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真是气坏了,为首的更是郁闷,一把拽开脸上油乎乎的黑色面罩,想必已被豆油味呛得够呛,“路友儿,你纳命来!”

友儿慢悠悠从柳如心怀中出来,而后夸张地表现出失望的神情,一撇小嘴,“阁下的容貌真是让小女子失望,别企图用美男计了,就你那尊荣还是省省吧,把面罩再带上。”

那杀手更火大了,拔了剑就直接要冲上来。

柳如心作势要与之交战却被友儿拦下,“柳,别去,全是油,弄身上多恶心?”说着便抓住柳如心,运起轻功,足尖点地,直接向后飞跃,身子如同毫无重量一般。四名杀手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用轻功追了上去,出招更狠。

柳如心苦笑,“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躲着?”今天她才知道路友儿是个鬼机灵,谁知道她一会还要出什么损招。

果然,友儿将柳如心放开,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盒子,从里面抽出四根小木棒。无人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友儿也懒得解释是她自制的“古代火柴”。

擦棍,起火,对方四人刚开始以为是暗器皆有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

突然大惊,想转身逃跑已经为时过晚,友儿纤指轻弹,那四根带着火苗的火柴已经飞向四人身上。顿时,那四人立刻如同火人在地苦苦挣扎,哪还有心思去追杀路友儿,皆是为了自保在地上翻滚打滚只为灭火。

可惜…纯净的豆油点燃火焰,哪是那么容易扑灭!?

友儿熟练将火柴塞入怀中,一下子如小蝴蝶般飞向柳如心怀中,小脑子直接埋在他的胸膛。“柳,人家好怕…”

柳如心下意识搂住友儿的身子,但后背已全是冷汗,因为他根本没看出来友儿哪里害怕,她明明就是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一个让人爱到骨子里的小恶魔。

看那四人痛苦挣扎,柳如心也只能长叹一声,将友儿放开,抽出婆罗剑,四道银亮光芒,四人已经停止了挣扎,只余熊熊烈火。

“友儿,我不希望你如此,这样…太残忍了。”柳如心搂住路友儿,叹气。他当年也经常杀人,虽对方是极恶之人,却也直接给他们个痛快,如今这样将人活活烧死,他都看不下眼。

友儿冷哼,不满地皱眉瞪了四具尸体。“知道了。”那声音不甘不愿。

两人回到房子,开始打扫,而这打扫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柳如心身上。友儿呢?在一旁嗑着瓜子欣赏美男撅腚擦地图。一边看,还一边将瓜子皮直接扔地上。“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那里还没擦干净。”

柳如心苦笑着,友儿指了哪,他便只能跑去擦了哪。

随后两天,这座精致房子便不断“招待”杀手,那杀手自然有去无回,只因两人武功太过高强,尤其是路友儿。虽然有惊无险,不过人的忍耐力确实有限的,友儿觉得自己已经频临崩溃了,此时,她要随时准备招待杀手,一批又一批。

她以前关于杀手行当“咨询”过“专业人士”血天,得知的是,雇佣杀手要付一大半定金,这笔定金一般情况下是不予返还的,要么就是任务成功后付出另一小半银子,要么就是杀手直接死掉,杀手组织会增派人手继续完成任务,但增派次数却只有一次,如若是第二次杀手行动失败丧命,组织便会要求金主加钱,否则便取消任务,那定金?自然是不返还。

所以路友儿恶作剧的想杀光所有杀手,让这苍穹国杀手界闻“友儿”而丧胆到不敢再接手这个任务,让那背后之人不得不花重金去雇佣武功更高的人。

不过各种江湖就那么回事,人们的武功都不过尔尔,不足为据,所以友儿一直有恃无恐。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气死那被后人!活活气死!

“柳,我想上厕所。”友儿郁闷。

柳如心苦笑,“去啊。”

路友儿一张小脸哭丧,“我怕蹲一半就来杀手,你说时间长了会不会便秘啊?”

柳如心满头黑线,后背都是汗,虽不知这“便秘”是什么意思,却也能猜得出一二,“友儿别闹了,姑娘家说话注意点。”

路友儿给柳如心一个鬼脸。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又迎接来了一批杀手,柳如心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看向友儿,“继续这么下去?”

路友儿一咬牙,“对,就这么下去,让那人知道,我路友儿的身价!”竟然找了这么多不入流的杀手,真没意思!

