路友儿,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若是一会再来人的话,你先离开,知道了么?”已经到极限了,他清楚感觉到路友儿比他更加疲惫,毕竟是女子,体力上终不如男子。

“不行。”路友儿坚定摇头,“柳姐姐,要走一起走,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

“我们两人体力耗费太大,若是再与他们缠斗,谁都走不了,所以你必须先离开。”柳如心眼中满是决绝,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少,人多脚步声杂乱,但那声音却不大,可见所来之人武功不低。

现在若是不离开的话,就真来不及了。

“我不走,不走!”刚刚她已经扔下了李颀逃命了,现在难道还要牺牲柳姐姐么!?

“现在立刻走!不然我们两人都会被捉住。”突然如想到什么似的大喊,“路友儿,如果你不快走,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柳如心知道路友儿在顾虑什么,所以为了让她离开,柳如心不惜以死相逼。

“柳姐姐…”看着这般决绝的柳如心,路友儿有些迟疑,丢下柳姐姐的事,她真办不出来。

“快走,他们来了!”感觉到有人靠近,柳如心用力的退开了路友儿,将她藏在暗处,“等下等我引开他们,你就离开。”

没等到路友儿的回答,柳如心已经迎上了黑衣人。

杀戮,杀戮,杀戮…

接下来又是无尽的杀戮,鲜血已经将柳如心身上的藕荷色棉质衣裙染成了鲜红,带着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绝望,在雪地中仿佛一朵妖艳的花…彼岸花。

长刀划过,柳如心的身上又添了一道伤口,躲在一旁的路友儿正要冲出去,而柳如心在黑衣死士没看见的缝隙中死死瞪向路友儿,用眼神告诉她——你出来,我立刻死!

柳如心的眼神还未收回,因这一时分神,后背竟惨遭一掌,这一掌之烈,瞬时将柳如心修长的身子击出丈余,一张口,一口殷红鲜血喷出。

友儿又想出去,但柳如心又是一计冷冽的眼神扫来。

路友儿没了刚刚杀人的霸气,她的理智逐渐回归,双手捂住口鼻,想哭却不敢出声,如果刚刚不是她任性…如果刚刚柳姐姐不回头制止她…那柳姐姐便不会分神被人击中,她…

视线已经模糊,双手拼命堵住口,她不能出声…她不能出声!她绝不会让柳姐姐…

“路友儿在哪,说出来,饶你不死!”

“她早逃走了。”柳如心的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心中暗暗嘲讽这些苍穹国的杂种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友儿早就离开了。”

“该死!”陛下给他们的命令就是追回路友儿,现在竟然让路友儿离开了。

“哈哈,你们休想抓住她,就凭纳兰冲就想得到友儿么?做梦!”柳如心笑的恣意而疯狂,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相信,现在路友儿已经离开了。

“你不是不交代路友儿的出去么?好,我倒要看看大刑之下你还怎么嘴硬!”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虽然他们没追到路友儿,不过此人与路友儿是同党,抓住了他,自然就能够引回路友儿。

“将这女人交上去!我们刑堂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为首黑衣人的声音传来,友儿更用力地堵住口鼻,泪如泉水一般涌出,热滚滚的泪洒到地上,融化了积雪。

再次抬眼,她的目光与柳如心相遇了,从他的口型,她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两个字…

离开!

在这个时候他依然让自己离开!

看着黑衣人将柳如心押了回去,越走越远,路友儿终于瘫坐在地上,高高仰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那苍白的天空啊,仿佛也布满了血色的云。

她自由了,但是代价…太大了。

她还记得与柳如心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那温婉可人的柳姐姐,那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绝美女子,那琴棋书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才女,就这样…

挣扎,无比的挣扎,能看见身旁便是高耸的城墙,只要纵身一跃便能得到自由,只要上了祁连山,一路向南便能到达南秦国,便能回到阿达城,那里有宇文怒涛,有云陌,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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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1-15 9:06:11 本章字数:14626

黑衣死士已经押着满身是血的柳如心离去,地上的积雪由白变黑,此时又由黑变得血红。

太阳直射,积雪融了,满地泥泞。

众多尸体已被死士们收走,地上偶尔还有残肢断臂,那红色的液体混着泥泞的沙土在阳光下发出诡异的光芒,那液体有雪又有血,有死士们的血,也有…柳如心的血。

路友儿一直仰望天空,天空白色云朵飘摇漫无目的,她的心也是如此,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坚强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坚定地去做什么事,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可笑,原来,坚强与否不是靠杀人来界定,而成长壮大也不能用武功来衡量。

她此时的心就如同天上飘摇的云朵,迷茫,不知所措。

面前一道城墙,只要用一点点内力便可飞跃而去,城墙上守卫她也能轻易杀死,放眼一望便是那连绵不绝的祁连山,只要进了山,她便就算逃离了一半,但如今她内心却迷茫了。

她…不想逃!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慰弃柳如心于不顾,如若是古人怕是能十分心安理得的接受,臣为君死那是光荣,而只要觉得有牺牲有价值,那人们便将所有目光放在价值上而非牺牲。

但她不同,虽然没个性没立场,但她是现代人,是一个尊重人生命信任世间人人平等我的现代人,她受不了有人因她而死,她会一声噩梦纠缠于此!