这一次来的杀手明显比之前的杀手武功高强,想必价位也提高了不只一个档次,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仿佛并不恋战,当发现两人武功高强时,直接运轻功走人。

“友儿别追,这是调虎离山。”柳如心急忙拉住路友儿,“这些人这回还算有些进步,知道将我们两人分开。”

友儿点了点头,“嗯,放心,我不追,但是你要去追。”说完,便笑盈盈对着柳如心。

柳如心继续满头黑线,自己都不知道今日为何要有如此多的黑线。“不行,我要留下保护你。”

友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虽然知道这个动作柳如心不喜欢。“乖,去吧,他们这么做说明肯定请到了高手坐镇,我们自然要给他们点面子,放心吧,我的武功远远高于你,如今也改做个了结了,我道想知道这最后BOSS是谁。”

“什么波斯?”柳如心皱眉。

友儿一把将柳如心推了出去,“有机会我慢慢讲给你听,你赶紧去追吧,我要会会这最后波斯。”没了刚刚的脾气,友儿一下子来了兴致。

柳如心无奈,最终只能依了友儿的意思,飞身出去。

过了一会,友儿一耸肩,微微抬起头,声音清脆。“他都走远了,你出来吧,要怎么打,你来定。”

清朗的笑声突起,室内突然刮起风,友儿皱眉,这是内力所带强风,此人果然有两下子,武功不弱。

一道灰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出现,直接攻击友儿,刀刀致命,友儿立刻严肃以待,专心应敌,片刻间,两人已交手十几回合。那人武功不弱,但与路友儿比却还是弱了几分。

“路友儿,你还真是胆大狂妄。”那人突然一收招式跳到一旁。

“你懂个屁,这叫艺高人胆大。”路友儿嗤笑出声,看向来者,一挑眉头,“我当是哪儿来的高手呢,原来是你啊?萧白。”

20,背后凶手

“萧白?”路友儿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此人正是萧白,还是那一副蜡黄蜡黄的脸,满脸麻子,就连周正的五官也被衬托得平淡无奇,若不是那大眼炯炯有神,身材挺拔高挑,估计扔人堆里立刻就找不到了。

“路友儿,好久不见了。”他歪着头看着她,一双黑色眸子笑意盈盈,那句话说得却是耐人寻味。

路友儿指着自己鼻子。“你知道我是谁?”

萧白一耸肩,“你是问你的名字?门外牌匾上三个大字——路、友、儿,我不是不认字,或者,你是问我认不认识你?虽然你此时没易容,我还是能认出你的,小兄弟。”看路友儿怀疑的样子,最终他还是耐心接了一句,“就算不认识你,也认识你身边那俊美的公子不是?”

路友儿恍然大悟,是哈,只要他看到柳如心,再根据自己的身高身形,自然能猜出她的身份,原本还以为引来什么大BOSS,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是他。“小白,难道你就是那杀手?”

“我叫萧白,不是小白。”伸出修长的手指摇了一摇。“我不是杀手,但今天确实是收了钱取你命了,我就邪门了,你怎么和一青楼女子牵扯不清?”

路友儿一愣,“青楼女人?你是说花钱雇你杀我的是青楼女子?”她不傻,既然萧白认出她,没做任何掩饰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猜到了,萧白不是杀她,而是来告知她的。不过她与小白非亲非故,他为何要来告诉她?

萧白耸了耸肩,“我知道你想什么,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来找死,你武功远远高于我,生命珍贵,我萧白还青春年少可不能轻易死掉。”

“青楼女子?能告诉我是谁吗?”友儿追问,她不怕萧白动手,动起手来危险的只有他。

“倚翠楼的二号头牌花惜春。”萧白也不含糊,直接就说了出来。

“倚翠楼?”友儿想了一想,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倚翠楼是什么地方,萧白你认识吗?”

萧白哈哈一笑,纨绔的样子没有之前的肃然,也不等友儿招待,自己屁颠颠的跑到桌旁坐下,伸手摸了摸茶壶,发现还是温的,便翻开杯子为自己倒了碗茶。清茶入口,煞有其事地吧唧下嘴,而后一只手刮了刮光滑的下巴,抚弄了下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倚翠楼啊?我当然知道了,别说我,整座城的男人谁不知倚翠楼的大名啊,那里的姑娘香啊,比鲜花还香,那里的姑娘的柔啊,比弱水还柔。”

路友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名字让她如此耳熟,原来是青楼,当初自己女扮男装大闹的那个青楼?原来如此,但闹了就闹了,权当一场闹剧,还用不着雇杀手来杀她吧?再说就算雇,也是老鸨雇,和花魁有什么关系?何况是二号花魁。

“小白,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友儿追问。

萧白摇了摇头,将正在漱口的香茗咽下,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我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就是闲的无聊接个任务玩玩,谁知道这任务竟然是你。再说,本大爷叫萧白,一曲箫声鱼肚白,不是小白,姑娘你记住了啊。”其实他说谎了,他从不干这杀人的勾当,却是因为在黑市上听人发布悬赏任务,价格甚高,任务目标是路友儿,这才好奇接下的。

萧白放下茶碗,浓眉皱起,一双大眼也眯了又眯,实在想不通路友儿和一个妓女有什么关系。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猛然打开冲进一人,友儿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柳如心。

柳如心以为室内有歹人,冲进来才发现是有着一面之缘的萧白。但眉头还是紧皱,这人不是已经走了?为何又出现在这?“箫兄,好久不见。”

萧白一招手,“柳兄不用客气,也别误会,这杀手正是在下,不过接任务是好玩,不用非要完成,反正那任务接的人不少,不差我一个。不过我说路姑娘啊,你怎么把那大美人得罪了?那美人可是下了血本啊,想必把赎身的银子都压上了,只要你命。”

“多少钱?”友儿追问。

“一百万两。”萧白答,饶有兴致地盯着友儿看,期待她的反应。

果然,听到这数字友儿大吃一惊。这数字若是放在段修尧那,放在柳如心那,应该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妓女来说绝对是个大数额,那人不用银两为自己赎身,却雇佣杀手杀自己,可见她们之间仇恨有多深。但她真不知何时得罪了妓女。

抓头,路友儿抱头苦恼。

柳如心前来,一拱手。“无论萧兄意欲何为,柳某还是要感谢萧兄。”说完,伸手探入怀中,从中摸出一打银票。“这些,还望萧兄笑纳,以补偿你的损失。”

萧白眼一瞪,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我说姓柳的,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小爷来这就为了那银票?不瞒你说,小爷就是觉得好玩才参合的,爷可不缺钱。”说着,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打子银票。

路友儿大汗,莫名其妙演变为比拼财力了。

“小白,大恩不言谢,以后能用到我路友儿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不违背良心,我路友儿定当全力以赴。”友儿莫名有种感觉,萧白并非面上看起来游戏江湖那般简单。

萧白的眉头挑了一下,外人察觉不出,他却有了一下停顿。“不用,我这么做,自有我用意。”他的声音很弱,微不可闻。

友儿与柳如心听到了却也没往心里去,在他们眼中的萧白一直都有些神神叨叨莫名其妙。

她看了眼天色,“一会便是入夜了,今天我倒要去见识下雇人杀我的花魁到底是谁,我路友儿何时得罪她了,宁可不赎身也得要了我命。”

柳如心也正有此意。

萧白呵呵一笑,“一看你们两人就很少去青楼,人家半夜正忙,谁招待你啊,要去,自然现在去,赶紧收拾收拾走吧,不然一会又有杀手来了,那群不入流的苍蝇,没什么本事一堆一堆的却也烦人。”萧白蹦跳跳地来到大门前,推门,回头一望。“路姑娘,你还看什么看,走啊?”

路友儿与柳如心对视一眼。“小白,我们非亲非故,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帮我?”

萧白回头,嬉皮笑脸,怪声怪调。“我欠你的行吗?走吧走吧,一会那群苍蝇来了就无法快速脱身了。”

时则下午,天还未黑。

不掌灯不开张,一向是青楼的规矩,倚翠楼此时也是刚打开大门,丫鬟龟奴们在门前打扫,姑娘们想必都在梳妆打扮,老鸨打着哈欠慢慢在门口走来走去,指挥这丫鬟们将门窗擦干净。

老鸨一抬头,便看到迎面走来的三人,别人她不认识,却还记得柳如心,毕竟像他那样外表出众的公子难见一位,定然记忆深刻。赶忙迎了上去,“哎呦,公子来啦,奴家十分想念您啊。”说着,一扫他身旁的路友儿,见到如此绝色的女子,带着微微细纹的浓妆大眼转了一下。“这位…”

路友儿瞪了她一眼,直接想向里冲,被萧白眼尖的拦了下来,从怀中随便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手中,“我们三人早听闻花惜春姑娘的天姿,慕名而来,还让姐姐给个通融。”