迷茫的双眼逐渐有了清灵,如盘古开天混沌重生一般,她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死,有什么可怕,最怕的是生不如死,明明活着还要受到一生的谴责而无力挣扎,那样还不如直接去死!

站起身来,被阴影遮盖的身子重现光明之时已经带了无比坚定,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璀璨光芒四射。

她不能贸然去送死,此时体力耗费太多,即便是硬闯皇宫也不会成功,如若被捉了,柳如心就算没被纳兰冲那狗杂种虐死也会被她活活气死,现在她必须从长计议。不过好在苍穹国对户籍要求不是很高,即便是没有户籍也能住到客栈,最起码不会流露街头。这容貌是必须舍弃了,纳兰冲不敢全程通缉她的本貌,却对她这易容后的容貌没什么顾忌,所以稍作改动便可。

上京。

一队人马缓缓入城,今日虽有消息称苍穹国君纳兰冲出城迎接战将却并未出城,城门之前围堵一会现在又重新开放,无人知道是为何,难道是临时取消了,还是因为别的事?

“少爷,城门开放了。”马车外恭敬的声音响起。

“嗯。”低沉的声音慵懒地传出,那声音带着磁性,从声音中便让人联想到这声音主人是何等俊逸。

“是。”在外的侍卫接了令便不再多言,小心驾驶着马车排进队伍,跟随着如龙的队伍缓缓前进,如此小心翼翼只因车内之主人心情不好,这不好的心情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虽未用下人撒气,但那强大的压迫感还是让周围下人们觉得压力甚大。

马车低调朴实,却做工精细之极,虽不能一下子捕捉人眼球,但如若有人看上那么一眼,便会被这精致的马车吸引,整个车身都为上好楠木支撑,打磨光滑圆润,雕花精湛熟稔,哪怕是最为边角的细节也处理得得体非常。这马车是真正有品位之人的座驾,车内之人即便不是名流雅士,也定为非富即贵。

与外表朴实精致不同,车内异常华丽。

最为名贵的达纳苏国上层毛毯厚厚铺在车厢上,周围四壁垂下工艺精湛的繁绣刺品,马上四角镶有镇车神兽,那兽虽小却雕刻的惟妙惟肖,全身纯金打造,那神兽眼睛竟然是夜明珠,小且圆润的夜明珠在车内发出盈盈之光。

车内一应俱全,所有其他马上上有的,它有;其他马上没有的,它也有。

车内可乘坐数人,但此时车内只慵懒半卧一人,此人一身华贵紫衣,领口有着浅灰色毛皮,灰紫相配,冷中有贵,将其主人衬托得更加神秘莫测。衣着看似简单,没有明显花纹,但细细看去,就可发现那衣上有了同色祥云刺绣,在阴暗只如淡色系衣袍,但只要有一丝光芒也会将这细密的花纹呈现。

一双桃花眼紧闭,浓密睫毛扑洒在脸上,白玉般的面色安详,如若忽略那微微皱起的浓眉。

侧着身子,左臂弯起支起头,如墨黑发倾洒,修长的右手拿着一本账本,似看非看,似睡非睡。

作为几乎垄断全国经济的段家家主,段修尧早已习惯了各种赶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六十五天在车上度过,他早已将赶路当做生活一部分,逍遥自得处理公务,但如今他却焦躁难安,虽然面上没表露出来,但心中熊熊烈火甚至要将这小小马车燃烧。

“主子,我们进城了。”门外恭敬声音传进来。

“到上京最好的客栈。”磁性声音淡然从车内传出。

车外侍卫一愣,难道不去段家别馆?段家势力遍布各国,在上京这样都城更是又自己的别馆,每次主子来上京都住别馆为何这次竟然要去客栈?