姐姐不姐姐的,老鸨不在意,但这银票可是响当当的,还没营业就做生意?今天真是开门红!刚刚还真没瞧得起这黄不拉几的男子,如今一见,顿时觉得这满面麻子的人和一旁的美男子容貌不相上下。眉开眼笑,“公子真是客气,小红啊,去看看惜春姑娘梳洗好了没,三位贵客要见。”

不一会,名唤小红的丫鬟便下楼快步到老鸨面前,“雪姨,惜春姑娘说今天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那被称作雪姨的老鸨立刻面色一变,刚刚还满脸堆笑,一下子就铁青一片,“放…”她想说放屁,但刚说一个字,就立刻面色变了回来,笑呵呵,“小红去和惜春姑娘说,这是贵客,由不得她是小性子。”

小红走了,雪姨才回过头来对三人带着歉意的堆笑,“哎,都是雪姨我脾气好,把姑娘们都惯坏了,各位实在抱歉啊。”随后转过身去,肥大的身子扭了一扭,小声嘟囔,“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红了几天就不知道北了,非去勾结江湖势力,要是敢把麻烦事引楼里来,我雪姨也不是吃素的。”声音很小,一般人自然无法听到,但她身后三人都有着高深内力,尤其友儿,将她每一句话听得真切。

原来这老鸨也知道了花惜春雇杀手杀人,想必她也镇压过了。路友儿彻底凌乱了,她到底和这花惜春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她突破重重困难非要杀了她不可!?

一阵凌乱的下楼声,是小红下来了,面颊上还有一片清晰的手掌印,“雪姨…”有些委屈。

老鸨气得浑身发抖,强做镇静,“三位,这边请。”转身带路,领着三人上了三楼,那三楼是几大花魁的房间。不同于下面的嘈杂,三楼别有洞天,很是精致。

友儿看着老鸨气呼呼的背影,心中估计他们走后,这花惜春绝对好不了。她越来越对这人的身份表示好奇了。突然眸中一闪,难道是…宫羽钗!?或者是南秦国之前的皇后!?随后马上将后面的猜测否定了,皇后虽然被废,但宇文怒涛却善待韩家,给他们一个退路,虽没了权势,但衣食无忧,皇后绝不会沦落到青楼的地步。

那便是宫羽钗了!宫羽钗的美貌成为花魁并非不可能,一朝公主沦落…确实可怜。如果这人真是宫羽钗,路友儿已经在心中原谅她大半了。

门开了,芬香仆人,有一美人亭亭玉立于屋中央,火红的裙子摇曳,浓妆的容颜确实勾人。那人年纪不大,与友儿差不多,但满面的风尘味甚弄,早就没了少女的天真。她的眼睛圆圆的,身是妩媚,可惜眼白已经发黄,想必是多年酗酒的结果,面色苍白无血色,也许是常年不见天日,也许是近几日的风波,更也许是见到路友儿的惊讶。

那人见到路友儿后,双眼瞪得很大,眼中的恨意无法掩饰,恨不得扑上来吃了友儿。但随即的反应却是一变,浑身颤抖,眼中也带了恐惧,那种恨意与恐惧交加,让她妩媚的面容甚是诡异。

友儿看见那人也愣住,因为她的面善,她在哪见过这个花惜春,一时间却想不出。

突然,路友儿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你怎么到这儿了?发生了什么事?”友儿惊讶。

那花惜春恶狠狠,“别假惺惺了,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勾引了少爷将我卖到妓院,现在却来猫哭耗子,收起你令人作呕的假面具吧!我早就买到你真实身份,我此时应该称你路城主,还是应该称你皇后?或者直接叫你——至宝?”

柳如心和萧白一头雾水,看来两人真有渊源,至宝又是什么?

路友儿马上便想起当日所发生之事,“人在做天在看,我路友儿敢发誓所做之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当日若不是你居心叵测想陷害我,也不会被林清然卖出府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红袖!”

21,思念

“各位客…客官啊,这都是这小贱人自己的…事儿,可与倚翠楼无关啊…呼呼。”老鸨听到花惜春的丫头的偷偷回报,赶忙不顾肥胖的身体冲了上来,一边说着,一边呵斥带喘。

萧白和柳如心闻言回头看向老鸨,但路友儿却不为所动,那狡黠的面容顿无,一双水漾眸子直愣愣看着面前跪坐在地上抖得不成型的红袖,思绪万千。

原来红袖从林府便被直接卖到了妓院,可怜了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挨了整整一个月的打才从了。接下来的事在古代来说很稀奇,但在现代来说十分狗血。因为红袖容貌娇美,在林府中一直作为一等丫鬟保养着,会读书认字更是能说几句诗,便被当初的老鸨培养成了红牌。但她死性不改,瞧不起周围姑娘,字字句句都要贬低她人抬高自己,总以为自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最终惹了众怒,被众青楼女子暗害,喂了春药扒光了推出满是客人的门外。至此,她也当不了什么红牌了,第二天便随便喊了个价钱卖了初夜。

红袖此时还不知林府的至宝就是如今的路友儿,她根本不反思自己,反而将发生的一切归咎在路友儿身上,日日咒骂夜夜诅咒,接一个恩客便哭诉自己的“遭遇”,终于,老鸨忍无可忍直接将她卖到了北方边境的青楼。

而后又因她这到处得罪人的性格被到处捻转贩卖,红袖终于有了觉悟,将自己狂妄的性格收敛,终于,在这边境小城算是站稳了脚跟。虽表面上似乎洗心革面,但她心中对路友儿的憎恨非减反增。

尤其是她曾接一个南秦国武林人士,才知这其中的原原本本,遂花高价买来信息,知道了内情。因为路友儿从来未曾隐瞒过自己的任何信息,她的信息在外界几乎透明的。

那一日路友儿和柳如心在倚翠楼大闹,在台上表演的正是红袖,本没什么,但路友儿掀开面具的一刹那,红袖的血凝固了,眼中冒火。路友儿化成灰她都认识,虽然她瘦了,变得如此美。后面,就发生了她拿出积蓄花钱雇凶的事。

“红袖,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觉得当日你是对的,你如今的遭遇,都是我造成的?”路友儿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红袖牙齿紧紧咬住红得吓人的朱唇,那唇瓣被咬得白紫,甚至连厚重的胭脂也无法掩饰,“是!这一切都是你,路友儿,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去林府,我也不会被少爷赶出来!”

路友儿突然笑了,摇了摇头,那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红袖,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因必有果,当年我入林府根本不是图那少奶奶之位,更不是针对你和添香,是你们思想狭隘才认为所有人都来争你们的位置。

好吧,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下等人的你们为了未来争得一席之地,作为女人我可以理解,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没招你们惹你们,你们就这样百般陷害,人心善恶,以前我不懂,如今我懂了。

其实红袖,如若当年你不主动害我,也许你现在还安安稳稳呆在林府,也许被林清然收了,就算不收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能走到今天,是你因为你心中的恶,是你的恶害了你。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红袖,你认为自己错了吗?”

“我没错!没错!路友儿,不用你假惺惺的来教训我,现在你心里一定高兴把?看见我这样子是不是做梦都在笑?”红袖突然怪叫,猛地站起身来扑向路友儿,一旁的萧白脸色一变便将她一掌打飞。

“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老鸨坐在地上大喊,喊来了龟公和护院。

萧白下手狠毒,红袖被打飞碰到墙壁才将将落下,口喷鲜血,路友儿看见却没阻拦,只是苦笑着叹了气。

若是以前的她,想必定然帮红袖求情,但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也知道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人值得可怜,若她今天帮她求情,红袖也是不会觉悟,以后有机会还是想尽办法报复她,到那一天,可怜之人想必就是她自己了。

“也许…”路友儿的眸子垂下,心中复杂交加,“红袖,也许你会将这份是非不分带入坟墓吧,在你有生之年,是永远不会明白了。”此时是该善良还是应该现实!?路友儿矛盾挣扎了,猛然恍悟,她竟然变了。

护院和龟公赶了过来,“谁敢闹事?不要命了?”那气焰嚣张。

柳如心冷冷盯着地上的老鸨,“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心中都明白,此时我们是不是闹事想必你也都懂,要不要将闹到衙门就看你了。”

老鸨一下子站了起来,“哎呦,这位公子,你在威胁我雪姨?雪姨在外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儿里呢,衙门!?老娘衙门有人。”

柳如心淡淡一笑,也不生气,“那我们就闹闹试试,看谁衙门的后台硬。倚翠楼的妓女买凶杀人,单凭这一件事,你这青楼也不用开了。”这是苍穹国,谁的后台硬也比不上路友儿的后台硬,她的后台直接是皇帝纳兰冲。

老鸨神色一变,眼中怀疑,对方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出来游玩找新鲜的富家公子,而这女人相比也不同寻常,那花惜春没下限的卖了那么多银子,不赎身却买凶,杀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银子?看来这群人,惹不起。