段修尧收起胳膊,在车内坐起。只要他入了别馆,就意味着工作,众多掌柜定然闻风而来,他此次来没时间管这个,公私分明是他的原则,客栈,就住客栈就好。

突然马车一顿,打断段修尧思路,眉头一皱,本就忍耐许久的怒火有些上升的趋势,还未等开口,就听到车外声音。

“姑娘你没事吧。”车外侍卫赶忙问。

“没事,你…”友儿很想说,下回驾车的时候便专心驾车,别转头和车内人说话,不过话到嘴边又回去了,这赶车男子说话还算客气尊重,如今自己也没时间精力和他牵扯这些,于是便转身而去。

见女子离去,侍卫的心猛地跳起来,暗暗祈祷主子千万别因此事发火,谁都能看出来主子最近心情不好。

段修尧即便是不看也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本欲发火,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去,一次次告诉自己要公私分明不可迁怒他人。“走吧。”声音隐含怒意。

侍卫听完,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一下,主子没发火真是太好了,随后驾车便更加仔细小心。

段修尧靠在马车壁上,突然心底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有些难受,好像在告诉他什么,但他却一时间抓之不住,这种揪心的感觉更让他难受…路友儿,你快快回到我身边吧,没有你的每一天我段修尧都度日如年!

伸手拿起一旁小柜上的白瓷酒瓶,一仰头,半瓶酒顷刻倒入口中,本该火辣的触感已经荡然无存,除了稍稍味道使然可以让他知道自己喝的是烈酒外,已无丝毫感觉刺激他了,本就千杯不醉,如今更是心中有愁,烈酒无法浇愁,更是无奈。

路友儿这回过路开始小心起来,人多眼杂她不敢使用轻功,虽然马车碰到不会像现代车祸一般,但被那高头大马踩上两下也是受不了的。她已将面上黝黑油彩抹去很多,此时面目虽然平凡却不甚黑。她在找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要偏僻,要不引人注意。

还好身上带有足够多的银两,这些苍穹国的货币还不足以引人注目。

不远处,在一处街道拐角有一客栈,那客栈只在正面楼顶放一牌匾,但其入口却不迎街,并不偏僻却很低调,正是最理想的落脚之地。

友儿一喜,快走几步冲了过去,“掌柜,可还有房?”

她只想速速进入房间,她暴露在外多一刻,危险便多一些。

因太着急,竟忘了观察周围情况,她这一喊,周围猛的静了一下,看见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要房间,便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掌柜有些窘色,面露愧疚,“姑娘对不住了,这最后一间房已被这位公子定了。”掌柜一指友儿身边人。

友儿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站着一个一身黑人的人,不能怪她,此时天色渐暗,客栈本就陈旧,自然光线甚少,而还未点灯烛,这暗黑的房间里有人一袭黑衣站在她身边,自然不能快速引起她注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血天。

友儿双眼一下子睁大,想叫出来却又怕人多眼杂,只能愣看一会。

血天从始自终都未看她半眼,面容冰冷如极北之地冰封的僵雪,如刀刻般的轮廓在这昏暗的室内显出神秘付了银子便有小二来引了他上楼去。路友儿站在柜台前看着上楼的血天,血天的习性她知道,他从不看人外貌,与其说他用眼睛看人,还不如说他直接看人的杀气,有杀气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友儿心中暗笑,别说她易容成如此,还压低了嗓音,就算是她是绝色美女,怕是也吸引不了血天的目光,但如若自己发出半点杀气,那血天便会拔出他的利刃将她一劈两半吧。

掌柜看着路友儿的目光有了一丝笑意,他上了年纪有儿有女自然能理解这小女儿见到英俊男子后的痴迷反应,不过那公子一看便是江湖中人,浑身带着血腥,不是这面容平凡的小姑娘可以惹的。“姑娘,店里没房间了,您去别的客栈吧。”

友儿一愣,突然冲到柜台前面,将身子压向柜台,压低声音。“掌柜大叔,刚刚那公子在哪个房间?”这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能让她挨个房间找吧?就算是身份没被暴露估计也会被扭送衙门的。

掌柜面容和气,摇了摇头,“姑娘,你还小看不懂,那公子虽然玉树临风,却是江湖中人,在下劝你不要与之有何牵扯。”

“…”友儿无语,看来掌柜误会了,但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能傻乎乎地去说她认识他,虽然莫名承认有些尴尬,不过好歹也有个理由不是?面色一红,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掌柜大叔…就告诉我吧,我…我想去再看他一眼,绝对不招惹他,就远远看一眼。”

路友儿这辈子都没说过这样的话,让她承认去喜欢暗恋人,太难了。不过为了能达到目的她也认了。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多次险些咬了舌头。

掌柜将银子又推了回去,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姑娘,虽我们苍穹国民风开方,但作为一姑娘家也要有些节制,快快出去罢,天色不早再晚一些怕是就找不到房间了。”

“…”友儿愤愤收起那银亮,真是晦气竟然碰到如此“正气”的掌柜。

拿起银子走出客栈,因为不知血天到底在哪个房间,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等天黑后潜进去,挨个房间找!

街上人越来越少,天色渐黑,做生意的收摊回家,行人也加紧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