一瞬间,老鸨便心中有了判断,“这花惜春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好的和黑道上纠缠不清,回头我就把她卖了。”

红袖吐着血,趴在地上也不反驳,嗷嗷喊着,不知是哭是笑,哪还有头牌的样子,那老鸨目光狠毒。

路友儿突然有种冲动,她是不是应该杀了红袖,给她一个了断?这样不停被卖来卖去,生不如死。不过这想法转念间便消失。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判断她人的处境,也许,只要是活着,红袖就会开心吧。

想到这,她便不再看红袖一眼,转身走出这房门,步伐从容,下了楼去,柳如心跟着。

老鸨看见他们走并不拦,而是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红袖,直接冲过去给她两个大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惹事惹到老娘头上了,要是倚翠楼有什么牵扯,看老娘不活活折磨死你!”

萧白并未跟着路友儿而去,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老鸨猛劲抽,不一会,红袖满是血迹的脸上便红肿难堪。事情经过萧白听得清清楚楚,路友儿没错,都是这红袖心中的歹意逼她走上了绝路。但此时还有一个问题,这红袖在黑道上大发悬赏帖,那点钱虽然雇不上真正的高手,但就怕有些下三滥的人去骚扰友儿。

萧白蜡黄的脸动了一动,他笑了,因为满脸麻子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其实单凭五官,他的容貌出众,尤其是他精致的唇瓣,微微勾起却带惊艳无数。眼眸低垂,黑色绚丽眸子闪过金光。

“这位是…雪姨?”他的声音圆润清脆。

老鸨抬头看见他,脸上堆起职业的笑容,“公子还有何吩咐?”

萧白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一双黑眸盯着地上狼狈的红袖。“首先好心提醒你,刚刚出去那女子,你惹不起。就连此城城主也惹不起,所以说,你不闹起来就对了。”

老鸨将信将疑,有那么厉害吗!?但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谢公子提醒了。”

“钱乃万恶之源,如今这妓子没钱,也不会引得如此大的风波,所以…”萧白突然笑盈盈地看向老鸨,“这妓子还能用,只不过,收了她的钱罢。”后半句的声音身小,地上的红袖不知,说完便准神离去。

老鸨的眼中发出诡异的光,钱,她也想要,只不过那钱一直是花惜春的她无法得,但如今借了此事,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霸占了花惜春的私房银子,可以说,她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路友儿与柳如心已经远去,萧白慢慢踱步下着楼梯,心中暗笑。

估计道儿上还有很多人拿了定金解了任务追杀路友儿呢,如今他只要放声过去任务取消,按照江湖规矩,取消任务必须要给杀手赔偿金,但如今那花惜春已经身无分文,这赔偿金…

萧白边走边笑,虽不用他动手,但那花惜春必死无疑!

路友儿与柳如心已经离开了青楼,出了花街。

阳光明媚,友儿只觉得自己仿佛刚刚从一个冰窟到了阳光下,才知这大千世界的美好。

“友儿,你怎么了?”柳如心问,因为从看见那个花惜春,友儿便一直沉默,他已经习惯了友儿的任性,也习惯了她的捉弄,如今她一下子沉默让他有些担心,虽然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站定了脚步,抬头看着太阳,思绪回到了数年前,当时她一无所有,对未来十分迷茫,只能任人欺负,任人宰割,她也曾干完活便仰头看着阳光。还好,那时她身边有个人保护她,那个人年纪比她小,却总是要对她负责。

迎着刺眼的阳光,流泪,莫名其妙的。“柳,我想他了,林清然。”

22,路途

阳光很强却不刺眼,但仰头看着阳光的路友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才几年的时间便如同过了几世,她几乎把当年与他发生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那时无知的她若不是碰到他,如何去了扬州?若不是他,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红袖的陷害。若不是他,父不明的情况下她如何怀着孩子安然养胎。

那些人接受不了土雨的蓝眸,是因为孩子是纳兰冲的,更因为她对他们的欺骗。

他们都不知的是,林清然以弱冠之龄咬牙帮她撑起一片天空之举,他们固然爱她,但却不若林清然的纯粹。之前短短见过一面,却也因为当时紧急的事态立刻分开,没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当时想的是什么?

会不会对她失望?也许她是他的初恋吧,看到自己初恋竟然一妻多夫,会不会失望?会不会伤心?他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在这早婚的时代,想必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吧?